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玄衣姜凰的武侠仙侠小说《剑道无敌谢玄衣姜凰全集》,由网络作家“谢玄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所以,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真相就摆在眼前。”陆钰真平静道:“想必你早就意识到,自己丹田位置有所异样……就算我不对你说这些,未来你凝结洞天之时,也早晚会查明真相。”“不死泉……在我身体里?”谢玄衣神情茫然。他伸手轻轻按住小腹位置。一股灼烫滚热的气息,在丹田位置萦绕。陆钰真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今夜相见,便是为了此事。”白袍道士道:“墨鸩大尊身死道消,往生承诺也随之烟消云散……可那些得知‘不死泉’存在的修士可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大褚王朝处于风雨飘摇的动荡之际,妖国那边只会更乱,为了争夺墨鸩大尊留下的遗藏,几位大尊早就大打出手。”“可以说,这些年来,整个妖国,以及人族高层,都在寻找墨鸩的‘不死泉’。”陆钰真笑眯眯道:“所以,我...
《剑道无敌谢玄衣姜凰全集》精彩片段
“所以,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
“真相就摆在眼前。”
陆钰真平静道:“想必你早就意识到,自己丹田位置有所异样……就算我不对你说这些,未来你凝结洞天之时,也早晚会查明真相。”
“不死泉……在我身体里?”
谢玄衣神情茫然。
他伸手轻轻按住小腹位置。
一股灼烫滚热的气息,在丹田位置萦绕。
陆钰真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夜相见,便是为了此事。”
白袍道士道:“墨鸩大尊身死道消,往生承诺也随之烟消云散……可那些得知‘不死泉’存在的修士可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大褚王朝处于风雨飘摇的动荡之际,妖国那边只会更乱,为了争夺墨鸩大尊留下的遗藏,几位大尊早就大打出手。”
“可以说,这些年来,整个妖国,以及人族高层,都在寻找墨鸩的‘不死泉’。”
陆钰真笑眯眯道:“所以,我必须提醒你,这是比‘谢玄衣’身份暴露更加危险的事情,让大褚皇城知道谢玄衣还活着,无非是再来一次‘北海之战’,可如果让天下人知道‘不死泉’就在你身上,啧啧……”
如果陆钰真所言属实。
那么不死泉会在整座天下掀起怎样的浪潮,谢玄衣无法想象。
大机缘,大造化。
就意味着大危险!
这个道理……谢玄衣一直都懂。
“你想要什么?”
谢玄衣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他知道,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更不会有掉下来的馅饼!
“爽快。”
陆钰真竖起一根大拇指,先是赞叹一声,而后遗憾开口:“我听说,若干年前,墨鸩只是一只小小妖畜,凭借‘不死泉’鱼跃龙门,成为高高在上的妖国大尊,麾下无数豪杰俯首听命,只手便可搅弄天下风云,但只有一事,他至死无解。”
“那便是不死泉数量有限。”
“墨鸩身死道消之后……留下的不死泉水,用一滴少一滴。”
陆钰真长叹道:“贫道侥幸得了那么几滴,本想试试有没有机会让它多上一些,但可惜,这些年辛苦尝试无数次,均以失败告终。这不死泉,似乎需要一位体质合适的‘宿主’,才能进行衍生……这样的存在,千万人里,未必有一。”
谢玄衣呵呵冷笑道:“你不会想说,我就是那千万分之一。”
“哈。”
陆钰真尴尬笑了一声,后续不再言语,只是目光灼灼盯着谢玄衣。
“所以你是想要不死泉水?”
谢玄衣皱眉道:“这东西……妖国将其奉为神物,我不稀罕。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十年前北海因果,就此了结。”
“不不不。”
陆钰真连忙摇头:“我先前对你说过……我有不死泉水,虽然用了一些,但还剩下一些。”
谢玄衣沉默了。
“谢玄衣,我想要你‘活下去’。”
陆钰真意味深长道:“天下豪杰,有几人能活出第二世?这一世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修行到比当年更高的高处,真正站在天下绝巅的位置。”
“呵,这些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讽刺?”
天下人,都想要他谢玄衣死。
可陆钰真,却想要自己活。
谢玄衣道:“你就不怕,我恢复修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尽管杀之。”
陆钰真洒然笑道:“若我死在你手里,便说明命数如此,我当死在你的剑下。”
“你……真是疯子。”
谢玄衣冷冷道:“你应该知道我的神魂境界很高,是友是敌,一目了然……”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准确来说。
在和陆钰真见面前,单单是从邓白漪的口中听到陆钰真的存在。
谢玄衣便已经主观认定了……
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钰真只是微笑,丝毫不恼,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能够和玄衣你成为朋友,钰真便心满意足。”
他咧嘴笑了笑:“还是那句话,就算当不了朋友,也未必一定要是死敌……或许我们要做的事情,其实是一样的?”
谢玄衣微微皱眉。
“十年前,对你出手的那些人,还活得很好。”
陆钰真笑着说道:“阴山,皇城司,天下斋,大穗剑宫……就算你真想杀我,也得按照因果顺序,分个先来后到吧?”
谢玄衣轻吸一口气。
清算!
他当然会清算!
当年的恩怨,有一笔,算一笔,他会一笔不落的清算回来!
只是在陆钰真口中,他却听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词。
“……大穗剑宫?”
谢玄衣喃喃开口。
“怎么,很意外么?”
“仔细回想一下,你当初北逃之时,选择的路线行踪,都有谁知晓?”
“如果大穗剑宫没有内鬼,你的行迹怎会泄露……”
陆钰真微笑道:“阴山白鬼追了你三千里,他的情报从哪来的?十年过去了,你不会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吧?”
谢玄衣陷入良久的沉默。
他回想起大穗剑宫这四字,映入脑海的……
便是无数张敬仰的面孔。
无数道恭敬的称颂。
一声声师兄,在心湖内回荡。
“不,我不信。”
谢玄衣神情冰冷地抬头:“大穗生我养我,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在那里长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剑宫!他们没理由出卖我!”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不讲道理的事情。”
“也罢,不信也罢。”
陆钰真笑了。
他悠悠说道:“剑宫封山已经十年,算算日子,也快解封了。等鲤潮城事了,你大可回宗一趟,查查当年的那些‘旧人’。以你的能力,想要查到十年前的真相,应该不算难事。”
谢玄衣愤怒抬首,望着面前的白袍道士。
他伸出手掌。
远方江潮之中,远远响起一道铮响。
“嗡!”
一把墨色飞剑,在漆黑天幕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沉疴。”
陆钰真看着那道远在数里之外的漆黑飞剑,脸上笑意收敛,眼中多了三分凝重。
他遗憾吐出两字:“可惜。”
墨色飞剑在江潮之中席卷前进不过百丈,便瞬间消失——
谢玄衣站在鲤潮城前,一直以心神沟通本命飞剑。
他能感到。
沉疴就在大江之下!
刚刚那一瞬,本命飞剑与自己的联系建立,于是便有了飞剑破江的那一幕!
但下一刻,沉疴的墨影便被抹去。
无数浪潮奔涌如狮,将其吞没。
谢玄衣面色阴沉如水,死死盯住远方江潮。
沉疴的气息已然消失不见……但心湖内的震颤声音还在。
谢玄衣很确定。
自己的本命飞剑,就在这条大江之中!
只是被什么东西“镇压”了!
“可惜……今日应是无缘见到玄衣兄的本命飞剑了。”
陆钰真转过身子,丝毫不做防备,就这么背对谢玄衣,盘膝坐在起伏江面之上,看起了远方的潮水。
他笑着赞叹道:“听闻千年前的‘白泽’大圣,曾拥有一件不得了的至道圣宝,那宝贝可以抹去世上的因果,哪怕是残缺受损,也可以抹去或者隔绝修士与本命物的联系……只可惜白泽阖世之后,洞府隐于尘烟之中,无人知晓这件宝贝究竟在哪。”
谢玄衣怔住。
陆钰真忽然说起了一件与此事无关的事情:“当年墨鸩大尊,凭借‘不死泉’得到无数福缘……据说他麾下宝器如山,只可惜其中大多数宝贝,都被他打上了神魂烙印,刻下道纹,即便是那几位大尊出手,想要将其炼化,也要花费不少功夫。”
说到一半,微微停顿。
他意味深长笑道:“可若是能够拿到白泽留下的这件宝贝,想必抹除道纹这种事情,就不再算是什么麻烦了吧?”
一语道破天机。
谢玄衣忽然明白了妖国费尽心机,也要送白泽指骨入境的缘故!
“玄衣兄,既然再来一次,不妨便放下身段,好好享受这一世。”
陆钰真温声道:“鲤潮城这场局,真的很有意思。”
转世真人?
这是徐囿脑海之中迸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不!怎么可能!整个道门一共才有几位转世真人!
自己运气真就这么好?
徐囿双目猩红,死死盯着断元阵中央的谢真——
青元丹破碎,庞大的元气扩散,化为一片滚烫沸腾,翻覆蒸腾的云海!
悬坐云海正中的谢玄衣,缓缓抬头,目光直指幽邃黑暗的最高点。
那滚滚元气,也随着主人的抬首,产生变化。
云海开始分裂,重新凝聚。
最终,谢玄衣捏碎的第四枚青元丹元气,在他的神魂驾驭之下,化为百余枚青灿小剑。
“剑气开屏……”
徐囿额头冷汗渗出。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至少是教主级别的大修行者,才能施展的剑道术法。”
剑修的本命器物,大多都是“飞剑”。
飞剑数量,多多益善!
坐落于大褚北境的大穗剑宫,所培养出的那些修士,均是剑道翘楚,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神魂力量极其强大,可以同时驾驭不止一把飞剑进行厮杀……与剑修战斗,便是所有修士都头疼的事情。
那些天才剑修,每一把飞剑,都无比灵活。
只需要主人一个念头,便可以在一瞬之间,腾转挪移,杀人于无形。
与飞剑剑修战斗。
便是与数不清的飞剑战斗!
在绝大多数时候,飞剑数量……便是剑修境界的象征。
而徐囿口中的“剑气开屏”,至少需要一百把飞剑,想要驾驭这种数量的飞剑,神魂需要修行到极高极高的境界!
抵达这一境,便真有资格被喊上一声万众敬仰的剑仙了。
“眼力不错。”
谢玄衣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位驭气境太安城副城主,能认出这一招。
剑气开屏,是他刻意为之。
谢玄衣向来追求元气利用效率……青元丹一旦捏碎,溢出的那些元气,便进入消散倒计时。他想要在这一战取胜,就需要将青元丹元气利用到极致,于是这些元气,便被分化成一把把飞剑。
这是他十年前所熟悉的“攻杀手段”,只可惜现在这些元气还太少了些,不然飞剑的数量,还可以再多,更多!
“不,不对。”
已经准备跑路的徐囿,发现了异样。
如果真是传说中的剑气开屏,自己哪里还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一瞬间,就会被剑气斩切,分尸!
那围绕谢真旋转的一道道元气……气息十分熟悉,分明是自己所赠出的青元丹气息!
“你想唬我?”
徐囿陡然醒悟,一声怒喝:“谢真!死到临头,还在演戏!”
“……”
谢玄衣见状,心底轻叹一声。
剑气开屏当然是真的,只不过这一招算是赝品,也是真的。
这徐囿当真是个疯子,也是一个亡命之徒,布下阵纹来伏杀自己,即便见到远超驭气境的“剑招”,亦没想过后退,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在此地杀掉自己了……到这一刻谢玄衣总算确定,自己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只是有一点谢玄衣没想明白,平白无故,这家伙的杀意为何如此之重?
总不会是因为五枚青元丹吧?
“去!”
一道轻斥。
谢玄衣背后的数百把青灿小剑,齐刷刷冲霄而去。
“砰!”
与此同时,徐囿一脚重重踢在大枪枪杆之上,他没有后退,而是从山顶一跃而下,砸向云海,逆着数百道金灿剑光悍然出枪,红缨翻飞,枪尖点出数十道虚影,破云穿风,裹挟着极其恐怖的威压,就这么坠砸下来!
青元丹元气凝聚而出的飞剑,与六品宝器对撞刹那就被击碎!
铛铛铛铛!
一时之间,整座天地都被密密麻麻的清脆炸响填满!
徐囿如下山猛虎,势不可挡!
见这一幕。
谢玄衣微微皱眉。
他先前之所以留下两枚青元丹,没有服用,便是为了应对出城后的意外!
自己身上的金色元气,刚刚凝聚积攒起来,数量少得可怜……
一旦遭遇战斗,便需要借用外部的“元气”!
先前在北郡斩杀重雾道人的时候,谢玄衣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天地元气稀薄,那么自己的实力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两枚青元丹,便是他留给自己的“元气”!
但可惜。
丹药毕竟只是丹药。
青元丹的元气,是用来修行的。
用在战斗之上,实在显得有些“脆弱”。
修行者一步一步,逐年累月锤炼的元气,质量要胜过丹药元气太多!
退一步来说。
徐囿这样负责驻守太安城的大褚命官,和先前重雾道人那种“贪生怕死”的货色,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若是两者处于同一境界,生死厮杀……毫无意外,徐囿会碾压式取胜!
此人,的确是一个狠人。
如今情况,比北郡除妖一战,要严峻得多!
看着从无数飞剑包围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向着自己疾掠而来的徐囿。
这一次。
谢玄衣感到了久违的“危险感”。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谢玄衣站起身子,轻声喃喃道:“打死这家伙的话,那种被人操纵命线的感觉……应该就会消失了吧?”
“……?”
徐囿隐约感觉到了不对。
这些由青元丹元气凝练而出的飞剑,虽然品质很低,一碰就碎,但缠打角度却无比刁钻,他一路从山顶杀下来,虽然气势势如破竹,但浑身上下还是被割破了十余道伤口,这些小伤不值一提。
真正让他感到蹊跷的是……
这些飞剑,没有一把虚张声势!
只要自己枪法出现纰漏,一定会有飞剑找准枪法漏洞,瞬间钻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谢真的剑招是真的!
这是货真价实的剑气开屏!
“这小子身上有大秘密,抓住之后,必须严刑拷打!”
徐囿念头落定,直奔谢真所在方向冲杀而去,青元丹元气云海扩散弥漫,几乎将整座断元阵都笼罩。
徐囿想用断元阵将谢真隔绝在天地之外。
就必须将眼前这片元气云海破坏!
他毫不犹豫,递出长枪!
轰隆隆隆!
风云席卷,平地惊雷,云海被戳出一个巨大窟窿。
驭气境修士,便已经称得上登堂入室,他们对于自身体内的元气掌控,已经抵达了很高的境界,徐囿此刻递出的每一枪,都附着上了自己凝练而出的元气……两股元气就这么产生对冲,瞬间分出高下!
青元丹溢散的力量以极快速度开始消耗!
“杀!”
电光火石之间,徐囿捕捉到了谢真身影。
他撞入云海之中!
一枪刺出!
珰的一声,云海之中爆发出一道金铁撞击的脆响!
谢玄衣一巴掌拍在枪尖之上,被浑厚力道震得向后退去。
他眯起双眼。
这一枪并非躲不开……而是确认轨迹之后,刻意出手。
如今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自己的身躯。
这一战,便是最好的机会!
谢玄衣知道,自己这具新躯很强,可并不清楚,究竟抵达了什么程度——
刚刚的试探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徒手硬撼六品宝器!单论这一点,便已经可以和专门炼体的“佛门弟子”相媲美了!
“可惜可惜!实在可惜!”
见车厢里的氛围有些沉寂,邓白漪摇了摇头,故作夸张的吁叹一声,颇有些炫耀意味地拍了拍厚厚符箓:“可惜本女侠辛苦绘刻的这些元气符箓,还没机会施展!若是刚刚打起来,包叫他们屁滚尿流!”
谢玄衣忍不住嗤笑一声:“就凭这几张符箓,似乎不太够啊。”
邓白漪眨了眨眼,重新正襟危坐,恢复成学生弟子的聆听坐姿。
“炼气士的‘元气符箓’,对于凡俗百姓,普通愚民而言,或许管用。”
“但对于亡命之徒来说……并不好使。”
谢玄衣平静道:“命都豁出去的人,是不会后退的。仔细想想,若真打起来,他们顶着你的几张符箓,杀到你面前,你怎么办?”
邓白漪一时怔住了。
是,这些蕴含元气的符箓,一旦掷出,威力巨大,足以炸断凡夫俗子的四肢。
但对方不止一人,若是近身,自己还没到熔炼元气进入身体的“筑基境”。
被砍伤,被砍死,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后,她背后顿时渗出冷汗。
普通人眼中,那看似高高在上的炼气士,其实也是血肉之躯,被刀剑砍中,一样会流血,会死!
谢玄衣一字一顿道:“蚁多咬死象,这一点别说是炼气士,就算对于那些抵达更高境界的修行者,也是通用的。大褚皇室的铁骑就踩死过很多实力非凡的大修行者。邓白漪,你记住,如果你未来有朝一日能够站在山巅之上,也不要将自己轻易置身绝地。”
邓白漪怔怔看着眼前少年,一时有些恍惚。
片刻之后,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道:“传说中剑仙可以驭剑遨游山河大川,大褚皇室的铁骑……要怎么样才杀掉这种存在?”
“这世上的剑仙再厉害,终有脚尖沾地那一日。”
谢玄衣笑着摇了摇头:“飞剑落地,大阵锁死,接着便是铁骑冲杀。大褚皇室的锁龙阵,可以将一方天地的元气彻底斩断,若是被锁之人的体内元气耗尽,那么这场战斗,孰胜孰负?就算有源源不断的元气加持,剑仙亦是人,人力有时尽。退一万步,若是真动用铁骑冲杀大修行者,铁骑之后,必定有实力超绝的人物坐镇,同阶对决,哪怕有一丁点的气机差距,便足以决出胜负,大多数时候,铁骑这数百条人命便是送给剑仙去杀的,幕后那位坐镇者,只求这些人命,能堆出那足以决出生死胜负的一线之差。”
邓白漪听得入神,身临其境,不知不觉将手中符箓死死攥紧,捏出一堆褶皱。
“你修行天分不错。”
谢玄衣收回话题,柔声说道:“这些符箓,好好收着,抓紧功夫多画几张。”
停顿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开口:“若你真心想要用这些符箓打一架,兴许不久之后……就能心愿成真。”
邓白漪懵懵懂懂哦了一声,随后很是乖巧地将心神投入到绘符事业之中。
只不过她的心湖,久久无法恢复平静。
邓白漪忽然觉得,如今这一切,实在恍然如梦一般。
自己竟然真的开始了修行!
她的世界,忽然不再只是北郡,有一扇很大很大的门户,就这么被推开了。
门那边,是一望无垠的恢弘世界。
仔细想想,也实在讽刺……
为自己推开这扇门的那个人,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姓谁名甚。
……
……
说完那些话后,谢玄衣看似靠窗闭眸休息,但其实他的心湖,也并不平静。
修行者的神魂境界越高,直觉就越准。
离开玉珠镇后。
他心中的不安,便愈发强烈。
北海溺亡,北郡苏醒,本命飞剑丢失……这几件事情串联起来,很难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这几日与邓白漪相处,谢玄衣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
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整整三天的姑娘,并没有被什么妖术蛊惑心智,而那些愿意和自己一起离开玉珠镇,前往青州的邓府家丁,也都是很正常的普通人。
真正值得怀疑的,便是邓白漪口中,那位神秘的白袍道士。
一句谶言,让邓白漪和自己捆在一起。
如今,想要寻找本命飞剑的线索。
便必须去鲤潮城。
谢玄衣很清楚,如果邓家人没有异样,那么去鲤潮城的路上,便不会太平。
刚刚那场看似巧合的“求救”。
谢玄衣不相信是偶然。
这也是他对邓白漪说,多画些符箓,能派上用场的原因。
谢玄衣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觉得先前的“求救”事件,并不会因为邓府车队的离开,而就此结束。
很明显。
自玉珠镇醒来之后,他便身处某座局中。
邓白漪是棋子,他也一样。
谢玄衣努力拼凑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苦苦思索,却没有结果……
他忽然感到有些遗憾。
当年的自己,只修行一门剑术,剩余时间宁愿喝酒,睡觉,也不愿钻研除却剑道之外的术法。
此时此刻,若是自己略懂奇门八卦之术,能施“占卜”之法,稍稍窥见一丝天机,应该也不会如此被动。
“多想无益,眼下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谢玄衣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而是将心神都凝聚在修行之上。
万万没想到,这又是另外一桩烦心事——
元气飞快凝聚,却始终无法入体!
某种意义上来说……初入炼气的邓白漪,修行速度都比谢玄衣更快。
谢玄衣脸上神色并没有变化。
他心态很好,一次不行,就尝试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这几日以元气冲击窍穴,他已经尝试了近千次!
近千次吸纳天地元气,都没有成功……这已经称得上“没有天资”了。
当年的谢玄衣,一次尝试,便冲穴成功。
可如今,近千次冲击,只是刚刚“莹润”了一处窍穴。
掌心,劳宫穴。
这一处窍穴被打通,谢玄衣立刻觉察到了异样。
他静下心神,仔细观察这处窍穴,“内视”之后便会发现,劳宫穴竟然在散发荧光!
融入此处窍穴的元气,与外界的天地元气并不相同,流淌着淡淡的金色辉光!
“等等……金色元气?”
谢玄衣盯着掌心的金色辉光,后背隐隐出汗。
修行者有境界等级之分,元气自然也有。
正常游离在天地之间的元气,无影无形,无色无味,被修行者以神魂手段强行凝聚之后,便会呈现淡淡的白色。
密度越大,纯度越高,天地元气的色彩便越接近银白色!
而吸纳进入身体之后,天地元气,便成为了修行者身体中的一部分。
绝大多数修行者的修行,都可以说,是在修行那一口“气”!
只有超脱洞天境的大修行者,才会拥有所谓的“金色元气”——
谢玄衣忽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
自己的身体,并不是无法与天地元气相融。而是这方天地之中,自然生出的自然元气,品质太低。
这具身体很“挑食”。
自己这几日,近千次尝试,每一次都有效!
每一次,自己身体都在“进食”!
只是集结了千次元气消耗,才堪堪凝聚出了一缕高品级的元气!
这个发现,让谢玄衣彻底陷入了静默。
“所以……我需要在每一处窍穴,都凝聚金色元气,才能够进入筑基之境?”
他沉默注视着自己掌心那一点宛如米粒的荧光。
离谱,太离谱了。
想靠天地元气填满窍穴?
根本是痴人说梦!
这个修法,就算换大罗金仙来,也绝无可能!
“晋升第二境,必须解决‘金色元气’的问题。”
谢玄衣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喃喃道:“想要依靠正常游离于天地之间的元气,完成晋升……根本不可能。”
是夜。
车队再次停了下来。
自北郡离开,连续奔行数日,马儿已经累了,四蹄扎地,十分抗拒……无论如何挥鞭催促,也要休息,不肯前进。
“这是……到了么?”
心事重重的沈妍伸手掀开车帘,向外望去,一片漆黑。
“到了!”
邓白漪起身推帘离开马车,吐出一口郁气,神情凝重开口:“前面就是丰穗城!”
车队在一座小山上原地休整。
若是站在山顶之上,向远处眺望,便会发现。
长夜尽头,一片火光连绵成群,照破黑暗!
那是一座点燃篝火却依旧显得冰冷森严的巨大边墙,一眼几乎看不到尽头。北郡荒凉,元气枯竭之后,大褚皇室召回镇守使,无数百姓都想南下,最为优先的选择就是与北郡毗邻的青州。
只可惜,他们离得了北郡,却去不了青州。
丰穗城犹如一道天堑。
若是没有通关文牒,一定会被格挡在外!
“我们……能进得去吗?”
邓赤城小声询问,脸上写满担忧。
谢玄衣肩头披了一件薄衫,也下了马车,他看着远方的冲天火光,平静说道:“其实通关文牒的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麻烦。”
这座关隘,拦的是凡俗,而不是修行者。
哪怕是一位炼气士,只要表明身份……便不会被阻拦。
当然这位想要入关的炼气士,必须接受丰穗城的细致检查,确保身份无误,才会放行。
北郡妖患频发,丰穗城作为大褚北境的“铁闸门”,绝不可能放任可疑人物入关。
谢玄衣回头瞥了眼车厢里呼呼大睡的姜凰。
在他记忆中,负责丰穗城的普通驻官,实力大概只是在驭气境左右,只要是正常检查,姜凰绝对不会暴露。
境界再高一些的,平日里大多隐在丰穗城特殊府邸之中,轻易不会抛头露面……
驭气境再往上,自然不会与凡俗同行。
一把飞剑,须臾之间,便可掠出数里地!
大褚皇室虽然召回了镇守使,但类似丰穗城这样的重要关戍,依旧会派遣实力极强的高境界修行者,在幕后默默坐镇。若有高境界修行者经过,便轮到他们出场了,说是出场倒也简单,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互相传递一缕神念,打个招呼,确保身份无误,便就此放行。
“我以前来过丰穗城。”
“待会你把这几日画的符箓拿出来,证明自己炼气士的身份,不会有人为难。”
谢玄衣对邓白漪叮嘱一句,而后来到那匹不肯前进的骏马之前,亲自拽了拽缰绳,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淡淡道:“别怕,安全。”
那无论如何也不敢前进的马儿,浑身哆嗦,哀鸣一声,乖乖低下头,跟着前进。
一行人来到丰穗城前。
铜墙铁壁之下,燃着密密麻麻的油盏,一时之间恍若白昼,铁壁之下倒是热闹。
这一路都不曾遇到几人。
因为绝大多数“入关者”,都被卡在了丰穗城城门之前!
披着大褚铜鳞甲的守城兵卒,正在挨个检查“通关文牒”,后方有大戟士横叠长戟,镇守城门,关戍之前满是哀求之声。
“大人,大人……我实在活不下去了,您行行好,让我进青州求个医吧!”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
“大人!大人!”
丰穗城的高墙之下,聚着许多人,其中不乏有衣不蔽体的老人,蓬头垢面的孩童。
天气太冷。
他们身上大多长着冻疮,有些断了腿,有些跛着脚,远远看去犹同一片片枯槁。
谢玄衣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确来过丰穗城,大概就是十年前,但当年的这里不是这样的。
丰穗丰穗,稻谷丰收,广招麦穗。
这里当年是南北贸易的重要关戍,有许多商人乘坐马车从丰穗城过,挨个检查文件的时候,城门上空总是回荡着笑声。
可如今,却是换了一副景象,如炼狱一般。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前些年北郡饥荒,加上妖患,死了很多人。”
邓白漪眼神复杂,她将声音压得很低:“我听说有许多人想要南下,都被拦住了。丰穗城下埋了很多尸体,他们也不肯离开,就在城下掘土而食。”
掘土而食,吃的是什么?
不言而喻。
邓府车队的仗势其实并不大,但却与汇聚在丰穗城前的乞讨者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谢玄衣牵绳走在最前方。
道路两边,有不少目光投来——
数不清的流民,各个瘦骨嶙峋,明明形如枯槁,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眼神却极其凶狠,仿佛野兽一般。
邓府车队前行一丈,他们的目光便跟着前行一丈。
邓府家丁们早就将武器取了出来。
“有人靠近,直接动手。”
即便有谢玄衣,所有人依旧很紧张。
手捏符箓的邓白漪,也不例外。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谁也不希望和这些家伙们爆发冲突。
“沈姑娘,考虑清楚了么?”
谢玄衣丝毫不急,故意走得很慢。
丰穗城难民实在太多,沈妍一直在车厢里没有露面。
关于青元丹的事情,她实在难以决定。
她担心的是,若是答应这谢真,那么徐囿还掉丹药之后,便是实打实消耗了一份人情,届时这位父亲故友,是否还愿意帮助沈家重振灵罗山?
她楚楚可怜地问道:“谢公子是大善人,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会被扔下车么?”
“君子应有怜香惜玉之德。”
谢玄衣道:“虽然我算不上君子,但也不会把你‘扔’下车……若无报酬,那么入关之事,谢某实在无能为力,只能请沈姑娘下车,然后另寻高明。”
“……”
车厢里顿时一片死寂。
邓白漪努力憋笑,望向谢玄衣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当初谢玄衣把沈妍拉入车上之时,邓白漪便纳闷,心想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先前她可不觉得,这厮是什么大善人!
如今送人抵达丰穗城关戍之前,图穷匕见。
她终于等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画面。
“好。”
一番犹豫之后,车厢里传来了沈妍咬牙切齿的声音:“谢公子如果有本事送我到太安城,那么沈某一定替你求到三枚青元丹!”
“不是三枚。”
谢玄衣摇了摇头,道:“现在是五枚了。”
沈妍呆若木鸡:“???”
“我早告诉过沈小姐,这件事情,要早做决断。”
谢玄衣平静道:“现在的价格,已经和先前不一样了。”
沈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愤愤道:“谢真,你当真是君子吗!我答应你之后,你继续坐地起价怎么办?”
“早说了不是。”
谢玄衣自嘲道:“你说得很对,但没得选。你如果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下车。”
沈妍彻底偃旗息鼓。
片刻之后,车厢里传来了微弱的叹息声:“五枚,就五枚。我答应你,更多也不可能了。”
“成交。”
谢玄衣面无表情道:“我保证你能见到太安城副城主徐囿。”
交易达成,谢玄衣加快脚步。
一股无形的气,扩散开来——
那些游离在丰穗城城门前,默默将车队包围的逃难流民,纷纷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强大威压!
牵马而行的白衣少年,身上仿佛扩散出一片无形之域!
这股气息,让他们感到畏惧!
一双双猩红眸子,变得黯淡,他们重新退了回去。
最后一段路,十分太平。
丰穗关的巍峨铁壁,散发着阵阵寒意。
“来者何人?”
一道粗犷威严的声音,在上空炸响。
谢玄衣抬起头来,他目光越过两位上前检查身份的铜鳞卫,径直掠向城头位置。
在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高大身影,双手按在盛放烽燧灯盏的石质壁面之上,只是微微俯身,便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灯火摇曳,一片绚目,却是照不出那庞大身影的面容。
“驻官大人,我等是北郡南下的修行者。”
谢玄衣客气开口,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高大驻官撑肘,打量着谢玄衣,感受不到后者身上的元气,淡淡问道:“派头倒是不小,只有炼气境?”
谢玄衣也笑着开口:“境界,没那么重要。”
一个眼神。
邓白漪连忙将自己绘制的符箓递上。
谢玄衣并没有去接,而是顺势挥袖。
哗啦啦!
大风乍起,邓白漪递出的无数符箓,并没有落入谢玄衣手中,而是随着这轻描淡写的一拂袖,就这般乘风而起!
千丝万缕的天地元气在城门前汇聚,将这数十张符箓送上城头位置,那位面容隐于灯火暗处的高大驻官并未做声,而是伸出宽厚手臂,犹如捞鱼一般,五指微钩,便从风暴中攫出一张符箓。
手指摩挲一下。
“哦?”
接过符箓的驻官,神色变得凝重了一些:“道门的‘一气符’……你们是道门的人?”
道门……自始至终保持缄默的邓白漪,此刻眨了眨美眸。
虽然一直没问身份。
但在她心中,“谢真”应是出身大穗剑宫的修行者才对!
“不错。此行是替道门将弟子接回中州。”
谢玄衣没有否认。
他再次挥袖,无数元气卷着符箓落下,除了那位高大驻官攫走的那张,其余符箓一张不落,尽数叠在邓白漪手中,整整齐齐。
“有意思,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道门的修士了,你们竟然也会外出么?看来这姑娘是个好苗子。”
那位驻官笑着调侃了一句,这一次的笑声,和先前听起来截然不同,多了三分善意。
鲤潮城入夜之后,街巷锣鼓轰鸣,舞狮绣球,张灯结彩,琴乐和鸣。
最为繁华的城心,矗立一座高耸如剑的六角阁楼,每层屋檐檐角都悬挂一枚灯笼,随风飘摇,在夜幕之中溢散出大红光芒。
这是鲤潮城最负盛名的酒楼观潮阁,承揽大褚皇室榷曲造酒,鲤潮城入夜之后依旧如此繁华,观潮阁有七分功劳。
这座高耸如剑的阁楼,被许多人戏称是傻子才去的销金魔窟。青州虽然地处北部,略显偏僻贫瘠,但这座观潮阁却是寸土寸金,一杯酒,一盏茶,都要卖到外面百倍十倍的价格……可偏偏那些腰囊宽绰的富家子弟常来光顾,并且流连忘返。
因为在这座酒楼里只要有银子,便可以买到你想买的一切。
当然前提是合乎大褚律法。
能做到这种事情。
显然观潮阁背后的那位主人,极有势力。
今夜观潮阁被提前清空,虽然满阁华彩依旧,但却显得异常空旷,淡淡的琴声围梁萦绕,久久不散。
侍从婢女尽数恭立在门外,往日里“有权有势”气焰嚣张的那些公子,都被客客气气请了出去,他们脸上原本愤怒不怼的神色,在听到婢女报出的名讳之后,顿时变得了敬畏和惊惧。
那个能够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的名讳。
自然是游海王。
这位青州异姓王,也是观潮阁之主,刻意在今夜设宴,招待贵客。
这已是许多年未有的“盛事”。
观潮阁外,围了许多人……所有人都想知道,今夜游海王设宴招待的贵客,都有哪些。
很快。
街巷尽头行来一辆黑鳞卫护送的马车,这些黑鳞卫的佩刀刀鞘之上,尽皆纹绣猛虎。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长道,原本还有些热闹的氛围,顿时变得冷清起来。
那些婢女们也都低下头。
整条长街,都染上了一抹肃杀意味。
一道英姿雄魁的年轻高大身影,身着常服,缓缓下车,拒绝了几位婢女的搀扶和提袖好意,他腰间也配着和黑鳞卫一样制式的长刀,只不过这把长刀上的猛虎刻绣异常鲜活,栩栩如生。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肃杀感,笼罩观潮阁。
围观人群中响起了小声的低语。
“姜奇虎……”
“他竟从皇城回来了么?”
“没想到今夜游海王招待的是这个杀胚……”
这些嘈杂声音,传入高大雄魁身影的耳中。
姜奇虎脚步微微停顿一下。
他回头向身后看去,单手按住刀鞘。
“咔嚓”一声。
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们,顿时噤声。
一时之间,观潮阁只有悠然琴声,和淡淡风声交织回荡。
姜奇虎面无表情,挪回目光,继续前行,进入观潮阁中。
那些婢女鱼贯入内,最终拉上大门,满楼流光溢彩,就此消弭于长夜之中。
……
……
观潮阁今夜灯火通明,但却很是寂静。
顶层更是如此。
姜奇虎登上顶楼之时,轩楻大开,纱帘飞扬。
游海王早已屏退左右,夜风流淌如水,火光流转似萤,隐约可见几道熟悉身影,坐于席中。
“奇虎兄,你终于来了。”
游海王身着华服,坐姿慵懒,已经喝了半盅酒,此刻举起酒盏,笑着开口,示意姜奇虎可以坐下。
“……”
姜奇虎缓步入座,将佩刀卸下,横放案前。
而后举起酒盏,一口饮下。
他望着最高座的游海王,轻声说道:“今夜迟到,王爷勿怪……皇城司事务繁重,需得一一处理,方可赶赴青州。”
“这叫何话?”
游海王哎了一声,极其大度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迟到之事。
他醉眼朦胧再次举杯,笑着问道:“奇虎兄,小国师近来可好?”
“多谢王爷关心。”
姜奇虎饮下第二杯,低眉缓缓说道:“我家先生还是老样子,沉疴难愈,旧疾常犯……不过总归没有大病。”
“真是天妒英才。”
游海王摇了摇头,语气之中满是担忧:“天命已定,窥者受损。陈大人乃是大褚栋梁,执掌浑元仪需要消耗万分心神,千万容不得有所闪失……过些日子,我托人再送一些药去。”
“如此……”
姜奇虎斟满第三杯,双手将其举过头顶:“我替先生谢过王爷。”
游海王小啜半口,一笑置之。
姜奇虎满饮三杯之后,目光灼灼。
他环视一圈。
除却游海王外,还有两人,都是女子。
一位坐于屏风之后,素手弹琴,隐约可见窈窕身影。
另外一位,则是头戴斗笠,面披雪白皂纱,独自一人坐于自己对座,背靠观潮阁窗棂,一身雪白衣衫随风飘扬。
“王爷……这位是百花谷少谷主叶清涟,我知道。”
姜奇虎目光从斗笠女子身上一扫而过,他望向坐于屏风之后的那位弹琴女子:“这位是?”
今夜观潮阁之宴。
能够入席者,身份地位必定尊贵。
“楚蔓。”
游海王微微一笑,轻声开口:“奇虎兄,她可是个好苗子,和你一样……未来注定要接过整个楚家。”
屏风后的女子,停下了拨弦之手。
她举起琴座旁的茶盏,隔空对着姜奇虎微微抬起,算是以茶代酒,就此见过。
“按王爷这么说,那么喊上一位少主,也不为过。”
姜奇虎皱了皱眉,道:“只是‘楚蔓’这名字,却是陌生。”
“你太久没回青州了,没听过也正常。”
游海王轻叹一声,笑道:“这位楚蔓姑娘可不简单,修行不过十载,便已踏入洞天,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阴神’之境,要论修行速度……楚家一甲子无人能出其右,就是放眼如今大褚,恐怕也没几个人能与之相比吧?”
“天赋的确不错。”
姜奇虎抿了口酒,敷衍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屏风之后:“不过楚家家大业大,能人辈出,楚蔓姑娘年纪尚轻,要背负起家主重担,可绝不轻松啊。”
小国师对他说过。
楚家和游海王的关系十分微妙。
这些年,楚家能够在青州立足,依靠的便是楚麟,以及背后大褚皇室的力量。
如此一来,所谓的家主之位,自然是由楚麟亲自来定。
他说楚蔓可以,楚蔓便可以。
其实关于谁来继位楚家家主的事情,姜奇虎根本丝毫都不关心。
可关于这女子,他却是来了兴趣。
修行十载,晋升洞天?
若是游海王没有夸大,那么这的确是极高的修行天赋……如今大褚年轻一代,他印象之中,唯一一个能压楚蔓一头的。
似乎就只有一人。
那位被称为“真龙转世”的江宁王世子,谢嵊!
“楚家……可远远比不上姜家啊。”
游海王似笑非笑地叹道:“姜老爷子身子骨硬朗,家里又出了两位不得了的天才。一位皇城司次座,一位玉屏峰剑仙。要论谁才是这青州最有底蕴的势力,我看……非姜家莫属。”
这一番话说出,场间的气氛便变得略微诡异起来。
姜奇虎微微眯眼。
来了。
小国师对他说过。
今夜这场酒宴,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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