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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结局+番外

北国之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还好我提前留了后手,在上风口点了这迷迭香,不然二十几人,还不好对付。”张仙师冷冷说道。“把他们都扔下去!”张发和张财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抬起一名壮汉就扔进了矿池之内。矿疖子蠕动,很快将这名壮汉吞没。哭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张保也在原地发抖,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父亲。“大哥,就剩徐正道了。”张财走到张保跟前,递给张保一把铁锹。张仙师哼了一声说道:“结拜兄弟又怎样,终究不是我们张家人,不是一条心,今天的事情要是透露出去,你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张仙师说完,张保的眼神也逐渐凶狠,拿着铁锹狠狠地砸在父亲的头顶。父亲被推到矿池内之前,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张保的裤腿,满是不甘。“照顾好他们娘俩,别伤害他们。”那时候的我躲在矿洞阴暗的地方,死死地...

主角:黄素素徐凉   更新:2025-04-15 15: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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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黄素素徐凉的其他类型小说《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北国之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还好我提前留了后手,在上风口点了这迷迭香,不然二十几人,还不好对付。”张仙师冷冷说道。“把他们都扔下去!”张发和张财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抬起一名壮汉就扔进了矿池之内。矿疖子蠕动,很快将这名壮汉吞没。哭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张保也在原地发抖,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父亲。“大哥,就剩徐正道了。”张财走到张保跟前,递给张保一把铁锹。张仙师哼了一声说道:“结拜兄弟又怎样,终究不是我们张家人,不是一条心,今天的事情要是透露出去,你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张仙师说完,张保的眼神也逐渐凶狠,拿着铁锹狠狠地砸在父亲的头顶。父亲被推到矿池内之前,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张保的裤腿,满是不甘。“照顾好他们娘俩,别伤害他们。”那时候的我躲在矿洞阴暗的地方,死死地...

《灵异录:被截运后,他要手刃仇敌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还好我提前留了后手,在上风口点了这迷迭香,不然二十几人,还不好对付。”张仙师冷冷说道。“把他们都扔下去!”

张发和张财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抬起一名壮汉就扔进了矿池之内。

矿疖子蠕动,很快将这名壮汉吞没。

哭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张保也在原地发抖,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父亲。

“大哥,就剩徐正道了。”张财走到张保跟前,递给张保一把铁锹。

张仙师哼了一声说道:“结拜兄弟又怎样,终究不是我们张家人,不是一条心,今天的事情要是透露出去,你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张仙师说完,张保的眼神也逐渐凶狠,拿着铁锹狠狠地砸在父亲的头顶。

父亲被推到矿池内之前,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张保的裤腿,满是不甘。

“照顾好他们娘俩,别伤害他们。”

那时候的我躲在矿洞阴暗的地方,死死地捂住嘴,眼睁睁地看见父亲被推入矿池。

“好了,矿池之内矿疖子一百零八具,对应一百零八个活人,今晚的二十几口人,可保三年不出状况,我会利用龙虎山的势力帮你们拿到矿山开采权,矿山开采之后,等你们有了钱,把其余矿疖子的祭祀品给补上。”

张仙师和张家三兄弟走后,我慌忙跑到矿池边上想要把父亲拉上来,那矿池里浸泡着百余具矿疖子,一些没死透的人还在挣扎。

我一边哭一边喊着父亲的名字,忽然一只手从矿池中伸了出来,我以为是父亲,连忙抓住他的手想要将他拉上来。

但是没成想, 那只手却猛地将我拽进了矿池,矿池内黑水粘稠,往我口鼻内猛灌,绝望挣扎间,身下突然被顶了起来,我顺势爬到岸上,头也不回地往洞外跑,惶恐之下不知撞到了什么,登时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一个人将我抱起来,这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我拽着他的衣角哭着说道:“去把我爸救出来。”

那人看了我一眼,捂着我流血不止的额头,正是十八年前的黄瘸子。

黄瘸子叹了口气说道:“你爸,回不来了。”

我从噩梦中惊醒,头脑一阵剧痛。

时至深夜,母亲已经离开了我的房间。

“原来父亲是被张家人杀死的。”我咬牙切齿说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这个猜测,只是不知道事情竟有这般原委。

当年在山洞里,是黄瘸子把我救出来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原来那天晚上,不仅是我亲眼目睹了张家三兄弟血祭二十多条人命,黄瘸子也看到了。

那年我醒来之后就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我时常问母亲,父亲去了哪里。

母亲一开始告诉我父亲是去外地打工了,后来干脆就不说话,每次我一问,她就哭,见她伤心,后来我便不再问了。

我起身来到母亲的房间,想要告诉他我已经想起了父亲,但是母亲却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

我浑身是伤,走一步脑袋都疼,只能在母亲的屋里等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这么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天光微亮,母亲在门口叫我起床,早饭她都已经做好了,我有些发懵,发现母亲的脸色好了不少,她穿着苗寨的衣服,身上银光闪闪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她年轻时的模样。


还没等我开口,父亲向我甩动袖子,我便从自家的床上醒来。

鸡鸣之声传出,我按照父亲的指示,将自家檀香和香灰带上,在黄龙河边上点香不久,盘姑的肉身果然从水下浮了上来。

我将盘姑的肉身安葬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就回了村里,站在耀眼的阳光里,望着大凉山的盘山公路,心中杂乱,不知未来几许。

我决定去向母亲寻求真相。

路过张家的大宅时,院内传来一阵喜庆之声。

因为张龙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

张家大宅内,徐姓女人被搀扶着走向张仙师,身后一名抱着婴儿的妇人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向张仙师跪安。

“婉茹给三爷爷请安。”徐姓女人半蹲身子说道。

“快免礼,贤孙媳真是我张家楷模,知书达理,落落大方,这么快就给张家喜添新丁,你才刚生产完,应该好生休养才是,不必行礼。”张仙师说道。

徐婉茹说道:“听小龙说三爷爷在大凉山,所以儿子刚一出生,我就带他赶来了,想为儿子求个见仙之喜。”

“好好好,那我就见见这小娃,抱上来。”张仙师满脸欣喜说道。

“三爷爷,孩子刚出生,您给瞧瞧手相,看他是个什么命数,顺便再赐个名字。”张龙说道。

张仙师喜笑颜开地说道:“起名字好说,但孩子才刚出生,掌纹还没长全,一时半会儿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根据生辰八字推断一二,嗯?”

张仙师的声音戛然而止,眉毛上挑,手掌摸向襁褓中孩子的后脑。

张保见状,连忙问道:“三叔,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先天道胎呀。”张仙师面露震惊。

“什么是先天道胎?”张保问道。

“所谓先天道胎,指的是天生近道的孩子,这孩子体内蕴含先天之气,万中无一,将来若是入我道门,凡事一学就会,触类旁通,当今道门拥有先天道胎的也不过十人,看来是我张家积德,有这孩子在,未来张家有望稳坐万法宗坛,入主天师府。”张仙师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听不明白,但见张仙师笑得开怀,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天意啊,实在是天意。”张仙师说着看向张龙。“小龙,你的七省状元头衔,虽然是截运而来,但终究是得了一方命星庇护,加上张家气运冲天,生出了这个麒麟子,不如就叫他张麒麟吧。”

“好名字,张家先有我龙虎豹,再有大象,如今又添了麒麟,将来我三儿子出生,一定还会为张家争光。”张龙说道。

张龙话音刚落,一名女子忽然站了出来,看向张仙师说道:“三爷爷,我觉得不公平。”

“你个贱人,这时候不要出洋相,回来!”一旁的张虎大惊失色,责骂女子。

“是小虎的媳妇吧,你觉得哪方面不公平,尽管直说。”张仙师说道。

女子说道:“我和张虎也结婚五年了,可我们一直怀不上孩子,我和张虎早就去医院查过,我们的身体都很健康,我听说张家有秘法,世代只让家族老大生出孩子,这太不公平了,既然世代都能生出三个男丁,为什么不让老大老二和老三每人都怀一胎?”

女子的话让张虎和张豹互相看了一眼,一旁的张发和张财也互相使了眼色。

张仙师将手中襁褓交给妇人,叹了口气说道:“不瞒你说,张家世代得三子,确实源于秘法,秘法世代由家族长子掌握,之所以动用秘法,不仅是为了保障张家传承,更是为了保障张家未来的荣华富贵,有秘法在,只要张家出现天命之人,下一代子孙必然只强不弱,这秘法得源于我的祖父辈,那时战乱,为了张家香火延续,不得已才动用,龙虎豹三兄弟都截了状元的命星大运,如今诞生个麒麟子,若是发现龙脉,将祖宗遗骸葬进去,再有下一代,我张家也许真会生出个真龙子。”


而在土地庙原本所在的地方,出现一个坑洞,坑洞之内漆黑,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连接倒在废墟之中的土地爷神像底部。

漆黑的坑洞之中传出诡异的声响,如同某种生灵在啃食骨头,众人吓得后退,张仙师则从一名村民手中夺过钢叉走到坑洞边上。

只见张仙师擦燃一根火折子丢入坑洞之内,火光照亮,当即有一只巨大的老鼠窜出来。

这一幕把在场的人都吓得寒毛直竖,大凉山身处西南,深山老林间常见巨型蛇鼠虫蚁,但比成年黑狗还大的老鼠,大伙还是头一次见。

巨型老鼠刚从坑洞内窜出就逃向河里,但它一条后腿上拴着铁链,没跑几步,铁链绷直,巨型老鼠奋力挣扎,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耗子精啊!”有村民大喊,纷纷后退。

“嘘,不能叫耗子精,得叫灰仙,这东西报复心强,谁家被盯上了会倒大霉的。”有人小声说道。

耗子精又叫灰仙,乃是民间五大仙狐、黄、白、柳、灰中排在最末位的仙家,修成最是不易,眼下这只耗子精尽显老态,身上白毛灰毛z相间,头顶都长出一撮白毛。

张仙师手持钢叉望着耗子精问道:“畜生,我徒儿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耗子精双目圆瞪,似乎很是仇视张仙师。

不远处的张保咽了口唾沫,问道:“三,三叔,这只耗子精就是我们梦见的那个灰炮老太太?”

张仙师说道:“这只就是你们十八年前梦到的那只耗子精,当年我之所以没有杀它,把它镇压在土地庙底,是因为这黄龙河下方连通大凉山的地下阴河,阴河地下也有矿疖子,有它在矿疖子不能作祟,不然你以为张家第一座矿山开采为什么能顺风顺水。”

“可是您不是已经把它镇压了吗,她怎么又会出来作祟?”张保脸色煞白问道。

“所以我才疑惑,这畜生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像是道行尽失,又被我锁在庙底,不可能托梦,它怕是有帮手。”

张仙师说着,将手中的钢叉猛然投掷向耗子精,耗子精奋力挣扎跑向河水里,眼看要被钢叉刺穿,河里突然出现一只黑影,黑影窜出,一把将钢叉接住,接着反手掷向张仙师。

张仙师身子一侧飘然躲过,他望着黑影说道:“原来是一只水鬼,不对,半死不活,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徒儿想来是你杀的?”

“张仙师,在你的怂恿之下,张家矿山底埋了多少无辜性命,你不怕遭报应吗?”黑影说道。

张仙师脸色一变,见村民们望来,强装镇定说道:“一只蛊惑人心的水鬼,敢在本座面前妖言惑众,你是活腻了。”

张仙师说完,手腕一翻,一枚令牌出现在手中,只见他咬破右手中指,血液涂在令牌之上,令牌当即发出红光。

张仙师猛地吹了一口气,令牌轰然燃起大火,同时射向黑影。

黑影看不清面容,整张脸都被水草青苔遮挡,他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一刀斩向令牌,令牌被斩飞,腰刀燃火,黑影顺势斩向拴住耗子精的铁链。

火星四溅,但铁链却未断,黑影还要继续斩击,此时张仙师食指和中指并拢,口中念道:“龙虎敕令,斩!”

掉落在地的令牌震颤,嗖的一声射向黑影,黑影察觉有异,横刀格挡,刀身被令牌当即斩断,同时令牌穿透黑影的身体,划过一抹弧线飞回张仙师手中。


我闻言心中大惊,一把将脖子上的六眼天珠扯下来。

“这天珠之内,怕是藏了东西。”

六眼天珠是黄瘸子当初找我帮忙救黄素素时赠给我的藏传宝物,一直以来我都佩戴在身上,寸步不离。

当初我在山沟里睡觉时被邪祟盯上,也是六眼天珠替我挡了一灾,郭瞎子却说它是邪物?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郭瞎子死到临头,还要栽赃嫁祸给别人有什么意义?

我半信半疑地将六眼天珠猛然掰断,却发现在天珠之内,竟然真的藏了东西。

是一撮灰色的毛。

此情此景,我不寒而栗。

招邪下降,向来是以毛发为引子。

我的脑海里忽然响起第一次见黄素素的那天晚上,我临走之时,黄素素跟我说的那句话。

“你要小心我爷爷。”

我也突然意识到,就是从那天起,我开始夜里无缘无故怕冷,气弱体虚,噩梦连连,精气神日渐衰退。

“老大小心!”

刘老汉一声大吼,手持木桩,一棍砸在郭瞎子的脸上,当即将郭瞎子砸得面目全非,当场死亡。

而郭瞎子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铜铃铛,铜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

“这些修道的人真是难杀,受了这么重的伤,加上中了毒都能撑到现在,要是光明正大地找郭瞎子算账,怕是真要死在他手里。”我心有余悸说道。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把他就地埋了?”刘老汉问道。

“不用。”

我掏出火柴,将郭瞎子点燃焚烧,他身上被酒水淋湿,刚好可以焚尸灭迹。

“这条山道平常没什么人走,晚上不会来人,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得去一趟郭瞎子家,黄瘸子在那正等我。”

“那尸体和血迹怎么办?”刘老汉问道。

“明天一早我来处理,这件事不要告诉其它人,郭瞎子消失不见,张家一定会查到底的。”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小心点。”刘老汉说着,看向地上破碎的酒罐,大为可惜道:“浪费了我这罐子好酒。”

刘老汉走后,我望着被烈火灼烧的郭瞎子尸体,依然有些想不明白。

黄瘸子当年寻龙鱼救了我的命,又让亲孙女和我定下婚约,如果他想要害我,大可以见死不救,可郭瞎子却死不承认我家周围的定魂锥是他埋的,也不承认给我的符是招邪纳祟的催命符。

我实在想不通。

直到郭瞎子的尸体被烧焦,我才向郭家村的方向走去。

等我赶到郭瞎子家的附近时,正看见一条硕大的望月鳝被困在一汪水塘里,水塘周围全是带刺的木桩,上方覆盖着渔网,望月鳝正奋力挣扎。

黄瘸子不知用什么方法将望月鳝引入了他布置的陷阱里,此时望月鳝极力摆动身躯想要挣脱身上的渔网,黄瘸子一只手托住渔网底部,另一只手则不停地向望月鳝身上撒着某种颗粒,见我到来,他连忙喊道:

“还愣在那干什么,帮忙撒盐,这几袋盐全都倒在这畜生身上!”

我闻言连忙抱起一袋盐泼向望月鳝,登时烧得望月鳝发出凄厉惨叫。

鳝类的表皮光滑粘稠,特别惧怕盐,小时候我和村里的伙伴到河里抓黄鳝时往黄鳝洞里倒入一小把盐不出半分钟就可以把黄鳝赶出来。

望月鳝虽体型巨大,天性还是惧怕盐的,黄瘸子为了擒住望月鳝,不知在哪弄了几大袋的细盐。

望月鳝的表皮被盐水灼烧起皮,吃痛之下更加疯狂乱撞,黄瘸子双手托住渔网,被甩得七荤八素,眼看要松手,我连忙上前帮忙托住渔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这陷阱里的鱼虾掺和了多少麻痹神经的毒药都起不了作用,望月鳝的一身精气神都集中在双眼,你得去戳瞎它的眼睛,不然把我们俩被耗死它都不死。”

我闻言,只好抄起腰间的短刀冲向望月鳝,望月鳝见我冲向它,当即被激怒,不顾被木桩划破肚皮的疼痛,一尾巴将我扫飞出去。

这一扫尾把我打得四肢发麻头脑发懵,肋骨还不知断了几根。

“用这个。”

黄瘸子喊了一声,从身旁的草丛里拿起一根黑色的长矛丢给我,与此同时,他拽住渔网的另一只手脱了网,望月鳝当即冲出鱼塘,一连撞翻三层木桩陷阱,连同外围渔网也都撞翻,向我冲来。

我手持黑色长矛,等望月鳝临近时,一个侧身低冲,猛地将手里的黑色长矛刺进望月鳝的眼珠内。

黑色长矛无比锋利,竟直接贯穿了望月鳝的双眼,一股腥臭味窜出,望月鳝挣扎,发出凄厉嘶吼,巨大且长的身躯扭曲成一团,来回扭曲翻转。

黄瘸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在望月鳝的动作慢下来之后,趁机抽出黑色长矛贯进望月鳝的头颅里,直到望月鳝死透了才停止。

“郭瞎子死了?”黄瘸子一边问我,一边撬开望月鳝的头骨,将胳膊伸进望月鳝的头颅内,像是在找什么。

“死了。”我捂着胸口,咳血说道。“他临死前说了一些话,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黄瘸子说道。“郭瞎子这个人,把阴阳术数学得明明白白,临死前无非说的是一些迷惑人心的话,你要是信了,那就上当了,当年破四旧,他为了保全自己,连自己父亲和儿子都出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可是……”

我刚要询问关于六眼天珠的事情,黄瘸子忽然起身,眉头紧皱道:“不对,这不是你看到的那只望月鳝。”

黄瘸子如此说,我这才发现眼前的望月鳝在体型上比我之前看到的那条确实小了不少,黄瘸子看向望月鳝的腮部,继续说道:“这条望月鳝没有长鳝鳍,而且头颅之内也没有生出内丹,最多不过百年,看来郭家的祖宅里养了不止一只,郭瞎子的尸体呢?”

“还在山道上没动。”我说道。“怕是已经烧焦了。”

“快带我去看看。”黄瘸子说道。“百年的望月鳝不可能长这么大,这条望月鳝身上有股阴尸的气味,是长期吞食腐尸和在阴河里浸泡的结果,养这种邪物,得和人结契共生,要是主人死了,那望月鳝必然遭受重创,颓靡不振,你先把郭瞎子杀死,我这边却没有影响,说明这条望月鳝,是没有和郭瞎子结契的。”

黄瘸子一边和我讲起道家门人豢养邪物的禁忌法门,一边和我赶向郭瞎子尸体所在的地方。

然而当我们到达尸体所在地时,郭瞎子的尸体却不见了。


我将手机录音打开,说道:“叫我二叔。”

张大象语带哭腔地喊道:“二叔……”

我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一拳打在张大象的脸上。

七孔崩血,身体痉挛。

又一拳下去,张大象的脸骨碎裂,整个头凹下去一半。

坟土埋上之后,我在徐哑巴耳边低语几句让他回了家。

张大象失踪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大凉山。

人人都知道张大象是首富张保的嫡长孙,张龙的长子,在大凉山,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这个张家大少爷,甚至连一个厌恶的眼神都不能有。

张龙放出狠话,如果谁敢伤害他的儿子被他知道,那就一定要弄死人全家。

另外张家还放出了悬赏,提供有用线索的人,奖一百万,谁要是能把他儿子平安带回来,奖一千万。

有钱能使鬼推磨,尽管讨厌张家的人有很多,但村民们还是三五成群地组织起来,到处寻找张大象。

而当天就有人提议让坐镇张家的张仙师算一卦。

“就是,让张仙师算一卦,他老人家能算到刘老汉家的驴在哪,那就一定能算到张家的张大象在哪。”

张仙师老脸通红,算了几个方位都没找到线索,张家人将平常和张大象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查了一遍,枯井和地窖也都翻了个底朝天,毫无线索。

第三天早晨时,张龙终于坐不住了,不顾张仙师的颜面从外地请来了一帮道士,道士共有七人,听闻很是精通招魂之术。

只见七名道士端坐在大宅中间的法坛之上,围成一圈,面前分别点燃一根蜡烛,中间则有一块铜镜。

铜镜下方压的是张大象日常所穿的衣物和生辰八字。

七人神情严肃,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一股阴风吹拂,院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张总,招魂镜有动静,恐怕令郎凶多吉少了。”一名道士起身说道。

围观的众人哗然,一时间哭声一片,徐婉茹一时难以接受晕了过去。

张保悲愤地对着门口围观的村民说道:“祸不及妻儿,我张保要是有什么对不住各位的地方,尽管冲着我来,搞孩子算什么男人?!”

张保眼睛通红,对那道士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能不能找到人在哪里?”

那道士闻言,对着法坛中间的铜镜说道:“张大象,你要是听得到,就指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话音刚落,只见那铜镜之上果然出现一只模糊小手的模样,指向徐家沟祖坟所在的方向。

而就在此时,徐哑巴冲进了院子里,对着张家众人大喊大叫。

张龙此时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眼中的杀机掩藏不住。

“大哥,徐哑巴好像是要告诉我们什么事情。”一旁的张豹说道。

“让他写。”张龙吩咐道。

于是,徐哑巴提起笔,在摆满钞票的桌上写道:

你儿子在徐凉母亲的棺材里。

“你儿子在徐凉母亲的棺材里。”张豹读着钞票上的内容,看向徐哑巴问道:“你确定?”

徐哑巴连忙点头,一把抱起桌上的钱,要拿走赏金。

“别看徐哑巴平常老实巴交的,竟然为了钱把徐凉出卖了,听说徐凉平常对他家小哑巴还挺照顾的吧?”围观人群中一个村民说道。

“我早晨好像真看到徐凉朝祖坟地方向去了。”另一个村民说道。

“徐凉这瓜娃子脑子有问题的嘞,他卖牛给他妈治病没治好,现在天天在村里无所事事,偷鸡摸狗,盯人家闺女屁股瞧半天,牙呲得跟狗啃的一样。”一个胖村妇说道。


当天晚上我一直守在黄素素身边帮她缓解痛苦。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黄素素对我已经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排斥,反而多了一丝温柔。

我紧紧地将黄素素搂在怀里,可黄素素还是冷得发抖,她有意无意地将脸侧转,不想让我看到她脸上的胎记,眼中难掩失落。

“我知道你有大事要做,和我在一起,对你身体很不利。”黄素素小声说道。

我闻言更加搂紧黄素素,她浑身冰冷,像是冰雕,但身材却凹凸有致,让我体内的某种情绪躁动难忍,小腹位置像是有东西想要爬出来一样。

第二天拂晓时,借着朦胧天光,我看到熟睡的黄素素脸色恢复如常,便起身穿衣离开。

回到家时,母亲还未醒来,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她的房间,从衣柜最里面翻出一只红色的樟木盒。

小时候母亲带着我从苗寨跑来大凉山找父亲时,就带了这么一件东西,里面装了什么我一直不知道,但是父亲去世的那些天,母亲曾拿出过木盒坐在床边发呆。

后来趁母亲没在家我悄悄地翻出过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是两瓶药,一瓶里面药香四溢,一瓶里面腥臭难当,而那瓶很香的药丸像是某种泡泡糖的香味。

小时候没糖吃,我禁不住馋,就偷偷吃了一粒,谁知道不到五分钟就瘫软在地,还好那时候母亲从外面回来发现了瘫倒在地的我,又给我喂了一颗臭药丸我才没事。

吃过早饭之后,我便牵着家里的牛前往徐家沟北面的山沟,那里水草丰茂,最近又发了大水,岸边有很多新筑的龙虾窝,刚好可以一边放牛一边掏龙虾。

中午的时候,村里的刘老汉骑着他的毛驴从镇子所在的方向走来,嘴里哼着小曲,见我满身泥泞地睡在山沟里,连忙喊道:“徐凉老弟,您今儿个怎么跑这里放牛来了,这边到处都是蚂蟥哦,小心钻腚里。”

我从身后拎出两捆用青草扎起来的龙虾,这些龙虾个个都有大红鳌,肉质很鲜美。

“啧啧。”刘老汉砸吧嘴,接过龙虾,说道:“这每只都得八两以上,一般人想吃都吃不着,卖给镇上饭店,能卖不少钱。”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在刘老汉身边耳语几句,刘老汉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拉了下来。

过了一会,刘老汉点头,拎着两捆龙虾,恢复了嬉皮笑脸,骑着毛驴哼着小曲往家走去。

第二天傍晚,郭瞎子从张家大宅离开后,径直来到刘老汉家。

刘老汉开门之后,见是郭瞎子到来,连忙点头哈腰地将郭瞎子请到家里。

“郭老哥,咱家寒碜您可别嫌弃,来来来,请坐,咱家穷,到现在都没通电,所以吃饭得在院子里吃才凉快。”刘老汉擦着手,搬起小板凳放在郭瞎子面前。

郭瞎子四下打量,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刘老汉嘿嘿一笑说道:“这几天发大水,山里的大龙虾都爬到水边做窝,我逮了些个头大的孝敬您,自己也好沾沾光。”

“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缺你那点龙虾?别卖关子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郭老哥,您看我这打了一辈子光棍,临老了,就是想女人,我打算把我那头毛驴卖了,到外面买个女人回来跟我过几年好日子。”刘老汉说道。

“你买女人找我来做什么?”郭瞎子有些不耐烦说道。

“您也看到了,咱的命不好,长得又瘦又矮,也没啥本事,我怕买来媳妇儿再跑了,所以想请您来看看咱家风水顺不顺,顺便看看我这命里,到底能不能有个老伴儿。”刘老汉嬉皮笑脸地说道。

郭瞎子说道:“你就是光棍儿的命,临老倒是发什么春,再说你要看相,找黄瘸子就是了,还托人来找。”

“您不是比黄瘸子本事大嘛,黄瘸子那个人就是半吊子,跟您比差早了。”

郭瞎子听到刘老汉这么说,似乎很是受用,便说道:“我也不瞒你,你命里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几乎全占,必定是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而且根本留不住钱,就算有钱了,你也没命花,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见郭瞎子说着就要走,刘老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郭老哥你先别走,老弟我命太苦啦,你瞅瞅那张家三兄弟,以前饿得比我都瘦,看起来也不像命好的人吧,现在却吃得肚大腰圆,家里金山银山花不完。”

“你先起来,怎么说也算老相识了,你跪着做什么?”

“你答应在我这吃顿饭,我就起来,不然我就跟你回郭家村,撞死在你家门口恶心你。”

“你这无赖。”郭瞎子摇头。“你起来吧,我答应就是了。”

刘老汉闻言起身,嘿嘿一笑,跑到锅灶旁掀开大锅盖,龙虾已经炖熟,让人口水直流。

刘老汉将龙虾盛到盆里端到桌上,郭瞎子盛情难却之下,也就坐了下来。

两人啃着龙虾,也聊得越发投机,两瓶啤酒下肚,郭瞎子略有醉意,说道:“其实你的命数也不是不能改,只不过命数改变,总要付出代价的,动辄就得要人命,寻常人难以承受,要不这样,这个月月末是太阴之日,你可以尝试在你家院子后面种三棵桃树,桃树之间形成一个正三角,每棵桃树下面埋着一件你自己的贴身亵裤,到了夜里十二点,你就在三棵桃树中间点燃三根香,要是看见两短一长,你就立马回房睡觉,你想要的,自然会有。”

刘老汉听得喜上眉梢,顺嘴讲了个荤段子,把郭瞎子也逗得哈哈大笑,两人推杯换盏又多喝了两杯。

酒过三巡,郭瞎子望着头顶月色,说道:“哟,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

“老哥您先等等。”

刘老汉神神秘秘地叫住郭瞎子,不一会从屋里拎出来一个透明罐子,罐子里吊着一株人参,个头不小,形状像个小孩。

“这是?”郭瞎子似乎也觉得惊奇。

“这是我十年前在深山里挖的,那地方估计没人去过,刚挖的时候,这人参的根须还能动嘞,泡在酒里十年,每年只舍得喝一杯,老哥你尝尝。”

刘老汉说着拔出木塞,一股浓郁的酒香传出,郭瞎子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说道:“这山参怕是已经成了灵,怨不得你个老小子临老了还发了次春,原来是得了这宝贝,那我得尝尝。”

郭瞎子说完就抿了一口,脸上一喜,就咕咚咚连喝了几口。

“行了,君子不夺人之好,喝这几口我也满意了,时间不早,我真得回去了。”

“老哥喜欢就带回去喝,以后要是我讨不到媳妇儿可能还得去麻烦你嘞。”刘老汉说道。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算你有心。”

郭瞎子接过酒罐子就转身出了门。

夜月微黄,郭瞎子趁着月色走上那条返回郭家村的羊肠小道,才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刘老汉的声音。

郭瞎子回过头,却见刘老汉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拿着个烟杆。

“老哥,你烟杆忘了拿。”

“真有你的,大老远跑来。”郭瞎子醉意朦胧,伸手要接烟杆。“我明天又不是……”

郭瞎子话没说完,就被刘老汉用一根竹签刺穿了脖子。


我以为母亲病情有所好转,就让她吃点饭,母亲摇了摇头,说她想织一件毛衣给我,没等我接话就径直回了屋里。

我没多想,收拾完碗筷就一瘸一拐地想要去徐哑巴家看看他伤势好了没有。

但是到了徐哑巴家我才知道,大凉山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

张俊生死了。

“张俊生死了?”我不敢相信。

张俊生是龙虎山的弟子,张仙师的爱徒,连黄瘸子看到他都怕得要死。

从昨天张俊生打我那一掌来看,当真是势大力沉,一掌把我打得肋骨断碎,腹内受创,到现在胸口还火辣辣的疼,哪怕我打架再野,估计和他也过不了几招。

然而这么一个飞扬跋扈的人,不仅死了,还被挂在张家大宅的门口。

当天的大凉山来了很多人,一车一车,都是张保请来的打手。

中午的时候,张保带着一群人来到我家,见母亲正在织毛衣,见我浑身是伤地躺在堂屋的摇椅上,头上还缠着绷带,没多问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很显然,张俊生的死让张保震怒,龙虎山是天下道首,门下弟子在穷乡僻壤被杀,定然会引起轩然大z波,这事只要传出去,龙虎山必然会再来人。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张仙师就来了。

我躲在张保家大宅外的暗处,屏住呼吸。

只见张仙师的脸色很差,进门之后就对张保破口大骂,张家人全都吓得低头,不敢回应。

张仙师望着躺在凉席上张俊生的尸体,身上多处抓痕,像是某种动物所为,心窝的地方则出现一个大窟窿。

“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仙师说道。

“三叔,昨天晚上,我们又梦见了那个东西。”张发吞吞吐吐地说道。

“梦见什么了?”张仙师皱眉问道。

“就是十八年前,我们梦见的那个老太太,她让我们张家,别再继续挖矿了,要是再挖,张家将遭逢大难,还说……”张发吞吞吐吐地说道。

“还说什么了?”张仙师冷声问道。

“还说让龙虎山的人滚出大凉山,不然,她就让我们张家矿场的三山九洞十八窟,都倒塌。”张财轻声说道,脸上直冒冷汗。

“昨天晚上梦到这邪祟的,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张仙师问道。

“三爷爷,我们龙虎豹三兄弟也梦到了。”张龙说道。“俊生道长应该也是梦到了那个老太太,所以就追了出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提剑出了门,自己却不能动,等我们再醒来的时候,俊生道长就挂在门口了。”

“当初我修建土地庙镇压这畜生那么多年,它早该死了才对,怎么道行还变强了?”

张仙师面露疑惑说道。

“就算它逃脱了,也不可能是俊生的对手,这事有古怪,你们叫上几个人,跟我去黄龙河边的土地庙。”

黄龙河边,土地庙前。

张保集结了一众打手和村民,将土地庙团团围住。

因为土地庙建在河边,常年被河水侵蚀,庙底地基不稳,在张仙师的指示之下,一群人手持钢叉透过庙梁缝隙做成支撑,下方则以扁担翘起,喊着号子。

“一二三,起!”

松软的地面翻动,土地庙被连根拔起,与此同时,土地庙下方竟然传来铁链啷当之声,还没等反应过来,一群黑压压的老鼠从土地庙下方钻出来,朝四面八方奔逃。

众人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钢叉和扁担倾斜,整座土地庙跌落在地,轰然倒塌。


“末学黄九拜见龙虎山张大仙师。”

黄瘸子向站在门口的张仙师恭敬施了一礼。

“不知张仙师莅临寒舍,有失远迎。”

张仙师双手背负,瞥了一眼黄瘸子说道:“黄瘸子,一别十八年不见,你倒是涨了不少本事。”

黄瘸子诚惶诚恐道:“张仙师何故此言,瘸子愚钝。”

张仙师哼了一声说道:“这大凉山人人都知道你当年送给那姓徐的小子一条龙鱼,不仅救了他一条命,还把他的命格改成状元命,现在你却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你这手望气寻龙的功夫可不简单呐。”

“原来是这件事。”黄瘸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张仙师您是龙虎山修道的神仙,一眼就可以瞧出我只是个学点皮毛的凡人,我哪里会望气寻龙的手段!”

“那徐凉的命相不凡,我已经看过他的手相纹理,确定是状元命无疑,你还在这狡辩?”

“张仙师您是看了徐凉的手相,徐凉也是状元命无疑,但您也看到了,徐凉没有中状元,他只是个放牛的普通山民,当初我之所以对外说擒龙救他,只是想借此机会提升一下自己的知名度,混口饭吃嘛。”

“那龙鱼是怎么回事?”

“不瞒张仙师,那条龙鱼只不过是条普通的鲤鱼,当年徐凉也只是染了风邪,喝不喝龙鱼汤都能治好。”

“照你这么说,徐凉他本身就是状元命了?”张仙师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您老说得没错,徐凉他本身就是状元命,跟喝不喝龙鱼没有关系,当年您是看过徐正道的命相的,他可是五子登科的命理,不是短命相,但命不该绝的人死了,他儿子徐凉状元命也落榜了,徐凉的掌纹断成几截,命理五弊三缺,父亡母病,牢狱之灾,注定没个好下场。”

“从状元命到五弊三缺,那定然是有人改了他的命数,何人如此针对他?”张仙师皱眉问道。

“这个瘸子就不清楚了。”黄瘸子弓着腰说道。“大凉山十里八村,会看风水的不止我一个,我只会帮庄户人看看白事,其它事情一概不知,不过咱们村的首富张保是个能人,张仙师您要是想知道什么,也许可以去问问他。”

黄瘸子说完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张仙师则阴恻恻地打量了一眼黄瘸子,然后拂袖而去。

“瘸子啊,你最好和本座讲的都是实话。”

张仙师留下了一句警告,月光之下他的背影拉得老长,直到他消失在月色里,我才从暗处走出来。

黄瘸子看到是我,似乎并不诧异,还没等我开口,黄瘸子率先发问道:“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我压抑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回道。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

“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我最想问的是,谁把我的命相给改了?”

“这个,我无可奉告,刚刚我说了,大凉山十里八村,会看风水的不止我一个,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给你指条门路。”

“什么门路?”我问道。

黄瘸子示意我靠近,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十二点,你去张家矿场的后山,你想知道的真相,要从那里开始。”

几个小时后,我照着黄瘸子所说的来到大凉山的矿山之后,躲在不远处的杂草丛中。

二十年前我和母亲刚从苗寨来到大凉山那会,这片矿山还一片荒凉,如今周围已经建了数十座厂房。

远处灯光通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张氏矿业集团”几个鎏金大字在矿厂门口熠熠生辉。

午夜临近,忽然一群人从不远处走来。

走在最前头的正是张家三兄弟和张仙师,身后跟着一群少男少女,再后面则是几个扛着铁锹的壮汉。

很快这群人来到矿山后的一片灌木丛,为首的张保吩咐身旁的手下将灌木丛挪开,灌木丛挪开之后,里面露出一个灯光幽暗的山洞。

一群人进了山洞之后,我也按捺不住好奇跟进了山洞,山洞不深,沿着甬道向下延伸三十米左右。

在山洞的尽头,有一汪池水,池水乌黑,上面飘着几具像是尸体一样的东西,而池子周围则点满蜡烛,气氛有些诡异。

那群少男少女被吓得脸色煞白,不停后退。

满脸横肉的张保笑哈哈道:“大家别怕,这些东西都是木头做的,辟邪所用,咱们大凉山的矿场每次开新矿都要进行这种仪式,一会你们跳进去把矿池底下的金矿石摸上来,走的时候每人可以拿走一块狗头金,不能多拿哦。”

张保的话让少男少女们兴奋尖叫,狗头金虽然是黄金原矿石,但是其价格不菲,鹅卵大小就可以卖到五位数,早些年我妈在张家矿场挖煤时就经常跟我讲起有人挖出狗头金的事迹。

然而此时,张仙师却把张保叫到一旁,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矿疖子一共十二具,你一次性把人都带齐了,不会有事吧?”张仙师问道。

“三叔您放心,这些人都是外地孤儿院直接拉过来的,没有背景,都是些黑户,没人查的。”张保小声说道。

我躲在不远处心里一紧,因为我听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词——矿疖子。

常年生活在矿区附近的人都听过一个传说,传说有一种矿,形成于地下极阴之地,连通地府,与阳间交替之处形成矿池。

一些孤魂野鬼不明所以,以为矿池是地府大门,就想要从地府逃脱,穿过矿池时就会被困在其中,久而久之就凝结成人形结晶,这个人形结晶,就叫矿疖子。

传说矿疖子所处的矿池是地下矿的矿门,矿门不开,那就没法动土挖矿,否则矿场会一直出事,只有生祭这些矿疖子,让矿疖子怨气消除,才能动土。

此时那群少男少女已经跳进矿池之内满脸兴奋地准备潜下去捞狗头金,张发走到张保和张仙师身后,说道:“大哥,三叔,已经准备好了。”

张保原本还笑意满满地脸忽然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身后那群围在矿池边的壮汉们突然暴起,将手中的铁锹重重地往池中挥舞。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前后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个满身泥泞的少年从矿池中爬出来,看样子也才十四五岁,少年口中哭喊求饶,满脸惊恐。

然而他只喊了一声,脑袋就被铁锹直接劈成了两截。


到了晚上,我孤身一人来到张家大宅不远处的树林。

张家大宅极大,早年在修建的时候,为了彰显气派,外墙用的是精美雕花的铜栅栏,里面院子亭台楼阁,还有假山喷泉和露天泳池。

透过铜栅栏,隐约可见张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餐桌上,菜品丰盛,都是各地请来的顶级厨师所做,和身后破败瓦房的村庄格格不入。

早年时期张保三兄弟被村里人看不起,整天说他们是排骨精,如今这三兄弟倒是都吃得肚大腰圆,三个人加起来都快八百斤了,他们家以前养狗时的狗食,听说都是从国外运来的顶级牛排。

此时的张大象正骑在一名佣人身上,口中喊道:“驾!驾!你要是再不爬快点,我就把鞭炮塞在你后面炸,给你加加尾气。”

“大少爷,您别给我加气,我现在就爬快点。”那名佣人讨好道。

“不行,你怎么爬得这么慢,你是几缸的?”

“大少爷,我是单缸的。”

“单缸的太慢了,我得给你加成六缸的,来啊,给我拿六个大雷过来。”张大象说道。

张大象说完,旁边的另一名佣人掏出六根雷管粗的鞭炮,那佣人吓得哆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

“大少爷,这可使不得,您把我炸坏了,可就没人给你当马骑了。”

“我不管,我就要炸你。”

张大象哈哈大笑,惹得在旁边看戏的徐婉茹忍俊不禁。

正在这时,一只飞虫突然引起张大象的注意,只见飞虫在张大象面前转圈,张大象的目光被吸引,从佣人身上跳下来,追出大门。

“看着大象别给他跑远。”

大厅内的徐婉茹叮嘱道,两名佣人当即追了出来。

树林之内,我示意张大象噤声。

等两名佣人走过之后,张大象小声说道:“这两个下人走了,你刚刚说要把会跳舞的虫子给我的。”

“这虫子是我家牛犊身上的,刚刚那两个人过来,把它吓跑了,现在肯定飞回牛身上了,你敢不敢跟我去抓?”我问道。

“那有什么不敢的,正好炸你家的牛。”

我起身牵着张大象,从大宅门口路过,不远处还有两个佣人呼喊张大象的声音。

不久之后,我牵着张大象走向祖坟地,远处隐约可见张家的矿场还在继续开工,一辆辆装满各种矿石的大车驶向公路。

这一车的矿石,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来。

“你家的牛到底拴在哪,怎么还没到?”张大象不耐烦地问道。

“就在前面了,马上快到了。”我说道。

“那边太黑了,我不去了,我得回家找我妈。”张大象说着就要挣脱我的手。

我一巴掌捂在张大象的脸上,手掌盖住张大象的脸,将他的后脑勺重重拍在地上。

张大象当即口鼻流血,剧烈的疼痛让他岔了气,张嘴半天也喊不出来。

一台手机从张大象的口袋里掉落,我拾起手机,拎起张大象的脚拖向祖坟地。

祖坟地里,徐哑巴已经在此等了许久,他手拿铁锨站在我母亲的坟头,坟坑已经被挖开,露出里面的棺材板。

我将张大象扔在徐哑巴面前,说道:“小哑巴的仇我替你报了,他对我妈不敬,就让他给我妈陪葬吧。”

张大象惊恐地看着手拿铁锨凶神恶煞的徐哑巴,一只手抓住我的裤腿说道:“叔叔,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回家吧,我让我爸给你很多钱。”


“还是你狠啊,徐凉。”身后传来黄瘸子的声音。“连龙虎山看上的先天道胎都死在了你手里。”

“我倒是一直没明白先天道胎具体是什么。”

我没有回头,望着远山景色,凉风吹拂,衣袂翻动。

黄瘸子说道:“所谓先天道胎,即为先天近道之体,出生便可以感受到天地之气,呼吸吐纳,无师自通,当今道门,拥有先天道胎的少之又少,一旦发现,就会被道门大派当成未来的继承人培养,当今天师府的老天师,就是先天道胎。”

“那我岂不是杀了未来龙虎山的掌门。”我轻轻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黄瘸子说道。“麒麟子身亡,张三爷必定大受打击,我猜到你从苗寨回来之后会动张家,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先动张家的小辈。”

“张家的小辈这么受人关注,张大象区区五岁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麒麟子才刚出生就被万人瞩目,既定了未来,他的死让很多人觉得可惜,却没人可惜小哑巴。”我语气失落说道。

“我想知道,徐哑巴不惜一切地杀麒麟子,是中了你的蛊,还是他自愿的?”黄瘸子问道。

我抿了抿嘴,说道:“徐哑巴父母早亡,从小就在别人的白眼中活着,他的妻子也是个良善之人,难产死后,由他一人抚养小哑巴,小哑巴是他活着的希望,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儿子不顾一切,但那也只限于小哑巴活着的时候。小哑巴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之前他凭着一腔仇恨找张家算账被打个半死,之后虽心生怨恨,却不敢再找张家报仇,他缺的是一个机会,也缺一个使命,人都是怕死的,但当他有了使命之后,就会不顾一切,我没有给他下蛊,只是给了他一个使命,一个作为父亲应该完成的使命,现在,他的使命完成了,这只是想要扳倒张家的第一步。”

“君子谋而后动,好一招一石三鸟。”黄瘸子说道。“只不过扳倒张家,先动幼子,难免落人口实。”

“你指的是祸不及妻儿吗?”我问道。

黄瘸子点头。

“只有恶人才会口口声声地说祸不及妻儿,哪有好人会说这句话的。”我说道。“有些人仗势欺人,无恶不作,动辄要人全家性命,等到别人伤害他的妻儿老小时,又反过来说祸不及妻儿,他们挣了亿万家产终究还是想要留给子孙后代的,恶人当道,想要和他们硬碰硬无异于送死,但他们的孩子总不是铁打之躯,更不是无辜者,这些年我见了太多为富不仁的人,他们的孩子体内也流着天生想要欺压别人的血,怎么打都打不服,对他们手软,将来就会有无数个心地良善的孩子遭受欺压和侮辱。”

“是啊,有的人生来就恶,为什么人总是这样,非要把他人逼到绝路,躲都躲不掉。”黄瘸子感叹道。

“我们这样的人,本就不该躲。看着吧,徐哑巴不会白死,张家的人会付出代价的,我想杀的人,没有人可以幸免。”

我说完,转身走入黄昏之中。

回到家后,我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目光呆滞地望着墙角,母亲的衣物已经全部烧毁,破旧的矮桌上,摆着一沓用报纸包起来的钱,这是徐哑巴决定赴死前交给我的。

我看着布满老茧的手指,不顾疼痛,将手指一根一根掰向手背,心中默念起当年外公教我的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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