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萧云曾打仗为我带回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这些东西都被我妥帖地存放在一起,我拿起里面一株西域的螺子黛,对着镜子画起了眉。
眉如远山,黛若清河。
这是他以前最爱看我画的眉,他说过我画的远山眉最好看。
可如今,我没有了喜欢看我的人,就算画得再好看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梦醒了,魂儿也便没了。
这一晚,我不知是如何睡过去的,直到门外破碎的声音将我吵醒,我才发现庭院里站满了人。
就看到孟忆正停在门前,庭院里一地狼藉。
她抬头看着我,满面笑容。
“阿愿姐姐,既然我已经嫁入了萧府,您也该挪挪位置了。”
“毕竟,您是要嫁人的,将来也注定是萧家的外人,再住在这儿岂不是让人闹了笑话。”
有几个丫鬟还忙着帮我挡人,生怕孟忆带来的下人冲进我房间。
我看着她发鬓上的玉簪,突然自嘲的笑了。
那是支木兰玉簪。
这发簪还是萧云当初为了学人做定亲信物,向我求了好久,我才肯教他做的。
玉簪雕琢,每一笔都得精心。
他就这样认真地跟我学习了仨月,才学成雕琢出这支同心木兰。
他和我说过,木兰同心,白首不离,所以他才会喜欢。
那时我打趣儿地问他。
“那这簪子你想送给谁呢?”
他破天荒头一次红了脸,不轻不重地推了推我。
“你还明知故问,等将来我要娶你媳妇儿的时候,就把这根簪子亲手给你带上!”
如今没想到,我和他一起做的簪子,成了她人的贴身信物。
娶我的承诺却被食言,他再也记不得我和他从前的情意。
多年的期盼也成了别人的嫁衣,就像是老天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我摆了摆手,让丫鬟不再拦着。
“你想要这房间,就等我过会儿搬出来给你住。”
孟忆却抬手阻止,眼角的笑意更深。
“这些事情,哪儿轮得到姐姐的人,今早阿云就留给我不少家仆,不出片刻就能将姐姐的东西整理出来。”
我心酸地看着她身后的数十个家仆,低头掩盖着眼底打转的泪光。
想整个萧家将军府,多少华贵的房间空着,她又怎么可能仅仅为了房间而来。
能大张旗鼓地来要,想必是萧父和萧云默许才敢。
我麻木地站在房门一侧,任由她让人进入我房间,下人就像是故意一般,将所有东西都摔得乱七八糟,玉器碎片横飞。
恰如我此时的心一般。
这场景连身旁的丫鬟都看不下去,连忙上前护着屋里东西。
“你们到底是来搬东西的还是来砸东西的!
这些可都是小姐出嫁的陪嫁!
弄坏了怎么让小姐后日出嫁啊!”
门外孟忆却遮脸笑道:“陪嫁?
哪里有本郡主的住处重要?”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琴愿姐姐要是心疼,我到时候拿些钱送你好不好?”
她说着,笑的更大声了。
头上的玉簪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清脆地摔碎在地上。
她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眼底里尽是厌恶。
看着地上的东西破碎,她随意地踢了一脚碎玉,摇头嫌弃地咋舌。
“哎呦呦,真不愧是便宜货,就是这样的不经用呢。”
“这定情信物碎了,倒是可惜了琴愿姐姐的一片苦心。”
4屋内的东西也成了一片狼藉,连带桌上的那斛螺子黛,也被人摔得粉碎。
我心冷地看着屋里的东西,只拿起桌上仅剩的一只螺子黛和几件衣服出门。
就听到孟忆一声叫喊,我连忙冲出房门,看到草地上溅满了鲜血。
墙跟的草地上,那只兔子正在挣扎地扑腾。
“孟忆,你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