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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帝王心,我一夜翻身成宠妃沈芙沈婉仪结局+番外小说

寄南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萧煜坐在龙椅上,垂眸看了他一眼。林安心中明了万岁爷这并非生气,正笑着低头就过去。“慢着。”萧煜撑着扶手,却是直接站了起来。他转悠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目光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眼。长靴一跨,直接道:“朕亲自去。”******翠绿的竹叶微微摇摆着,上面的鸟雀像是受了惊,忽然腾飞而起。林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沈芙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暗暗有了数。她对这脚步声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之前她无数次的躺在床塌上,等着这脚步声的主人来。随后带她去往一个又一个的极乐之中。她太过清楚眼前的人就是万岁爷。沈芙心中默默的数着数,随后数着一二三,眼看着脚步声就要靠近时,沈芙低下头抱起桌面上的琴就要离开。“且慢。”沈芙转身刚走,身后就传来一道声响。箫煜对弹琴的女子实...

主角:沈芙沈婉仪   更新:2025-06-17 17: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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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芙沈婉仪的其他类型小说《抓住帝王心,我一夜翻身成宠妃沈芙沈婉仪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寄南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煜坐在龙椅上,垂眸看了他一眼。林安心中明了万岁爷这并非生气,正笑着低头就过去。“慢着。”萧煜撑着扶手,却是直接站了起来。他转悠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目光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眼。长靴一跨,直接道:“朕亲自去。”******翠绿的竹叶微微摇摆着,上面的鸟雀像是受了惊,忽然腾飞而起。林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沈芙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暗暗有了数。她对这脚步声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之前她无数次的躺在床塌上,等着这脚步声的主人来。随后带她去往一个又一个的极乐之中。她太过清楚眼前的人就是万岁爷。沈芙心中默默的数着数,随后数着一二三,眼看着脚步声就要靠近时,沈芙低下头抱起桌面上的琴就要离开。“且慢。”沈芙转身刚走,身后就传来一道声响。箫煜对弹琴的女子实...

《抓住帝王心,我一夜翻身成宠妃沈芙沈婉仪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萧煜坐在龙椅上,垂眸看了他一眼。林安心中明了万岁爷这并非生气,正笑着低头就过去。

“慢着。”萧煜撑着扶手,却是直接站了起来。

他转悠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目光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眼。

长靴一跨,直接道:“朕亲自去。”

******

翠绿的竹叶微微摇摆着,上面的鸟雀像是受了惊,忽然腾飞而起。

林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沈芙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暗暗有了数。

她对这脚步声实在是太过于熟悉。

之前她无数次的躺在床塌上,等着这脚步声的主人来。随后带她去往一个又一个的极乐之中。

她太过清楚眼前的人就是万岁爷。

沈芙心中默默的数着数,随后数着一二三,眼看着脚步声就要靠近时,沈芙低下头抱起桌面上的琴就要离开。

“且慢。”

沈芙转身刚走,身后就传来一道声响。

箫煜对弹琴的女子实属好奇。

上回一别,已是三四日才得以见到,今日若是错过,只怕又不知要等上多时。

他做事向来随心,既是起了心思,如今人在眼前自然不能错过。

见人要走,下意识就开口将人喊住。

林间鸟雀惊慌飞起,竹叶从枝头震落下来。女子纤弱的身段微微颤了颤,随后才犹如受惊般一点点转过头。

女子身段娇小,腰肢纤细柔弱,透过那层薄纱,依稀可见里面如白雪皙的肌肤。

粉裳碧绿的宫女裙穿在她身上却盖不住那股出尘脱俗之感,非但没有庸俗之感,反而在清丽之间透出几分灵动来。

箫煜没想当真是位小宫女。

眉心一挑,目光又往上挪渐渐落在她那张脸上。

巴掌大的脸上带着薄纱,遮掩住了姣好的五官,鼻子红唇都遮盖住了,唯独露出一双波光粼粼的双眼来。

那当真儿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无辜柔弱,眼尾上挑起,灵动的眼神娇怯妩媚,却又透出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

见他喊住自己,歪了歪脑袋,那双眼里带着好奇与防备。

箫煜看着这双眼睛,再抬头看着停在竹枝上的鸟雀。

没忍住,一双眼里竟是扯出丝丝笑来。

眼前这位小姑娘,动作表情竟是与那鸟雀一模一样!

许是察觉他的眼神过于露骨,女子秀眉微颦,偏过身子躲开他那炙热的目光。

如玉般的耳垂渐渐地溢出一丝红晕来。

紫苏一看,赶忙伸出双手挡沈芙面前:“你!”

她大着胆子看着眼前的人,伸出手将沈芙护在身后:“你是谁,不准这么看我们姑娘!”

“大胆。”林安一听,赶忙上前呵斥,整个皇宫里,还有谁有这个胆子敢这么跟万岁爷说话?

“你可知你眼的是何人……”

“咳,”林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箫煜给挡了下去。他挥手制止了林安接下来的话。

原本放在沈芙身上的目光也跟着柔和了许多:“是在下唐突了。”

他清早才刚醒,身上只披着件常服,玄色的长袍看不出料子,此时声音一温和下来,立即就让人卸下防备。

紫苏的警惕渐渐的消退,原本高高伸起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只是想到身后的姑娘,还是鼓起勇气挡在沈芙面前。

“两位是宫女?”箫煜眼神带着打量,目光透过紫苏又落在她身后的沈芙身上。

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儒雅,不知道的还当是位温和君子。


下过雨的廊下泛着潮,逢春一出门便脚步匆匆地往外小跑而去。

长秋宫中主位住着的是祥贵嫔。

贵嫔是正三品,可坐稳一宫主位。祥贵嫔入宫多年,一直坐稳长秋宫的主位,家世自是不俗。

只是她家世再高,却不受万岁爷喜爱,恩宠一直淡淡的。

倒是她们小主沈婉仪入宫之后倒是讨万岁爷欢心,如今虽住的是偏殿,但东西偏殿就住了沈婉仪一人,倒也互不打扰。

逢春心中存了事,也不刻意绕远路了,直接从紫藤花架那穿了过去。

到了长秋宫的偏殿,裙摆已经微微湿透。她却顾不上,喘着气双手推开门。

屋内布置华丽,宫婢环绕之中,一女子站在大殿中央来回踱着步。

听见动静后,连忙转过头。

那张脸生得极为娇美,轻轻撩起眼眸便可瞧出楚楚动人之态。整个后宫中美人众多,可沈婉仪这张脸依旧还是让人过目不忘。

之前逢春每次见到觉得惊艳,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见芙姑娘的缘故,再看自家的小主倒是没那么夺目了。

逢春不敢将面前的表情泄露,连忙低头掩盖住脸上的思绪。

沈清如目光往她背后看了一眼,见没人之后眉心下意识皱起。

“人呢?”此时那张脸上柳叶眉微皱着,明显带着焦急。

逢春不敢耽搁立即快步上前,小幅度地朝她摇了摇头。

“人不在?”沈清如眉心一皱。

昨晚她分明将沈芙灌醉送到了龙榻上,可今日一去却是无人。

万岁爷昨晚的动静分明是已经宠幸过……

“人不在那儿,回了储秀宫。”逢春刚磕着头,额间一抹红色。她伸出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道:

“奴婢一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芙姑娘躺在床榻上,说是病了不肯过来。”

“病了?”沈清如挑眉。

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才一晚上人就病了。

“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吧?”沈清如想到什么,面色立即变了。

沈芙才是沈家正经小姐,她在沈家待了多年,自是知晓沈家对她有多看重。

若是真的发生了何事,只怕沈家不会放过自己。

沈清如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逢春怕主子乱想,挥手让身侧的宫女下去,等人都离开后,这才俯身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奴婢瞧着不太像。”沈芙若是真的知晓她们在害她,以她的身份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

到时候,万岁爷就算看沈家的面子上,也会给沈芙一个位分。

可刚刚芙姑娘……

逢春想到刚刚掀开帘帐的惊鸿一瞥,沈芙躺在床榻上。

别的没看清楚,倒是那张脸褪去了青涩,变得勾人又妩媚。

简直令人挪不开眼。

这哪里像是刚及笄的少女,分明一副无力受恩的模样。

“奴婢倒是觉得昨晚的事就是芙姑娘。”

“你说真的?”沈清如原本在来回度步,听见后脚步一下子站稳了。

她身子往后退了退,随后忽而双膝一软。

逢春吓一跳,连忙伸出手将她扶住:“小主当心。”

她一边点着头,沈清如放在她胳膊上的手瞬间就收紧了。

“奴婢本想过去亲眼验证,但芙姑娘不让碰。”逢春想到刚刚,面上愤恨道:

“至于到底是不是,还需嬷嬷亲自验证。”到底关乎闺中清誉,假若有个好歹吃亏的可是自己。

逢春每说一句,那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就收紧一寸。听到后面,沈清如才猛然掐紧。

逢春疼得冷汗直流,面上却不敢泄露半分。反倒是沈清如深深吸了口气,刚刚面上一瞬间的凌厉感瞬间就掩盖住了。

“这事急不得。”是与不是都不敢轻易定夺。

沈清如后悔昨日晚上没有亲自过去,当场抓个现行。

可她到底是太过害怕,假若一个出错,直接将沈芙暴露在万岁爷的眼皮子底下,那她可就是前功尽弃:

“到底是晚了一步,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沈清如深深叹了口气,她分明下了足足的药量,按理说人应当睡到翌日清早才是。

可宫女一早就去过,屋内什么都没有,连着衣裙纽扣这些都找不到。

“白忙活一场。”沈清如心中不可能不后悔。

逢春见主子心中不悦,眼神闪了闪,连忙道:“要不偷偷找个太医去?”

太医脉象一通,有些什么自然也就逃脱不了法眼。

沈清如心中琢磨了一通,随后还是摇了摇手:“罢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芙到底是嫡女,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她不敢轻易动手。

否则只怕是会鸡飞蛋打,日后连着沈家如今的支持都要跟着失去。

“下次再找时机。”几番琢磨之下,沈清如到底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将沈芙留下来,日后总会再有机会。

“小主……这事,还,还要做么。”逢春有些胆怯,想着今日芙姑娘的摸样,她依旧有些心慌。

沈清如立即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张脸上分明半点儿怒容都没有,却又让人心中跟着一颤。

逢春偷偷咽了咽口水,提醒道:“可是……眼看着就要选秀了。”

琼州夜宴结束,选秀便是正式开始。

这一个月来,秀女们都在储绣宫中学习规矩。等规矩学好之后,便就是最后的殿选了。

沈芙如今在储秀宫中,只要安安分分的不出任何差错。

熬到殿选那日,万岁爷只需见到沈芙的真容,一准会纳入后宫。

沈清如想到这脸上闪过异色,她僵硬着扯着嘴角,随后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每三年一大选,再过一段时日这后宫中就会住满新人。

到时候万岁爷又会宠爱何人?

沈清如想到这儿,心口处一阵绞痛,片刻之后才渐渐地缓和下来。

她谁也不怕,可唯独就怕沈芙。只要沈芙入宫,那张脸必然就会勾得万岁爷不肯放手。

到那时,又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

况且……沈芙的身份,只要她在一日,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过是沈家养女。

“一山不容二虎。”沈清如垂下眼眸,目光往窗外看去:“这后宫里,沈家的妃嫔只能有一人。”


林安跪下身,双手奉到沈芙面前:“皎月流仙裙,姑娘请过目。”


紫檀木的锦盒打开,暗香味越发的浓郁。犹如身处于百花丛中,香味悠长。

这就是这皎月流仙裙的好处了。

拖沈清如的福,沈芙能对这件裙子的好处如数家珍。

这件皎月流仙裙看似简单普通,却薄如蝉翼,穿在身上时行走时更是可泛出鎏光溢彩。

这还不是这件裙子最值得说的。

更有一点是因为裙子自带暗香。听闻是从丝线开始,裙子的做法便与别的不同。

特意找来这世上最香的七七四十九种花,让每一缕线都是浸泡在花汁中,吸满香味。

故而这件裙子就自带暗香,哪怕只是行走起伏,香味也是悠远而长。

沈芙眨了眨眼,哪怕是知晓这件裙子,可当真正看到时却还是忍不住的惊艳。

她一时看呆了眼,身侧的万岁爷却开口道:“去换上。”

“万岁爷。”沈芙从那鎏光溢彩的裙子中收回目光。

她没忍住眼神中的惊讶,怯生生的目光往万岁爷那儿看。

“臣女,这件裙子过于华丽,臣女不敢接。”

沈芙是当真儿不想要。

哪怕这件裙子再好看,可这个时候她都是无法护住的。更何况,这是后宫,若是被人知晓了,定要惹来一桩祸事。

沈芙心中想的明明白白。

可架不住万岁爷。箫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领起锦盒中的裙子,往她怀中塞去。

沈芙架不住,被塞了个满怀。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怀中,再抬头看着万岁爷,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薄唇淡淡道:“你不穿这件,莫非是要换朕的龙袍不成。”

沈芙到到底是被宫女们带到了里间。

隔着屏风,身后嘻嘻索索的声音响起。箫煜低头抿了口茶水,想到她刚刚走前错愕的表情嘴角就浮出丝笑。

林安瞧着万岁爷这幅样子,心情正是舒爽。

他心中明了这是因为什么,一边啧啧沈芙姑娘的魅力,一边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拍马屁。

正弯着身子刚要上前,门口一阵声响。

“万岁爷,淑妃娘娘求见。”

林安下意识的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

箫煜也没想到淑妃会来,长眉挑起,把玩着茶盏的手都放了下来。

林安站在一旁,心中可谓是七上八下。淑妃娘娘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来的这番巧合先不讲,关键是沈芙姑娘还在里面呢。

林安默不作声的扭头往身后瞥了眼,寂静的屋内,嘻嘻索索的声响显得格外明显。

“万岁爷。”门口,小太监没得到回应。声音越发放低了。

“淑妃娘娘求见。”

林安自知逃不过,弯下身子上前:“要不,奴才过去……”

话音落下,身后脚步声就响起,沈芙穿戴好,扶着宫女的手走了出来。

她伤了脚腕,玉白的足上没有穿鞋袜。皎月流仙裙鎏光溢彩,行走之间微微晃荡,一截如玉的脚腕在裙摆之间若隐若现。

沈芙面上满是羞涩,瞧见他之后停在原地,脸颊微微红了红:“万岁爷。”

软糯娇俏的声音格外惹人怜爱,尾音一抖更是带着几分颤意,却掩盖不住里面的羞涩。

箫煜坐在金丝楠木的软榻上,听见声音后转过头,目光在对上沈芙时,漆黑的眼眸里闪过惊艳。

他一早就知沈芙生的好,竹林中光是穿着宫女服站在那里,都美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犹如精心雕琢的水墨画,一撇一捺尽是风情。

箫煜想到这儿,眼神变得深邃了些。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竹林中那名女子,只是没想到的是面纱之下的脸,竟生的如此绝色。

哪怕是帝王,此时也被那惊鸿一瞥扰乱了心智。

那凌厉的目光一时未曾收回。

跪在地上的人,背脊骨挺的笔直,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单薄的衣裙之下,腰肢发出细微的颤动。

纤细白皙的颈脖蜷缩着,显得更加可怜了些。

沈清如跪在地上,察觉到万岁爷的眼神,只觉得舌尖都是苦涩的。

她已经有些手脚发软,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了。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是该怪祥贵嫔为难?还是怪沈芙过来,或者说,怪万岁爷来的太巧?

怎么……怎么就那么巧?

偏偏这个时候祥贵嫔发现了沈芙?怎么就那么刚好,沈芙脸上的真容就这么暴露在万岁爷的眼皮子下面。

她脑海中仿若有一根绷紧的弦,已经岌岌可危差点儿崩断,此时是用天大的意志力,这才没有彻底晕了过去。

“万……万岁爷。”沈清如声音发紧,好在的是没有真的晕倒。

尽量将今日之事解释清楚,随后才道:“至于沈芙……”

沈清如此时最不想提起的就是沈芙两个字,可是万岁爷既已看见,她再想瞒已经是瞒不住了。

她看着身后跪地附身的人,语气干涩:“这是嫔妾的妹妹。”

“贵嫔娘娘罚嫔妾下跪,沈芙……”沈清如喉咙干哑,心中有一万个不愿却只能道:“沈芙为了救嫔妾这才得罪了贵嫔娘娘,求万岁爷怜惜嫔妾,为我们姐妹两人做主。”

沈清如说完,跟着附身磕头。

两姐妹在一起,一个温婉动人,一个娇怯无辜。

跪在一起时甚至于连着背影都是如此的相似。

这么对可怜的姐妹花,只怕任何人看见都会心生怜惜。

“沈容华!”祥贵嫔恨不得扬起巴掌对着两人扇下去,两个贱人,当着她的面就敢勾搭万岁爷。

可此时万岁爷在,祥贵嫔再气却也只能拼命咬牙忍住,她扭头往身后狠狠地瞪了眼,转过身时面上瞬间又变得极为可怜。

“陛下,不是的。”万岁爷在此, 祥贵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仿若刚刚对着沈清如等人发怒的不是她一样。

“是沈容华先以下犯上侮辱嫔妾再先。”

祥贵嫔这话可就严重了,这顶帽子扣下来今日做的所有都是她咎由自取。

沈清如自然不敢承认。

“嫔妾没有,还请万岁爷明察。”既是已经彻底得罪了祥贵嫔,那就不怕得罪到底了。

沈清如心中瞬间就有了取舍。

“嫔妾未曾得罪贵嫔娘娘,至于嫔妾的庶妹,也也同样如此。”沈清如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任凭祥贵嫔吃人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祥贵嫔如今总算是知晓沈容华是披着羊皮的狼了。

她辩解不过,立即哭哭啼啼起来,目光里含着泪:“敢问万岁爷,嫔妾可是这长秋宫的一宫之主。”

箫煜一向知晓祥贵嫔是个什么性子,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厌烦来。

祥贵嫔也太过于得理不饶人了些:“你身为贵嫔,按照位份自是一宫主位。”

帝王这声已含不悦,只可惜,祥贵嫔跪地上只听见了万岁爷承认她是一宫主位的话,那玄外之意可谓是半句都没听出来。


她只觉得心累,叹了口气后道:“娘娘说笑了。”

祥贵嫔脾气素来大,这个时候只能尽量安抚,不要刺激她。

“长秋宫中还是以娘娘为主,嫔妾这点小小的恩宠哪里能与娘娘相比。”

沈清如这话说的与以往相比并无不同,可刚从死门关中走过一回,这话说出来并无什么可行度。

况且她刚侍寝完,这话说出来非凡不让祥贵嫔满意,反而令她觉得是在炫耀。

“好得很!”祥贵嫔看着沈清如,见她面色发白,浑身一股有气无力的样子,只觉得她昨晚定是累极了,这幅模样明晃晃是在炫耀。

咬着牙狠狠道:“你在说一遍!”

沈清如向来知道祥贵嫔烦人,深吸一口气:“娘娘您才是这一宫之主,嫔妾再如何也不能与娘娘您相比……”

夸奖祥贵嫔的话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下意识的便可直接说出口。

沈清如信手拈来与以往一样应对,只是她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完,迎面一阵凌厉的冷风。

祥贵嫔咬着牙,对这她那张娇媚的脸蛋,举起巴掌狠狠得扇下去:“贱人!”

那一巴掌打得沈清如措不及防,火辣辣的痛楚从脸颊处袭来时,她才双手发软的伸出手。

“娘娘。”沈清如眼睛瞪的老大,看向祥贵嫔时眼眸之中全然都是不可置信。

“娘娘为何打我?”沈清如是当真儿不懂。

之前就知道祥贵嫔性子难以伺候,她一向都是离的远远儿的唯恐招惹。

可祥贵嫔胆子再大,也不该如此,万岁爷这才刚走,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打她的脸了。

沈清如捂着脸颊, 掌心下的痛楚一阵阵的的,脸颊都跟着发烫。

故而她看向祥贵嫔的目光克制不住的带上了埋怨。

“你还敢这样看我。” 巴掌落下之后,祥贵嫔本还有些后悔。

沈容华如今受宠,万岁爷来了长秋宫几回都是找她。若是万岁爷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动手的话,也未免太打万岁爷的脸。

可是这点微微的悔意,在对上沈清如的那张脸时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祥贵嫔扬起下巴,目光看向沈清如时却满是睥睨。

“你当初刚入宫时是如何求本宫的,只怕是自己都忘了。”

“如今倒是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恩宠,居然胆敢在本宫面前甩脸子。”

祥贵嫔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院内安安静静的,宫女奴才们都听见了。

沈清如面上挂不住,捂着脸站在原地,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位高一级压死人。

何况祥贵嫔长秋宫的一宫主位,而她自己还只是个从四品的容华。祥贵嫔就算是再无理取闹,自己也只能受着。

“娘娘。” 奴才们都在看着,沈清如顶着被扇打的脸,低着头走上前声音都变软了些:“今日是嫔妾不好,得罪了娘娘,还请贵嫔娘娘恕罪。”

沈清如边说着,边低头屈膝行礼。

柔弱的身姿穿着淡蓝色的宫装裙,显得温柔又雅致。低头时颈部处露出细微的一截,纤弱又无辜。

沈清如这个时候是极美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只是这副模样落在万岁爷眼里就是娇俏惹人怜,可在祥贵嫔眼里却是明晃晃的炫耀。

“贱人!”她满脸嫉妒的看着沈清如的脸。

瞬间就想到那日万岁爷送她铜镜之事。

在万岁爷面前落下那么个没脸,那日之后她甚至都好几日不敢出门。


正是梅雨时节,刚转晴便是连天的雨。

从巍峨耸立的红墙往下看去,远远儿的就见长秋宫门口一群宫人侍卫们都立在廊下站着。

雨势不小,雨水顺着黛瓦滴滴坠落。宫人们很快就淋得湿透,却无人敢动分毫。

震耳的雷声后,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 ,背后紧闭着的宫门里却隐隐泄出一阵阵隐秘的声响。

风雨下,那声音如娇似媚,像是猫儿撒娇,开口就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宫人们站得远,可那声音却盖也盖不住。偶尔有破碎的声音溢出,中间还夹着几句男人的低吼。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直到雨势小了些,里头的动静才渐渐地停下。

遥铃声响起,领头太监林安这才猛然松了口气,掀了掀眼帘转身推门进去。

外面下着雨,屋内也泛着湿意。

门一打开,入目所见便是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旁边放着一架海青石琴桌。

正前方的博山炉中香雾袅袅。

长秋宫离得远,这儿也并非后宫最好的宫殿。

只是住着的这位沈婉仪人却不俗。

沈婉仪入宫才五年,便一路从正六品的才人爬上婉仪之位。

婉仪可是从四品,万岁爷对于位份之事极为吝啬。许多妃嫔们入宫多年才晋升一回,而这位沈婉仪五年便一跃三级。

在这宫中也算是小有恩宠。

只是这半年来万岁爷分明对沈婉仪都有些冷淡了,倒是今日夜宴喝醉了酒。

瞧这大白日的,宴席还未结束便做起了那事……

想到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动静,林安嘴里轻啧两声,低头进门。

暑天闷热,屏风后放着冰鉴,融化的冰块正往下滴,那金丝锦织的珊瑚毯早已汪湿了一摊。

地上潮弄弄的,泛着一丝酒气。

莲花纹路的地砖上扔着几件小衣,鸳鸯戏水的肚兜正挂在紫檀木的软榻上微晃。

林安眼皮子都不敢乱瞟,恭敬道:“万岁爷。”

“香汤已备好,万岁爷可要沐浴?”

隔着天青色的帘帐,里面传来冷漠的应答声。帝王的嗓音沙哑,听不出半点情绪。

帘帐撩开,里面的人从床榻上站起,明黄色的龙袍刚披上身,背后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就伸出来用力抓住了。

那手纤细修长,骨肉匀称,轻飘飘地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白得几乎晃眼。

林安看着沈婉仪这番大胆的举动,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伺候陛下多年,还从未见过有妃嫔如此胆大。

万岁爷在位多年,性情喜怒无常,林安哪怕是自小跟在身边伺候,有时却也揣摩不透圣意。

更别说这后宫的妃嫔。

万岁爷心情好,宠爱你两日。万岁爷心情不好,转眼就能将你忘了。

故而整个后宫里,除了少数几个得宠的长盛不衰的嫔妾之外,面对万岁爷都是战战兢兢的。

如今,这沈婉仪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林安看着沈婉仪那落在龙袍上的手,眉心飞速地跳动。他唯恐万岁爷不悦,正要低头上前。

却见帝王转身。

今日群臣设宴,他多贪了几杯,这才稀里糊涂地白日放纵了一回。

至于床榻内的人,他拧着眉心琢磨了许久才想起来里头的人约莫是沈婉仪。

后宫妃嫔众多,能被他记住的却没几个,对于这位沈婉仪有些印象的无非是她那张惊人美貌的脸。

可后宫里貌美的妃嫔着实不少,哪怕沈婉仪再美,可看久了也就没了新鲜感。

在这之前箫煜已经好久未曾招沈婉仪侍寝了,想到刚刚隐喻的好滋味,倒是与往日里有些不同……

箫煜压着眉心的手顿了顿,狭长的目光落在放置龙袍上的指尖上,到底是没抽身离开。

女子手腕柔弱无骨,纤细白皙得几乎透亮。只是此时这双手却是用力握住他的衣袍不肯放手。

想到刚刚有过肌肤之亲,箫煜揉着眉心,再一次提醒:“沈婉仪。”

帝王声音冰冷,落入帘帐中的神色也满是威严。

沈婉仪?

月笼纱的帘帐影影绰绰,沈芙躺在床榻上浑身汗渍津津。她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在小幅度地微颤。

可听见沈婉仪三个字时,心中却还是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冷笑。

这后宫中,只有一位沈婉仪,那就是她的长姐沈清如。

说是长姐,实则上沈清如不过是沈家的养女。只是沈芙自幼不在京都长大,而沈清如一直伺候在侧。

念在她侍奉多年,这才得了个长字。

只是记忆中,沈清如在婉仪位上没待多久,很快就升为容华。之后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又接连爬上了婕妤,贵嫔,昭仪之位。

甚至于到最后她死之前,依稀像是听到晋升沈清如为妃的消息。

婉仪?这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

怎么连她死了,还在当沈清如的替身?

沈芙忍住头痛欲裂,艰难地睁开眼睛,恍惚记得她应该是死了才是。

她死在了三九严寒的冬日里。

永丰十七年,下了整整一月的雪。漫天的大雪很快就将人给淹没了,她刚替沈清如生下皇子,却被抛掷于雪夜里,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

只是,如今沈芙睁开眼,入目所见并非皑皑白雪,而是凌乱又暧昧的床榻。

浑身一阵酸痛感,沈芙动了动身子,感受到腿间传来隐隐约约的不适。

她并非不懂情事的二八少女,相反,沈芙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正经历着什么。

目光呆呆地落在那绣着秋雨海棠的被褥上,沈芙心中发慌,这是怎么回事?

那抓着衣袍的手却是用力握紧,纤纤玉指落在那明黄色的龙袍上,衬得越发白腻如雪。

明黄色的龙袍上,腾飞的金龙已经揪得变了形,林安站在一侧,瞧见万岁爷的脸色都变了。

再这样下去,万岁爷怕是要发怒,林安不敢再耽搁,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婉仪小主。”

“前朝大臣还在等着万岁爷,小主心中再是不舍,也不能不让万岁爷离开。”

林安话说得恭敬,但心中却是暗暗地将沈婉仪给骂了遍。

这沈婉仪也太没眼色了,之前眼瞅着都要失了宠。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让万岁爷对她提起了兴趣。

这才刚受宠就做出如此之态?再这样下去惹了万岁爷发怒,他们都讨不着好。

“小主。”林安一口一个小主,心中却在骂娘。

沈芙听见声音转过头,天青色的帘帐微晃,隔着一丝天光,沈芙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帝王身量极高,足八尺有余。此时立在那山鸟图的屏风后,明黄色的龙袍之上,是张极为俊朗的脸。

薄唇挺鼻,五官清隽。骤然看去,还当是个温和君子。

可帝王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逼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沈芙看着熟悉的眉眼,心中擂鼓般震动。

她伺候万岁爷两年多,虽一直扮做她人,但好歹也算贴身伺候多时。

哪怕是隔着帘帐,也可知晓万岁爷这个时候心情是不悦的。

天生的压迫感逼近,再多一时万岁爷只怕是掀开她的帘帐。

若是知晓她并非沈清如,只怕到时候她会得个爬上龙床的罪名。

心中忐忑几分,沈芙抓住万岁爷衣袍的手骤然放松。

衣袍一散,帝王转身披上外衣。

只是出门之前,箫煜忍不住的扭头往身后看了眼。天青色的帘帐上绣着缠枝莲叶,此时因为风吹破开了一道口子。

室内昏黄的烛光打进去,女子那一截手臂细腻如玉。

纤长的手指搭在秋海棠的被褥上,美得像是上等的瓷器,白腻得几乎晃眼。

他长眉一皱,只觉得哪里不对,心中猝然一股掀开帘帐的冲动。

还未动手,前方林安低声道:“万岁爷,周太傅已经在等着了。”

箫煜心思一沉,不再多想,立即转身离开。


室内酒气浓厚,等那抹颀长背影彻底消失后,沈芙才迫不及待地从床榻上下来。

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儿跌倒在地毯上。

万岁爷也实在是过于敏锐,她刚刚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立即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若不是喝多了酒,她只怕就要被发现。

沈芙想到上辈子,她伺候万岁爷那几年。回回侍寝都要小心谨慎,整夜整夜地提着一口气。

当时她扮演沈清如已经是炉火纯青,那时尚且不敢喘气,更别说是现在。

浑身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沈芙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依旧还是上了龙榻。

上辈子,她便是一觉睡到翌日,此后就坠入深渊……

沈芙手脚发软的推开门,拼命的往外跑去。

外面漆黑一片,碧瓦红墙显示着宫墙的威严。沈芙忍耐得双腿间的剧痛想往宫门口跑去,可没多久却被一群侍卫拦了下来。

“是谁!”

侍卫们腰间的佩刀带着寒光,沈芙吓得微微发颤。浑身的斗篷盖不住纤细柔弱,侍卫们瞧见她衣袍的绣花,再看着她的脸这才道:

“姑娘走路当心,秀女若没口谕不可随意乱闯后的。”

沈芙浑身的血液一点点褪去。

秀女?

沈芙看着面前的红墙碧瓦。

她记起来了,这里的确是皇宫,而她还是一个刚入宫参加选秀的秀女。

之前的种种皆未开始,前程万事都能重来。

既已踏入宫门,她又如何逃得开?

*****

储秀宫

朱红色的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姑娘。”刚打开,门口的人便连忙接住了她。

瞧着她浑身发软的样子,紫苏立即关上门扶着她往里走:“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沈芙扶着紫苏的手进去,目光往四周看了一圈,见没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您一夜未归,奴婢还以为……”紫苏边说边替她解着衣裳,斗篷打开沈芙的腿还在小幅度地颤抖。

紫苏吓了一跳,拿着斗篷的手都在发颤。

“这………”紫苏紧紧地盯着沈芙的脸:“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芙身上的衣裙已经被撕扯成了碎片,雪白的肌肤上遮盖不住的地方漏出里面的青紫来。星星点点的痕迹明眼人一瞧便可知刚刚发生过什么。

“是……是谁欺负了姑娘?”

沈芙攥紧衣袍,摇着头沉默不语。

储秀宫中是秀女们所住的地方,第一轮选秀之后,余下的秀女们都留在储秀宫中学习宫中礼仪。

来准备一个月后的大选。

沈芙成功入选第一轮,顺利进宫入住秀女们所住的储秀宫内。

只不过秀女太多,储秀宫地方又不大。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要与人同住一起的。

沈芙刚搬进来,这间屋子连着她外一共住了四名秀女。此时床铺上空荡荡的,显然大家都去上早课,学规矩去了。

至于屋内住着的是谁,暂且还不知。

她深深看了几眼,撑着身子直起身,一路冒着黑夜跑过来,双腿已经发了软。

“昨晚我不在的事,万万不可跟任何人说。”

昨日琼州夜宴,沈情如借机传了她过去,为的就是坏她名声。

若是被人知晓她昨晚没宿在储秀宫内,只怕就算不为人替身,也得落个爬上龙床的丑名。

“可是姑娘,您这……”紫苏睁大眼睛看着她身上的青青点点,手指想要放上去,却又不敢轻易触碰。

“若是被人知晓,到时沈家上上下下几辈子的清誉只怕都要毁于一旦。”沈芙疼的皱眉,发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着。

沈家是簪缨世家,走的是清流之风。祖辈加起来几辈子的名声,若是流传出她勾搭万岁爷的罪名,只怕这些都要毁于一旦。

上辈子,沈清如就是靠着这些让她甘愿为她所用。

琼州华夜宴,沈芙无意上了龙床,为了不牵连沈家,从此以后,就成了沈清如的代替品。

白日里,沈清如打扮得花枝招展,步步高升,成为这后宫中人人羡慕的宠妃。

而到了晚上,万岁爷一传侍寝。则是由沈芙代替辛苦伺候。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两年多,每每传沈清如侍寝,都是由她躺在龙榻上。

沈芙知晓这事荒唐,唯恐被万岁爷发现,害得沈家一家老小人头落地。

每每侍寝她都会特意打扮成长姐的模样。

甚至连着嗓音形态都特意学过,一举一动皆是沈清如的形态。

可就算是如此,每次侍寝她都战战兢兢。也不知是后宫妃嫔太多,还是万岁爷当真儿没将沈清如当一回事。

哪怕是榻上换了个人,可万岁爷却一直未曾发现。

沈芙本以为,她这辈子都要为她人替身。

可直到有孕,十月怀胎之后,却被沈清如亲手拿着匕首抹了她的脖子………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还在。

沈芙伸出手,颤抖着的指尖放在自己的颈脖上。

颈脖处入手滑腻,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完完整整的,半点儿疤痕都没有。

“是,是。”紫苏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奴婢去给小主打热水来。”

储秀宫位置偏颇,又是出了这样的事,怕招惹耳目不好去御膳房要水。

紫苏花了银子,叫了几个小太监抬了个浴桶进来。

衣裙褪去,紫苏只觉得双脸滚烫。

水中雾气蒸腾,沈芙这时才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

月色下,白玉般的肌肤上零星点点。可却掩不住浑身那股娇媚感,像是一夜间骤开的花。

沈芙素来知道自己生得美,这具身子更是妖娆动人。此时显然才刚及笄,远不及日后的妖娆妩媚。

可哪怕是如此依旧还是夺人目光。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让沈清如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撒下这弥天大谎,设法让她当做自己的替身,每夜代替自己去伺候万岁爷。

若不是如此,上辈子沈清如哪里能晋升得如此之快?

沈清如不过是家中养女,当年能入宫选秀不过是因为占了一个沈字。

这么些年,在后宫中事事顺利,背后也不可能没有沈家的帮助。

可就算是如此,她仍不满足。

既要她的身子替自己伺候,又要贤良淑德的名声。凭借着一张无辜的脸,暗地里却是坏事做尽。

沈芙作为她的替代品,沈清如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知晓她心思聪慧,手段毒辣。凭借各种手段,如今宫中的妃嫔们,到最后大多都会被搬倒。

到最后,沈清如会一路扶摇而上,到最后年纪轻轻就稳坐四妃之一。

掌心掐紧,沈芙整个人陷入浴桶中。

紫苏拿着帕子在旁边已经不敢抬头,见状也只得小声儿道:“姑娘,该起了。”

再泡下去头该晕了。

沈芙浑身早已无力,脸颊发热的被扶了出来。滴滴水珠从玲珑有致的身段下滚落,盖不住身上的那些痕迹。

紫苏红了眼圈:“这也太蹉跎人了。”

沈芙低头看了眼,却是面无表情。

万岁爷素来手重,对于这些沈芙上辈子早已习惯。

只是她生的白,痕迹就显得格外重。一路看下去触目惊心,最显眼的还是那犹如羊脂白玉的锁骨上,一道又深又重的齿痕夺目宛然。

沈芙死死地盯着铜镜内。

心中哪怕是有了准备,可如今确定的事情已成了事实,依旧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她只记得,刚侍寝时万岁爷最爱怜惜此处,回回侍寝都要吻上这里。

以至于那整个夏季,沈芙都不敢穿露出颈脖的衣裙……

她真的回来了。

黄梅六月天,她作为秀女入宫选秀。

因为醉酒,与万岁爷有了这荒唐的一晚。

此后,沈清如仗着她扶摇直上,一路荣宠步步高升。

而她沈芙,做了一辈子的替代品。临到死,都是在那冰冷刺骨的寒冬中。

凭什么?

沈芙看向铜镜中破烂不堪的女子,‘啪’的一声反手将梳妆匣关上。

凭什么她要为她人替身?

而沈清如反而享受一辈子富贵荣华?

这辈子,但凡是沈清如想要的,她一样一样都要夺回来。


日照升高,淡开的乌云背后升起一道金光。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墙角的海棠花都被打得蔫蔫儿的。

天才刚擦亮,储秀宫门口就来了人。

“芙姑娘可醒了。”

来来往往的秀女瞧见这一幕,心中可谓泛酸。入宫之后,最羡慕的就是宫中有人,逢春虽是宫女,穿着的却是长秀宫的服饰。

如今长秀宫中祥贵嫔与沈婉仪都算是受宠,入宫之后就有后台,也难怪昨日沈芙能一整日没去学规矩。

秀女们面上愤愤,逢春做足了大宫女的架势,佁然不动。

没一会儿,紫苏听见消息后连忙跑了出来:“逢春姐姐。”

沈芙从苏州回到京都,身边只带了紫苏一人。这次入宫,身侧也只有她跟着伺候。

她自幼就跟在身边伺候的,性子单纯。

此时瞧见逢春,包子似的脸上挤出一抹笑,紫苏乖乖的回道:“姑娘还在睡呢。”

听到人在里面,逢春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随即飞速地又放开:“婉仪小主说昨晚打雷,芙姑娘怕是受了惊。”

“特意叫奴婢过来看看。”

紫苏这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门,嘟囔着:“小主昨晚没睡好,你动作轻些。”

逢春进屋后,拿着叉杆推开窗,雕着花鸟图的窗棂刚一打开,室内瞬间亮堂堂。

她这才转身,冲着床榻边小心翼翼喊道:“芙姑娘。”

沈芙躺在床榻中,缓缓睁开眼睛。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便知晓来人是谁。

逢春是沈家的家生子,自幼就跟在沈清如身边伺候的。这次李代桃僵这么大的事,沈清如谁也不信,只告诉了身边几个信得过的亲信。

而逢春就是其中一位。

上辈子,沈清如便一直将逢春派到她身边。名为伺候她,实则是为监视。

“芙姑娘您可醒了。”

宫女的脚步声寂静,没一会儿逢春已经走到了身侧。

昨晚的事到底是过于荒唐,门口都是万岁爷身边的人,她们也不敢靠近,一夜过去也不知到底是成了还是未成。

逢春先是四周看了一圈。

昨个儿晚上万岁爷喝醉了酒,分明是小主亲自将万岁爷勾进长秋宫的。

至于眼前这位芙姑娘,也是灌了药送了过去。

只是今日一早过去——却是人去楼空。

“昨晚小主喝醉了酒,没顾及到芙姑娘,听闻姑娘身子不适?”逢春在外一声声的试探。

沈芙躺在床榻间,挪动着自己发酸的身子,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可是逢春姐姐?”

沈芙这时才将将及笄,又自幼从江南水乡那儿长大的,声音娇软可人。

话一开口, 便能让人酥了身子。

逢春听到声音脚步声立即放快了些,直到走到床榻边才停下。

厚厚的帘帐垂下,遮住了里头的风光。

想到昨日发生过什么,逢春面色僵了僵。随后才挤出笑来:“是奴婢。”

“姑娘,该起来了。”她边说,边立即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天青色的帘帐掀开,刚一打开逢春便觉得眼前一亮。

她是自幼就跟在小主身边伺候的,自然是见惯了美人。何况小主生得美,容色放在后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眼前这位芙姑娘,不管看几回都美得令人心惊。

芙蓉面,杨柳腰,巴掌大的脸上无一不精致。一双眼眸就犹如含着春水,单单只是躺在那儿就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更何况,仿若刚刚经历过一场春事。

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春潮。云鬓微撒的躺在床塌上,美得勾魂夺魄。

这昨日的事,莫非是真的成了?

逢春眼睛一亮,这样隐秘的事到底是不敢宣之于口,只知万岁爷昨夜的确是留宿在长秋宫。

至于到底是不是眼前的人……

逢春仔仔细细地想多看几眼,却是被那抹艳色给勾了目光。

不得不说,芙姑娘这张脸生得实在是太美。哪怕此时只是单单地躺在那儿,便是一副勾人妩媚的模样。

天生的狐媚子!

逢春倒吸一口气,眼眸里飞速地闪过一丝妒忌,随后才满脸关怀:“芙姑娘这是怎么了?”

沈芙仰起脸,装作没感受那股打量的目光,娇怯怯地开口,一脸柔弱:“逢春姐姐,我今日身子不舒服。”

似是验证身子不适,刚开口便又跟着咳嗽了两声,沈芙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投在脸上,瓷白的脸美得如玉般:

“长姐那儿就不去了,还劳烦逢春姐姐替我说一声。”

沈芙生的实在是太好,轻轻咳嗽两声,脸颊就跟着一片绯红。

这副模样哪里是不舒服?只怕是被弄得下不来床榻吧。

逢春心中嗤笑,明显是不信。疑惑的目光落在沈芙的身上,像是恨不得掀开沈芙的床榻亲自检查。

“芙姑娘哪里不舒服?”逢春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

又不敢轻而易举的伸手。

上下打量了沈芙几眼,那刺眼夺目的目光恨不得黏在沈芙身上。

“可是发热了,要不要奴婢找太医来给您看看?”

她说着,便冲着沈芙伸出手。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落在自己的额头,沈芙心中冷笑。

她昨夜逃了出来,只怕是因为她们过去没有发现自己,这才急忙过来求证。

指尖快要碰到她身子时,沈芙板着脸,面无表情偏头躲开。

逢春的手便这么落在半空中。

“都说了我身子不舒服。”沈芙眉心一拧,转过头。

目光落在她脸上,娇俏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怒容:“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碰我的?”

沈芙是沈家嫡女,她一发怒,逢春就算是在想做什么,也吓得不敢再动:“奴婢知错。”

逢春立即跪下磕头。

屋外的紫苏听见动静立即推门进来,立即冲着逢春喊道:“你对我们姑娘做了什么?”

逢春被这么一吼,这才记起来眼前这位身份尊贵。沈芙虽自幼长在苏州,可到底她才是真正的沈家小姐。

沈家在京都可是极为显赫,若是惹了她发火。哪怕沈婉仪有心保她,只怕也讨不着好。

“是奴婢僭越,还请芙姑娘赎罪。”逢春哐哐在地上磕着头,没一会儿额头都泛红了。

沈芙躺在床榻上,冷眼看了好久,随后这才将人叫起。

“我身子不舒服,今日便不去长姐那儿了。”沈芙示意逢春将帘帐给关上,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逢春姐姐回去时便帮我给长姐带声好吧。”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逢春立即抬起头,却见她身子都蜷在被褥中,唯独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秋水般的眼眸灵动又泛着冷,逢春喉咙里的话滚了滚,到底是咽了下去。

“是,奴婢遵命。”


长秋宫一宫主位是祥贵嫔。

祥贵嫔家世显赫,祖辈皆为开国功臣,祖父更是万岁爷的心腹。

最关键的一点是,姐姐是已仙逝的敦和皇贵妃,在世时极为受宠。

敦和皇贵妃因难产去世,走之前留下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祥贵嫔作为嫡亲妹妹,名正言顺地就入了宫。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运气好。

哪里像是她们,得从最低位份慢慢地熬上去。可祥贵嫔进宫便是主位,这份恩宠可谓是从未有过。

沈清如在门口苦坐了大半个时辰,主殿的人才悠悠传她进去。

刚进屋,就见祥贵嫔斜躺在软榻上,一脸悠闲地绣着花。

对比起敦和贵妃的绝色姿容,祥贵嫔生得就只能是清秀之姿。

故而,她最厌恶的也是生得极为貌美的女子。厌恶的目光往下看了眼,祥贵嫔就伸手打了个哈欠。

“找本宫有何事?”

沈清如坐在椅子上,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她在祥贵嫔的屋檐下住了多年,自然是知晓祥贵嫔的脾气。

最是厌恶生得好看的女子,同理也最是妒忌。

连她的容色,祥贵嫔都能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多年,若是看见沈芙的。

茶盏放下,沈清如抬起头。目光落在祥贵嫔的脸上:“嫔妾是来给娘娘带来一个消息的。”

“你会有什么消息?”祥贵嫔说着放下手中的针线,目光往下时,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坐稳了。

不得不说,沈婉仪还是极为聪慧的。这么些年,虽说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

但偶尔给她提出几分意见都能准确地讨得到好处。

故而,祥贵嫔虽厌恶沈婉仪这张勾人妩媚的脸,但还是安安稳稳的让她在长秋宫中待着。

“嫔妾知晓娘娘素来不喜欢姿色过于艳丽的女子。”沈清如想到昨日里的惊鸿一瞥,眼前依旧还是有几分恍惚。

其实她也是昨日才看见沈芙的这张脸的。

之前住在沈家她一直都是大姑娘,只是听闻过沈家还有个妹妹养在苏州。

但她既没见过,也未曾知晓这位妹妹生的是何等容色。

可她万万没想到……

沈清如想到昨日看见的脸,掌心攥紧:

“如今这储秀宫中就有那么一位,艳如海棠,纯白无瑕,一张脸仿若是被精心雕琢过的玉,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好看。”

可偏偏那么多的词汇,放在沈芙身上都难以显现出她的美。

沈清如深吸口气,站起身:“娘娘可曾知晓,这样一位女子若是入了后宫,该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祥贵嫔眯了眯眼,随后才渐渐放开。

“昨日琼州夜宴刚结束,秀女才刚搬来储秀宫,你又是如何得知?”

选秀女每三年一回,后宫中又要进大批新人了。祥贵嫔说心中不介意是假。

只她到底只是清秀之姿。

任凭如何折腾,万岁爷对她的宠爱,也只有那么丁点儿。

“娘娘不用管嫔妾是如何得知的。”沈芙已经过了初选,这个月只要不出任何差错,等过了七月,殿选之日就是她一鸣惊人之时。

沈清如握住茶盏的手微微颤着。

她不会,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娘娘若是不信,到时嫔妾将人引来,娘娘一看便知。”

*****

夏日里日头短,内务府派人来储秀宫中教她们这些秀女开始学规矩。

秀女住的屋子都是按照家世的高低来排的。

沈家家世不低,但放眼整个后宫却也算不得太高。

与沈芙同住的屋内一共四人。除沈芙之外,余下的三人皆是四品官员之女。

家世最显赫的则是礼部侍郎的嫡女,周淑云。而生得最为娇艳的,最为闹腾的却是大理寺丞的小女儿王茹儿。

沈芙这两日借着生病未曾去学规矩,教导规矩的嬷嬷来检查过,见她的确一脸病容,这才没开口让她强制下床榻。

只是警告她,若是到时候规矩学不成,不可参加殿选。

沈芙上辈子就没机会参加,心中倒也没多大期待。

可这事让同屋住着的三人知晓了。似是笃定了她不会留下来,王茹儿等人倒是对她没了好奇心。

虽是住着通铺,但每个床榻旁都放在帘子。同住几日屋中的人还不知她生的是何摸样。

沈芙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日,屋内三人又去了御花园学习刺绣。沈芙见人走后,这才敢下来透透气。

只是刚下来,长秋宫中就来了人,说是沈婉仪惦记她的身子,传她过去一趟。

屋内的窗户是开着的,偶尔传来一丝轻风。

紫玉凉席上美人半趴着,衣裳半掩露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前方膏药已经上好,紫苏扶着她的手又换了一面。无瑕的肌肤如雪似的,嫩得像是上好的绸缎。

可如今那白皙的肌肤上殷红点点,犹如雪中红梅,漂亮得令人几乎挪不开眼。

紫苏看着看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姑娘本就生得好,如今,连她瞧着都有些脸热。

她脸颊滚烫不敢多看,抹了点手上的玉容膏往身上一抹,那些青青点点才渐渐掩盖住了些。

带着膏药的手指落在大腿处,指腹轻柔地放在上面,细细地打着圈儿。

紫苏边抚着,边忍不住的心中嘀咕:万岁爷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从颈脖到小腿,药膏足足用了三大瓶,可唯独颈脖上的那处齿痕,深得可见四周的青紫。

药膏落在上面遮了一层又一层,却怎么盖都盖不住:“都养了两日了,还没好全。”

沈芙熟练地挑了身高领口的衣裙,朝着铜镜中看了眼:“哪有这么容易?”

水碧色的罗裙,素净得只在裙摆上绣了几朵白玉兰,腰带衬得细腰盈盈一握,整个人都显得轻盈灵动。

唯独无人瞧见的身段后,掩盖住的都是那些青青点点。

沈芙想到那晚,面色一白,掩饰般的挪开目光。

紫苏瞧见这副样子,就知晓姑娘心中必然还不畅快。

也是,姑娘虽自幼养在苏州,却是心肝宝宠爱大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自幼养在老太太膝下,可谓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

如今这才刚到京都,入宫一趟就遭遇这事,心中如何能不委屈?

“姑娘,您瞧瞧用什么簪子好。”紫苏赶忙岔开话题,献宝似的将首饰匣子捧来。

紫檀木的八宝匣,一打开可谓是金光闪闪。

沈家在京都算不得权贵,走的是清流之风。

可沈芙的外祖父顾家那可就不同了。

顾家在苏州可谓是一顶一的豪族,祖祖辈辈就是经商的,如今到了这一辈,已是最大的皇商。

正是因为如此,沈芙养在苏州。不说比宫中的公主郡主,但从锦玉堆里养大的也毫不夸张。

沈芙低下头,瞧了那首饰匣一眼。因为这次入宫选秀不宜过于高调,带的东西并不多。

可就算是如此,里面的首饰拿出来也是样样价值不菲。

她目光从那些金簪翡翠之间掠过,随手挑了根素净的白玉玲珑簪:“这个吧。”

玉簪素净简约,在里面那些金银翡翠之中最不打眼。

紫苏没想到会挑这个,愣了一会儿才替她戴上:“姑娘打扮得这么素净做什么?”

“沈婉仪还是沈家收养的呢,入了宫之后还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姑娘您才是嫡亲姑娘,怎么弄得如此素净,反倒是落了下乘……”

紫苏嘴里嘀嘀嘀咕咕的,恨不得将那首饰盒里最好的都给她们姑娘带上。

沈芙摇着头,只觉得好笑:“比与不比的,哪里在这些方面?”

她从铜镜前转过头,轻笑着往紫苏那儿看,乌黑的长发上只用一根玉簪斜插着,巴掌大的脸上半分粉黛未施,却偏偏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姑……姑娘。”紫苏嘀咕了两声,彻底没了声音。

也是,有自家姑娘这张脸在,就算素着一张脸也是足够艳压群芳。

“大姑娘邀着姑娘待会去用晚膳,姑娘千万要小心应对。”紫苏仔仔细细地再检查了一遍,确定姑娘身上没露出半点痕迹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瞧着单纯,人却是不傻。

沈芙就算是只字未提,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怎么前脚才刚入宫,后脚她们姑娘就出了事?

若是这事被发现,不说是秀女,只怕是姑娘一辈子的清誉都要毁了。

沈芙看向铜镜中,罗裙素净,领口是高耸着的,刚好将细腻修长的颈脖被遮得严严实实。

连着那抹荒唐的痕迹也掩在里面。

沈芙的手落在上面抚了抚,沈清如见事情不成,肯定是要再设计她第二回的。

她倒是要看看,今日沈清如邀她过去,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

长秋宫离得偏远,沈芙到的时候天色都快要黑了。

因是祥贵嫔都打过招呼,伺候规矩的嬷嬷很干脆利索地放了人。

到了长秋宫,已经月色朦胧。

沈芙刚走进偏殿,后脚就有人悄悄地往主位那儿溜去。

“奴才说你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是清瘦了些。”沈清如看着小太监往主殿祥贵嫔那儿跑。

目光收回,仔仔细细打量了沈芙几眼。

沈芙今日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随意地,可饶是如此,却依旧是美得令人眼前一亮。

上回见过,沈清如就知沈芙必是她的死敌。可今日沈芙随意的打扮,更加让她知晓,沈芙非除去不可。

“妹妹。”沈清如轻轻热热地拉着沈芙的手,目光从远处收回:“进屋吧。”

暑天闷热,长秋宫中放着两盆冰块,热气一下子就褪了。

沈清如满脸殷勤。

面带着温和地盛了碗冰糖燕窝汤放在她眼前:“才入宫几日就瘦了那么多长姐可不放心,待会儿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沈芙抬起头对上她的脸。

沈清如生得极好,入宫多年更是精心打扮过的。此时满脸关怀,面上满是担心。

一点儿都看不出暗地里掩藏着的那些蛇蝎心肠。

“多谢长姐。”沈芙冲着沈清如笑了笑,低头时侧颜温婉似水。

沈清如一下子看痴了。

她自打看见沈芙之后,才知晓为何沈家要收养自己。

她与沈芙的侧颜与背影足足像了七分。

只是沈芙自幼在苏州长大,身上多了些江南女子的娇柔温婉。

她哪怕长相与容貌与沈芙相似,但气质终究还是不同的。

沈清如想到这些年用过的养颜方子,不知是不是幼时吃了苦头的缘故,这么些年在沈家精心养着,哪怕是容色像了六七分却远没有沈芙那般精致。

若是眼前这张脸是她的,她也无需动那么多心思……

沈清如想到这儿,拿着银箸的掌心握紧。

沈芙余光瞥见,唇角一勾笑得越发娇媚:“长姐对我真好。”

她低头轻抿了一口汤,才眨了眨眼:“不过是前两日窗户没关见了风,等太医来我身子都要好了,长姐不必费心。”

沈芙面上笑意满是天真单纯,沈清如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没瞧出什么不对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这几日一直悬着心,就怕那日的事被她察觉。

想到那荒唐的一晚,沈清如依旧慌张。

是她亲手将人送到万岁爷的床榻上。

沈清如虽知此番凶险,却又不后悔。入宫虽五年,万岁爷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可渐渐地时日一长,她能体验的到那些宠爱明显就变淡。

沈清如想过无数的法子,可这深宫中的女人实在是太多。她容色虽是出彩,可比她貌美的并非没有。

未曾入宫之前她的容色无人可及,可自打进宫之后才发现天外有天。

翊坤宫的淑妃,永和宫的容昭仪,还有传闻中绝色容貌的婉贵嫔,这些妃嫔们的容色都在她之上。

哪怕是她将心思都放在妆容打扮上,也敌不过她们天生丽质。

渐渐地,她就只能将目标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古往今来都是母凭子贵。

为了重新夺得恩宠,沈清如便想着尽快有孕。可万万没想到……

沈清如想到太医跪在地上与她说的话,指尖微颤。

眼看着小主这番表情,逢春悄悄上前,筷子落下之时忍不住提醒:“小主,菜都要凉了。”

沈清如听到这儿,掌心掐紧,随后又放开。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忍不住地深深吸了口气。

“长姐这番看着我做什么……”刚刚沈清如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沈芙全然当做不知。

满面无辜的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沈清如眸色微闪,她太清楚这样的容色与身段对于后宫,对于这深宫来说意味着什么。

万岁爷尝过一次后,就不可能再放手。

“不……”她轻笑着摇头,侧目看向身后。

正巧,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

小太监小跑着进来,兴致冲冲地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沈清如转过头,眉心一扬,面上分明半分惊讶都没有,可却还是装作惊喜道:“什么喜事?”

小太监没注意到沈清如的脸色,跪在地上喜气洋洋地开口:“小主,万岁爷来了。”


“这……”沈清如缓缓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她那张脸生得好,柔弱无辜时就楚楚惹人怜惜,此时哪怕是面带震惊,也是漂亮得令人眼前一亮。

“万岁爷真的来了?”那瞪大的双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惊讶。

小太监跪在地上已经高兴得语无伦次:“万岁爷的龙辇已经过了重阳门,马上就要到长秋宫了。”

后宫嫔妃不少,长秋宫又离得远,沈清如虽小有恩宠,却一直不盛。

前两日琼州华夜宴万岁爷已经来过一回,如今这才隔了几日人又来了,这怎么不令人惊喜?

“奴才们听到消息后便立即赶了过来,小主快些收拾收拾,准备前去接驾吧。”小太监站起身,满是期待地看向沈清如。

后者却是转过头,目光直直的往沈芙那儿看去:“可……”

她那张脸生得美,柳叶眉微皱着,一张脸显得我见犹怜:“可是……妹妹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如那满是担忧的眼神就这么看了过来。

室内烛火微晃,沈芙清清楚楚的看见她脸上闪过的那些神色,几分担忧,几分惊喜,余下的看向她时满满都是关怀。

哪怕是知晓沈清如不是好玩意儿,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亲眼看到后,心中却还是感叹自叹不如。

沈清如这一番表演可谓是炉火纯青,完完全全看不出她心中掩藏的那些小心思。

若不是她重活一世,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这样个表面上娇怯温和的人,背地里却有那么多腌臜手段。

“阿芙……”沈清如见她没反应,掐紧手心,看向沈芙的目光带上了打探。

沈芙连忙回神。

她仰着头来,巴掌大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出几分无措。怯生生的看了过去:“那……长姐,我留在这儿是不是不好?”

沈芙才便刚及笄,生的又是姿容绝色,眼眸微微一颤,就美得惊心动魄。

她知晓沈清如现在想听什么,顺着她的话道:“万岁爷若是瞧见了我,怕是要误会。”

万岁爷晚上过来必然是招沈清如侍寝的,她一个臣女既无理由也无名分,大半夜地留在这儿,传出去必然会对名声有损。

沈清如心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万岁爷今日过来,本就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帝王能过来,但却不能亲眼看见沈芙。

沈芙本就生得如此貌美,万岁爷只要一见到,必然会生出心思。

她要的是帝王被沈芙的身子勾引,要她甘愿当她的替代,而并非让沈芙踩着自己登上荣宠之位。

“你身为秀女,如今还未参加殿选。”沈清如松了口气,庆幸沈芙识趣儿。

她要说出口的话早早就已经想清楚了。

“入宫至今还未见过万岁爷,但今日这样的情况,必然是不合适的。”沈芙到底是尚在闺中,再加上马上就要选秀。

此时又是晚上,这个时候万岁爷一过来,若是瞧见她在这,时机必然不对。

沈清如知道,沈芙自然也是知晓。

难怪沈清如要找她来用晚膳,只怕是早就计算到了这一步。这人的心思缜密,只怕是滴水不漏。

“我……”沈芙决定跟着沈清如演下去,她眼睛瞬间瞪得通红,盈盈目光往门口看了眼。

这才巴巴的冲着沈清如问道:“长姐……”

沈芙年岁小,她一装作受惊,眼圈儿也跟着红了,娇怯怯的样子恨不得让人将她抱在怀中轻柔怜惜。

“要不……要不我即刻就出去吧。”沈芙说完便立即往外走,沈清如在身后可谓是吓了一跳。

立即伸出手,一把将她给拽住了。

“万岁爷此时就在门口,你若是过去了,只怕是当真儿要撞上!”沈清如眉心紧拧着,死死的看着沈芙。

当真儿是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若是真的出去被万岁爷看见,今日她做出的一切,岂不是成了泡影?!

“那……那我。”沈芙本就是故意吓她,见她脸色都要白了,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那我该躲到哪里去呢?”

她边说身子边微微颤抖,含着水雾的眼睛朦胧一片,像是山间的麋鹿。

沈清如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才抓着沈芙的手往里间走去。

雕花红漆的架子床后,绛红色的纱帘影影绰绰,沈清如亲自拉着她往床榻后面走,握住沈芙的手细细地嘱咐道:

“委屈妹妹了,你就在这儿等上一会儿。”

沈芙看着四周隐蔽的纱帘,再看着前方一脸认真的沈清如。

心中瞬间就明白了沈清如存的什么心思。

将她藏在这里,待会儿等万岁爷一来,只怕还是会想法子将她送到床榻上。

心中的思绪来回翻滚……沈芙捏紧手心,到底还是没有往外冲。

上回的事只怕是瞒不住,她知晓只要自己还在宫中,怕是早晚都躲不过这一劫。

“姐姐?”沈芙仰着头看向沈清如。

她想到她今晚必然有动作,但没想到会如此地迫不及待。沈芙心中冷笑,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害怕:“我……我当真儿要躲在这处?”

眼眸微微颤抖,娇小的身子躲在那小小一点儿的四方格旁,颤巍巍的:“待会儿万岁爷若是留宿……我……我该如何是好?”

要的就是你在这儿。

沈清如掐紧手心,随后又放开:“万岁爷快来了,此时出去只怕是要被发现。”

她伸手将沈芙的身子往下按得更隐蔽些,这才示意旁边的逢春:“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沈芙被迫缩回去,头顶的帘帐落下来,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她心中就算是猜测到了沈清如想做什么,可依旧还是觉得荒唐。

沈清如的这个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锲而不舍要自己当她的替身。

围床外,沈清如确定沈芙的的确确已经躲藏严实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屋外的动静已经大了起来,万岁爷应当已经快到了门口。

她低头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裙,这才扶着逢春的手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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