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宜宁顾峥的其他类型小说《娇软公主又被权臣欺负了赵宜宁顾峥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萧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没有请过元诚,她娘也没有给元诚派帖子,元诚是跟着他娘元夫人来的。她今晚换了一身轻便的粉色宫裙,衣裳素净,没有华丽的绣花,只是织纱的时候混入了些许银线,使得这身衣裳在灯火下泛着光芒,熠熠生辉,同样惹人注目。萧贵妃看见亲贵们赞许的神色,心下欣慰。她女儿今日穿的每一套衣裳,戴的每一件发饰,她都费了不少心血,每一次的苛求都只为让她的宁儿今日光彩夺目。萧贵妃看见席间的北袁使臣,眸色暗了下去,她也不知还能陪着女儿多久。一个女官走过来对赵宜宁道:“九公主,五公主请公主一会儿去御花园寒池旁参加诗会。”“这么晚了,五姐姐还办诗会吗?”“公主傍晚临时兴起,派人加紧准备的,正好郡主们和朝臣家的姑娘都在,难得热闹。”女官说赵宜欢请她务必赏光,说不管外面的...
《娇软公主又被权臣欺负了赵宜宁顾峥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她没有请过元诚,她娘也没有给元诚派帖子,元诚是跟着他娘元夫人来的。
她今晚换了一身轻便的粉色宫裙,衣裳素净,没有华丽的绣花 ,只是织纱的时候混入了些许银线,使得这身衣裳在灯火下泛着光芒,熠熠生辉,同样惹人注目。
萧贵妃看见亲贵们赞许的神色,心下欣慰。她女儿今日穿的每一套衣裳,戴的每一件发饰,她都费了不少心血,每一次的苛求都只为让她的宁儿今日光彩夺目。
萧贵妃看见席间的北袁使臣,眸色暗了下去,她也不知还能陪着女儿多久。
一个女官走过来对赵宜宁道:“九公主,五公主请公主一会儿去御花园寒池旁参加诗会。”
“这么晚了,五姐姐还办诗会吗?”
“公主傍晚临时兴起,派人加紧准备的,正好郡主们和朝臣家的姑娘都在,难得热闹。”
女官说赵宜欢请她务必赏光,说不管外面的流言如何,她们始终是至亲姐妹。
女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大,她母妃听见了,父皇也听见了。
母妃自然不乐意她去,可是她父皇一向盼望她们姊妹和睦。
她父皇道:“晋嘉,既然晋平费心准备,你闲来无事,不如去和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
她父皇开了口,母妃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宜宁点点头,“儿臣喝了酒有些头晕,喝盏茶歇歇就去。”
女儿走了,萧贵妃身边的位子空了出来。
天色已晚,赵宜欢也不是什么善茬,她放心不下,悄悄遣了佩如去跟着公主。
过了一阵,赵诲起身拱手:“父皇,咱们不妨去看看五妹妹她们,听闻五妹妹还让人准备了河灯,给父皇和大启祈福。”
萧贵妃还是难以安心,能自己去看看当然好,她道:“陛下,三皇子说的是。”
启帝应允,带着众亲贵起驾去往御花园。
萧贵妃刚刚走出大殿,佩如就折了回来,跟在贵妃身边,“娘娘,奴婢没看见公主。”
“怎么会?”萧贵妃皱了眉头,佩如和宁儿前后差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奴婢从殿里出来就没见着公主,附近找了找也没瞧见。”
“御花园呢,宁儿不是去了御花园?”
佩如摇了摇头,“奴婢沿路找过,宫人们都说没见过公主,连清秋都没见过。”
“差人去找,快去,找到了就让宁儿回来!”
“若公主真是在五公主的诗会上呢?”
“那也让宁儿回来,方才若不是陛下答应,本宫不好驳了陛下的面子, 怎会让宁儿去什么诗会。”
老五若是没存别的心思,就是要唬了宁儿去出丑,谁都知道论写诗作赋,宁儿远不及她。
今日晋嘉公主及笄,宫里布置得格外喜庆,连御花园里都张灯结彩。
寒池是御花园众多池塘中的一个,因周围绿树成荫,终年晒不到太阳,即便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寒池附近也凉飕飕的,冬天又属它结冰最快,还有冰瀑奇景,得名寒池。
照理说诗会办得热闹,这儿应该吵闹才是,可是启帝一行人走到附近,只觉清静得很,一路走来园子张灯结彩十分亮堂,唯独这儿黑漆漆的。
若说清静无人,池边的一棵大树下倒是站着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仿佛很是缠绵。
启帝走在最前面,早已看见,不禁皱眉。
有亲贵吃惊:“那是什么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
“从衣裳来看,像……像晋嘉公主……”
太阳落山,到了该收场的时候。
萧贵妃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缓缓站起身来,扫了奄奄一息的刘氏一眼,睥睨众妃,“都给本宫擦干净耳朵听清楚,谁敢动我儿晋嘉一根汗毛,本宫便要谁不得好死!”
众嫔妃战战兢兢地称俯首称是。
“宁儿。”
听见她母妃喊她,赵宜宁欠了欠,“母妃。”
“大下午的,刚回来就没了人影,跑哪儿去了?”萧贵妃一改方才的严肃,笑着朝赵宜宁招招手,“饿了吧,跟母妃去用膳。”
赵宜宁绕过刘美人,在嫔妃们的注视下走到她母妃身边。
萧贵妃牵起女儿的手拍了拍,挽在怀中笑叹,“阿娘的乖宝。”她一边带着女儿进去,一边淡淡吩咐,“把那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抬下去,本宫得了空再与她细算。”
“九公主真是好命,能投生在贵妃娘娘肚子里,人不聪慧又怎样,有爹娘疼爱,还有谁能欺负了她不成。”
“是啊,还有裴世子那样的好夫婿,就连元妃娘娘的五公主也只有羡慕的份。”
“五公主人倒是聪慧,课业好得连太傅都夸,听闻五公主一直都爱慕裴公子,可那又怎样呢?”
外面嫔妃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萧贵妃只嫌吵嚷,吩咐宫人关上殿门。
赵宜宁跟着她母妃坐到坐榻上,她问道: “阿娘,刘美人招了吗,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平日里对元妃唯唯诺诺,如今嘴倒是硬,我且看她能撑到几时。”萧贵妃轻揽着女儿的肩,“乖宝,这件事有阿娘处置,别放在心上,这次是阿娘疏忽,往后谁也别想在宁儿身上打半分鬼主意!”
赵宜宁点点头。
天明。
赵宜宁睁开眼,她又做了那个梦,大概是因为她昨日见到了顾峥,哪怕只是一眼。
他冷若冰霜的样子,和梦中倒是很像。
现在她身在昭华宫月华台,这儿是她的寝宫。
身下的床宽大软和,天丝织成的床单被面细腻柔软,床幔用的织锦寸锦寸金,上面绣着她最喜欢的重瓣荼蘼。
她所有贴身的东西都用水沉香熏过,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赵宜宁起身撩开床幔,从陈设到器皿,看得见的皆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倘若梦境成真,这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公主醒了。”清秋招呼着几个宫女过来服侍她起床。
除了清秋之外,她身边还有三个一等宫女,两个女官,数十个二等宫女和三等宫女。
不管是更衣还是梳妆,身边都有一群人服侍。她们簇拥着她,人多却不乱,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赵宜宁在镜前梳妆,问道:“刘美人怎么样?”
“贵妃娘娘将刘美人关在刑司,那本是处置罪奴的地方,嫔妃被丢到那儿去可是天大的耻辱,还得祸及六公主,真不知她此番冤枉公主图什么。”
赵宜宁心里明白,那必得是有人给了她天大的甜头,就在赵宜欢说的“秘密”里。
八月初一,南疆传来战报,大启打完了最后一场仗,至此南梁覆灭,大启与北袁平分天下。
安国公提前一个月从南疆启程,早早地回了京中给启帝报喜。
启帝龙颜大悦,还不等大军凯旋就在前朝设了庆功宴,犒赏安国公府还有元家人,又在后宫设宴款待了女眷。
这两日赵宜宁染了风寒,在寝宫休养,没去尚学殿读书,今晚也没去长庆殿的夜宴。
赵宜宁坐在床边,抱着书本苦读,为过几日的课考抱佛脚,身边只留了个清秋照顾。
“阿嚏!”赵宜宁揉了揉塞塞的鼻子。
清秋急忙过去关上窗户, “夏秋更迭,忽冷忽热的最是容易染风寒,怪奴婢大意,没及时为公主添衣。”
“不打紧,我也是人,人食五谷,哪儿一辈子有不生病的。”赵宜宁瞧了瞧,床边的烛台已经烧没了一大截,“长庆殿那边该散了吧。”
“今日元妃娘娘和五公主定是出尽了风头。”清秋叹道,“不过那又如何,凤印还是在贵妃娘娘手里,今日的夜宴依旧是娘娘主持。”
赵宜宁心下平静,她没有多大的野心,也不需要风头,她只要她和她母妃一世平安顺遂,只要她四哥亡故的真相水落石出就够了。
“宁儿,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母妃回来了。
萧贵妃进了月华台,瞧见殿里没有一处不妥才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地笑了笑:“宁儿在看什么?”
“在看太傅先前布置的功课。”
清秋欠身,“回娘娘的话,尚学殿过几日要课考,公主正在用功呢。”
“这些之乎者宁儿若不喜欢,不看也罢,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萧贵妃拿过女儿手里的书合上,放在到床头,“太傅总说你读书不用功,阿娘几时在意过?阿娘只要宁儿一生安宁康乐,将来嫁个好夫婿就够了。”
赵宜宁抱住了她母妃,“阿娘真好。”
萧贵妃忍俊不禁,“都是要及笄的孩子了,还撒娇,这样舍不得阿娘,再过几个月出了嫁又怎么得了?”
“阿娘觉得宁儿应该嫁给谨哥哥?”
“当然,天底下还找得出第二个像他一样好的男儿?既有家世,又有才学,孝顺谦和,对你也不错。”萧贵妃轻拍着女儿的背,“怎么,宁儿不喜欢他?”
“也不是。”赵宜宁摇了摇头。自古皇族的婚事就不能用“喜不喜欢”来说。
“宁儿,倘若他不好,你五姐姐也不会伸长了脖子盼着你父皇收回成命。”萧贵妃叹道,“老五是个胆大的,敢把心思表露在脸上,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盼着进裴家的门。”
萧贵妃松开赵宜宁,看着女儿,轻抚着她的侧脸,“她们都是痴心妄想,天底下唯有我儿才配嫁得世间最好的儿郎。”
赵宜宁心里藏着一些话,从临州回来至今都没敢对她娘说,今晚也不是个合适的时候,没有再往下说。
萧贵妃安顿赵宜宁睡下,亲自拉过锦被替女儿盖好,还像小时候守着女儿睡觉一样,轻拍着被褥。
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赵宜宁刚闭上眼,听得外面有人急匆匆禀道:“贵妃娘娘,刑司那边传来消息,刘美人暴毙身亡。”
“怎么回事?!”萧贵妃的神情也变得严肃,即便心急也压低了声音,怕吵到女儿休息。问了一句就起身离开,交代清秋等人照顾好公主。
她娘走后,赵宜宁徐徐睁开了眼。
她父皇把刘美人交给了她娘处置,如今刘美人还没定罪就死了,她娘多少会沾上干系,而且“暴毙”二字背后定还有别的勾当。
赵宜宁再见到她母妃,是在第二天清晨用早膳的时候。
她母妃今天看着比往日憔悴,昨晚多半没睡。
赵宜宁问道:“阿娘,刘美人怎么死了?”
“宁儿乖,宫里的事没几件干净的,别脏了你的耳朵。”萧贵妃夹了块糕点放进赵宜宁碗中,“吃完回去歇息,你的风寒还没好全,养养再去尚学殿。”
她娘总是这样,把她保护得格外好,替她挡住了所有腥风血雨、明枪暗箭,让她看见的听见的都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她娘真的忘了,她会长大。
昨晚的事她娘不肯讲,昭华宫上下也都听她阿娘的吩咐,不得对她吐露半个字。
赵宜宁只能趁着她母妃去给她父皇请安的间隙,叫来了江尧。
江尧身为侍卫,上值的时候可以随意出入宫禁,但来她这儿也不能越了规矩。
他只能待在月华台的外殿里,同她隔着一扇屏风说话。
江尧一向最懂她的心意,一早就摸清了来龙去脉,就等着她找他过来。
“江尧哥哥,你说六姐姐送了饭食给刘美人,而饭食里有毒?”
“太医说是六公主送的甲鱼汤与刘美人吃的苋菜粥相克。”
用食物相克下毒,不是宫中惯用的害人伎俩?
赵宜宁仍觉得不对,“六姐姐为什么能进刑司,听说母妃下了严令,没有她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见刘美人。”
“昨晚夜宴,六公主趁着陛下高兴,求陛下准许她见刘美人一面,陛下答应了。”
赵宜宁娥眉轻蹙,这样一来与她母妃倒是没什么干系,只是背后的凶手也能推得一干二净,到头来受尽折磨的只有一个人。
“六姐姐怎么样?”
“六公主被元淑妃接回了辰熙宫照顾,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禁足,可就算元淑妃不亏待她,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只怕这辈子都得困在噩梦里。”
赵宜宁轻咳了两声,递了手书给清秋,让清秋拿给江尧。
“江尧哥哥,你再帮我个忙。”
“是。”江尧拱手,关切,“公主的风寒还没痊愈?”
“一点小毛病,不打紧。”赵宜宁应道。
江尧点点头,看了手书上的吩咐,领命去办。
刘美人从前就不受宠,又是戴罪之身,而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父皇并没有多惦念。
逝者已矣,赵宜静毕竟也是她父皇的骨肉,于是午后她父皇就下了令,让嫔妃公主们多关心关心赵宜静。
后来的几日,赵宜宁借着安慰赵宜静的由头,让清秋每日都往辰熙宫送些吃食,顺便探探消息。
几天下来,得到的结果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赵宜静说是被元淑妃接回去照顾,其实是被元淑妃圈禁在了辰熙宫,各宫送来的东西都是由元淑妃的人转交。
赵宜静不能见任何人,也就不能同任何人说起那个秘密。
赵宜宁还在窗边拿着书抱佛脚。
清秋叹道:“刘美人死了,六公主又在元淑妃手里,贵妃娘娘再想要个真相恐怕不容易。”
赵宜宁微微转眸,目光落在了妆台上,那儿摆着一本小册子,江尧前日送来的。
锁是死的,人是活的,光是外面的人想捞赵宜静出来还不够,得赵宜静自己有求生的心思才行。
她吩咐道:“清秋,你去趟尚学殿,替我拿几本书,也把六姐姐的一并拿回来,回头送去给六姐姐温习。”
“是。”
等清秋取了书回来,赵宜宁把江尧送来的册子夹在了其中一本里,又往书匣里多塞了几本书。
书多,看着厚厚的一摞,那册子薄,夹在里面看不出来。
赵宜宁派人将书和糕点一块儿送去辰熙宫。
半个时辰后,宫女来回话,辰熙宫那边照常查验了送去的东西,譬如糕点有没有下毒。
至于那些书,奴才们大都不识字,知道是赵宜静平日在尚学殿用的书就放了行。
不过她的人出来的时候碰上了赵宜欢,赵宜欢让他们给她带句话来着。
宫女垂眸站在赵宜宁前面,转述赵宜欢的话:“公主,五公主让公主少花些心思在六公主身上,自己多用些功,这次课考乃是信阳长公主督考,让公主别想称病躲过去。”
赵宜宁闻言,娥眉一下子拧紧了。
宫女以为是这话太过不敬,让公主不悦,慌忙跪下磕头:“公主恕罪。”
赵宜宁招了招手,让人都退下,不关她们的事,赵宜欢说话一向如此。
她会深吸一口凉气,只因一句“信阳长公主督考”。
信阳长公主,她父皇的幼妹,孝慎太后名下的嫡出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满腹学识,聪慧过人,有当世女诸葛之称。
姑母已经过了双十的年纪却至今未嫁,只因她金尊玉贵又颇有主见,性子更是出了名的固执刚烈,在婚事上谁也逼不得她。
这个姑母比太傅还严厉,时常来尚学殿抽问他们的功课,每次都得将她好一顿训斥,一半是因为她的课业令人头疼,令一半是信阳长公主素来与她母妃不睦。
这次要是信阳姑母督考,赵宜宁想都不用想就知她得倒大霉……
为了到时候挨骂挨得少些,赵宜宁这几日抱佛脚抱得格外勤奋,近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清秋每日陪着公主,公主有多刻苦,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禁劝道:“公主若想补课业,为何不去找裴世子?”
找裴怀谨吗?她从前也找过,可是想起他每每看见她的策论都摇头的模样,她心里就越发不想麻烦他。
清秋知道公主是什么性子,她叹:“裴世子毕竟是公主将来的驸马,他都不怕被别人麻烦,公主还担心什么。”
“别人?”赵宜宁听着这话怪怪的,“清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方才去尚学殿替公主拿书,瞧见五公主在听裴世子讲学,有说有笑的。”
赵宜宁缓缓合上了书本,“谨哥哥今日进宫了?”
“回公主,裴世子近日每天都在宫里,陛下让他一起商议迎大军凯旋的事。”
赵宜宁揉了揉塞塞的鼻子,不言一字。
初秋课考是尚学殿的惯例,也是赵宜宁最为头疼的事,平日里她小心谨慎,从不给她母妃惹麻烦,有时候她是装糊涂,但遇上课考,她便是真糊涂,免不得要给她母妃丢脸。
到了课考这日,赵宜宁的风寒好得差不多了,她浅浅梳妆,早早地来到尚学殿。
太傅一向来得早,今日作为主考的信阳长公主也早早地到了尚学殿,就坐在正前方的主考席上。
赵宜宁上前欠了欠,唤道:“见过姑母。”
她每次见信阳长公主,长公主都神色如霜,仿佛从没有过高兴的时候,但丝毫不影响姑母长得美。
他望着赵宜宁,徐徐摇了摇头,用修长的手指轻掸去灰烬,淡然收回目光,移步离去。
顾峥没有怪她,也许在顾及这儿是皇宫,她又是公主。
赵宜宁从前觉得裴怀谨寡言少语,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人的冷漠孤高,裴怀瑾远不能及,大概是因为顾峥大权在握,而裴怀瑾只是出身好。
“公主,从前奴婢听说朝臣们见顾相犹如见阎王,今日一见才深有体会,一个眼神都让人不寒而栗。”清秋小声叹道。
赵宜宁点点头,深感认同。
他脾气看上去不太好,加上权侵朝野,可不得这样,在他当上丞相前,百官见她父皇也是怕得紧。
清秋想起一事,道:“公主,临州的刺客果然是南梁派来的,顾相这些年对内把持朝政,对外热衷杀伐,可谓立敌无数。”
“前朝的事我不关心,天下的事更用不着我过问,他把持朝政也好,热衷杀伐也罢,只要我的亲人都好好的,我和他就是水火不相干的人。”赵宜宁凝着眸子,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沉沉地说,“除非,我四哥的死真的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四哥的死被所有人说成自尽,轻描淡写地翻了过去,可她那时在场,虽然不知道城楼上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时上面竟没有一个侍卫在,不是另有隐情?
不止她怀疑,这些年她背地里也听到了不少说法,有人说丞相那个时候刚刚独揽大权,不把她父皇放在眼里,但是他视有能耐的皇子为大患,而她父皇一句“堪当大任”,把她年仅十六岁的四哥推到了风口浪尖。
防患于未然也好,立威也罢,他们说总之是丞相杀了她四哥,还将一切伪装成她四哥是自尽。
这样的说辞,赵宜宁不知真假。
众多兄弟姊妹里,她四哥最喜欢的就是她,从小教她读书写字,教了她很多,最后更是用性命告诉她一个道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越是身在高位,这个道理她越得谨记,高墙之内的蠢笨未必是坏事。
赵宜宁自以为她已经做得很好,没想到还会在她身上花心思,比如刘美人。
刘美人诬告她杀人,究竟有什么内情?
“对了,公主今早让奴婢去打听事有眉目了。”
赵宜宁微微侧眼,示意清秋说。
“是元淑妃替刘美人打点了一番,让刘美人能去伴驾。”
赵宜宁神色平静,她猜到了。
路过辰曦宫旁的一处园子,赵宜宁听见里头的声音很耳熟,停下脚步听了听。
“五姐姐,求你救救我母妃吧!”
“唉,你母妃落到了贵妃手里,谁救得了她?”
赵宜宁站在墙后,光听声音她都知道,在里头的是她五姐赵宜欢,还有刘美人生的六公主赵宜静。
“可是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元妃娘娘,还有五姐姐你!”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了赵宜静脸上。
赵宜欢打了她,还冷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母妃自作自受,关别人什么事!”
赵宜宁透过石窗缝隙看了一眼,都是公主,赵宜欢坐在石桌旁,而赵宜静像个奴才一样跪在她跟前,捂着脸泣不成声。
清秋低声叹道:“刘美人未免太糊涂,就算为了六公主,也不该做出昨日那等蠢事。”
清秋是在觉得赵宜静可怜,是可怜,她们母女从前在宫里就抬不起头,靠着元妃庇佑才有一丁点立足之地。
周围那么多奴才都站着,赵宜静身为公主,却连赵宜欢身边的奴才都不如。
赵宜欢呢,不仅安坐,还拿着个绣绷若无其事地绣着花。
“老六,你给我听好了,有些秘密最好烂在你肚子里,别祸从口出,既害了你娘,还害了你。”赵宜欢将绣绷丢进篮子里,让宫女收拾。
赵宜静眼见赵宜欢要走,忙上去拽住赵宜欢裙摆,“五姐姐的话我明白,可是母妃正在昭华宫受苦,求五姐姐救救我母妃……”
“滚!”赵宜欢毫不留情地踹开她,移步朝院门走来。
赵宜宁站在院子门口,没打算回避,与出来的赵宜欢碰了个正着。
元妃膝下三子一女,赵宜欢也是元妃唯一的女儿,千恩万宠地长大,时时刻刻展现着她身为公主的高贵自傲,在奴才面前是这样,兄弟姊妹面前也是这样。
长幼有序,赵宜宁颔首见礼,“五姐姐安好。”
赵宜欢看见赵宜宁,先是一惊,而后又有些担心,担心老九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她平静下来,挤出笑容:“九皇妹怎么在这儿?”她又回头,对赵宜静说道,“六妹妹你求我做什么,九妹妹不是在这儿?让贵妃娘娘高抬贵手,不就是九妹妹一句话的事?”
赵宜欢扬了扬唇,言罢就带着人走了。
赵宜宁留心到了宫女抱着的绣筐,里头放着赵宜欢方才没绣完的东西,匆匆一瞥,像朵合欢花。
等人走了,赵宜宁进到园子里,见赵宜静还在原处,方才是跪着,如今则是跌坐在那儿,梨花带雨。
“六姐姐快起来。”
她让清秋去扶,谁知赵宜静竟自己爬起来,抹着眼泪一路小跑着走了,连招呼都没同她打一个。
赵宜宁不觉得奇怪,刘美人母女一直依附元淑妃,不敢有半点和她们昭华宫亲近的举动,为了不惹元淑妃母女生气,赵宜静素来连话都不敢同她说一句。
她之所以进来,不过是为了赵宜欢说的“秘密”,可她还是低估了刘美人母女对元妃的忠心。
听说御驾一回宫,她母妃就将刘美人召去了昭华宫,也不知问出了什么来了没。
昭华宫。
这儿的气派恢弘仅次于凤仪殿,数十年来由贵妃萧氏独住,在这个没有皇后的启宫里,昭华宫也和凤仪殿无异。
萧贵妃坐在殿门口台阶上,身着金丝银缕绣制的华服,梳着如云的发髻,头上簪戴的花冠金步摇皆不是凡品,加上贵妃年轻时就是大启第一美人,如今年逾三十,不仅没有失色,还更添风韵,宛如一朵牡丹绽放于殿阁之上,华贵雍容。
一番对比之下,广场两边的嫔妃都显得小家子气,泯然众人。
数十年来,萧贵妃独得圣宠,谁都知道贵妃萧氏就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离后位不过一步之遥。
赵宜宁进昭华宫的时候没听见什么动静,以为大伙都散了,没想到都还在呢。
她娘治宫严谨,就是脾气不大好,身边的宫婢太监个个敛声屏息,时刻小心侍奉。
不止她母妃在,其他嫔妃大都在场,站在两侧,默不作声地看着。
广场正中,刘美人不声不响地趴在长凳上,衣裳上已透出了点点血迹。
两个太监站在左右两侧,拿着带血的木仗看着刘美人。
“陛下,倘若那人所言为实,依臣看,大婚还是推迟些罢。”
大臣们各抒己见,赵宜宁听得云里雾里。
萧贵妃坐在殿旁,瞧了淑妃一眼,淡淡道:“淑妃妹妹来了,属不属实,陛下一问便知。”
赵宜宁跟着元淑妃一起见礼,见她娘朝她朝她招了招手,赵宜宁便明白,这儿暂且没她什么事。
趁着他父皇盯着元淑妃的时候,她走到了她母亲身后站定。
她俯下身,小声问她娘:“母妃,发生了何事?”
萧贵妃偏过头来和她耳语了几句。
赵宜宁面露惊色,“有这事?”
先前清秋说的是真的,那官员出自文华殿,而官员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喧哗,喊的竟然是对不住她。
官员说他收了元妃的银子,代他们写了篇策论来诬陷她课考作弊,坏她名声,逼圣上愧疚,解除婚约。
昨晚是中秋,京城爱凑热闹的人几乎都去了东市看灯会,此事也闹得满城风雨。
皇家受万众瞩目,为万民表率,发生这样不齿的事,还被百姓们知道了,非同小可。
他父皇已经失了大权,不能再失了百姓们的拥戴,近些年来格外看重民心,这件事好比是把刀插在了她父皇心口,父皇怎能不动怒。
启帝还没发问,元淑妃被启帝大怒的样子给震慑住了,主动敛裙跪下道:“陛下,臣妾冤枉,那人定是酒后胡言乱语,陛下怎可听信他的鬼话!”
“是酒后胡话,还是事实,朕自会查证!”启帝看向睿王,“那人醒了吗?”
睿王拱手:“回陛下,臣弟得知此事后将人带回了王府,喂了醒酒汤,等他清醒才带着他一同进宫,此时正在偏殿等候。”
“传!”
没一会儿,一个身着常服的中年男子进了大殿,躬着削瘦的身子,走得极慢。
他一进来,卷来一股子酒气。
“臣,臣文华殿侍书李少宴参见陛下。”李侍书埋头跪下。
“朕问你,你酒后在街上吵嚷的那些,可是真的?”
李侍书哆嗦了一下,抬起头瞧了瞧大殿两侧,都是他惹不起大人和亲贵们,他身边还跪着一位淑妃娘娘……
“回……回陛下,臣酒后无状罪该万死,但臣所言却乃实情。”
元淑妃气急,呵斥道:“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小心你的脑袋!”
“陛下,臣已经犯了失德之罪,岂敢再欺君。”李侍书伏跪着说,“是淑妃娘娘给了臣一笔银子,让臣写篇策论,再去长公主那里告发九公主课考舞弊。”
“陛下,他在污蔑臣妾!”
“陛下,臣有没有胡说,陛下问问长公主便知,臣曾遵照淑妃娘娘的吩咐出首过九公主。”李侍书哆哆嗦嗦地看了看安国公,又言,“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臣当初不敢答应,可淑妃娘娘又搬出安国公来威胁臣,说国公大人也知情,还说事成之后,安国公会额外给臣一份报酬。”
“荒谬!”安国公朝启帝拱手,“陛下万不可听信此人一面之词!”
萧贵妃启唇问道:“你既然收了淑妃的银子,应该替她守口如瓶,今日又何故宣扬出来?”
“因为临州城门口受伤的百姓里有臣的亲眷,臣前两日得知此事,只觉愧对公主,又不敢把实情说出来,以致郁结在心,酒后失言。”
李侍书转而向赵宜宁磕头,“臣愧对公主,愧对公主……”
赵宜宁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陛下,此人一派胡言!”
“淑妃娘娘给臣的银子,臣一分都不敢花,还放在臣的公廨里,银子底下有娘娘的印鉴,陛下若不信,派人去取来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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