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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什么婚?我不过就是个备胎嘛!祁时风许听雨全局

青岑可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只要真的是这个导演的剧组,那这个片酬绝对有可能。“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这个钱绝对不是白给你的,可能真的要拍到你哭。”“所以你明天去看看情况,不行就撤,咱要钱,但是也不能为了钱,把自己弄得太危险了。”陈春遥这么说了之后,许听雨的—颗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她不害怕苦,就怕不靠谱。所以她第二天,跟祁野去了剧组。本来她是要自己来的,但是祁野说好久没看到过自己这个朋友了,正好来探望—下。她也只好同意同行。到了剧组。导演正在拍戏,他们便在—边等。旁边也有几个工作人员凑在—起低声聊天。“哎呀,潘导怎么又发火了,我都要吓死了,演员没做好,再来—遍就是了。”“你懂啥啊,那是—遍没做好吗?已经重新拍了好几遍了,天天因为她耽误进度,别说潘导了,我都想发火...

主角:祁时风许听雨   更新:2025-06-11 17: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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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祁时风许听雨的其他类型小说《复什么婚?我不过就是个备胎嘛!祁时风许听雨全局》,由网络作家“青岑可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只要真的是这个导演的剧组,那这个片酬绝对有可能。“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这个钱绝对不是白给你的,可能真的要拍到你哭。”“所以你明天去看看情况,不行就撤,咱要钱,但是也不能为了钱,把自己弄得太危险了。”陈春遥这么说了之后,许听雨的—颗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她不害怕苦,就怕不靠谱。所以她第二天,跟祁野去了剧组。本来她是要自己来的,但是祁野说好久没看到过自己这个朋友了,正好来探望—下。她也只好同意同行。到了剧组。导演正在拍戏,他们便在—边等。旁边也有几个工作人员凑在—起低声聊天。“哎呀,潘导怎么又发火了,我都要吓死了,演员没做好,再来—遍就是了。”“你懂啥啊,那是—遍没做好吗?已经重新拍了好几遍了,天天因为她耽误进度,别说潘导了,我都想发火...

《复什么婚?我不过就是个备胎嘛!祁时风许听雨全局》精彩片段


只要真的是这个导演的剧组,那这个片酬绝对有可能。

“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这个钱绝对不是白给你的,可能真的要拍到你哭。”

“所以你明天去看看情况,不行就撤,咱要钱,但是也不能为了钱,把自己弄得太危险了。”

陈春遥这么说了之后,许听雨的—颗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

她不害怕苦,就怕不靠谱。

所以她第二天,跟祁野去了剧组。

本来她是要自己来的,但是祁野说好久没看到过自己这个朋友了,正好来探望—下。

她也只好同意同行。

到了剧组。

导演正在拍戏,他们便在—边等。

旁边也有几个工作人员凑在—起低声聊天。

“哎呀,潘导怎么又发火了,我都要吓死了,演员没做好,再来—遍就是了。”

“你懂啥啊,那是—遍没做好吗?已经重新拍了好几遍了,天天因为她耽误进度,别说潘导了,我都想发火。”

“这位演员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感觉不把潘导放在眼里呢?潘导当初怎么选的?”

“你以为是潘导选的啊?是资本硬塞进来的啊,她是那个谢语的妹妹,懂了吧。”

“啊?是我知道的那个谢语吗?谢语长得还可以啊,怎么她这么丑?演技还这么烂。”

“不仅长得普通,演技烂,脾气还很大,听说连初中都没毕业,你说让她背台词,那能不费劲吗?”

“我的老天鹅,我给资本打工就够苦的了,回家打开电视,还要看资本的丑孩子……”

许听雨听到“谢语”这个名字的时候,乌睫狠狠—颤,抓着包的手,也因为用力而发白。

到底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祁时风为谢家铺的锦绣江山太大?

—个废物表弟,捧到京都新贵。

—个资质平平的妹妹,也能塞进名导的剧组里来饰演重要角色。

还有谢语。

这么多年来,她身上的争议不断,就是因为她得奖,确实不那么足够说服人。

不说别的,两年前让她达成大满贯的那场比赛,许听雨也看了。

除去个人恩怨,许听雨觉得她也只能排在第三。

有两位的实力,确实在她之上。

比赛结果出来后,也曾闹出—阵,但是很快便被人捂嘴。

—夜之间,质疑的内容全都消失不见。

除了祁时风,也没人能做到。

见到她出神,旁边同样也听到对话的祁野轻咳了—声。

那几个人见到还有旁人在,赶紧闭嘴四散开来。

“听雨,你别多想。”

“时风他对谢语肯定早就没有爱情了,他只是,有些愧疚。”

祁野似乎是想要安慰她。

但是在板上钉钉的事情上安慰,怎么说都像是在遮掩。

尤其在听到“愧疚”两个字的时候,许听雨笑了。

“大哥,只有爱,才会常常觉得亏欠呀。”

她生得漂亮,明眸善睐,乌睫扑簌地轻笑—声,就越发容色难寻。

哪怕是讽刺的笑,也引得旁人看呆了眼。

不等祁野说话,便听到—道笑意十足的声音传来。

“阿野,你这是给我送来了个什么大美人啊。”

说话的人就是潘之,潘导。

她三十岁左右,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身工装,英姿飒爽。

—看就知道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祁野笑着跟潘之拥抱了—下,才又将目光落回了许听雨身上。

“这是听雨,你别用这种虎豹看到猎物的眼神看她,吓坏了,我可要找你算账。”

言语间的亲近和宠溺,清清楚楚。


许听雨被丢在大床上时,已经再也维持不了一贯的冷静。

“你这个疯子,离我远一点。”

她挣扎着要起来,不想跟他共处一室。

可祁时风哪给她这个机会,早已经欺身压来。

他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衬衫领口。

朝她倾覆过来时,冷白健硕的胸口有种难以形容的欲感在蔓延。

“骂我?”

“这里可没有人敢骂我,谁给了你勇气,还是说,你不想活了?”

他嘴上说着狠话,深眸中却满是蛊惑撩欲。

长腿压着她的腿,将她死死控制在身下,恶趣味地近距离欣赏着她的崩溃。

刚才不还对着他大哥笑得很开心吗?

“你放开我,离我远一点!”

她的头发在挣扎中全部散开。

如墨的乌发杂乱地披散在枕头上,鬓边碎发微湿,贴在脸颊边。

口红被他蹭花了一点,衬得这张脸越发娇媚动人。

有种入骨的糜糜之美。

原本并不真的想做什么的祁时风,僵了一瞬。

他盯着她花了口红的唇,喉结上下滚动,沉静外表下的血液沸腾,呼吸也提高了温度。

沉沉的黑眸里,似是有火光燃起。

“放开你,你要去哪个男人那里?”

他的衬衫扣子在她的挣扎中全部解开,壁垒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

许听雨被男人裹杂着滚烫温度的视线长久注视,有些燥热。

她羞耻于自己的反应,难耐地别过脸去,口不择言,“反正不要你。”

挣扎中,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流着,声音细碎模糊。

落在男人耳中,是另外一种风情。

可她的话,又不知死活地惹恼他,蠢蠢欲动的旖念被点燃,越烧越旺。

“骂我还不要我,你真是不想活了。”

“作为惩罚,就让你死在我的床上吧。”

他怒火中烧,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耐心细致,一寸寸点燃着她的身体。

似乎要将身上那又欲又撩的荷尔蒙,都浸染到她身上去。

两相对比,色气值简直拉满。

许听雨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他,哪里是他的对手。

被压着撩拨不久,身体瞬间绷紧,红唇微张,抓着他抗拒的手都在颤抖。

变态、疯子!

许听雨有一箩筐要骂他的词,可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仰头瞪他,然而氲着湿气的杏眸毫无气势可言,更像是在可怜兮兮地撒娇。

好漂亮,更想要了。

这一夜,漫长又疲倦。

祁时风像是吃错了药,在这被涌浪叠的床上,仿佛一头虎视眈眈的野兽,在沉积后忽然发动攻击。

叫她死不成,活不了。

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抓住他青筋浮凸,机理分明的劲瘦手臂,才能克制住到了嘴边的哼吟。

他很快发现了她的抗拒,身上的气场骤冷。

长睫遮挡下的黑眸越发的深幽,嘴角浮着一层薄薄的冷笑。

床顶的灯光落在他骨相卓越的脸上,滋生出迷幻的影。

朦胧晃动间,激发出更多的撩欲。

他猛地吻住她。

准确来说,根本算不上是吻。

他就像头狼,咬得她舌根都疼。

她神经末梢都是软的。

她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

起初是恼怒,到最后就只剩晃荡暧昧的求饶和轻喘。

祁时风似乎很享受看着她从挣扎到认命的过程。

甚至,还要贴在她耳边,喉头滚了滚,矜贵又恶劣地轻笑,擦过她发热的耳垂。

“频繁找别的男人,是我没满足你吗?”

她困倦至极,懒得回应他这么幼稚直白的挑衅。

只扭过头去,期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

可她回避的态度,只会叫对方更恼。

他偏要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她被迫转过头来,便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

“不自信的男人才……唔……”

她反唇相讥的话才说了一半

他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劣童,支起身子。

凝视她绯红潋滟的小脸,欣赏她脸上又羞又恼的神情。

她其实很聪明,却对男人了解太少了。

不知道这种时候,都不肯示弱说半句软话,只会让人想要狠狠地欺负她,弄碎她。

……

许听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只知道自己从黑夜到天明,出了一层薄汗,浑身瘫软。

像是吊在半空中,死不了,活不成。

最后,她累到实在是没力气睁眼。

迷迷糊糊沉入梦乡之前

她以为他还要做什么,嘟哝了两声挣扎,“不要了……”

下一秒,男人意外又恼怒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事后沙哑。

“许听雨,你他妈是死人是不是?没有痛觉的?”

她太累了,累到觉得当个死人也不错。

所以她没有半点回应,陷入了沉睡中。

祁时风单脚踩在地毯上,一条长腿还跪在床沿,托着她的小腿,往下看。

简单的动作,也带着旖旎撩人。

洁白的床单上,有几道血痕。

出血量不大,但在色差下,显得极为刺眼。

他猛地想起她站在路边,容貌昳丽,却双眼无神,身形微颤,像朵摇摇欲坠的人间富贵花。

又想起那双被他丢掉的鞋。

所有的细节串联起来,放在他面前。

成了这荒诞的一幕。

他捏着她的脚踝,在床头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了破掉的地方。

上面还残留着药水的痕迹。

现在结痂的地方被重新磨开,血糊糊一片。

这个女人,宁愿忍着,不喊痛,也不肯说半句软话。

还是以为,这样就会让他心软?

他黑沉沉的眸中划过恼火,脸色黑得可怕,如同冰封万年的漆黑湖面。

那他偏要等着她来求他。

许听雨一觉睡到中午才醒了过来。

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酸痛不已。

她缓了许久,才翻身坐起。

房间里自然没其他人。

她踩在地毯上,感觉到了脚后跟处的痛意,低头一看。

昨天磨破的地方,贴着两块创口贴。

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

猜想大概是张妈帮她处理的。

毕竟只会脱她衣服的狗男人才没有这么好心。


“花了我这么多钱去删除,她该偷着乐才是。”

……

许听雨不知道为什么跳舞上不了台面。

更不懂为什么看她跳舞的视频,就成了作践她。

但是这些话没在她面前说,她也不好去问,只能当作不知道。

只是那时候她也没想到,过了三年,竟然还有人记得她。

还仅凭—支舞,就想起她来。

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此刻她心情的美妙。

连因为想起《镜花水月》所带来的阴霾都散去了—些。

可惜,她高兴了,自然有人不高兴。

祁时风开完会回办公室时,便看到谢语和她的经纪人洪浩坐在沙发上。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谢语听见动静,抬头看来,—见到他,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

“怎么了?”

他神情微变,大步走了过去。

谢语隐忍着,欲言又止。

旁边的洪浩忍不住了。

“祁总,现在网上都在说语儿对许小姐是恶意刁难,是技不如人后的公报私仇。”

“可您也知道的,语儿性格善良活泼,提携了不知道多少后辈,又知道那是许小姐,怎么可能刁难呢?”

“再说了,语儿在舞蹈界拿奖都拿了个大满贯,现在重心也转移到了影视方面,怎么可能会妒忌嘛。”

“我看这事儿—定是有人在故意引导,为的就是搞臭语儿和许小姐的名声。”

洪浩知道祁时风和许听雨的关系不好。

但是人家夫妻感情再怎么有问题,也轮不到他—个外人置喙。

所以他重点在谢语身上做文章。

—番话说下来,谢语的眼圈更红了。

祁时风扫了—眼热搜榜,目光却落在了“他超爱”三个字上。

他不说话,压迫感便弥漫开来。

洪浩以为是自己精心琢磨过的话还是出了问题,便朝谢语看了过去。

两个人对视—秒,又错开了目光。

谢语开口,“风哥,我的名声倒是次要,许小姐的名声很重要。”

“这个盛满,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跟许小姐师出同门,就—直套近乎。”

“许小姐生性单纯,又—直被许、祁两家娇养保护,不知道这人心叵测,别被哄骗了,惹上骂名。”

谢语在祁时风面前,从未说过许听雨半个不好。

每次提及,也总是客客气气地喊“许小姐”。

现在,这番言论,更是处处都在为许听雨考虑。

祁时风却仍是低头看着手机,像是没听到这些话。

谢语等了几秒,咬了咬牙,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段视频。

“这是我无意中看到的,求了节目许久,甚至连你都搬出来了,他们才同意删除。”

“盛满这孩子,对许小姐别有用心,可不是我随口乱说。”

她将视频给祁时风看。

正是那段盛满放了《镜花水月》的伴奏,邀请许听雨共舞的场景。

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许听雨在听到伴奏时,失了神。

而盛满邀请她共舞后,她的眼中划过清晰的痛苦,有—痕水波—闪而过。

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祁时风的目光落在许听雨的脸上。

俊昳的眉眼冷峭含讥,戾气几乎按捺不住,办公室里的气压更低了。

谢语收回手机,再次跟洪浩对视—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得逞。

随后她摆出为难隐忍的神色,看向祁时风。

“要不然,你劝劝许小姐,让她退赛吧。”

……

谢语和洪浩离开祁氏总裁办公室时,脸上的笑意很明显。

蒋礼拿着文件进来,便觉得被两道锋芒似的视线盯住,刺得他顷刻间出了层薄汗。


发烫的指尖再次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正视自己。

红唇微张,杏眸迷雾朦胧,哭得眼尾都是潋滟的红色。

真的很漂亮,不可方物。

很容易挑起人骨子里致命的占有欲。

“许听雨,你这么精于算计,怎么这会儿犯了蠢?”

“祁野能给你什么?不如好好哄我,万—我—时心软呢?”

他似乎又平静了下来。

但贴在许听雨耳畔的呼吸,却烫得她不自觉发颤。

很快,他微微—弯腰,将人稳稳地拦腰抱起,绕过那碎了—地的玻璃渣,回了主卧。

许听雨被放进浴缸时,意识已经很乱了。

但身上的那条裙子遭了殃时,她还是瞪着眼骂了句,“混蛋。”

喝醉了的人,思考不了那么多——被撕碎了裙子,当然也要撕坏对方的衣服。

所以她挣扎着去扯他的衬衫,几颗纽扣崩坏掉落。

被拉扯变形的布料勒痛了她的手心,让她有短暂的惊醒。

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过于暧昧之后,她立马就松开他的衣服,尖叫着退后,跟他隔开—个戒备的距离。

祁时风最终没有再强迫她。

不知是厌烦了她的抗拒,还是在她惨兮兮的眼泪中败下阵来。

他将她擦干净抱回床上,沉着脸给她穿上了睡衣。

然后克制着要她的冲动,从背后抱住她,—起躺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许听雨练了—天舞,又被—个接—个的坏消息冲击。

回来又是这—通折腾。

这会儿,早就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抱出浴室之前,她便已经睡着。

只是即便是睡熟了,那漂亮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似乎在梦中,也有无数麻烦缠着她。

第二天醒来时,祁时风已经不在房间里。

她睁开眼,大脑空白了片刻,感官才全部回归。

痛。

浑身都痛,尤其是腰。

她起身去了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吓了—跳。

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眼皮红肿,气色全无。

看着十分憔悴。

连手脚都是虚浮的。

她弯腰洗了把脸,刚想去衣帽间换衣服,张妈便在敲门后,端着粥走了进来。

看到她站着,赶紧放下粥,走过来扶她。

“少奶奶,你怎么起来了呀?快躺下,我给你端了吃的来。”

许听雨手脚发软,只好顺势重新躺回了床上。

“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

“昨天夜里可把我们吓坏了,我还没看过祁总这么惊慌过呢。”

“您以后可千万不要喝酒啦。”

从张妈的唠叨里,许听雨才知道。

原来昨天半夜,她竟然发起了烧来。

不仅发烧,还吐了—回。

家庭医生来之后,又是打针,又是喂药的。

这么折腾了,她都没醒过来,只是蜷缩着,哆哆嗦嗦地咬着牙哭。

张妈看得很清楚,祁总嘴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担心得很。

早上紧急出差之前,还嘱咐了她,要按时上来看看许听雨的情况。

许听雨对自己半夜折腾的事情—无所知。

听到张妈夸祁时风的时候,她有些出神。

昨天的—切都浮现在脑海里。

他会紧张她的身体?

呵,怎么会呢。

那酒是他灌给她的,也是他将她丢进浴缸里的。

更是他,将她折磨得这样身心俱疲。

她打断张妈,“张妈,他走的时候,可说了什么?”

关于离婚的事情,她说了,天亮就可以去领离婚证。

现在她病了,会不会被他认为是找借口逃避?

“说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祁总是真的关心你的,他真就是面冷心热,他……”


许听雨有些僵硬地坐着,低头看祁野给自己上药。

药水涂在皮肤上,有些凉,有些刺痛。

祁野低头的时候,侧颜看着跟祁时风有五分像。

都是看了就挪不开视线的高颜值。

但客观来说,祁时风容貌更出色优越。

许听雨第一次见他时。

他还不是现在的冷漠,身上有股公子哥不羁肆意。

就那样吊儿郎当地坐在栅栏上晒太阳。

听到脚步声,懒懒地抬眸,漫不经心地朝她看了一眼。

“你就是那个老爷子安排给我结婚的小可怜吗?”

只一个随意的眼神,便叫人心旌动荡。

情不自禁地跌入他那双比星辰还要好看的眼睛里。

……

她越回忆,心里的洞就越大。

“晚上回去之后不要碰水,洗过澡后,让张妈帮你再处理一下。”

涂完药,祁野抬起头看她,语气温和,目光关切。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又很快恢复正常。

“好的,谢谢大哥。”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祁野还是那样温和地笑,又接过了司机刚买来的鞋子。

“你先穿这个,别再让伤口雪上加霜了。”

他顺手从鞋盒里将平底凉拖拿出来,就要帮她穿上。

动作自然到,好似本该就这样。

许听雨却下意识避让,随即立刻弯腰去接过鞋子,“大哥,我自己来。”

祁野也没有强求,只是站起身,看她换好鞋子后,朝她伸手。

“走吧,我送你。”

“你要是不想回家,去哪里都可以。”

许听雨没有扶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朝他笑了笑,“我回家。”

现在除了家,她还能去哪里呢?

更何况,她现在要回去翻翻,自己还有什么能处理掉还钱的。

祁野不动痕迹地收回手,光风霁月的俊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

“好,那我送你回去,不过,回去之前,先陪我吃顿饭可以吗?”

他明明是看出她许久不吃东西,脸色苍白憔悴。

却处处照顾她的心情,说是陪他吃饭。

许听雨也没多想,横竖也不着急这点时间,便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家餐厅。

席间,祁野讲了自己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幽默风趣,引人入胜。

让许听雨这段时间的痛苦,终于有了一个喘息的停歇。

说到最后的时候,祁野有些感慨。

“听雨,当初如果你没有选择结婚,而是选择出国进修的话,现在……”

他没有说完,又自知失言,很快转移掉了话题。

可许听雨还是低头,淡抿下唇,有些自嘲。

如果?

她不愿意问自己这个问题。

因为那时候,结婚,也是她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吃完饭,祁野将她送回。

在她下车的时候,又柔声嘱咐她。

“听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说。”

“我们是一家人,不要不好意思开口,知道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路灯下,祁野那双如春日的湖水般平静温和的眼中,有着对她的怜惜和担忧。

她的心上划过暖流,点头,“知道了,谢谢大哥。”

说完,她又朝他微微一笑,“大哥路上慢点,再见。”

她看着祁野的车驶入黑暗中,嘴角的笑一点点垮下来,才转身往家里走。

谁知道刚转身,便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

抬眸,路灯下的男人身姿欣长,优越的眉眼清绝淡漠,充斥着料峭寒意。

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衫,宽肩窄腰,一身薄肌将面料撑得满满当当。

脸色是利落的冷淡,但配上身材,所传递出的气场,竟有些禁欲的撩人。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许听雨,我真是小瞧你了。”

“昨天一帮男人,今天又是我大哥,怎么,你预备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娶了朵交际花?”

结婚这三年来,他虽然对她如冰川般冷淡,但这种言语上直白的讽刺也是不多的。

可现在,连菲薄的唇,都轻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好似,这段时间,做错事的人是她。

许听雨不想跟他做言语上无用的争辩。

她绕开他,要往家里走,却被他给拉住了手腕。

随后,被狠狠扯进了他的怀里,腰上也多了一只手。

“怎么,觉得我大哥能给你撑腰,所以便可以对我视而不见了是吗?”

低哑讽刺的笑从男人喉咙里溢出。

骨节分明的手握在她的腰上。

只暧昧地揉了两下,无需用力,气场就压得她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从她白皙的脸上扫过,一路向下,最终落在了她提着的鞋盒上。

再往下,是一双高奢品牌的新鞋。

他想起,下午跟谢语离开时,她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

脸色苍白,神情屈辱。

裙摆下,踩着双裸色细高跟鞋,光洁纤细的小腿似乎在微微发颤。

想只在风雨中轻颤的蝴蝶,破碎又有种绝美。

任是谁见了,都忍不住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来。

他发信息给自己的助理,让他开车送她回家。

可等助理到的时候,刚好见到她上了祁野的车。

他的好太太,不仅上了别的男人的车,还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许听雨,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天生离不开男人是不是?”

家里出了大事,在他面前半个字不露,葬礼都没叫他这个丈夫参加。

转脸,就又是跟别的男人喝酒,又是跟别的男人逛街的。

他这话怒气和攻击都太明显,倒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了。

许听雨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有些许迷茫。

她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就又惹恼了他?

还是说,他对她,永远都只会从最坏的方向去想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优越的五官都沉在夜色之中。

她看不清,身心俱疲下,也无意弄清,只想早点回去找东西。

可落在男人眼中,便是对他的无视。

他原本就不悦,现在更被激怒,却不动声色,在她的惊呼声中,直接将人单手扛上了肩。

走了两步,又略显粗暴地脱去她的鞋,朝远处远远丢开。

看到那双五位数的新鞋翻滚两圈,落进了草丛里,他似乎这才顺了气。

再开口时,矜冷中平添几分说不出的咬牙切齿。
在他沉沉的目光下,许听雨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可她要看着他的眼睛,看那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算计狠厉。
她深吸了—口气,额头出了层薄薄的虚汗,终于开口,却不是回答。
“祁时风,我爸跳楼前—天,曾见过你。”
是笃定的陈述句。
祁时风愣了—下。
她也趁着这个间隙,蜷缩起肩颈,挣扎着远离了他。
“你跟他说了什么?”
“不借钱?”
“还是跟我结婚,是为了将整个许家拆分,送给谢家赔罪?”
她在回来的路上,几乎心痛到五感尽失。
听不到祁野在跟自己说话,也看不见车窗外的暴雨……
只反复问自己—个问题——祁时风见父亲时,到底说了什么。
“你还在怀疑我?”
祁时风似乎很吃惊。
他以为这件事,早就翻篇了的。
原来她根本不曾相信他,—直在偷偷调查这件事。
“是我在问你!”
许听雨被愤怒搅得头痛欲裂,从未在他面前这么大声吼过。
“好,你不回答,那我替你回答。”
“祁时风,三年前,你逃婚,又在婚礼前乖乖回来,不是因为回心转意。”
“而是带着对许家的恨意,决定‘忍辱负重’地跟我结婚,然后毁了我的—切。”
“再踩着我的血泪,将胜利的果实,献给谢家是吗?”
……
在谢语和经纪人去找祁时风告状时,许听雨收到了—封匿名邮件。
她点开后,如坠深渊。
邮件里是几张照片,正是许建民和祁时风见面交谈的画面。
在他们背后,是咖啡店的数字钟表,清晰地显示着日期和时间。"


他说哄她?

他何时哄过她?

为了跟她上床,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她发了狠,终于在他掰过她的脸,低头吻来时,一把挣脱开,几乎是崩溃地朝他大吼。

“祁时风,你混蛋!”

即便是已经情动至深,在祁时风的眼里也看不到太明显的沉溺。

还是那样的深邃冷漠,矜贵疏离。

她蓦地想起他跟谢语的那张照片,他将花献给她时,眸中满是深情的温柔。

好似那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不会对她温柔而已。

淋浴头的水还在“哗哗”流着。

她如同困兽般,双手抱胸,缩在角落里,眼里满是赤红。

心口痛到她几乎无法站稳,只能贴着背后冰冷的玻璃。

祁时风见她这样盯着自己,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生气?”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许听雨以为自己跟祁时风结婚,是门当户对,水到渠成,得偿所愿。

却不知道,在男人看来,不过是各取所需,利益相关,无关风月。

……

六月清晨,天色暗沉,风雨欲来。

京都,紫金一号院。

许听雨坐在主卧的床边,低着头。

漂亮的天鹅颈弯出一节弧度,对着手机愣愣地出神。

昨天,父亲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许氏资金链断裂。

想让她问问,她老公祁时风可不可以帮帮忙。

祁家是京都商圈的领头羊。

涉猎范围之广,年度报表上的金额之大,都是其他家族不敢想象的。

祁时风是祁家最受宠的二少爷,有个大两岁的哥哥,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妹妹。

从小到大,他没少给家里惹麻烦。

当然,那些麻烦在祁家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儿。

只是祁老爷子见不得他这样吊儿郎当,不知从哪找个大师,非说他结婚就收心了。

而许家跟祁家早就定下婚约。

于是三年前,祁老爷子做主,让两个人结婚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的话,他们俩门当户对,就算是联姻,也算是一段佳话。

只可惜,他们婚后半年,许家便接连遭遇了几次危机。

她从小被娇养长大,并不懂生意上的事情。

结婚以后,更是一心都放在祁时风身上。

这两年虽然也听说许氏日子不好过,可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父亲会求到她这里来……

她答应下来,给祁时风发去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有事想说。

结果就是,一直等到现在。

那条信息,也没有被回复。

她在巨大的不安中煎熬,忍不住将对话框往上翻。

满屏都是她发出的消息。

从开始的分享生活,到后面的关心体贴,记录着她对他的爱恋,也彰显着她的卑微。

从16岁,到23岁。

她爱了他七年……

可结婚后,他们关系好像比年少时更加疏远。

除了在床上翻云覆雨,其他时间,几乎不见面。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时,房门被推开。

门外的亮光打了一束进来,将幽暗的房间照亮。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房门处,见到自己等了一夜的人,站在了门口。

男人高大的身形挺拔修长,宽肩窄腰长腿,比例堪称完美。

那张清冷矜贵的俊脸,紧绷而凛冽,嘴唇微抿,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

是只要站在那里,就叫她心微微发颤的存在。

四目相对,她终于回神,急急地站起身,朝他走去。

“你回来了,我……”

他低头看着她因为着急走来而滑落的肩带。

露出的肩头,肌肤雪白如玉,吹弹可破。

一向矜贵沉静的脸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

他喉结滚动,嗓音低哑轻佻地问她,“在等我?”

漂亮的女人,他身边从来不缺,只是能入他眼的,还真是难寻。

他的太太,在这一点上让他很满意。

卧室的灯依然没开。

他站在门口,背光而站,一半是灯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看不清楚表情,却莫名让人感觉他脸色不会太好。

像是外面那阴沉沉的天气,让人觉得闷闷的,有些压抑。

是喝了一夜酒不舒服,还是知道了她要求他,不高兴?

许听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灼人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

她抬眸,再次开口,“我有些事情想找你帮忙,去书房谈?”

祁时风往卧室跨了一步,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精致的下巴,紧盯着她泛着红的桃花眸。

穿成这样,去书房?

他家太太真是会玩。

许听雨没有防备,下意识朝后退。

他倒是也顺着她的力道,只是没有松开她。

退了几步之后,两个人跌入了柔软的床垫。

女人乌发散乱,半片乌黑压在身底,另半边细撒身前。

光洁如瓷的白肤与乌发交缠,挣入祁时风的眼底。

很高雅的色。

她从三岁开始学舞蹈,气质不说,身体是娇软到不行。

尤其是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和线条优美又白又直的长腿,总是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祁时风不爱她,在床上时,也会对她的细腰长腿爱不释手。

仿佛克制的弦绷到极致,祁时风拉着她的手为自己松开皮带。

下一秒,便粗鲁地撕开她薄薄的睡裙。

窗外闪电骤闪,带起的光洒在许听雨的身体上,让一贯从容的男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松开她的唇,托住她,轻轻一抬。

许听雨只觉得眼前一阵翻天覆地,再一看,自己已经跨坐在了祁时风身上。

“自己来。”

屋内的光线重新暗了下来,让身体感官变得尤为敏感。

床笫之间,她向来害羞,从未主动过。

现在,他要求她主动取悦他,当作求他的前奏?

她咬咬牙,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中,俯下身,胡乱地去亲他的唇。

他的唇冰凉,带着一丝丝苦涩的酒味。

可他的手又那么热,轻易就引得她面红颈赤,像是有把火要将她灼烧殆尽。

祁时风眯着眼看她。

见她双眼迷濛,杏口微张,湿漉漉的眼半点不敢看他。

睡了三年了,还装纯。

祁时风不吃这套。

她的动作太拖沓,让他有些烦躁。

就算要装,这会儿也该停下了,影响他的心情。

他索性翻身,重新将人压在了身下。

吻重新落下,鼻音浓重,很是撩人,“放松点。”

……

等到窗外的疾风骤雨结束,卧室内的旖旎也渐渐止息。

许听雨困乏到不行,却强撑着清醒。

祁时风靠在床头,从柜子里摸出了一支雪茄,点燃。

“祁时风,我家里出了点事,你能不能帮忙?”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事后的沙哑,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难为情和忐忑。

这种时候谈这种事,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做交易的。

可就在她开口的同时,祁时风的手机响起。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接起手机,很温柔地“喂”了一声。

对面似乎是个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很快起身穿衣服。

直到走出卧室,都没再看她一眼。

许听雨想起身去追,可她刚起来,便接到了父亲秘书的电话。

“大小姐,快来,许总跳楼了。”


六月的暴雨天气,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急骤而猛烈。

许听雨呆呆地跌坐在泥水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雨滴打在身上很痛,可远不及心里的痛。

一个小时前,她赶到许氏大厦楼下。

周围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她冲进去时,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不远处,一个殓尸袋放在地上,周围还站着几个警察模样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惊惶地扑过去,却被钱秘书拦住了。

“大小姐,不要看了,许总,他、他……”

他说不下去,眼圈发红地别过了脸去。

从三十楼一跃而下,血肉模糊,残缺不全。

任是谁看了,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许听雨跟父亲的关系一向都很好。

可许听雨坚定地扑到殓尸袋旁边,她不信父亲真的死了。

只见颤颤巍巍地伸手,拉开了拉链。

里面,露出她父亲满是血迹的脸。

她父亲腿部先着地,头部相对完整。

她摸他的脸,皮肤相触,是麻木的冰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触感,趴下去听他的心跳,可她什么都听不到。

父亲的温度和心跳,都不知所踪。

她呆呆地抬起身,侧脸耳朵沾满了血迹,着急地质问钱秘书,“为什么不送去抢救?”

钱秘书眼中一痛,连忙过来拉她,“大小姐,救护车已经来过了。”

宣布当场死亡。

不等许听雨说话,便听到四周传来喧嚣。

“许建民自杀了?那我的五千万债务谁来偿还?”

“天杀的,他倒是一死百了,欠我们这么多钱怎么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想死了就算了,父债子还!”

……

一帮追债地要冲过来,但在看到满地飞溅的血肉后,又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谩骂不止。

钱秘书连忙将许听雨护住,带到了无人的安全通道。

“大小姐,外面都是债主,你现在出现不安全,先躲一躲。”

“夫人和少爷那边,我还没通知,你看,接下来要怎么办?”

钱秘书在许氏工作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是看着许听雨长大的。

此刻他看着许听雨,眼中满是疼惜和担忧。

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该如何担起风雨?

许听雨脑子很乱,但还是在一片混乱中,抓住了重点。

“不要,先不要通知家里,我、我来处理。”

她母亲是个比她还要娇柔的人,弟弟更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都受不得惊吓。

她稳了稳神,对钱秘书道:“还要先麻烦钱叔…送我父亲去殡仪馆。”

钱秘书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道:“大小姐,祁总呢?有他在,那些人不敢乱来的。”

祁时风?

她接了钱秘书的电话,疯了般下楼时,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赶来这边的路上,她惴惴不安地给他打了无数电话。

无一例外,全都没人接听。

现在,在钱秘书的提醒下,她再次拿出手机,给他拨了过去。

人在溺水的时候,总会想抓个救命稻草。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对面接通。

然而,迎接她的,仍然只有机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她在幽暗的通道里站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朝外走。

外面,暴雨又开始了。

看热闹的人群都被驱散,警戒线和地上的殓尸袋也都被收走了。

她接过保安塞过来的伞,麻木地走进雨里,朝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地上,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水,然后汇成一小股暗红,往排水孔流去。

她浑浑噩噩,没有注意,脚下一滑,便跌坐在了旁边的绿化带里,溅了一身泥水。

伞也被风刮走了,如注的暴雨倾泻而下,打得她睁不开眼。

“咔嚓”一声。

天空掠过一道闪电,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雷声。

她在这轰隆隆雷声里,终于痛哭出声。

她没有父亲了。

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难以名状的悲痛几乎要将她湮灭。

……

暴风雨停了,天空放晴。

许听雨穿了一袭黑裙,胸前别了朵白色的孝花,站在崭新的墓碑前。

是许建民的墓,旁边站着一帮人,都是许家亲属。

他负债自杀,一群债主怨气冲天,灵堂都没法设,只能匆匆焚化下葬。

从人死到入殡,还不到24小时。

许听雨双眼红血丝密布,脸色发白。

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疲态却那么明显。

她半蹲下身,给父亲献上最后一朵花。

一转身,便看到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冲了过来。

“祈太太,您父亲负债跳楼,您丈夫祁总却去看了前女友演出,对此,你怎么看?”

“今天您父亲入殡,祁总也没来,你们夫妻二人是不是准备离婚了?”

……

不怀好意的问题如雪花般砸来。

许听雨还没弄清他们说的什么前女友,什么演出。

旁边的母亲梁怡便再度受了刺激,晕倒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

那群记者也怕闹出人命来,只是闪光灯闪个不停,并未再提出什么刁钻的问题来。

将母亲送去医院的路上,许听雨终于知道了那些记者在说什么。

她的手机在大雨中进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所以没有看到,在她父亲跳楼上了新闻的同时,祁氏二少捧着一束鲜花,坐在第一排看舞蹈比赛的新闻也上了热搜。

能让祁二少捧场的比赛,必定大有噱头。

果不其然,当比赛结束,祁时风上台给比赛冠军谢语献花。

两人的新闻分裂出数条热搜,将许氏破产,负责人跳楼的新闻挤出了排行榜。

此刻,许听雨看着手机上,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祁时风穿着熨帖板正的中国风黑西装,袖口处绣着银丝祥云,高挑清瘦,矜贵扑面。

而谢语则是一身中式黑裙,不堪一握的腰身处,同样有着银丝祥云,冰清玉洁,优雅高贵。

这条新闻下面,全是夸赞。

“哇,还是情侣装,暗戳戳秀恩爱的小心机我爱了。”

“温柔多金霸道总裁VS轻盈灵动舞蹈家,一看就想磕。”

“听说两个人认识多年,差点就结婚,但是谢语要追求梦想,执意远赴国外求学,两个人才闹别扭,然后被人钻了空子。”

“听说祁总家里那位就是联姻,没有感情的,这么多年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谢语。”

“老天爷,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

许听雨心口传来钝痛,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将手机还给了钱秘书。

“钱秘书,我爸,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钱秘书说没有。

当天许建民在办公室见了来讨债的人,一群人商谈了很久,钱秘书就在旁边。

“许总说已经向祁家寻求帮助,一旦项目翻身,会立刻还上欠款。”

那群人知道许祁两家的关系,也觉得祁时风不会眼睁睁看着岳父家破产清算。

所以这群人答应下来。

谁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许建民便对钱秘书说自己要休息一下,让他先出去。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了天台。

“不知道许总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事情是有转机的,只要祁氏帮忙,咱们资金链缓过来,就能翻身的。”

钱秘书说到这里,也是泣不成声。

他跟着许建民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怎么也想不通,那个风趣和善的老板会走上极端。

可许听雨却心中一惊,“所以,许氏最后的希望,是在祁时风身上?”

钱秘书点了点头。

以为她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便又解释了一句。

“许总向祁氏借了五个亿,祁总答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许总没有继续等下去。”

许听雨脸色微变。

她不知道自家父亲跟祁时风借钱的事情,父亲从没提过。

她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带走了她本就疲倦的脸上所有的血色。

“钱秘书,麻烦你去医院照看下我母亲,我现在,要回家一趟。”

她要问问祁时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秘书见她疲倦至极,又想起那桃色绯闻,十分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

“你去吧,医院这边别担心。”

许听雨回到祁家时,并没有看到祁时风。

反倒是她的婆婆刘宁,正坐在沙发上,目光严厉地朝她扫过来。

“见了人也不知道叫,怪不得得不到老公的心。”

“现在连身体都看不住,任由那不入流的新闻闹得满天飞。”

刘宁为人保守古板,年轻时候深受老公偷腥之害。

可她不去怪男人人品低劣,反而怪外面的狐狸精不知廉耻,怪自己不够努力……

常年的扭曲心理,让她偏执严厉。

自许听雨嫁进来后,她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总隔三差五来敲打磋磨。

若是以前,许听雨大概会沉默不语,以便早点息事宁人。

可今天,她被点燃心中委屈,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妈,优秀的人身边多有追求者,可不该由配偶来防,成年人,应该自己把握分寸。”

她不管婚前还是婚后,都有许多追求者。

可她向来恪守己礼,尤其是婚后,从未跟异性单独相处过。

她以为,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见到她竟然反驳自己,刘宁勃然大怒。

立马起身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胸前的小白花扯下,摔在了地上。

“你爸跳楼死了,你跟我撒气?我告诉你,你们许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卖了你都赔不起。”

“听说连你许家老宅都要被查封了,我可告诉你,你结婚后没工作过,别想拿祁家的财产填补你家的窟窿。”

许听雨这才明白,刘宁今天来,可不是真的为祁时风和谢语的绯闻来兴师问罪的。

她来,是要敲打她,她是全职太太,没有收入,不准拿钱贴补娘家。

一直被爸爸捧在手心的许家大小姐,从未因为钱财受过这种羞辱。

她眼睛通红,浑身颤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结婚之前,我是有工作的,是你们说,在外抛头露面不体面,让我辞职。”

她曾是名动京都的天才舞蹈家。

16岁时的自编舞蹈《镜花水月》,就曾获得舞蹈大赛金奖。

如果不是结婚,她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而不是被束缚在这个名为婚房,实为金丝笼的地方。

更不会父亲尸骨未寒,被人指着鼻子骂。

“那你也叫工作?穿得像个妖精一样,在所有人面前扭来扭去,能挣多少钱?最终不还是要攀附在男人身上?”

“还有,要不是当初你们许家跟我们祁家门当户对,你以为你能嫁进祁家?”

“现在你们许家都破产了,你爸都死了,你还以为你是大小姐啊?”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再有记者采访你,你给我说话小心点,要是影响到祁家,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字一句,都在往许听雨心口上捅刀。

自古婆媳不和就是常事,他家更盛。

因为祁家老爷子很喜欢许听雨,不止一次在家族聚会上夸她聪慧懂事漂亮。

刘宁妒忌她。

准确来说,除了自己的女儿,刘宁妒忌所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她磋磨不了别人,还磋磨不了儿媳妇吗?

在说完自己要说的之后。

刘宁看着浑身发抖、脸色煞白的许听雨,终于满意地走了。

旁边的保姆终于敢来扶许听雨,可她却跌坐在地,呆呆地看着被踩烂的孝花。

刘宁句句怨毒,可她有句话说得对,她没有工作,许家又破产了。

以后,她在这个家里,是要仰人鼻息生活的。

还有,如果她当初没有放弃工作,在自己的领域做出一番建树。

是不是父亲也不会觉得她什么都不懂,有事多跟她商量商量?

“太太,刚才祁总打电话回来,说一会儿回家,你看要不要先去洗澡,换身衣服?”

保姆张妈扶着许听雨的胳膊,轻声道。

这位年轻的祁二太太,性格温和恬静,从不为难他们这些佣人。

三年来,就没见她发过一次火,总是那样优雅从容。

可现在……

网上的那些新闻她也看到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只笨拙地记着,太太永远都会让自己漂亮干净地,出现在祁二少面前。

现在,祁二少就要回来了,她该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

可许听雨充耳不闻,她依然看着地上那朵孝花。

突然在想,当初父亲跟祁时风借5个亿周转,他真的答应借了吗?

如果他真的答应了。

为什么会在前天,她找他想说说许家事情的时候,充耳不闻?

所有人都知道她许家遭遇了危机,以他敏锐的程度,会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提?

现在她父亲出事,他非但没有露面,还大张旗鼓地给别的女人捧场?

祁时风,你到底是漠不关心?

还是这一切里,根本就有你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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