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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冲喜后我撩爆了病娇反派全文

瓜瓜搞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奶奶抬头,对着何管家使了个眼色。何管家会意,转身下楼。楼下站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珍珠项链珍珠耳环,手上还带着黄金戒指,黄金手镯,看着就珠光宝气,像是个壕无人性的暴发户。何管家迎上去:“二太太,您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刘凤娇冷笑一声,“你问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们想做什么呢!”“沈清荷呢!沈清荷那个死老太婆在哪里!”“二太太!”何管家冷着脸拦住想要往楼上冲的刘凤娇,“老太太是一家之主,还烦劳您注意一下言辞!”“一家之主?注意言辞??”刘凤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她沈清荷一介妇道人家,也配当顾家的一家之主?别笑死我了!”“你!”何管家气结。“我什么我!”刘凤娇脸一横,言语间尽显粗鄙和无知,“女人就该像我一样,好好在家相...

主角:顾衍陈墨   更新:2025-06-25 02: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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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衍陈墨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冲喜后我撩爆了病娇反派全文》,由网络作家“瓜瓜搞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奶奶抬头,对着何管家使了个眼色。何管家会意,转身下楼。楼下站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珍珠项链珍珠耳环,手上还带着黄金戒指,黄金手镯,看着就珠光宝气,像是个壕无人性的暴发户。何管家迎上去:“二太太,您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刘凤娇冷笑一声,“你问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们想做什么呢!”“沈清荷呢!沈清荷那个死老太婆在哪里!”“二太太!”何管家冷着脸拦住想要往楼上冲的刘凤娇,“老太太是一家之主,还烦劳您注意一下言辞!”“一家之主?注意言辞??”刘凤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她沈清荷一介妇道人家,也配当顾家的一家之主?别笑死我了!”“你!”何管家气结。“我什么我!”刘凤娇脸一横,言语间尽显粗鄙和无知,“女人就该像我一样,好好在家相...

《穿书:冲喜后我撩爆了病娇反派全文》精彩片段


顾奶奶抬头,对着何管家使了个眼色。

何管家会意,转身下楼。

楼下站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

珍珠项链珍珠耳环,手上还带着黄金戒指,黄金手镯,看着就珠光宝气,像是个壕无人性的暴发户。

何管家迎上去:“二太太,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刘凤娇冷笑一声,“你问我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们想做什么呢!”

“沈清荷呢!沈清荷那个死老太婆在哪里!”

“二太太!”何管家冷着脸拦住想要往楼上冲的刘凤娇,“老太太是一家之主,还烦劳您注意一下言辞!”

“一家之主?注意言辞??”刘凤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她沈清荷一介妇道人家,也配当顾家的一家之主?别笑死我了!”

“你!”何管家气结。

“我什么我!”刘凤娇脸一横,言语间尽显粗鄙和无知,“女人就该像我一样,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伺候男人!哪像沈清荷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不知礼义廉耻!”

老太太刚好带着燕行从餐厅出来,听见刘凤娇这话,不气反笑:“合着在二妹的眼里,女人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辈子都依附着男人生活,给男人做牛做马才对是吗?”

刘凤娇看见顾奶奶,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好哇沈清荷,你终于肯出来了是吗!我还以为你做了亏心事,不敢出来见我呢!”

顾奶奶不明所以:“我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你?”

真是奇葩有今年特别多,顾奶奶反问她:“我沈清荷这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从没做过一件有愧于良心的事,既然二妹说我做了亏心事,那我今日倒是想请教请教二妹,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能让你上门当面辱骂我?”

刘凤娇满脸怒气:“做了什么? 我们家向明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你竟然还有脸问你做了什么?沈清荷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二太太!慎言!”何管家直接就怒了,当即脸色都沉了底。

“老何。”顾奶奶看何管家一眼,示意人稍安勿躁。

她倒是没料到刘凤娇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更没料到顾向明居然进了医院。

“二妹,你这话就不对了,老二进了医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他进了医院你却来骂我的道理吧?”

“沈清荷,我真是厌恶极了你这张装傻充愣的脸!”刘凤娇咬牙切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装疯卖傻!”

顾奶奶更不明白了:“我装什么疯卖什么傻了?”

刘凤娇:“昨天向明说要来看望顾衍,结果过了很久也不见回家!直到晚上我们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他出了车祸!幸亏老天爷保佑,这才抢救了回来,不过人却是到现在还没醒!这难道不是你沈清荷的手笔吗!?”

听到这儿顾奶奶算是明白了,她收了笑,眸光冷漠:“我说二妹,老二出了车祸我也很心痛,但你这字字句句都说是我做的,未免有些含血喷人了吧!”

刘凤娇不依不饶:“我怎么就含血喷人了!向明出门时还好好的,从你家里走了一趟,人就变成了现在那个样子,你敢说跟你沈清荷没有半毛钱关系!?”

顾奶奶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昨天老二来时我人都不在家里,是他硬要闯进来看小衍,如今出了事倒是想要赖在我头上了?”

“什么叫赖在你头上!”刘凤娇指着顾奶奶破口大骂,“我看就是你搞得鬼!”

愤怒使人口不择言,更何况刘凤娇原本就不喜欢顾奶奶,这时候恨不得用尽所有难堪恶毒的话去辱骂她。

“沈清荷你就是个丧门星!顾家就是因为你,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你克夫克子克亲,所有和你关系亲近的人都不得好死!你克死了自己丈夫自己的儿子儿媳,把孙子克成了植物人,现在又来克我的向明!”

“丧门星!你这个天杀的丧门星!”

丧门星这三个字就跟利剑一样笔直地插进了顾奶奶的心里,瞬间叫她血色尽失浑身动弹不得半分。

顾奶奶这一生幸福美满,唯独晚年生活凄凉孤寂。

若不是顾衍还尚在人世,她想她怕是早就追随她的丈夫而去了。

在这几年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她内心也无法自抑地出现过这样的念头——她会不会是个灾星?

正因如此,所以她才给最亲的人招致了灾祸,让他们魂归九幽。

只是这样的念头不敢多想,每每想到一丝一缕,都能叫她心痛得不能呼吸,更何况是刘凤娇此时此刻当面叫喊出来。

刘凤娇见顾奶奶脸上苍白一片,顿时浮现得意之色:“沈清荷我告诉你,我们家向明是来你这儿后出的事,所以他的医药费以及各种损失费你必须得报销!”

“还有!他现在这个样子,需要找护工,这钱也得你出!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跟顾家没完!”

到这儿燕行真是听不下去了。

不等何管家和程毅出面,燕行先从顾奶奶身后站了出来。

他握住老太太的颤抖的肩膀,往前一步,让老太太靠在自己的胸膛处:“我说这位大妈你要脸不要啊?你丈夫出了车祸你不找撞他的肇事司机,你回过头来找一个无辜的人索要赔偿?”

“我看太行山都没你的脸皮厚!”

“像你这样的要活在我们山里,那得是被各种妖怪砍成一块一块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吃的!”

刘凤娇:“???”

顾奶奶:“???”孩子为我出头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个比喻……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刘凤娇愣了一下,而后勃然大怒:“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对我说话!没教养的东西!”

燕行翻白眼:“我有没有教养我不知道,不过大妈我觉得你就挺没有教养的。”

“还有,你是谁并不重要,反正你是谁都不影响最后的结果,我也压根就不关心你是谁。”

刘凤娇:“???小兔崽子说谁没有教养呢!老娘撕烂你的嘴信不信!”


彩头。

燕行不提,张大师几乎都忘了这一茬。

他之前认为他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却没想到最后被鹰啄了眼,输的一败涂地。

可是比起彩头,他更加震惊燕行所说的话。

“你……”张大师嗓音颤抖,“你居然不是陈墨!你为什么不是陈墨!明明嫁给顾衍的应该是陈家少爷陈墨才对!而不是你这个从什么犄角旮沓冒出来的燕行!”

燕行翻了个白眼:“首先,我要声明我不是从犄角旮沓冒出来的,我来自昆……燕家村,这个地方存在于华国的地图上。”

“然后,我为什么非得是陈墨?就因为你知道陈家少爷要嫁给顾衍,刚才又听到程叔叫我少夫人,所以断言我是陈家少爷陈墨?”

“消息过时了,得更新一波。另外如果你真是大师,刚才就应该算出我是燕行,而非陈墨。”

“最后,不要拐话题!现在我们谈论的是彩头!你该不是输了所以不想认账吧?”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自己被欺骗了之后。

有了特定的发泄对象,人们通常会表现得异常团结。

比如说现在。

“输给人家小孩了还不认账!”

“输不起之前就别嚷嚷着要比啊!”

“真是不嫌丢人!”

“就是就是!赶紧把彩头给人家吧!”

张大师原本还想赖账,可众人的情绪高涨,显然已经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如果他真在这个时候赖账,面对的怕不就是笔伐口诛。

咽了咽口水,他异常艰难地问:“你要什么彩头?”

“早这样不就好了。”燕行耸肩,“我要的彩头也很简单,只要你放了他。”

语罢指向角落。

张大师顺着燕行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目瞪口呆的林岩。

瞳孔紧缩,手握成拳:“你在说什么胡话!林岩他是我的徒……”

“他是你的摇钱树。”燕行打断张大师,说话毫不客气,“你之所以留着他在身边,是因为他懂解卦算命,可以帮你赚得盆满钵满,你之所以收他为徒,也只是想用这一层关系绑住他,并不是真心为他着想。”

“你懂什么!林岩他……”张大师张嘴就是辩驳,话到了嘴边却是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不能说出事实!

林岩是瑞兽!他要是说出来,林岩肯定会被抢走!他就彻底完了!

什么东山再起,什么荣华富贵,就全没了!

张大师眼里的贪婪到底是没躲过林岩的双眼,他一直将这个男人视为自己的亲人,为他付出了一切。

可没想到在后者眼里,他的存在竟然只是……

“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岩是未成年,你也不配做他的监护,你做的那些事,除了只会影响他的福祉外,对他不会有半分益处。”

林岩握紧拳头,对着燕行大吼:“我不要你管!”

话刚出口,就被黑雾给紧紧捂住了嘴巴,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只能硬生生地被憋得脸颊通红。

小黑:“闭嘴。”

小黑:“不准说话!”

林岩:“……”他好歹也是毕方!虽然只有三四百岁,但居然连一个鬼魂的禁锢都挣脱不开!

太丢人了!

燕行对于黑雾的行为很是欣慰,恨不得对它隔空示爱,最后碍于场面不合适,只能在心里夸赞:“小黑干得漂亮,就这么捂住他的嘴,一个字都别让他说!”

得到夸奖的黑雾使劲点头:“嗯!”

然后捂着林岩嘴巴的手更紧了。

林岩:“……”你们这一唱一和的,跟我在这儿唱夫妻档双簧呢?

“你听见他说的了吗!他都说了不要你管!”张大师听见林岩的话,当即接茬,“你和他非亲非故,多管什么闲事!”

“诶!此言差矣!”燕行反驳,“我刚才都说了,我是新时代做好事不留名的雷某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我应该做的事。”

“反正今天我话放在这儿了,你要是继续扒着林岩不放,那我就报警,说你雇佣奴役童工,凭借你做过的那些事,我就不信你不进去吃几碗钵钵饭。”

张大师:“……”

程毅上前跟燕行耳语:“少夫人,需不需要我插手?”

燕行摇头:“这事我能解决。”

程毅有些犹豫:“还有关于这个张大师对少爷做的事……”

燕行安抚程毅:“程叔你放心,这件事会查清楚的,现在人多口杂,不好问。”

程毅见燕行表情沉稳,不像是没有打算的样子,便点点头,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

张大师顶不住压力,还是答应了燕行的话,放过了林岩。

至于顾衍的那事,果不其然是顾向明和他联合出来的手笔,为的就是想要顾衍的命,以便顾向明接管顾家的财产。

程毅听到这话,当时就气得脸红脖子粗:“我真是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要不是当年老爷大发善心救他,哪有他今日光景,他不仅不知恩图报,竟然还狼子野心想要霸占顾家的家产!”

燕行在车后座搭着腔:“程叔您别气,这年头狼心狗肺的人多了去了,为这种人气坏身体不值得。”

林岩也被带上了车。

主要是燕行威胁张大师,说是再敢继续缠着他,就直接送张大师去局子吃牢饭。

顾家的权势放在那儿,张大师就算是再不想放开林岩,那也不得不妥协。

此时林岩坐在宾利车的后座,紧紧贴着车门,旁边是一团浓稠的黑雾。

黑雾旁边是救他出来的燕行。

“你为什么要救我?”林岩踌躇半晌,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燕行正跟黏在他身上的黑雾嬉皮笑脸,听见林岩的话看也没看他:“我敬老爱幼呗,看见小弟弟在受苦,于心不忍,于是善心发作施以援手。”

林岩不信,转过身体往燕行那边凑,结果还没探出去,就被黑雾又气势汹汹地挤了回去。

小黑:“你坐远点!不准碰到他!”

明明看不到黑雾的五官却仍旧体会到了它生气情绪的林岩:“……”

先前就被这团黑雾给缠得死死的,差点没给他憋死,这会儿又被挤得要贴在车窗上,林岩真是忍无可忍:“你说不准就不准吗!你只是一个鬼魂!凭什么在我堂堂毕方面前横!”


不对。

燕行看着男人死气沉沉的脸,以及萦绕在这个男人身上挥之不去的死气,心道这哪里是个植物人,都快算得上是尸体了。

要不是这个男人自己的求生意志够强,再加上隐隐有福泽保佑,就他这种灵魂离体的状态,活得过三天都算是奇迹。

不过活下去也未必就是好事了。

灵魂离体时间越久,越容易变成鬼。

可他肉身没死,灵魂自然没有地府的鬼差来收,飘飘荡荡在这人间,过不了多久记忆便会慢慢遗失。

等到记忆彻底消失什么都不记得,就会彻底沦为孤魂野鬼在人间游荡。

到这时候,苏醒复活的概率也就不大了。

啧。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叫顾衍的男人出事是三年前吧?

三年时间过去,按正常情况来说早就没得救了,可小说里说的好像是【燕行】嫁过去没过半年,这货就醒了。

虽然这不符合燕行心里的科学观,不过作为第一反派,顾衍没那么容易死也正常。

就跟小说里男主虽然一路崎岖坎坷遭无数人暗杀但就是死不掉的主角光环一样,反派也有反派光环。

该光环叫——祸害遗千年。

顾衍推上来,顾奶奶充满怜爱心疼地瞅着他,又摸了摸那张几乎冰冰凉的脸:“小衍,奶奶给你娶媳妇儿,等娶了媳妇儿,你就会好起来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红线,将一头系在了顾衍右手拇指上后,又转身看向燕行:“来孩子,把手伸出来。”

燕行:“???”

细长红线绕上尾指那一刻,燕行反射性地缩回了手。

不是,缠红线这套是跟谁学的??

这不他妈的害人吗!?

顾奶奶见状脸色一变,眼神凌厉:“孩子,今日你站在这里,陈家也会跟着你受利,明白吗?”

顾奶奶出身军区大院,早年也是个话不多的狠人。

嫁给顾爷爷后婚姻美满,生了个儿子,之后儿子长大娶了老婆生了孙子,祖孙三代阖家团圆,别提多幸福。

可惜后来一次意外,儿子儿媳当场死亡,只有孙子留着一条命,却成了植物人。

这些年为了顾衍,顾奶奶找遍了国内外名医,却都束手无策。

最后万念俱灰之时,倒是有个高人大师给了个法子,说找个气运好阳气盛的男孩给顾衍冲冲喜,说不定能有效果。

顾奶奶原是不信这些,不过事到如今也无路可走,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不就找到了陈家的孩子么。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威胁也好利诱也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孩子退缩的!

燕行不是傻子。

听得出来面前这个老妇人话里话外的暗示意味,不就是在告诉他,他决定着陈家的兴亡盛败么。

可是……

燕行:“陈家是死是活跟我真没什么关系。”

顾奶奶:“???”

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了口,燕行连忙露出求知欲满满的纯洁天真宝贝模样,掩饰地补上下一句:“奶奶,为什么要缠红线啊?”

顾奶奶愣了愣,以为燕行是对此疑惑才躲开,便解释道:“孩子,这是红线。”

“只有你和小衍牵了红线,才能真正地成为他的妻子。”

燕行:“……”

燕行:“红线我知道,听说月老就是用红线牵有缘人的,可是奶奶,我听说红线是缠在小指头上的,为什么你缠的不一样?”

顾奶奶解释道:“这是帮你和小衍算姻缘的那个大师说的,孩子别怕哈,就只是缠个红线而已。”

燕行:“……”

我是不怕。

不过你孙子怕不怕我就不知道了。

顾奶奶对着手上的红线看了半晌,突然喃喃道:“咦,那大师说的到底是缠谁的大拇指谁的小指头来着?”

燕行:“!!??”

不是,合着您老没记明白都敢随便乱缠?

到这儿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小说里,【燕行】嫁给顾衍之后,就渐渐地霉运缠身,干啥啥不行,倒霉第一名了。

红线绑在双方的尾指上,的确是有缘人的绑法。

月老那货就是这么促成一桩桩姻缘的。

但要是换个手指,这里头的含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老太太刚才那个绑法——顾衍绑大拇指他绑小拇指,不仅不会促成什么姻缘,还会让他吸取顾衍的气运。

他估摸着小说里【燕行】之所以倒霉连连,而顾衍却慢慢苏醒转来,是因为老太太弄混淆,把红线绑反从而叫顾衍吸取了【燕行】气运的效果。

见老太太还要执着地往他小拇指上缠红线,燕行再一次阻止:“奶奶,缠大拇指好奇怪,要不缠小指头吧?”

他堂堂一只白泽,会去贪图一个人类这么点指甲盖大小的气运?

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不过这个给顾家奶奶出主意的大师可得好好注意注意了。

按照冲喜这个说法,可能他真是想吸取他人好运来帮助顾衍苏醒。

但从顾家奶奶对绑红线这个事儿的模糊程度来看,那个大师并没有好好强调这一重点。

所以他到底是想害嫁给顾衍的人,还是想要顾衍的命,还真未可知。

“好,你说小指头就小指头吧。”顾奶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只是将红线绑在了燕行尾指上。

绑完红线,仪式便正式开始。

和现如今的西式婚礼不一样,这场婚礼是完完全全的中式风格。

大红喜服,新人手里拽着的大红缎子,盖在燕行脑袋上的红布盖头,以及那古老的唱段——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燕行:“……”

燕行垂眸瞅了眼手上的红绸缎子,又瞅了眼被人扶着正和他拜堂的顾衍,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在心底滋长弥漫。

啧。

这感觉……

好像真跟自己嫁了人一样……

太诡异了。

“礼成——”

“送入洞房——”

燕行和顾衍一起被送入了新房,房里和祠堂装潢一样,都挂着红,连带着那张两米的大床上都铺着大红的喜被。

燕行瞅着床上男人苍白却不失俊逸的脸,突然伸手捏了捏:“小宝贝,新婚快乐哦~”

“我是你老婆燕行,此后多多指教。”


古玩店里古色生香的东西不少。

卖的大多都是有了年代感的东西。

比如说彩釉的花瓶,碧绿透亮的玉镯子,以及一套朱砂色的茶具等等。

燕行看上了那套茶具,找到老板询问。

老板是个穿着灰色长衫留着垂腰长发的……男人,那张脸好看的有些雌雄莫辩,燕行一时没分清他的性别,还是看见了他的喉结这才确定是男的。

老板听到他的话,看了一眼那套茶具,对他微微颔首:“抱歉,那套茶具有人预定了。”

“预定了?”燕行很意外,“我看你这店里人烟稀少,好像很久无人问津,生意差得好像是要黄,怎么就被别人预定了?”

秦塬当老板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聊天的客人,一时有些无语,半晌才答话:“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店里来很多人,一般货品都是挂在网上售卖,这套茶具一个星期前就被人预定了,你要是想要,找买家商量一下,看他肯不肯转让吧。”

说罢挂在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响起。

走进来一个高瘦俊逸的青年。

待人走到柜台前,秦塬便将那套茶具拿出来,放在台面上对燕行道:“这位就是买主,你要是想要,跟他商量吧。”

青年看见燕行很是惊讶:“燕行?你怎么在这儿?”

秦塬有点意外,不过很快释然:“既然你们认识,那这事儿就更好解决了。”

青年看了眼台上搁着的茶具,又看向燕行:“你想要这套茶具?”

燕行掰了一块鸡蛋仔放进嘴里:“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沈先生,真是许久不见。”

不错。

面前这个人正是沈知行。

古玩店里边的灯光昏黄,影影绰绰让人看不太清,沈知行刚才进来时没注意到燕行的存在。

直到秦塬出声,他才发现站在阴影里的燕行。

于之前第一次见面相比,燕行好像又漂亮了几分。

落日夕阳一样的橘黄灯光落在他脸上,将那份清澈洁白拉下了云端,粉红薄唇在灯光的照耀下,无端端显出一股色气。

这样的人,怎么就嫁给了顾衍那个半身不遂的植物人了呢?

沈知行笑道:“是挺巧的,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见你。听老板说,你也想要这套茶具是吗?”

燕行也不拐弯抹角:“是挺想要的。”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已经物有所属了,我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告辞了。”

见燕行转身就要走,沈知行急忙拦住:“相逢即是有缘,如果你真的想要,这茶具就送你吧。”

“送给我?”燕行真没想到沈知行居然这么大方,很是诧异。

沈知行大笑:“没错,虽然君子不夺人所好,但同样也可以成人之美。难得遇见和自己同样眼光的知己,就当结个善缘,送你吧。”

这套茶具其实也是沈知行无意中发现的,他父亲很喜欢喝茶,原想把它为礼物送给他父亲。

不过现在嘛……

茶具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但人就未必了。

常言道,有便宜不占的是傻X。

燕行当然不是傻X,而且不占白不占,还不用他掏钱。

既然沈知行要来这么一出孔融让梨的戏码,那他也来一出顺水推舟。

毕竟古往今来白嫖得来的东西往往是最香的。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沈先生了。”

沈知行见燕行收下茶具,笑容更加明媚了:“

你我岁数相差不大,叫沈先生着实有点见外了,不如就叫一声大哥吧。”

林岩:“???”这突然袭来的一股子骚味是怎么一回事?

让他一只两千九百多岁的兽叫一个二十出头的人类大哥,这事儿放在以前,燕行绝对干不出来。

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燕行很快就把那点节操彻底抛之脑后:“多谢沈大哥。”

沈知行手落在燕行肩上拍了拍:“客气,既然这么有缘遇见了,现在午饭时间也到了,不如我请你吃饭?”

天底下还真有白吃的午餐!?

听到请吃饭这三字,燕行连考虑都没考虑,当即答应下来:“好啊。”

林岩听见这话整只兽都快麻了。

大哥啊大哥!

这男的满脸都写着图谋不轨四个大字!明显对你有所企图!

你还答应他去吃饭!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而且你老公从你跟这个男人说话开始,就已经很不爽了!

就在你答应他去和他吃饭的时候,你老公的煞气已经蔓延覆盖了方圆百里的位置!

你感受不到吗!!!

林岩真是欲哭无泪,极其想逃离这种能堪称为修罗场的现场。

可是——

他好想逃~

却逃不掉~~

沈知行是个很有格调且很会玩浪漫的人。

与生俱来的家世让他成为了天之骄子,也拥有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他善于掌握人心,更懂得利用别人的优缺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于是他带着燕行和林岩去了一家五星级的餐厅。

他不认识林岩,燕行给他的解释是:林岩是他的表弟。

沈知行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林岩身上显露出来的那份与大城市格格不入的乡村感,和燕行简直一模一样。

而对于在贫穷山村里出生长大的孩子,对于大城市的向往当然不言而喻。

他们没见过世面,只知道大城市美好繁华,却没有切身地体会过这一份繁华。

今天他就要让燕行看看这云城到底有多繁华,也让燕行看看他沈知行的风度翩翩和温柔体贴。

沈知行看了眼菜单,将其递给燕行:“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直接点就好了。”

菜单倒是简洁,不过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作为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留守老兽,燕行很成功地一个字都没看懂。

跌什么都不能跌面儿,燕行把菜单递还给沈知行:“我也不知道吃什么,你点吧。”

沈知行没错过燕行眼里一闪而过的茫然,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那我替你们点。”假装仔细看了一遍菜单,沈知行对一旁的服务员道,“来一份波士顿龙虾,诺曼底生蚝,帝王蟹......”

这一顿饭沈知行摆尽了自己的绅士风度。

又是帮忙布菜,又是帮忙切牛排,那真是热情得不要不要的。

林岩心思浅,又是个干饭王。

在上菜那一瞬间,就彻底忘了之前自己对沈知行的态度,大夸他是个好人。

一顿饭下来他被林岩发了好人卡xN,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把心思和目光都放在了燕行身上。

饭局接近尾声。

沈知行拿着洁白的餐巾纸优雅地擦嘴,还不忘询问燕行:“怎么样,今天这顿饭吃得还算合心意吗?”

燕行还没开口。

目睹了全场的黑雾再也憋不住,一瞬间从巴掌大的圆球扩成两米八。

站在桌子上张牙舞爪地怒吼:“不合心意!!!”


凭什么?

小黑显然被林岩的这个问题给激怒。

黑雾浓烈翻滚,甚至还化出了一只手直接掐住了林岩的脖子。

那力度之大杀气之重,竟然让林岩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就被掐得两眼翻白,几乎要化为原形!

见这只小毕方要断气,燕行赶紧出手:“行了,你赶紧放开他!一会儿把人掐死了谁给我打工!”

小黑正在气头上,显然听不进去这些话,更加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

一瞬间,燕行仿佛都看见了镶嵌在黑雾中那露出血色的双眸!

“小黑!撒手!”燕行终于面色凝重地握住了黑雾的手,“你本来就是鬼魂状态,难不成还想杀生变成恶鬼永不超生吗!”

黑雾压根不在乎这话,燕行没办法,只能下猛药:“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老婆的话自然是要听的。

翻滚的黑雾慢慢平息,接着松开了掐着林岩脖子的手,然后转身又趴回了燕行身上,那股闷闷不乐受了委屈的情绪几乎要挤爆后车厢。

喘着粗气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林岩:“……”

就离谱!

他一个差点被掐死的兽都没委屈!

你一个鬼委屈什么!

就离谱!

“行了行了。”燕行无奈地把黑雾当小朋友哄,“你委屈啥啊委屈,有什么可委屈的,人家林岩差点给你掐死都没委屈,你反倒委屈上了?”

林岩:“就是!”

燕行瞥林岩一眼:“你也少说一句吧,明知道他不待见你,还上赶着找刺激?一会儿真掐死你我可不管。”

林岩:“……”

林岩很纳闷:“不是,我压根就没得罪他,他为什么不待见我?为什么要掐我?!能不能讲点道理!?”

燕行像保姆一样拍着缠在他身上的黑雾,嗤笑:“你离我远一点,他自然就不想掐你了。至于道理,你觉得跟一个记忆全失的鬼讲道理,是鬼先疯还是你先疯?”

林岩:“……”

林岩:“不是,那为什么我离你远点他就不掐我了啊?难不成他刚才掐我还是因为我离你太近?这根本没道理好吗!”

燕行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岩。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林岩被燕行看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后者的表情让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指指黑雾,又指指燕行:“不是,他……他难道还真是因为这个掐的我?”

燕行仍旧没说话,不过那张脸上倒是写满了【你觉得呢】的表情。

林岩麻了:“为什么啊!这没道理啊!”

林岩灵光一闪:“难道……难道这只鬼是你养的小鬼!?你其实是他的饲主!?”

燕行:“……”少年你的脑洞不错,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这回燕行没说话,倒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黑雾在他开口之后就凶巴巴地解释了:“他是我的老婆!”

林岩……

林岩更麻了:“……”

他感觉不过短短十来分钟时间,他的世界观就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虽然我以前看过人多人鬼恋,也看过人妖恋,但你们两……算是什么恋?”

一个是他看不穿身份种族的兽,另一个是一团完全看不出生前是个什么玩意儿的黑雾。

燕行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别问,问就是蓝色生死恋。”

林岩:“……”

林岩很无语,但也不是完全无语。

他突然想起刚才燕行说的那话:“对了,你刚才说我要给你打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给你打工了?”

燕行架起二郎腿:“难不成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三四百岁的小毕方,在人间界也就十五六岁,连成年都没有,你去打工怕是都没人敢收你。”

林岩:“我有钱!可以不打工!”

燕行:“哦,是吗?有多少钱?一千一万一百万还是一千万?”

每个月被张大师发一千块工资迄今为止发了三年一共存了五百块都不到的林岩:“……”

燕行语重心长:“小毕方啊,你看看这年头出门在外,干什么不得花钱?吃喝住行样样都要钞票,要是连饭都吃不饱,那生活得多苦?”

“真是想想都可怜。”

最怕饿肚子的林岩:“……”可恶!感觉被人抓住了命脉啊!

燕行循循善诱:“虽然我没什么长处,不过就目前来说,钱这方面肯定不用担心,能给你开个平均线以上的工资,还能让你天天吃饱饭,小毕方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吃饱饭这三个字的诱惑着实很大,林岩光是想想都控制不住哈喇子。

可作为一只毕方!

他还是有追求的!

咳咳嗓子,林岩开始提要求:“想要我给你打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不光要吃饱饭!”

燕行挑眉:“哦?你还有其他要求?说出来我听听。”

林岩小手扒拉着衣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去上学。”

燕行:“???”

在昆仑山的时候,大家在昆仑学堂里上学,不仅要学习法术,还要学习人间界的风土人情——美名其曰了解三界。

对于燕行来说,所有需要实操的课对他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但唯独那种需要老老实实听的絮絮叨叨的课,是他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据他这几天的了解,现如今人间的课堂正好是后者。

所以对于林岩提出的要求,他很不理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岩以为燕行是在嘲笑他,脸顿时红得跟番茄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妥协似地大吼:“我说我想上学!”

前座程毅被这声吼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扯到上学了?”

燕行摆摆手:“没事程叔,我就和他闲聊呢。”

程毅见的确没什么事,就没再问。

“你真想上学?”燕行浑身都被黑雾包着,只露出一张脸,他的手无处安放,只得随意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的黑雾上。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触碰到了黑雾的什么地方,它抖了抖,黏着燕行的力度更紧了。

燕行注意力在林岩身上,也没注意到这点。

林岩挺起胸膛:“怎么,我想上学很奇怪吗?”

其实林岩想上学并不是真的想学习知识什么的,他只是在电视里看到,上学好像能交到不少朋友。

对于从小没什么朋友的他,想去上学无非是想去交朋友。

不过这话有些羞耻,他是绝对不会诚实说出口的。

燕行很犹豫:“可是你要去上学的话,这时间比上班的朝九晚五还规律,怎么帮我打工?”

林岩显然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愣住了。

燕行继续道:“再说了,供你上学是很简单,但是据我所知,人间界的学堂规矩多得很,有各种各样的考试不说,还有什么家长会,到时候你总不能让我喜当爹去参加家长会吧?”

“我才刚刚结婚,就平白无故多出你这么大个儿子,对我的名誉损失很大啊!”

“而且说句实在话,我是个男的,压根就没有怀孕那功能啊!”

“可是……可是……”林岩瞅瞅燕行,又瞅瞅缠在他身上的黑雾,脑子一抽,不知道怎么蹦出一句,“可是这个鬼叫你老婆啊!”

燕行:“???”


“燕行!你别以为你被找回来就是陈家正儿八经的少爷了!”

“再说你现在还不姓陈!而是姓燕!”

“让你嫁给顾衍,那都是你高攀了!”

“要不是他是个植物人,这种好事哪儿轮得上你!”

一阵辱骂声钻进耳朵里,逼得燕行瞬间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白炽灯光晃得人眼疼,燕行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聒噪无比扰人清梦的混账,却在看清眼前一幕后呆了。

他此时正站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前一个白皙可爱的少年正指着他鼻子叫骂。

燕行:“???”

他不是正在自己的洞里睡觉??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没得出个所以然,少年走到燕行面前,狠狠戳了戳他的脸,有些气急败坏:“燕行!我在跟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少年盯着燕行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心里满是怨恨。

真是可恶!

既然当初被人抱错,就永远活在那个小山村里面到死好了!为什么还要蹦出来?

不过也好,让他代替他嫁给顾家那个植物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土包子配废物,绝配!

“你在跟我说话?”燕行抬了抬眼,不确定地伸手指了指自己。

“不是跟你说话还是跟谁!”陈墨顿时火冒三丈,“我跟你说燕行!事到如今你装傻也没用!”

“不管你愿不愿意,明天你都必须嫁给顾衍!”

燕行:“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燕行:“开口顾衍闭口顾衍,我看你好像很喜欢他,你怎么不嫁给他?”

开玩笑,他乃是这世间最后一只白泽!

作为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神兽,还是一只昭示着祥瑞能带来好运的神兽,多少人做梦都想跟他说句话?

更别说娶他。

住在左边山头的应龙天天上门送金子给他,住在右边山头的饕餮隔三差五给他弄好吃的。

还有后山头的那只有九条尾巴的狐狸也对他觊觎已久……

再说了,他是一只雄性白泽!

要找配偶那也是娶!

嫁什么的,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陈墨气结,“燕行我跟你说,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紧紧攥住双手,指甲都嵌进了掌心:“总之现在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要嫁给顾衍!”

说着不等燕行说什么,他又转身走到沙发上,抓着一个带着珍珠耳环项链的妇人的手摇晃:“哎呀妈咪!你看他!”

“他这个样子真的是我们陈家人吗?又土又丑的!”陈墨摆出一脸兄友弟恭的模样,“我让他嫁给顾衍,都是替他考虑,怕他以后没人要,他还不愿意!”

罗玉梅听见心爱儿子的撒娇,当即就对燕行摆了脸子:“燕行你怎么说话呢!墨墨是你弟弟,再说他都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对他这么凶?”

燕行:“???”

不好意思?

谁凶?

出口不成脏的小兔崽子在他面前逼逼叨叨这么一会儿,不算凶。

他从刚才到现在总共说了三句话,还是礼貌的反驳,这就是凶了??

是他太久不下山,原来人间的语言文化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罗玉梅见燕行垂着脸不说话,心里涌起一丝愧疚。

说到底这个孩子也是她的亲生骨肉,要不是当初在医院里被人贩子抱走,也不至于被卖到那种偏僻的小乡村里吃那么多苦。

罗玉梅原想抬手揉揉他脑袋,却在目光触及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以及乱糟糟的头发时顿住。

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可这个样子……实在是和墨墨差太多了。

又脏又臭又丑的,真的是她的儿子么?

罗玉梅:“行行,你弟弟也是为你着想,顾家家大业大权势滔天,你嫁过去绝对能过上好日子!”

燕行:“行。”

罗玉梅喜上眉梢:“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陈墨也露出喜色:“妈咪他答应了!他答应嫁给顾衍了!这次终于不需要我嫁给那个废物植物人了!”

对于陈墨和罗玉梅的兴高采烈,燕行的反应就很平静了。

他平静且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我说行(xing),我叫燕行(xing),不是燕行(hang)。”

老子可是接受过教育的正经白泽!

这群人看起来像是正经社会人,怎么连个字都不认识?

该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吧?

燕行一边腹诽一边摸着下巴思考刚才听到的信息,和他同名同姓的燕行,逼迫燕行嫁给植物人顾衍的陈姓一家人……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没跑了,可以确定,他穿了。

不过是睡了一觉,他就穿进了昨晚看的那本狗血耽美小说中,成了和他同名同姓的绿茶恶毒炮灰。

说来这本小说还是一只凤凰塞给他的。

起因是因为这只秃毛凤凰喜欢应龙,但是应龙是渣男,和凤凰好着还来招惹他给他送金子。

然后凤凰觉得他是绿茶小三,妄想和他争抢应龙哥哥,于是气冲冲地跑进他洞里,并丢给了他一本狗血耽美小说。

临别赠言:燕行你就跟书里面那个恶毒的绿茶炮灰一样!早晚要被疯批反派砍手砍脚,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燕行表示自己很无辜。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是那只应龙非要贴上来,严格算起来他也是被害者。

秃毛凤凰不去吊打渣男,反而过来找他麻烦。

女人……啊不,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这下好了,他真的穿进了书里,成了和他同名同姓的绿茶恶毒炮灰。

昨晚上燕行失眠,翻开这本被秃毛凤凰丢给他的小说瞅了瞅,也就瞅了前十章左右吧。

瞅到和他同名同姓的燕行被反派顾衍搞死之后,他就把小说丢开没瞅了。

书里的燕行其实原本是云城陈家的大少爷,可惜出生时在医院被人贩子顺走,卖到了不知名的某个小山村。

十九年过后,陈家人找了过来,嫌贫爱富虚荣心爆表的燕行自然是跟着回了云城。

可惜等待他的不是父母相认的感人至深,而是一出替嫁戏码。

简言之,陈墨也就是他的弟弟,在他被人贩子抱走后一年出生,出于对遗失他的愧疚,陈家父母把所有爱和心血都倾注在了陈墨身上。

作为陈家备受宠爱的小少爷,陈墨不仅容貌出众,还拥有着相当不错的锦鲤体质,能给周围人都带来好运。

于是乎顾家就想着利用他,让他嫁给顾衍给其冲喜,给顾衍带去好运,让他苏醒过来。

没错,我们的第一反派顾衍在前期出了车祸,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而陈墨怎么可能愿意嫁给顾衍,他向往的是自由恋爱,包办婚姻可耻!

然而顾家作为S城的一流世家,权势滔天,小小陈家想抵抗,不过蚍蜉撼树罢了。

但陈墨不想嫁,炮灰燕行未必就想嫁了?

开玩笑,就算再有钱有势那又怎样,还不是一个植物人,嫁过去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对本文男主沈知行一见钟情,试问炮灰怎么能抵抗男主光环,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沦陷啦~

可惜炮灰之命由人不由己,跟从小养在身边的乖巧儿子相比,当然是脏兮兮的在山村长大的土包子比较合适咯。

再说顾家只说了娶陈家儿子,但又没说是哪个儿子,这不就方便操作了?

于是乎炮灰燕行没得选,被迫嫁给了植物人顾衍。

仗着顾衍是个植物人,炮灰燕行又对自己嫁给他的事情感到憋愤,就作天作地还给他戴绿帽,堪称无所不用其极。

然后……

然后疯批反派顾衍就醒了,得知炮灰燕行的所作所为后,他找人砍了炮灰燕行双手双脚,直接丢进海里喂了鲨鱼。

看到炮灰燕行的惨死状后,燕行直接把小说丢了。

丢人!

亏得这炮灰还跟他同名同姓,怎么一点他的手段好运都没沾到!

这要是他,就老老实实嫁给顾衍。

你想想,一个有钱有势的植物人,既然没清醒过来,自己又作为他的合法配偶,那钱什么的,不都是他的?

想干什么干什么,要什么有什么,生活不滋润?

还用得着受陈家这鸟气?

作为一只好运的白泽,燕行安稳了上千年,现在穿成了绿茶炮灰,那还犹豫什么!?

这么好玩的事,他不好好大展一下身手怎么行?

平日里那些郎情妾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本他都看腻了,如今他就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绿茶炮灰那也是有春天的!

思及至此,燕行打断还在聒聒噪噪的陈墨母子:“好了闭肛。”

陈墨:“???”

罗玉梅:“???”

燕行想刚强一波,下一秒嘴一瘪,却仍是强忍欢笑地道:“我知道了,我会嫁给顾衍的。”

陈墨脸上满是狐疑:“燕行,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刚刚还要死要活不情不愿的,现在开口就说愿意嫁给顾衍?

他又不是傻子,才不会信!

少年掩下眉睫,神态显出一丝落寞:“我没有玩花样,我的命是父母给的,父母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陈墨罗玉梅两人:“而且血浓于水,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的。”

从乡下来的脏兮兮的少年,浑身都透着一股和富丽堂皇的别墅格格不入的气息。

而那双纯粹的黑色眼眸里,流露着的是对亲情的渴望和对母亲的隐隐依赖。

愧疚感像是藤蔓缠绕上了罗玉梅的心,她想起把少年找回来的初衷和现在所做的事,一瞬间都不敢再和少年对视。

比起罗玉梅,陈墨倒是理直气壮得很。

毕竟燕行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代替他嫁给顾衍。

陈墨:“哼,还算你识相!”

说罢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燕行,厌恶仿佛要凝为实质:“还有谁和你血浓于水了,我才不会承认你是我哥!哼!”

此时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开过口的陈祥平终于发声:“墨墨你少说两句。”

说完又看向燕行:“燕行你的房间在楼上,先上去好好洗洗吧,明天等着顾家来接亲就行了。”


明明都是自己的儿子,只不过一个从小养在身边,另一个小时候被人贩子抱走卖到了小山村里面,待遇却如此天差地别。

因为不想小儿子嫁给一个植物人守活寡,所以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大儿子,让他去代替小儿子嫁人。

燕行躺在浴缸里,边摇头边咂嘴:“瞅瞅,这是人干事?”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到了这家可好,燕行都算不上手背,说是指甲盖都行……”

话说到一半想起自己也叫【燕行】,燕行及时把话头止住了。

洗完澡后燕行站在浴室的洗漱台前,只见镜面里倒映出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目俊秀,细长的桃花眼潋滟多情,吸人心神。

和这副多情模样不同的是,他身上萦绕着一股圣洁又遥远的气息,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又让人心生崇敬不敢染指。

“燕行,就让我来帮帮你,让你看看——”少年手指抚摸在镜面里人影的下巴上,嘴角绽放出一朵惑人的笑,“什么叫他人不敢指手画脚的人生。”

镜面很快被热气氤氲出一片雾,少年的身影也模糊不见。

缭绕的白雾间,隐隐可见的只余下一只巨大的白色兽类身影,和普通兽类不同的是,它眼睛周围画着五彩而又古老的图腾。

-

“燕行!你怎么还不起来!再过半个小时顾家的人都要到了!你不是反悔不想嫁了吧!”

第二天一早,燕行房门就被敲得震天响,外面的陈墨宛若夏天扒在树上叫得没完没了的知了,喊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燕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猛地拉开门,盯着陈墨阴沉沉地道了已一句:“扰人清梦者下十八层地狱,知道吗?”

陈墨一时被那眼神镇住,心底无端端涌上一股恐慌,下意识地倒退两步,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燕行默了一瞬。

燕行你堕落了啊!

一只活了上千年的神兽,你居然跟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屁孩计较!

毛都没长齐的臭屁孩才讨人厌呢!

难道你忘了穷奇来你家做客时,带来的那只幼崽了吗?

差点一把火把你洞都给烧了!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熊孩子就该从小教育!

“没什么,”燕行打了个哈欠,随意说了句,“就是提醒一下你,觉一定要睡饱,不然走路的时候容易眼花摔倒。”

隐隐压在心头的恐慌消失,陈墨腰杆也挺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最好现在起来好好收拾一下,化妆师……”

话说这里陈墨猛地一顿,看着燕行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妒恨。

昨天还是脏乱不堪的模样,谁知道洗了个澡丑小鸭居然成了白天鹅?

呵,不过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

还不是马上就要嫁给顾衍那个废物植物人了!

不过看着这张脸真是让人不爽!

“化妆师还等着给你化妆呢,虽然你是山沟沟里来的,但毕竟是嫁到顾家,还是得收拾出个人样才行。”

陈墨假模假样地说完,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儿让化妆师给燕行化得丑一点,最好能丑到顾家人一看到他这张脸,就作呕!

陈墨冷哼一声,下楼时还不忘白燕行一眼,贬低他两句:“山沟沟里来的就是没教养,这都快九点了还在睡,哼!”

燕行:“???”

山沟沟里来的怎么了?

山沟沟里山清水秀能人众多,随随便便搬出一个就是穷奇九尾狐凤凰应龙blabla,你竟然敢看不起山沟沟里来的人,啊不,神兽?

燕行瞅着陈墨的背影,下一刻陈墨的脚踏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那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落在燕行耳朵里却是相当悦耳。

看着趴在地上哀嚎的陈墨,他双手抱胸遗憾地摇了摇头:“我都说了,不睡饱容易摔倒,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这回知道了吧?下次一定不要打扰别人睡觉,走路的时候眼睛也注意看路,如果实在用不上,那捐给有需要的人也行。”

小插曲过去,顾家很快来接人。

燕行跟着人上了车,期间一句话没说,只有在上车前,深深地望了一眼罗玉梅和陈祥平的方向。

少年眼角微红,眸中闪着不舍,他咬了咬唇,最后微笑着无声地道出了再见二字。

罗玉梅被少年眼神牵动,下意识地在那车开走之时追了两步:“祥平,我们这样对行行,是不是太过分了?”

陈祥平目光沉静:“不牺牲他,难道你愿意把墨墨拱手送给顾家?更何况,顾家……我们惹不起。”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燕行被带到了顾家祠堂。

在进祠堂之前,那些人还专门带他去换了衣服,也就是成亲时所用到的喜服。

供奉着顾家列祖列宗的祠堂里挂着几条红布,平日里祭祀的白蜡烛也换成了新人成亲时所用的红烛。

顾家奶奶坐在红木雕的椅子上,面目慈祥眼神却难掩锐利。

她打量了燕行几眼,随即走过来握住燕行的手拍了拍:“孩子别怕,你嫁给小衍后就是我们顾家儿媳,顾家一定会好好待你。”

说罢她对一旁的司仪点点头:“吉时已到,开始吧。”

“是,老夫人。”司仪恭敬地弯弯腰,而后吊高声音喊道,“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场——”

话音刚落,从祠堂门口推进来一张轮椅,停在了燕行身旁。

燕行抬眼看去,只见轮椅上的男人高鼻剑眉,唇形薄美,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眼闭着没有睁开,让人觉着面前这副躯体没有丝毫人气,活像雕塑。

男人身上还穿着和燕行一样的红色喜服,看来这就是要和他成亲的疯批反派顾衍了。

容貌倒是出众,却可惜是个植物人。


燕行揩了把植物人的油,又把顾衍往床里边推了推,接着心安理得地躺在了那张柔软无比的大床上。

“之前后山那只鸟成亲,说什么成亲特别繁琐,我还以为她是在炫耀,谁知道今天自己经历一回,才知道是真麻烦。明明早上十点多出的门,到晚上八九点才结束。真是累死老子了。”

燕行打了个哈欠,桃花眼沁出两滴生理盐水:“不管,睡醒再说。神兽再神那也得睡觉才行啊,不然毛都不顺不亮了。”

想变回本体舔一口爪子毛,却在两只耳朵露出时又收了回去。

算了,在这种地方变成本体不合适。

万一被人看见了,还不得把他当妖怪,送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搞研究?

变是没变,不过本性作祟,青年还是没忍住,抬起手在手背上舔了舔。

夜深,人静。

微风从未曾关上的窗口吹进,掀起了那一层薄纱。

清淡的月光洒下来,在地上映出一片银白,原是静谧而安详的气氛,可那内窗的窗帘边上,却赫然翻动着一团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黑影!

它就那样立在窗边,一动不动。

更为诡异的是,黑影的右下方隐隐系着一条细红的线,红线一路延伸至床的方向,最后缠绕在了睡在床上的青年尾指上。

黑影注视着床上的青年,良久,轻轻地歪了歪头,小声念道:“老婆。”

-

一夜无梦。

被佣人叫起床时,燕行还特地多瞅了顾衍几眼。

与昨天相比,男人脸色好像红润了不少,至少看着不像个死人了,连带着身上的死气都淡了点。

害。

就说他堂堂白泽跟这男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夜,那么重的气运傍身,还加上红线,这要是都不能有效果,那真是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了。

啧。

他满身的好运啊!

真是白白便宜这个叫顾衍的男人了。

“孩子,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餐桌上,顾奶奶眯着眼睛笑问燕行。

“床很大,很软,很舒服!”燕行很诚实地描述地自己的想法,“我以前从来没睡过这么好的床!”

顾奶奶:“……”

何管家:“……”

在一旁服侍的佣人:“……”

佣人们相互递了几个眼色,瞅瞅,这果然是从小家小户里来的,浑身透着一股子下里巴人的味道,真是没见过世面!

顾奶奶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讶异片刻,就调整好了表情。

老人家眼睛落在青年身上,眸底带着一丝探究:“孩子,你以前睡得床,很不好?”

“也不是说不好,就是硬了点,也没那么丝滑。”燕行嘴里塞了口包子,肉馅香满口浓郁,滚烫酱汁顺着喉管往下滑,吃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山下的食物,就是比山上的好吃。

燕行一直住在深山里,鲜少下山,偶尔下山也是去山下的小摊小贩那里搞点吃的解馋。

而顾家其他的先不说,厨子的确是没得挑。

因顾衍他爸生前胃不好,所以顾家的厨子都是花重金请来的名厨,手艺一绝。

“奶奶!这个包子好吃!您也吃!”燕行一连下口两个包子,见顾奶奶盯着他看,想也不想就塞给顾奶奶一个。

这一行为惹得周围佣人们又对他多看了几眼,眼神难掩鄙夷。

瞅瞅这吃相,知情的知道他也是个小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没吃过饭的灾民呢!

真是个土包子!

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行事作为全都拿不出手。

上不得台面!

燕行能感受到旁人的喜恶之情。

在顾家这座家宅里,那些个佣人对他的鄙视都快凝成实质了。

不过谁在乎呢?

他堂堂白泽心胸宽广,才不会和这些有眼无珠的凡人计较。

没什么比干饭重要。

有这时间去跟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孩子计较,还不如踏踏实实多塞几口饭呢。

顾奶奶捧着手里那个白软的包子,看着坐在桌上吃得眼睛都眯起来的燕行,恍然想起了小时候的顾衍。

“咳咳咳。”

顾奶奶被一阵咳嗽声惊回神,抬眼却发现燕行被包子给呛着了,咳得满脸通红。

“诶,吃慢点,没人跟你抢!”顾奶奶连忙掏出手绢,给燕行边擦嘴边拍背,语气里藏着对小辈的关切。

仔细擦去燕行嘴角的酱汁,老人家满眼慈爱:“瞅瞅你,吃得这满嘴都是,几个包子而已,要是喜欢,我让厨子再做些来。”

燕行咳完抬头,瞥见顾奶奶身上散发出来的喜爱之情,人有点懵。

不是。

之前这老太太对他的态度是算不上厌恶,但也算不上喜欢。

怎么他吃个包子被呛了一下,就突然对他喜爱起来了?

不合道理啊。

难不成这老太太有点什么特殊癖好?

这早餐没吃多久,顾奶奶上午要出趟门,所以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

吃完饭后顾奶奶对何管家嘱咐了几句,说是让他带着燕行熟悉熟悉顾家的环境,再给燕行准备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

临行出门前,顾奶奶摸了摸燕行的头:“孩子,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跟管家伯伯说,他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燕行没说话,只是点头应好。

“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别拘束。”顾奶奶叮嘱完后便出了门。

燕行看着那瘦小却不显佝偻的身影,脑袋上的触感还留有余温。

想起方才在老太太眉川中看到的隐隐黑气,青年最终还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这老奶奶也算是他到这个世界里来后,唯一一个对他释放善意对他好的人,就帮一帮吧。

四顾望了两眼,燕行随手从茶几上的花瓶里折了支花骨朵,追出了门:“奶奶等等!”

燕行踏出大门那一刻,一阵风从窗口涌进,掀动了窗帘。

屋内佣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发现那窗帘后面,翻滚着一团浓重的黑色雾气。


车上。

顾奶奶抚弄着自己手中那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骨朵,笑问前面的秘书:“程毅,你说那孩子,是不是有点像小衍小时候?”

程毅从后视镜瞥了眼老人家脸上的笑颜:“老太太是太想少爷了吧?”

“那陈家来的孩子又瘦又小,少爷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个子窜得不知道多高,身体多强健,哪像他这么……”

程毅笑了笑,没把话说完。

顾奶奶叹了口气,露出怀念神色:“小衍在他这个年纪时,吃东西也像他那样,吃得又快又多,尤其是长身体那会儿,一天吃四顿还嫌不够。”

说着顾奶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程毅,你说陈家也算是这云城里的富贵人家,买张好的床应该不难吧?而且我听说陈家对他也是疼爱得紧。”

“可从这孩子今天的话和表现来看,我怎么觉着陈家待他好像并不怎么好似的?”

程毅宽慰:“老太太,这世上很多事都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更何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就别瞎操心了。”

不多时,车子在一家酒楼面前停下。

顾奶奶将那朵百合花摸了又摸,仔仔细细地插在了胸口口袋,接着下车:“孩子太瘦了,回头跟张妈说一下,多弄点补身体的菜。”

“好的老太太。”程毅扶着老人家下了车。

五月的天,虽然没到极其炎热之时,但也闷得不行。

太阳顶在天下赤辣辣地晒,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燥热之感。

街上人来车往,鸣笛声处处可闻。

百米外的岔路口,有一辆失控的货车正朝酒楼的方向疾驰而来!

而顾家奶奶对此毫无所知,正和程毅在酒楼门外说事。

一阵风吹来,插在胸口的百合花脱离口袋飞了出去,最后在离酒楼前方数米远的奶茶店门口停了下来。

“诶,掉了。”顾奶奶摸摸胸口,朝着飞落的百合花追了过去。

“老太太,您慢点!”程毅也忙疾步追了过去。

“啊!有车失控了!”

“小心!快闪开啊!”

喧闹过后,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剧烈地“砰”地一声炸响,掀起了巨大的余波。

成方块排列的石板上遍布着数道焦黑的胎痕,轮胎与地面产生的高温摩擦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焦臭,令人作呕。

而那辆失控的货车已经径直撞上酒楼门口,车头都焊进去了一半,还有不少人被撞伤撞死,现场一片惨烈。

唯独顾奶奶捏着手里那朵百合花,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心有余悸地开口:“程毅,如果方才我不追着这花,咱们可能……”

另一边,顾家大宅。

何管家正带着燕行参观房间:“少夫人,这间是少爷以前的书房。”

吃过饭后,燕行就一直在参观顾家老宅。

这栋三层还外带花园湖泊的别墅被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就剩下三楼最后几个房间了。

顾衍的书房也没什么特别,燕行走进去瞅了两眼,无非是书桌书柜外加电脑等一些常规配置。

不过书桌上倒是搁着一张全家福。

温婉可人的女人,儒雅俊逸的男人,以及笑容灿烂浑身都写着朝气蓬勃二字的少年。

“诶!少夫人!这个可碰不得!”何管家瞥见燕行手里的相框,吓得当即就扑上来抢了过去,然后重新放回了书桌上。

何管家一边调整位置,一边心有余悸地对燕行告诫:“少夫人,少爷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这个相框,你可得记住了。”

仔仔细细地调好位置角度,直到把相框摆得和燕行拿起来前一模一样后,何管家才收了手。

燕行:“……”

你家少爷现在是个植物人,还是个可能早就成了鬼的植物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难不成他还能从床上蹦起来打你一顿不成?

何管家呼出一口气:“少夫人,这边也快参观完了,我顺便给您讲讲顾家的规矩吧。”

说着何管家往书房外走去。

燕行跟上,出门前又瞥了那相框两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摸了两下。

仗着何管家没看见,他甚至还戳了戳相框底部,把摆放位置戳变了后才心满意足地收手离去。

你不让我碰。

诶我就是要碰!

有本事你打我来?

“少夫人,既然您入了顾家的门,就得守守顾家的规矩……”门外何管家在唠唠叨叨,期间穿插着青年偶尔漫不经心的应声。

而在那关上门后的书房里,

一团黑影慢慢浮现,立于相框前。

它偏了偏脑袋,黑雾浓浓翻滚,像是不悦似的。

诡异的是,相框里少年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地变淡变浅,直至消失不见。

大风突起,掀得窗帘猎猎作响。

风停下来后,房内空无一物,黑影也彻底消失,仿佛它从未来过一样。

只是那个燕行戳移位的相框,却悄然地回到了最初始的位置。

“少夫人,方才我说的那些您都记住了吗?”何管家问燕行。

燕行被唐僧式碎碎念折磨了一路,这会儿也顾不上到底是记住还是没记住,忙不迭地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何管家:“……”答得太快了你压根就没有思考好不好!

而且别以为我没看见,我讲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在听!还能再敷衍一点吗啊喂!

何管家:“少夫人,顾家不比陈家,在陈家您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顾家……”

“知道了知道了。”燕行被念的脑瓜仁儿都在疼,“何管家我真的知道了,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也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大声吵吵是吧?我都记住了!”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数百年前那位孙大圣在最开始,想要一棒子敲死唐僧了。

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何管家还想说些什么,楼下突然传来喧闹声。

“大嫂呢?大嫂在哪儿?”

“二爷,老夫人出门去了不在家。”

“不在家?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小衍。”

“看少爷?不行啊二爷,老夫人交代了谁都不能打扰少爷!”

“二爷,二爷您别硬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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