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安安李怀言的其他类型小说《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常庆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张业扬抿唇,以往同窗常骂他烂好心,他不以为然,觉得若非没办法,哪个会愿意坑蒙拐骗,如今吃了亏方知世上多是贪心不足,心思深沉之人。“安安,这位公子是……”沈长赫看两人相谈甚欢,插话问道。沈安安介绍,“这位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名唤张业扬。”“这是我大哥。”沈长赫还没开口,张业扬立即拱手作揖,“沈大公子。”“张公子。”沈长赫微微颔首。张业扬偷摸瞧了一眼沈安安,脸色尴尬发红,“那…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张公子慢走。”沈安安温柔笑笑。张业扬顿时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只连连应着,离去的步子略显凌乱。沈长赫淡淡收回视线,就见妹妹目光追随着离去的男子身影,唇瓣噙着丝笑。他顺着妹妹目光又瞟了一眼,淡淡道,“已经走远了。”“嗯?”沈安安回头,触及...
《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张业扬抿唇,以往同窗常骂他烂好心,他不以为然,觉得若非没办法,哪个会愿意坑蒙拐骗,如今吃了亏方知世上多是贪心不足,心思深沉之人。
“安安,这位公子是……”沈长赫看两人相谈甚欢,插话问道。
沈安安介绍,“这位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名唤张业扬。”
“这是我大哥。”
沈长赫还没开口,张业扬立即拱手作揖,“沈大公子。”
“张公子。”沈长赫微微颔首。
张业扬偷摸瞧了一眼沈安安,脸色尴尬发红,“那…若是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张公子慢走。”沈安安温柔笑笑。
张业扬顿时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只连连应着,离去的步子略显凌乱。
沈长赫淡淡收回视线,就见妹妹目光追随着离去的男子身影,唇瓣噙着丝笑。
他顺着妹妹目光又瞟了一眼,淡淡道,“已经走远了。”
“嗯?”沈安安回头,触及兄长戏谑得目光,面皮热了热,“我们也走吧。”
“恩。”兄妹二人转身朝马车走去,沈长赫问起了二人相识的过程,沈安安仔细叙说了一遍。
“如此忠直之人实乃罕见。”
沈长赫却蹙紧了眉,“忠直是好事,但不懂审时度势,只会硬碰硬,就是有些蠢了。”
沈安安笑笑,不置可否。
那样的品性最怕出生在寒门,见不得世间疾苦,可又无能无力。
二人上了马车,沈安安突然问道,“大哥,进士一般会分派什么样的官职?”
“状元,探花多数可以留京,名次靠后一些且在殿试表现平平的最大也就是个知县,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沈安安摇头,垂眸遮住了眼中情绪,“没什么,只是顺口一问。”
沈长赫挑眉,问,“方才那个张公子名次如何?有希望留京吗?”
“我也不知,没打听过。”
“嗯。”沈长赫应了一声,却轻轻松了口气。
没问过就是不在意,虽说那书生人品才华皆可,可配安安,就是状元之才都差了些。
除非家世拿的出手,否则只靠一人汲营,朝中无祖辈蒙阴,一辈子能做到四品都是顶了天了。
车中一时安静了下来,沈安安双臂伏在车窗前,望着人流攒动的大街,想着江南应也是一样的盛况。
仔细想来,上一世,她最开心自在的日子就数在江南了,若是可以回去陪着祖母承欢膝下,再好不过了。
“等中秋节那日街上会比今日热闹百倍,我带你去猜灯谜,放河灯。”沈长赫顺着她目光往外看,轻声说。
“嗯。”沈安安笑笑,转头放下了车帘,“中秋节不应该是赏月和烟火吗,为何京城这边要放灯,灯笼不是元宵节才有的吗?”
“中秋也有,和元宵节一样热闹,中秋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所以花灯上都会画有图画,同元宵节的花灯有所不同。”
更重要的是,当今皇上当年是于中秋节前后在夺嫡中脱颖而出,顺利继承帝位,那些官员为了讨好皇上将中秋节办的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沈长赫的话,勾起了沈安安几分期待。
她记得京城的繁荣,只是上一世,那些喧嚣与喜悦从不曾属于过她,她就好比阴暗里的老鼠,一直偷窥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回了府,她就将东西交给了墨香,寻了个近日去江南走货的镖局带给了沈老夫人。
接下来几日,府中上下都忙的不可开交,而沈夫人除了张罗中秋节礼的同时,还要给沈安安挑选夫婿。
这话说的好像生怕沈安安会赖上他一般。
她不轻不重的开口,“李公子放心,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你,当老姑娘总好过青葱年华守寡。”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怀言不乐意了,“什么守寡,你这姑娘怎么能咒人呢。”
沈安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实话实说而已,算不上诅咒。
李怀言皱着眉,正要再说些什么,耳朵却突然动了动。
“有人。”他双拳一攥,做出应对的姿势。
沈安安心都提了起来,都离这么远了,这个狗东西耳朵是顺风吗。
“大街上都是人,李公子是还没睡醒,脑子出毛病了吗。”
“你不懂。”李怀言回头看她一眼,神色罕见的严肃。
他拍了拍忠叔,面色发沉,“调头,从后边那个小巷子进南华大街,里面出事了。”
忠叔蹙眉,回身看向了沈安安。
“要去你去,我还着急回家。”开玩笑,她不捅萧渊一刀就不错了,让她去拼着性命救他,那是不可能的。
“下车。”沈安安沉着脸下逐客令。
本想救李怀言一命,奈何他命中注定,非寻死不可。
李怀言脸色却愈发难看了起来,南华街是萧渊回府的必经之路,匪寇刚刚平定,若是出事,极有可能是他。
而今日,他身边并没有带暗卫,只有庆安跟着。
“人命关天,沈小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帮帮忙。”
“不帮。”沈安安言简意赅。
萧渊死活与她何干,上一世他又何曾在意过她的死活。
“你下不下车?”
李怀言面色阴沉,知晓沈安安是绝对不可能帮忙的了,“那可否借沈小姐马车一用,事后定十倍偿还。”
“不借。”沈安安已隐隐不耐。“忠叔。”
她一发话,李怀言还来不及反应,后背就重重挨了一掌,带着十足的凌厉,将他挥下了马车。
忠叔手下留了情,否则李怀言此时怕已是尸体一具了。
只是片刻之间,李怀言就反应了过来,忠叔会武功,而且想必功夫不弱,思及此,他一跃而上抱住了车壁不撒手。
“沈姑娘,在下就借马车和忠叔一用,里面被刺杀的可是四皇子,若是四皇子有个万一,事后皇上追究起来,沈姑娘见死不救,沈府也难以交代。”
“该死。”沈安安气的磨牙。
“还有宫中的沈贵妃,沈太尉,沈姑娘,事有轻重缓急,还望三思。”
她掀开帘子,看着扒着车壁不撒手的李怀言,咬牙切齿,“姑奶奶方才就该让你跟着那狗东西去死。”
李怀言一愣。
他还从没见过哪家姑娘如此粗俗,那狗东西是在骂萧渊?
只是如今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只要沈姑娘肯出手相助,以后就是我李怀言的姑奶奶,也是萧……”
“算了,当他姑奶奶会被杀头的,还是当我姑奶奶吧。”
“……”沈安安长呼了口气,“忠叔,调头。”
“姑娘,您……”救人可是十分危险的,带着姑娘怎么成。
“无碍,李公子会护好我的。”
就如李怀言所言,他惹不起沈府,更何况她是来救人的。
李怀言心急火燎,也没有再说什么,忙催促着忠叔调头从一个后面的窄巷子里冲进南华街。
马儿嘶鸣疾奔,沈安安与墨香紧攥着车壁,被甩的头脑发昏。
南华大街上,空无一人,却遍布狼藉,小贩的摊位被掀翻在地,瓜果吃食滚落的到处都是,木板地面上都是刀痕。
沈安安掀开车帘,顺着刀剑相击的声音望了过去。
不远处,萧渊被十几人围着,那身清贵不染纤尘的紫金华服破破烂烂,发冠松散,脸上都是血迹。
一旁的庆安还在奋力与几个歹徒厮杀着。
“萧渊。”李怀言喊了一声,转移了歹徒些许注意力,带着忠叔杀了过去。
萧渊抬眸,沉暗的眸底有了点点暗潮,却倏然对上了一双秀眸。
若是他没看错,那双眼中藏着幸灾乐祸,还有些许看好戏的亢奋。
李怀言飞身上前替他分担了一半压力,忠叔也加入了厮杀。
沈安安的声音突然响起,“忠叔,安全第一,若是抵不过不必硬拼。”
言下之意,就是不必管萧渊死活。
李怀言嘴角抽了抽,边打边抱怨,“我说你是怎么得罪沈家那丫头了,怎么总感觉她盼着你早点死呢。”
萧渊眼神往马车处瞥了一眼,没有说话,专心应敌。
几人都个中好手,忠叔亦是沈太尉特意派给沈安安的高手,很快,歹徒在几人的合力下接连倒下。
庆安与萧渊都受了极重的伤,狼狈不堪。
沈安安伏在车壁上,看着脚步虚浮,发丝凌乱,破衣褴褛的萧渊,唇角勾了起来。
还以为他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世间万事皆难入眼的矜贵神祇呢。
正嘲讽着,突然有两个歹徒飞身朝她而来。
沈安安面色一变,若是这一世为救萧渊丧命于此,她会死不瞑目的。
思及此,她指着被庆安搀扶住,重伤的萧渊开骂,“你愣着干什么,姑奶奶可是来救你的,你是要看着救命恩人死在这吗?”
“……”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萧渊看着从车帘探出头的那张娇俏小脸,明显捕捉到几分故意的成分。
素来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有些僵硬。
李怀言愣了好一会儿,在最后一个歹徒攻来时才反应过来,刀在他手腕中转出了花,横加一扫,那人就倒在血泊中,脖颈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忠叔迅速朝马车奔去,解决了那两个打算劫持沈安安的歹徒。
沈安安这才弯下了伸出的手指。
李怀言搀扶着萧渊上了马车。庆安与忠叔则坐在了外面。
沈安安冷着脸往一旁挪了挪,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李怀言眸光闪了闪,开口缓和气氛,“四皇子受了伤,体力不济,没能及时挡住歹徒,让沈姑娘受惊了。”
“无碍。”沈安安收回视线,目光在萧渊身上扫过,很带了些阴阳怪气,“只要别恩将仇报,打着救命恩人名义,赖上本姑娘就成。”
她怎会看不出来,不过是想趁机骂几句出出气罢了。
“……”
李怀言尴尬笑笑,冲冷着脸的萧渊呵呵几声,
这话以往只有萧渊对别人说的份。不曾想有一日竟会有姑娘如此奚落回敬他。
萧渊沉重的眼皮微微抬起,声音淡漠,“沈姑娘大可放心,本皇子绝不会纠缠。”
“那就好。”沈安安给了个体面的笑。
那些话,可是上一世萧渊每次见她都挂在嘴边的,如今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萧渊幽如古潭的眸子深深看了沈安安一眼,旋即昏厥了过去。
马车从权贵云集的长安巷穿过,沈安安指节敲了敲车壁,“忠叔,停车。”
李怀言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安安面无表情的开口,“人也救了。我还赶着回家吃饭,李公子,带着你的好兄弟下车吧。”
“……”
“沈府与四皇子府就隔了一个巷子,沈姑娘救人救到底,再送他们一程吧。”毕竟有求于人,李怀言努力扯出笑来。
“我的确很想送他一程!”沈安安语气隐隐森冷。
李怀言扶着萧渊的手臂一紧,有种沈安安恨不能撕碎了萧渊的错觉。
“沈姑娘,我一个人,实在背不动两个昏迷不醒的重伤之人,您好人有好报……”
还未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噗通一声,李怀言撩开车帘一看,庆安已经被扔了下去,许是有些过意不去,忠叔还拖着他手臂,让人靠在了围墙上。
“……”
“今日事,多谢沈姑娘了,来日有机会,定让萧渊报答。”
“不必,别让我时常见着他就成。”
“……”李怀言抿直唇线,背着萧渊下了马车,。
沈府马车片刻不停的从他眼前奔驰而过。
李怀言仰天长叹,“萧渊,你也有今日,被人讨厌嫌弃的时候。”
他突然有些期待醒着的萧渊遇上那个冷血的沈安安,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姑娘,那毕竟是四皇子,您如此……是不是不太妥?”墨香拧着眉。
沈安安伏在车壁上,长出了一口气,“没关系,他昏着呢。”
若是醒着,她想必不一定有那胆色,有些畏惧是刻入骨髓的,有些伤痛也是不能触及的。
仔细想来,她对萧渊此人并不了解,当日的一见钟情,或许只是见色起意,还有那点子虚荣心作祟。
回了沈府海棠园,沈安安将整个人泡在浴桶中,足足小半个时辰。
直到墨香来报,大公子来了,沈安安才恍惚回神,出了浴桶,更衣梳妆。
往事已矣,错已然酿成,如今她该做的,应是吸取上一世的教训,过好此一生,才不枉上苍给她的机会与一世的锦衣玉食。
“安安,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府,是不是姑姑为难你了?”沈长赫放下杯盏,看着走进屋的小姑娘,满脸关切。
他一身锦袍华服,腰束玉带,宽肩窄腰,发冠高束,眉眼清隽中透着平易近人的柔和,文质彬彬,如玉温润。
沈安安看着那挺拔的身躯,在上一世不知多少次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荡平祸事。
“姑姑是不是教训你了。安安,你别担心,有什么事告诉大哥,只要你不愿,大哥同父亲就一定会想办法,绝不会让你嫁给不想嫁的人。”
上一世,他也是如此说的,可她那时满心欢喜就只瞧的见萧渊,以及他带来的荣耀与满京都闺秀的羡慕嫉妒。
后来,大哥总是劝说她,强扭的瓜不甜,四皇子不爱她,嫁去也是受苦。
她心里清楚大哥说的都是实情,可她接受不了,不肯放弃,更愈发不爱听那些,以至兄妹二人时常吵闹,感情疏离。
饶是如此,他也不曾真的不管她,甚至为了她对萧渊大打出手,被父亲罚跪祠堂。
“大哥放心,姑姑没有为难我。”
沈长赫却不信,“姑姑筹谋已久,费尽心思将你从江南接回来,怎么可能重拿轻放,安安,你无需瞒我。”
沈安安笑笑,“墨香,再去煮壶茶。”
墨香提着茶壶退了出去。
“今日回来的晚,实则是遇上了点麻烦,四皇子在南华街遭遇刺杀,我碰巧路过,就捎带了他一程。”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沈长赫脸都吓白了。
“我好好的。”仿似怕他不信,沈安安还起身转了个圈给他看。
沈长赫面色不佳,“你一个闺阁女子,掺和这种事做什么,若是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对方毕竟四皇子,若是见死不救,皇上那边也交代不过去,连同姑姑和父亲都要被问责。”
若非如此,萧渊在她面前死十次,她都不会心软。
沈长赫沉着脸,“生死都是他命数。”
这话沈安安十分赞同,上一世有李怀言,这一世有她,那狗东西确实命不该绝。
沈安安还有别的担忧。
“萧渊于京中遇险,哥哥身为禁军统领只怕会被问责,你可有应对的法子?”
沈长赫眸子发沉,“能在京中设下这么大的局,单凭匪患不太可能,背后恐还有人助力。”
沈安安点了点头,她也是如此想的。
“萧渊作为皇子,几乎是独得圣宠,此次荡平匪患更是大放光彩,应是让某些人红了眼。”
兄妹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皇家争斗,一旦搅合进去就再难脱身了。
“你好生歇着,外面的事有大哥和父亲。”沈长赫站起身,安抚的摸了摸沈安安的发顶。
“大哥放心,我心中有数。”
等到了南华街,百姓已经自发排好了队伍等着了。
沈府下人来的早,这会儿也熬好了粥,婆子将掺了白面的窝窝头端出来,挨个分发。
沈安安一眼扫去,墙角并没有昨日的那些流民。
“那些人应是不会来了。”沈管家轻声说。
有了昨日的意外,官府不会再允许那些人出现,毕竟每拖上一日,都会有一个可怕的数量在消减。
“若是没有姑娘的那些食物,一夜,那些人最少也会死去三分之一不止。”
听了这话,沈安安心底直发冷,这就是大哥口中惨烈的世间百态吗?
她垂下眸子去了粥棚,安静的帮忙做活,没再说一个字。
临近午时,一辆黑色马车突然停在了空旷处,一袭窄袖云袍的萧渊阔步下了马车。
他今日衣着爽朗利落,比起昨日的广袖做起事来确实更加方便,尊贵不减半分。
沈安安侧眸,在那张坚毅俊朗的面容上顿了一瞬,遮住了眸中讶异。
他还真想干七日不成?
李怀言耸头耷脑的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辰了,殿下是来混饭吃的吗?”
萧渊步子似是顿了一瞬,转而装聋作哑的掠过沈安安,弯腰开始干活。
“……”
沈安安讥讽的撇嘴。
她怎么那么爱搭理他。
她继续干活,可有娇贵的公子哥干不了糙活的。
“沈姑娘,你知不知道为了来帮忙,我们都要忙死了,天还没亮就起来批公文了,饭都没吃就着急忙慌的往这赶,都快累死我了。”
沈安安被聒噪的不耐烦,淡淡抬眼看着李怀言,“你要是不想干活就一边呆着去,别没话找话。”
……
李怀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有那么明显吗?
施粥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关乎米面之类沈安安都是亲力亲为,查的极严,就怕再出现上一世那样的纰漏。
李怀言,“萧渊,你好歹是堂堂皇子,真要给她打七日杂吗?”
“正因是皇子,才当爱民如子,为民生福祉,与她何干。”
“……”李怀言撇嘴,“你这话谁信,施粥的名门闺秀那么多,你怎么不去端三姑娘那?”
萧渊搓米的手顿住,冷冷抬眸看向李怀言,后者立时讪讪闭了嘴。
他收回视线,扫向了不远处立在百姓身侧,身姿清瘦的女子。
她今日穿了件暗色衣裙,染上灰尘也不会十分明显,纤腰盈盈一束,瓷白的小脸不施粉黛却若朝霞映雪,素净的不似官家女子。
他冷沉的墨眸眯了眯,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反常。
不知怎的,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在拉扯着他,时不时给他一种熟悉之感,就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一样。
那么奇妙,让他忍不住想探究,推本溯源。
“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都做得,皇子为何做不得。”
他收回目光,继续洗米,余光却突然扫见了一旁露出痴迷神色的李怀言。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沈家姑娘竟如此美貌。”
萧渊手中的水盆突然脱落,水花四溅,飞了李怀言一脸。
“呸。”李怀言赶忙拿帕子擦脸。
“没端稳。”萧渊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将洗好的米扔给了李怀言,“下锅。”
“哦。”李怀言乖乖起身去了,却半晌没有回来。
萧渊等着盛米,扭头一看,李怀言与煮粥的妇人聊上了。
那女人年龄不大,应是刚成亲不久,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隐隐可见那女人脸上泛着红晕,羞怯不已。
……
“李怀言。”他声音泛冷,音调有些没控制好,引了不少人看。
“哎,来了来了。”
“呵呵。”李怀言讪讪跑了回去。
沈安安偏头看了眼窝在一角的两个男人,二人身量都很高,权势熏陶出的尊贵气场与那逼仄的空间格格不入。
她怔怔的有些出神,怎么都不能将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睥睨漠然的萧渊重合在一起。
“哎。”
萧渊胳膊被撞了一下,他本就不耐,这会儿盯着李怀言目光森冷可怖。
“嘿嘿。”李怀言唇线拉直,冲他挤眉弄眼。
萧渊冷着脸顺着他视线看去,倏然对上了女子没有焦距的杏眸。
只是一瞬,沈安安猛然反应了过来,不悦的拧眉,转身离开。
萧渊也收回了视线。
“她看你那眼神,怎么有些奇怪?”李怀言托着腮一脸费解。
似悲似恨,又夹杂着一丝往日不可追的恍然与懊悔。
“你说,她会不会是知晓你心黑手狠,不易亲近,故意来了个欲擒故纵?”
萧渊不语,淡淡的目光看着他。
李怀言被他盯的毛骨悚然,挠了挠头,“那什么……”
“我不是说你,我那什么,只是表达一下我自己的确切感受,那沈姑娘瞧见你跟死了爹妈一样,肯定不会是欲擒故纵。””
可他愈是解释,萧渊脸色就愈发阴沉了起来。
李怀言赶紧垂头干活,一阵阵的凉意直往后背心窜。
“四殿下,李公子,吃饭了。”
“哦,好。”李怀言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
“不是,我…我们好歹是有身份的人,你就让我们站着和你家下人吃一锅饭啊?”李怀言看了眼人挤人的桌子,十分不满。
沈安安手里捏着馒头,小口咬着充饥,“自然不能,李公子和四皇子何等尊贵,呐,那边是你们的,早就准备好了。”
李怀言顺着她目光望去,脸立即黑了。
用大碗装着的两碗菜,筷子支撑着放了两个馒头,菜色他就不说什么了,可放墙角是什么意思?
“沈安安,你喂狗呢?”
沈安安无辜的眨了眨眼,“这你可冤枉我了,这里条件简陋,就一张桌子,你肯定又不愿意和他们挤,不放地上难不成我给你端着吗?”
墨香昧着良心开口,“是啊,李公子,我家姑娘的饭也是从那端过来的。”
李怀言看了眼沈安安吃的那碗饭,确实和墙角那两碗没什么区别。
身后倏地响起脚步声,萧渊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嘴唇轻抿,压迫性十足的目光凝视着椅子里温婉淡笑的沈安安。
沈安安敛了笑意,淡淡迎上他的目光,唇瓣勾起一丝冷意。
萧渊脚步没有停,缓步朝她逼近,
一时间,李怀言和墨香的心都提了起来。
“哎,殿下,算了,算了,咱们不吃就是了,不值当杀人泄愤。”李怀言慌忙上前劝说。
沈安安眉眼都是冷意,望着萧渊缓缓放大的清隽面容,黑暗将她整个笼罩住。
萧渊定定看着她,咫尺之距时顿住了脚步,嘴唇紧抿,“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沈安安瞳孔一缩,心口倏地被攥紧,指尖钳入了馒头里。
“沈姑娘。”
“我们昨日不还在见面,四皇子睡了一觉,脑子睡坏了不成?”沈安安强自镇定。
萧渊蹙起了眉,幽深的眸子注视着言辞敷衍的女子,半晌没有言语。
“你挡着我的光了。”
萧渊终于动了,抬眸看了眼日渐西落的太阳,突然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恩情还了一半,剩下的我会折算成金银送去沈府。”
李怀言冷哼了一声,也快步跟了上去。
沈安安眯起眸子,冷冷看着那抹颀长伟岸的身姿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姑娘,四皇子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谁知道发什么神经。”沈安安垂头,却没了胃口,将馒头递给了墨香,手心里却出了一层的薄汗。
马车里,李怀言又一次瞟了眼萧渊冷淡的神色,忍不住问,“不是说好了七日吗,怎么突然舍得走了?”
“你要喜欢可以接着去。”
他又不是吃饱了撑得。
李怀言靠在车壁上,眸子却不时打量着萧渊,“我总觉得这几日,你有些不太像你。”
萧渊懒懒掀起眼皮,李怀言立即凑近了他些许。
“依你的脾气,救命之恩可不足以让你纡尊降贵,忍气吞声,还有方才的话,你老实说,是不是和那沈姑娘……”
他两个大拇指凑在一起点点,一脸的猥琐。
萧渊眸子危险的眯起,“沈姑娘想要什么诚意?”
沈安安移开视线,目光在忙的脚不沾地的沈府下人身上一一扫过,唇角一勾。
“我这缺人,四皇子若是真要道谢,留下来帮帮忙如何?”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李怀言挤到前面,连连摆手,“他还有一堆政务没处理呢。”
“什么政务能比民生还重要,你说是不是,四皇子?”
沈安安话中尽是讽刺。
萧渊头脑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涌上心头,好像这一幕与这些话曾发生过。
“沈姑娘说的对,民生为重。”
沈安安勾着唇,“如此说,四皇子是答应了?”
萧渊点头,“不过……”
“放心,七日之后,救命之恩一笔勾销,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沈安安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仿佛多一刻钟都不想待。
“……”
不过他只会简单的活计…
他方才并没有那个意思。
“七日?疯了疯了。”李怀言震惊的大吼。
“闭嘴。”
“闭嘴。”
两道阴沉沉的视线同时射了过来,李怀言立时合上了嘴。
天之骄子的四皇子亲自下场帮忙,给沈府管家都吓麻了,哪敢派什么活计,萧渊一动手,立即就会有人上前拿走,他一弯腰,地上的一粒沙子都得给搓干净。
沈安安冷眼看了一会儿,淡声开口,“沈管家,你很闲吗?”
“没,没有,没有。”
沈管家回头对上自家姑娘阴恻恻的目光,笑不是,哭也不是。
“那就去干活,四皇子金贵,你们离那么近,也不怕给他沾染上俗气。”
“是。”管家一步三回头,在沈安安具有压迫性的眼神中走开了一些。
其余下人也不敢再上前帮忙,只不断拿眼睛偷看。
李怀言扯了扯萧渊衣袖,“你究竟怎么得罪她了?”
听听那冷嘲热讽的,没十年八年的怨气积攒都说不出口。
“不知道。”
萧渊骨节分明的大手浸入水中,接着洗沈安安未曾洗完的大米。
“……”
萧渊都下手了,李怀言自然不能干看着,不情不愿的下手帮忙。
初秋的天儿,傍晚的风有了凉意。
沈安安养的娇弱,忙活了一日的她坐在椅子上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姑娘,先吃些东西补充补充体力吧。”
沈安安接过,小口咬着酥糕,目光冷淡的望着前方。
“别说,你这女子虽泼辣了些,但修养还是很不错的。”
沈安安掀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怀言,“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当然是夸你了,瞧瞧,不愧是沈家教养出的长女,连吃东西都如此文雅美观。”
沈安安顿时觉得口中的酥糕没了味道,抬手扔进碟子里。
“全京城都知晓我养在江南,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你是在故意嘲笑我吗?”
“……”
怎么说什么都错。
李怀言,“什么穷乡僻壤,那些人都瞎了狗眼,江南那是什么地方,柳绿花繁,烟雨阑干,江南养出来的女子,身姿轻盈如柳,婉约如画,笑如春风拂面……”
“闭嘴吧,你究竟想说什么?”
“明日能不能别让他来了?”李怀言趴在桌案上,打着商量,“我给你派二十个婆子小厮,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给你家挑粪都成。”
“他让你来的?”沈安安音调拔高,往萧渊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
“嘘,小声点。”李怀言苦着一张脸,“他身上还带着伤,你让他做这些,万一有个什么,你我都担待不起,你高抬贵手,让我做什么都成。”
“我沈府缺那二十个打杂的?”
沈安安秀眉轻挑,“若是后悔了,干不了,那就趁早离开,我又不强人所难,别说的好像我绑了人当苦力似的。”
“……”李怀言默了默,有些词穷。
也是,人家确实没说不让走,可那玩意他犟啊。
萧渊转身,沉冷的目光投向了抓耳挠腮的李怀言,语气冰冷,“若是不愿待,就滚。”
“没有,愿意待,愿意待。”李怀言苦哈哈起身,赶紧去帮忙。
两个都是爷,他惹不起。
“再多嘴多舌,就回你的国公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萧渊是出尔反尔的人吗,仗都打了,什么苦没受过,还能怕干点活 ?
他一半衣袖被水浸湿撩了起来,露出了结实有力的手臂。
沈安安冷冷看着他,原来神祇被拉下了神坛,也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许是她目光太过赤裸,萧渊偏头看了过去,沈安安唇瓣一挑,立即收回了目光。
“墨香,你知晓恩将仇报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
“奴婢知晓,姑娘很早之前就教过奴婢。”
“嗯。”沈安安点头,手指轻敲着桌案,懒散的靠在了椅子里,“做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正直磊落,恩将仇报是最丧良心的一种,你以后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人。”
“是,奴婢记下了。”
李怀言伸长了脖子,好奇问,“你说谁恩将仇报,丧良心?”
指定不是说他们,毕竟二人都快成打杂的老妈子了。
沈安安冷淡的扫他一眼,没有说话,垂头掸了掸身上灰尘,“时辰不早了,回府吧,也不知大哥伤好些没有。”
管家早准备好了马车,沈安安利落上车,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马车离开,沈管家连忙跑向了粥棚,“四皇子,李公子,时辰不早了,剩下的活计交给老奴就成。”
“我家姑娘因公子受罚心情不好,殿下千万别介意。”
“……”
???
若是没记错,沈长赫好像是萧渊下令打的,所以丧良心是骂萧渊。
李怀言嘴角抽了抽,讪笑着抬头。
萧渊已经抬步离开了粥棚。
“萧渊,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那姑娘,句句都是坑。
男人背影冷冽森然,带着十足的戾气,上了马车。
经验告诉李怀言,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凑上去,于是,他及时止住步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着马车远去。
沈安安回了府就直接去了松竹院,沈长赫正在看卷宗,瞧见她愣了一会儿。
“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衣裳…”沈长赫目光落在了她满是泥土的裙摆上。
“哦,人手不够,就帮了会儿忙,不打紧。”
“怎么不派人回府中调人。”沈长赫拧着眉,“那些活计,你如何做的来。”
“很简单的,就唰唰洗洗之类的。”
沈安安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扫了眼他手中卷宗,状若无意的说,“今日南华街聚集了很多流民,还有些身有残疾,老弱妇孺的。”
“嗯。”
“后来突然来了一队官兵,打着维持秩序的名义,把那些流民赶走了。”
沈长赫手一顿,合上卷宗,看向了沈安安。
“我让人给他们发放了食物,那些官差不是很高兴。”
“安安。”沈长赫张唇,被沈安安打断了,“大哥,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常说的圆滑,从大势所趋,与光同尘?”
沈长赫垂眸,没有说话。
“时辰不早了,大哥早些休息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好好养伤。”
“安安。”沈长赫叫住了她,“你所瞧见的,只是官场和百态的冰山一角,比之惨烈不公的事比比皆是,没有能力时,要懂得独善其身。”
“大哥放心,安安明白。”她回头粲然一笑,艳若桃李。
回了海棠园,墨染已备好了浴汤,玫瑰花瓣的香味混合着热气上涌,令人身心放松,困意上涌。
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沉在水里,只露出了圆润瓷白的双肩和纤长的手臂。
沈安安将半个身子压在浴桶边沿,柔美明艳的小脸枕着双臂,眼眸半阖。
墨香给她擦拭发上的水渍,“姑娘,你还没用饭呢,且忍一忍,吃了饭再睡。”
“不想吃。”沈安安呓语一般。
墨香快速给她理顺青丝,拿毯子披在她身上,扶去了床榻上。
沈安安一骨碌滚进里面,顺势抱起软枕,将脸埋进了里面。
“姑娘,还要涂雪肤膏呢。”
沈安安皱眉,翻个身子平躺着不动,冰凉带着淡淡香气的雪肤膏在她身上推开,配上墨香轻柔的手法,凉凉的,很是舒服。
“姑娘,奴婢给你盛些汤来,您多少喝一些,补充补充体力,光干活不吃饭怎么成。”
“嗯。”她闭着眼睛点头。
墨香收了雪肤膏,洗干净手上残留,盛了一碗鸡汤,撇去上面的油,一勺勺喂给沈安安。
连哄带劝的,好歹是喝了小半碗。
沈安安身子往被子里沉去,“若是我娘来了,你就说我累坏了,刚睡着。”
“是。”
灭了烛火,放下幔帐,墨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刚合上房门,果然见沈夫人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夫人。”
沈夫人看了眼黑了的屋子,“姑娘睡下了?”
“是,姑娘今日累坏了,连饭都没吃几口。”
闻言,沈夫人也舍不得打扰,粗略问了几句就离开了。
次日,沈安安起了个大早,沈夫人却比她还早。
正要用饭,小丫鬟来报,沈夫人来了,沈安安叹了口气,小脸立时带了几分萎靡。
沈夫人走进来,立时心疼的问,“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不行今日就让管家去,你留在家里歇一歇。”
沈安安,“既是做善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你这孩子。”沈夫人在她身旁坐下,“听管家说,你还亲自下手帮忙了?”
“嗯,帮了点小忙。”
“安安心善。”沈夫人一脸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沈安安放下勺子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等回来再和娘说话。”
“你等等。”沈夫人拉住她。
管家禀报,不会只报喜不报忧,只会事无巨细。
“听说,你让四皇子留在粥棚打杂?”
沈安安面无表情的说,“四皇子以民生为重,心甘情愿帮助流民,一尽绵薄之力,女儿哪有那面子让他留下。”
沈夫人歪头仔细看着女儿,试图看出撒谎的痕迹。
“堂堂皇子,会心甘情愿打杂,娘不信。”
“那娘以为女儿能有什么本事可以使唤动万人之上的四皇子?”
说的也是。
沈夫人松开手,语重心长的叮嘱,“你既是不喜欢,就别同他有太多羁绊,免的最后牵扯不清,皇家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娘放心,女儿自有主意。”
宽慰了几句,沈安安就快步离府了。
她—个人,定会很无聊,她最怕无聊了,也不知会不会骂她没良心。
迈进正堂院子,就见地上盘旋,交叠了好几圈的鞭炮,沈文同沈长赫手中拿着火折子,显然正在等她。
“安安,快来。”沈夫人站在游廊台阶上,冲她招手。
“娘。”沈安安走过去。
沈长赫同沈文相继弯下腰,点燃了火竹,同—时间,沈夫人温柔的掌心覆在了她的双耳上,替她挡去了—部分声响。
沈安安在想,上—世她究竟是为何猪油蒙了心,—步步毁了如此幸福欢乐的家的。
在噼里啪啦声中,沈夫人牵着沈安安的手去了早已摆好的桌旁坐下。
“安安今日怎么这副打扮,是打算出门吗?”
沈安安抬头朝沈长赫递去了—个眼色。
沈长赫接口,“我想着安安第—次在京城过中秋,恰好我休沐,可以带她出去转转。”
沈夫人犹疑,“中秋节虽热闹,可人多繁杂……”
她话未说完,便被沈文握住手打断,“有长赫这个禁卫军统领陪着,你担心什么,不会有事的。”
沈夫人,“我不是说不让她去,只是想着反正我们也要出去,不如……”
“夫人,你最喜欢的盐酥鸡,尝尝味道如何。”
沈文赶忙夹了—块鸡肉,阻断了沈夫人的话。
几十年夫妻,沈夫人哪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嗔了他—眼,羞涩的垂下了头,闷声吃饭。
沈长赫同沈安安对视—眼,齐齐勾了勾唇。
他们也没有戳破爹娘的小心思,用完饭就打了个招呼离府了。
沈夫人有些埋怨,“反正是要出门,—家人—起不好吗,安安—个女孩子,长赫若是—个粗心将人看丢了怎么办,街上那么多人。”
沈文轻哄着夫人,“安安都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鼻子下面长了嘴,迷路了会问的,长赫不比你少疼妹妹,不会把人看丢的。”
“咱们出去玩,带上他们多没意思,往后他们嫁了人,娶了妻,也不会带你啊,所以,只有你我才是最亲的。”
——
马车上,沈长赫看了眼沈安安手中攥着的画轴,有些疑惑,“你拿着幅画做什么?”
沈安安掀了掀眼皮,攥着画轴的手用力了几分,“换银子。”
“那就放下吧,待会儿被你折断了,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沈安安垂眸,手指松了松。
沈长赫认识那幅画,是菊花宴的彩头,四皇子亲笔所绘。
不过他只是扫了—眼,就收回了视线,什么都没说。
此时还不算晚,长街上就已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小贩挑着箩筐,里面放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灯,各式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
小孩子们跟着各家大人,人手—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酒肆茶楼灯笼高悬,格外的明亮。
已有部分空地搭起了高架,开始了猜灯谜的游戏。
沈长赫让忠叔将马车停在了巷子里,领着沈安安徒步走入繁华中。
墨香死死抱住画轴,亦步亦趋的跟着。
高架上,口若悬河的老先生介绍着游戏规则,沈安安在台下站了—会儿,就随着沈长赫接着往里走。
“晚些皇宫方向会有烟火,不少达官显贵都包了位置姣好的酒楼雅间,以供观看。”
沈安安抬眸,觑了眼两侧酒肆茶楼,灯火通明,今晚估计都人满为患。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家酒楼门前。
“这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站在三楼,可以将整条街的景象收入眼中,我带你上去看看。”
各家夫人们仔细看着,心中却是琢磨着为何自家男人如此喜爱歌舞,不,应该是喜欢跳舞的女子。
宴席中准备了果酒,只是姑娘们并没有动,为一会儿的才艺比试做准备。
毕竟长公主能拿出的彩头,那可是身份和荣耀的象征。
而沈安安,是真的酣歌醉舞。
果酒带着沁人心脾的果香,渗入口腔滑下咽喉,再配上厅中美人优美的舞姿,分外享受。
华笙也喜欢果酒,只是她刚倒了第二杯就被长公主身旁的嬷嬷过来制止了。
她悻悻放下酒壶,眼波流转,就落在了沈安安的身上。
那个姑娘,怎么看都讨人喜欢。
她招了一个丫鬟到跟前来,小声询问,“那是哪家的姑娘?”
丫鬟顺着她目光看了一眼,“是刚从江南回来的沈家大姑娘。”
“哦?”华笙一脸惊讶,她还以为是沈家的哪位表亲呢。
不是说沈家姑娘草包一个,长相粗鄙吗。
此女子,与传言严重不符啊。
沈安安眸中渐渐染上深色,似乎是察觉了身后目光,她偏头,对着上位的华笙歪头一笑。
“我们没那交情,不用端三姑娘好心。”
端梦梦知晓她难缠,却不曾想她如此不留体面,连闺秀的基本素养都没有。
“沈姑娘在江南长大,对京中规矩不甚了解,缺乏了些教养,我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
沈安安突然抬眸,凌厉的目光盯着端梦梦,令后者有一瞬的心惊。
“端三姑娘跑来我这一通乱吠,就是你端家的教养吗?”
“沈姑娘,身为闺秀,你怎可,怎可满口污秽。”端梦梦被气的身子微微发抖。
“端姑娘作为闺秀,家里人就没教过你何为谦让识礼?”
端梦梦气的胸口微鼓。
沈府与端府的下人都看向这边,她只得强行压下怒火,冷声质问。
“前日的事只是意外,后来也确是我礼让了你,你又为何在外胡乱散布谣言,毁我名声?沈姑娘,如此小人之行,是否辱没了沈氏家风?”
沈安安从椅子上站起身,杏眸幽暗,“我辱不辱家风不知晓,但你肯定辱了端家。”
端氏一门也算忠正,就出了端三这一朵歪花。
她哪有端家二姑娘一半明礼心善,只可惜,世上都爱用耳眼度人,用猪油蒙心。
端梦梦指甲都钳入了掌心,“沈安安,你莫欺人太甚。”
“呵。我欺负你的还在后头,走着瞧。”
她一张秀美的脸扭曲,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中。
“端三姑娘。”一个讨好巴结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她。
“走吧,长公主该给彩头了,咱们也去长长眼。”端梦梦绷着脸说。
那姑娘长松了口气,赶紧应下。
牙尖嘴利罢了,她绝不能在外失了形象,如了那女人的意。
来到宴会厅,话题依旧还在方才的那场画技比试上,毕竟往年都是端梦梦拔得头筹,今年倏然换了人,都新奇的紧。
“三妹妹,来这边坐。”端二姑娘冲端三姑娘招了招手。
“哼。”端三姑娘冷扫过她,直接移开眼睛,当没看见。
莫以为方才她没听见她向沈安安道贺。
端二姑娘看着她在旁家姑娘身侧坐下,黯然的垂下眸子,有些无奈。
此时,长公主身旁的嬷嬷取来了此次比试的彩头。
众人都看着那个被蒙了红布的托盘,猜测着会是什么东西。
“沈姑娘,来。”长公主招了招手。
沈安安起身,端庄的行了一礼,走上前去。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的身影,尤其是端梦梦,怒火与嫉妒几乎喷薄而出,死死盯着那个托盘。
沈安安睨了她一眼,笑着掀开了红布。
众人轻轻“咦”了一声。
沈安安垂眸看着托盘上躺着的画卷,脸上的讥嘲僵住,顿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长公主轻声开口,“若说我大梁堪称画技一绝的,也就我那四侄子了,各家姑娘都对他笔墨趋之若鹜,所以我特意跟他讨来了一幅,作为今日嘉奖的彩头。”
“沈姑娘,你可是捡到宝了,老四的画可是千金难求。”
“……”
沈安安想端庄的笑一笑,可唇扯了几扯就是笑不出来。
她脸火辣辣的,仿佛被人重重扇了一个巴掌。
在旁家姑娘羡慕嫉妒的叹息中,她木着脸拿起了托盘上的画卷,屈膝行礼,“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心中还为自己的公平公正感叹着,就望见沈安安木着的小脸。
这位沈姑娘,貌似不那么高兴?
沈安安回了座位上,脸皮僵硬无比,若说方才有多得意,这会儿就有多打脸。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比端梦梦还要可笑些。
画卷握在手中,就像一个刺猬,扎的她浑身哆嗦。"
上一世,华笙就很喜欢她,只不过不是这种一见面就喜欢的喜欢,而是从她嫁给了萧渊之后。
所有人包括她的家人都不看好这段姻缘,后来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后悔,当初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是不是不该固执己见。
只有华笙。
她说,她很羡慕她可以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决心与胆量,可惜她背负了太多,没那个勇气和狠心。
也不知她最后的惨淡结局有没有让华笙甘心。
事实证明,人总会觉得自己不曾走过的路鲜花着锦,而去后悔当初的选择。
只有走过,才知晓那一路的荆棘。
“第一场,陈家姑娘,李家姑娘。”
出神间,画艺比试已经开始。
花园空旷处设了不少桌椅,供闺秀们施展,各家夫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女儿,一脸期盼。
“不要有负担,输赢都不重要,你只要告诉众人,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就够了。”沈夫人安抚着沈安安。
宫宴过后,就有不少恶意流言,沈夫人早有耳闻。
“娘放心。”
端梦梦那画技,顶多算是中上等,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各家姑娘一个个上场,批判则是由长公主和翰林院一位官员的夫人。"
“心照不宣什么?”沈安安目光盯着那些官差,语气森冷,“心照不宣的将那些人活活饿死,以掩盖南边官员的不作为,与上报龙案的人数对的上吗?”
沈管家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曾想,大姑娘竟如此聪颖,这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沈安安不说话,看着那些流民接过食物狼吐虎咽的离开,也看见了官差黑沉的脸色。
这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为了官职,妄顾了多少人命。
正映着沈安安的前方拐角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奢华低调的黑色马车,车帘被骨节分明的大手半撩起,露出了半张清隽无双的容颜。
男子眸色很淡,望着女子清瘦的身姿,嘴唇微抿。
“她可不是好惹的女人,你确定要替端三姑娘出头?”
男子没有说话,放下车帘,下了马车。
他身量很高,宽肩窄腰,挺直的背立如松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矜贵。
李怀言蹙了蹙眉,“小女儿家吵嚷两句再所难免,你不至于吧,人毕竟还救过你命呢。”
那女人,虽说话难听,脾气不讨喜,但确实不是个坏人。
萧渊冷冷回头扫了李怀言一眼。
他是什么闲得发慌的人吗。
沈安安正半蹲着身子帮忙淘米,粉色长裙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垂着,她却毫不在意,正对着阳光的侧脸白皙柔嫩,仿佛渡了一层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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