我自告奋勇替室友去上课,坐在课室的最后一排,偶尔与你目光相碰撞时,你总是羞恼地躲避。
我每隔几天便去一趟研究生楼,冲进你寝室,以问问题借书借论文之类的借口为室友谋福利。
我别有用心地弄到你的课程表,埋伏在实验室门口,时不时与你碰面偶遇。
彼时你已是研三,除了代课外还兼职助教,每天总是很忙,连吃饭都是速战速决,以至于落下严重胃病。
在实验室倒下那天,我恰好去找你,看你直挺挺地倒在一堆试管烧瓶烧杯之中,我胆战心惊。
被我扶起时你意识已是模糊,却还记得嘱咐我:“把硫酸盖好,放回橱柜,手千万别碰!”
生病的你像个小孩,躺在医务室雪白的床上执意不肯喝粥,手比划着:“你之前吃的那个饼,就像里面还有鸡蛋香菜的那种饼,我想吃!”
我摇头表示没有,你便闭口,不肯喝粥,湿漉漉的眼眸瞥了我一下又一下,像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那之后,我便开始负责起你的饮食,每天到点催促你吃饭,太过忙碌我还兼职送货上门,你索性将饭卡都放在我那。
我步步为营,对你的野心路人皆知,实验室的师兄们都喊我嫂子,寝室的女生也开玩笑般闹我:“快,让你家赵师兄通通气,期末考给画个范围!”
我与你说起,你一脸严肃正直:“怎么可以,不行,要这样还算考试吗?”
你真是古板啊,可我却觉得这是你可爱的本质。
有个晚上,晚饭后散步,我开玩笑般问你:“他们都说我们是一对,你怎么看?”
好一会儿没听到回答,抬起头却看见你的慌乱:“汪晓晨,你……我……”你没支吾出个结果,最后紧张地看着我,我几乎要哭,可还是忍住。
“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
“呵呵,那就好。”
简单的几个字使我恼怒,连再见都没与你说,直接往楼上冲,走到五楼往下望,还看见你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像个傻子。
我智商比不上你,情商略胜你一筹,第二天便将饭卡还给你,当着你的面给室友打电话,说要与他们一起联谊。
你踟蹰在身后,似乎有话想说,可终没有抓住我的手。
我开始频繁地联谊,接触各种各样的男生。
他们帅气优秀,他们能说善道,他们善于讨好女孩子,可没有一个像你。
好几次我去找你,和你一次次谈起他们,可你只是低头,也不看我:“汪晓晨,你别这样!”
我在心里冷笑,一脚踢翻椅子。
从骨子里来讲,我是一个敏感、暴戾又自大的人。
我一次次地问自己,为什么你会不喜欢我,明明我那么喜欢你,明明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会不喜欢我!
可也是因为这种自大,我终究没肯对你低头,仔细问一句。
若不是大明的出现,我们之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转机。
他来学校找我,告诉我他要去佛罗伦萨进修,那可是美术生一辈子的梦,可他就那样轻而易举地得到。
我在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喝完后直冲进研究生楼,“砰砰砰”地敲门,你打开,站在杂乱无章的书堆中无措地与我对视。
“大明来找我!
说他当时是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他,所以那天去考试才没有叫醒我!”
“他说得自己多清高,真是大言不惭,要是他喜欢我,当时怎么可能那样对我!”
“他现在要去佛罗伦萨,那可是我一辈子都想去的地方,可我只能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
“他还说,如果我想去,可以和他一起去面试,他帮我……”我想说谁稀罕,早两年跑哪去了,可你却突然抓住我的手,很用力,像要将我捏碎:“不要去!”
我已微醺,闻言不禁冷笑:“为什么不去?
反正你他妈的又不喜欢我,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可我挣脱不开你的桎梏,看着你越来越着急的眸子,我有种报复的快感。
你却只翻来覆去地说着那一句:“不要去,不要去!”
“为什么!”
“他会伤害你,我不想你难过。”
“你凭什么这样说!
你又不是我男友!”
我得寸进尺,朝你迈进。
你却猛地收回手,依旧固执:“总之,你不要跟他走!”
你啊你,你如此的愚笨,我到底是怎么喜欢你的?
那一刻我大抵明白万劫不复到底是何种含义。
“你到底要我怎样?
你不喜欢我,却不让我和别人在一起!”
“我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怕!”
你恼怒地掀翻桌子上的资料,纸张飞扬。
“我承认了,我怕行不行!
我怕又一次被抛弃!
我受够了一个人呆在地下室你懂吗?”
“我不是什么优秀的人,你看到我的是这样的,可我知道我不是!
我胆小,我怕黑,我敏感,我还自卑,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为了那些虚无的梦想,二十好几连自己都养不起,每天都呆在实验室,多无趣!”
“现在你觉得我好,是因为新鲜感,再过些年,你会发觉其实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我是一个无趣又自大还不知悔改的人,你总有一天会不喜欢我,会像她一样离开我,抛弃我!”
“我受不了,我告诉你汪晓晨,是受不了,所以,我们不要谈恋爱!
就这样,不好吗?”
你从未一口气说过那么长的话,气喘吁吁,像愤怒的狮子。
我看着你,忽然有流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