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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半生,才发现夫君他没死明卿雪萧珩后续+全文

三尺锦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老夫人,您的身子怕要吃不消了,咱们还是在客栈歇一晚,明日再上山吧。”车厢里,瑾嬷嬷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靖安侯府老夫人柳云湘。她刚过五十,本该雍容华贵,却一生操劳,比实际年龄更显老态,身子骨也越来越差了。老夫人睁开眼,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戾气:“今日就上山,咳咳……““老夫人!”瑾嬷嬷忙扶住老夫人,见她竟吐了一口血。“死前不见他一面,我不甘心。”柳云湘推开瑾嬷嬷,努力将上涌的血腥气压了下去。瑾嬷嬷没法,只得扶柳老夫人下车。她们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但望石村在山里,这一段山路崎岖,尤其下过雨后,只能徒步上去。柳云湘腿脚不好,走这段山路十分吃力,刚走不远就直不起腰来了,可她却不肯停下,哪怕歇个片刻。她十六岁嫁给靖安侯府三公子谢子安,成...

主角:明卿雪萧珩   更新:2024-11-11 15: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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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明卿雪萧珩的其他类型小说《守寡半生,才发现夫君他没死明卿雪萧珩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三尺锦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夫人,您的身子怕要吃不消了,咱们还是在客栈歇一晚,明日再上山吧。”车厢里,瑾嬷嬷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靖安侯府老夫人柳云湘。她刚过五十,本该雍容华贵,却一生操劳,比实际年龄更显老态,身子骨也越来越差了。老夫人睁开眼,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戾气:“今日就上山,咳咳……““老夫人!”瑾嬷嬷忙扶住老夫人,见她竟吐了一口血。“死前不见他一面,我不甘心。”柳云湘推开瑾嬷嬷,努力将上涌的血腥气压了下去。瑾嬷嬷没法,只得扶柳老夫人下车。她们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但望石村在山里,这一段山路崎岖,尤其下过雨后,只能徒步上去。柳云湘腿脚不好,走这段山路十分吃力,刚走不远就直不起腰来了,可她却不肯停下,哪怕歇个片刻。她十六岁嫁给靖安侯府三公子谢子安,成...

《守寡半生,才发现夫君他没死明卿雪萧珩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老夫人,您的身子怕要吃不消了,咱们还是在客栈歇一晚,明日再上山吧。”

车厢里,瑾嬷嬷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靖安侯府老夫人柳云湘。

她刚过五十,本该雍容华贵,却一生操劳,比实际年龄更显老态,身子骨也越来越差了。

老夫人睁开眼,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戾气:“今日就上山,咳咳……“

“老夫人!”

瑾嬷嬷忙扶住老夫人,见她竟吐了一口血。

“死前不见他一面,我不甘心。”

柳云湘推开瑾嬷嬷,努力将上涌的血腥气压了下去。

瑾嬷嬷没法,只得扶柳老夫人下车。

她们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但望石村在山里,这一段山路崎岖,尤其下过雨后,只能徒步上去。

柳云湘腿脚不好,走这段山路十分吃力,刚走不远就直不起腰来了,可她却不肯停下,哪怕歇个片刻。

她十六岁嫁给靖安侯府三公子谢子安,成亲当晚,还未圆房,夫君便急召出征了。这一走,不成想再也没有回来。

年少守寡,侯府衰落,男人都死光了,上有老下有小,只能她撑起这个家。

这一撑到如今,一辈子啊,恍恍惚惚就过来了。

如今侯府位居八大世家之首,她也算对得起谢家列祖列宗,对得起亡夫了。本该颐养天年时,不想死了四十年的夫君,竟然有了消息。

终于,走完了这段山路。

再抬头,满山满坡的桃花,正是盛开的时候。一簇簇一丛丛,如云似锦,风吹过,粉色的花瓣如一场花雨。

信上说:桃林曲径通幽,四方院落,满墙花树。

那里便是他的家了。

沿着青石路走,踩着厚厚的桃花瓣,闻着桃花香,仿若置身仙境一般。不想这盛京郊外,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

柳云湘曾幻想过,待她年事高了,家中的事可以安心撒手后,便寻一处恬静之所来养老。

可惜,她想了一辈子,梦了一辈子,却始终撒不开这手。

前有一条小溪,潺潺溪水浮满了粉色的花瓣,美得让人恍惚。小溪搭着木桥,过了桥,便看到那四方院子了。

如信上所说,墙上爬满了花藤,姹紫嫣红的。

“老夫人,还是……”瑾嬷嬷满脸心疼。

“已经到这儿了,我得去看看他啊。”柳云湘拍了拍瑾嬷嬷的手。

她这人,年轻时性子沉稳坚韧,老了柔和慈善,一辈子活得坦荡。

木门敞开着,柳云湘走到门前,看到一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给桃树剪枝,他穿着青衣短打,也有了白头发,但不多,身子也没有佝偻。

“爷爷,我要那一枝桃花!”

“我也要我也要。”

六七个孩童自屋里跑了出来,央着男人给他们剪桃花枝。

这些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两三岁,有男童有女童,皆是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男人依着这个剪一枝,依着那个剪一枝,逗得孩子们开心的围着桃树转圈圈。

“你啊,你就宠着他们吧,等把这桃花枝剪秃了,今年还结桃子吗?”这时从屋里出来一妇人,穿着云锦春衫,一头乌发,面色红润,笑吟吟的扶着男人从木梯上下来。

“儿孙绕膝,天伦之乐。”男人笑道。

待男人转过身,乃是一张陌生的脸,柳云湘好一会儿才从这张脸上看出些许熟悉来。

“瑾烟,是他吗?”

瑾嬷嬷叹了口气,“是三爷。”

“那旁边的妇人便是他娘子了?”

“顶多算是外室。”

柳云湘苦笑,“他们怎么比我看着年轻好多。”

瑾嬷嬷满心苦涩,“您啊,您撑起了偌大的侯府,操劳一生。他们呢,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小日子过得悠哉。这怎么比,这没法比。”

男人又剪了一枝桃花,细心地插到那女人发髻上。

“丽娘,你还是这么美。”

女人一把年纪了,听了这话,仍一脸娇羞。

“对了,侯府来信说那位生病了,怕是时日无多,你不回去看看?”

男人握住女人的手,“你想我去?”

“我怎么会希望自己的夫君去见别的女人。”

“那便不去了,我与她本就没什么情分。”

“好。”

男人揽着女人在桃花树下坐着,一群孩童围着他们嬉闹。

回程的路上,瑾嬷嬷看老夫人一直闭着眼睛,实在担心的很。

“老夫人,您身子不好,咱们还是先在客栈休息两日吧?”

瑾嬷嬷见老夫人不应,又问了一声,仍是没有回应。

她心下一慌,忙去探老夫人的鼻息,已经没了……

“老夫人仙逝了!”


严暮又是一愣,柳云湘竟然说不在乎靖安侯府的人?

他可还记得当初,她是如何羞愤欲死,可为靖安侯夫人的性命,她还是委身于他了。

“严大人,你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我希望这孩子以后不像你。”

严暮突然笑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敢歪,我揍他。”

这时婢女过来,说是元姑娘没有上吊,但哭晕过去了。

严暮啧啧一声:“原来贞烈是装的。”

柳云湘笑:“你输了。”

严暮无所谓道:“明日你去瑞昌钱庄去取吧。”

柳云湘歪头,“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什么声音?”

“你给我十万两,一个月后,我还你十一万两。”

不久后,盛京会闹饥荒。她想在此之前多存一些粮食,到时必定有大用处。

严暮挑眉,“你很缺钱?”

“是。”

“论私情还是在商言商?”

“严大人言重了,我们可没什么私情。”

“奸情呢?”

柳云湘见严暮凤眼上挑,嘴角含着一抹笑,极不正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先前赢的那一万两银子是我的诚意。”

“哦?不会是有备而来吧?”

“严大人一个月就能赚两万两,这等好生意可不常有。”

见柳云湘一脸严肃的样子,严暮摆了摆手,“你要钱去取就是,我会交代给掌事。”

“既然生意谈成了,那春宵苦短,我就不打扰严大人了。”说着柳云湘起身要走。

严暮拉住她,“敲了我一笔就走人?”

“严大人,请注意言辞,从今以后,我不是你的女人了,而是你的生意伙伴。”

“外面怪冷的,我给你暖床。”

“不用。”

柳云湘拍开严暮的手,大步往楼下走去。

下了阁楼,走在游廊中,柳云湘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这味道香而不腻,十分勾人食欲。

这时,几个婢女以此从拐角处过来,她们手里都端着食盒。

那几个婢女一一走过,柳云湘突然叫住其中一个,又仔细闻了闻,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婢女愣了一下,道:“糯米鸡。”

“你打开,我看看。”

婢女知她的身份,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打开了盖子。

那香气扑面而来,引得柳云湘肚子开始打鼓。她都好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闻什么都恶心,吃什么都吐,难得见到能吃的,恨不得马上捧起来吃。

“这是为……为元姑娘准备的。”那婢女顿了一下说道。

柳云湘勉强咽下口水,沉着脸道:“这味道真难闻。”

说完,她大步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她回头跟谨烟说:“回府后,你让厨房给我做一道糯米鸡。”

“啊?”谨烟一愣。

“我都快饿晕了。”

回到府上,谨烟把厨娘叫起来,给她塞了一锭银子,这才肯大半夜起来做糯米鸡。

等鸡做好,已经是后半夜。

谨烟把一盘糯米鸡端进来,“夫人,您赶紧吃点。”

柳云湘一闻那味道就不对,勉强吃了一口,接着连吐了好几口黄澄澄的胆汁。

这一下,可把谨烟愁坏了。

第二天,柳云湘先去德昌钱庄取了银票,而后到张琪买的那宅院看了看。宅院挺大的,房屋也都完好,一千两银子就买下来了。

“剩下的两千两按夫人的吩咐买了米,只是最近盛京的粮价涨得厉害,原先五百钱一石,现在都要六百钱了。”张琪道。

柳云湘皱眉,六百钱一石的确太贵了,这样的话,她根本赚不了多少。

“我朝各地都建有粮仓,各地的粮价根据本地情况也都不一样。去年粮食大丰收,除盛京外其他地方的粮价都降了。便比如安州,只四百钱一石。盛京的情况特殊,由户部定价,这个价格一般不会波动太大。”张琪道。

“我们可以从安州运粮食。”柳云湘道。

张琪摇头,“这马上要到雨季了,购进太多粮食的话,只怕会返潮发霉。”

柳云湘笑,“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存太久的。”

说着,她拿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给张琪。

“这……全购进粮食?”

“对。”

张琪愣了愣,“夫人,小的必须再提醒您一句,这样风险太大了。”

“放心,我自有主意。”

张琪沉思了片刻,又道:“如今水路和陆路都不大太平,我们需要护送的人手。”

这个问题,柳云湘在找上张琪之前就想到了。

“你就没有一些会功夫的同袍?”

张琪所在的村子里有一位老伯,少年时出外游历,学了一身功夫,世道不好当了强盗,喝酒吃肉快活了几年,随后被官军清剿住了大牢。一进去三十年,再出来时已满头华发,无处可去只能回老家。

因他会功夫,便以教村里一帮年纪差不大的男孩子学功夫来换粮食,这帮男孩子变成了好兄弟。

上一世,她将生意做大后,张琪把他那帮兄弟从乡下叫来,说来是跟了她一辈子的老伙计了。

张琪忙道:“还真有。”

柳云湘点头,“运粮这事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暗中进行就好,你们口风都实一些。”

不然偏在饥荒之前,她大量存粮,万一被有人揪出来,她不好解释。

“小的明白。”

张琪看着手里的银票,眼睛不由发热,不仅是因为这是十万两,更是三夫人对他的信任。


这周礼怀穿着太医院的圆领碧色襕衫,头戴黑色濮头,皮肤很白,莹润如玉。他长得很幼,一笑两个酒窝,眼睛明亮,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年。

然,他已经是太医院六品的医官了。

柳云湘见是他,忙站起身回礼。

“周公子,不敢劳驾您。”

周礼怀一笑,两个酒窝,特别可爱。

“不劳驾,不劳驾。”

周礼怀请柳云湘坐下,将脉枕放到条案上,请她伸出手来。柳云湘将手放上去,冲周礼怀欠了欠身。

周礼怀中指触脉,聚精凝神,另一只手下意识做出捋胡子的动作,但他根本没有胡子。

见此,柳云湘捂嘴笑了笑。

周礼怀察觉,尴尬的收回手,“我小时候看我爹每次给人诊脉都捋胡子,当时觉得这样很神奇,一个人偷偷学,后来就成了习惯,改都改不掉。不过等以后我留了胡子,也就不奇怪了。”

柳云湘默,周礼怀并没有活到留胡子的年纪。

“周公子,我会看面相,你信吗?”

“啊?”

柳云湘装作神秘的打量着周礼怀的脸,道:“你印堂发黑,一个月内有性命之忧。”

周礼怀眨眨眼,“十个江湖算卦的,九个开口都是这句话。”

“但我不收你钱。”

“所以?”

“所以我的话是可信的。”

“那怎么破解?”

“你是遇水成灾。”柳云湘掐指算了一下,“不会游泳?”

“不会。”

“那就去学,许能保命。”

上一世,周礼怀是淹死的,就在这个雨季到来时,为救一个失足落水的孩子。

周礼怀见柳云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并不像开玩笑,虽然这种事玄之又玄,但他还真有点信了。

他深吸一口,继续诊脉,好一会儿后,叹了口气:“你会看面相,那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命数?”

柳云湘笑,“我们只能给别人看凶吉,但看不到自己的。”

周礼怀叹了口气,“你中了白木之毒。”

“我知道。”

“如果执意生下这孩子,极大可能一尸两命。”

“我知道。”

周礼怀迟疑了一下,“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在帮你压制着毒素蔓延,是吧?”

“是。”

周礼怀点头,“既然三夫人衡量过了,那在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周礼怀走后,不多一下,严暮回来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锦袍,袖子处沾了一大片血迹。他脸色沉冷,应该是刚从元卿月那院过来。

“元姑娘怎么样了?”

严暮没理她,让木槿拿一套衣服来。

木槿拿来后,严暮让她放到衣架上,而后拉起柳云湘。

“你给我更衣。”

柳云湘只好照做,解扣子的时候,他环住了她的腰。

“周礼怀跟我说了你的情况。”

“嗯,我没骗你吧?”

他让周礼怀给她诊脉,无非不信她。

严暮轻嗤,而后将柳云湘抱起来,放到床上,他再脱下外套,躺到另一侧,“陪我睡会儿。”

“我该回府了。”

“明天再回去。”

“可……”

“乖,闭嘴。”

柳云湘抿紧嘴巴,本来没睡意的,但刚躺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个阶段就是这样能吃能睡。

严暮这时睁开眼,转头看向柳云湘,脑海中浮现那人说的话。

“严暮,杀了她,我才能看到你的忠心。”

这时玉莲在外面唤了一声。

“主子,元姑娘跪在外面,求见您一面。”

严暮一起身,柳云湘就醒了。

她悄摸来到窗子前,支开窗子往外看。但见那元卿月只着单衣跪在外面,头发披散着,额头包扎细布,还有一片血红渗出来。

见到严暮从正屋出来,元卿月忙跪爬过去,匍匐在他脚下。

“郎君,我错了,我不该闹,不该任性,求你别赶我走。往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再也不敢违逆了,求你让我留下。”元卿月一边哭一边求道,纤细的身子颤抖着,娇弱的让人怜惜。


一个月前她刚重生回来不久……

谁给她下的毒?

柳云湘皱紧眉头,上一世的时候,她没有中过毒。所以一定是她做了什么,让这一世和上一世不同了。

想到什么,柳云湘眸光一沉,她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留下腹中的孩子。

下毒的人针对的是她的孩子!

谨烟越听越怕,一下跪到那姑娘面前,“大夫,您既然能看出我家夫人中毒了,那一定有法子救她,对不对?”

柳云湘也忙向看这姑娘,不过她稳了稳,先问她贵姓。

“我姓曲,曲墨染。”

“曲姑娘,我这毒能解吗?”

曲墨染沉吟了一下道:“白木这种毒很罕见,寻常大夫根本不知道这种毒,更别说解毒了,我倒是能解,只是……”

“只是什么?”

“需以毒攻毒,所以你腹中胎儿是保不住的。”

柳云湘捂住小腹,“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对吗?”

曲墨染摇头,“没有。”

“如果我等生下这个孩子再解毒呢?”

“以你目前的状况,如若不解毒,最多只能再活五个月,根本等不到孩子出生。而且孩子在你腹中,需以你的血脉来养着,只怕也已经中毒了。”

柳云湘握紧拳头,“如果我拼了命,亦没有保住他,我就认了。但现在,我决不能伤害他来保自己。”

听了柳云湘这话,老大夫长叹一口气,看向曲墨染道:“姑奶奶,可怜这位母亲了,您给想想法子吧。”

“夫人,您何必呢,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不至于搭上自己的命。”曲墨染有些不能理解。

柳云湘摇头,上一世她就亏欠这孩子一条命,上辈子欠了债,这辈子还欠,她这做母亲的就太自私了。

曲墨染无奈道:“我给你开几副药,你先服用,抑制毒素蔓延,待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帮你。”

“谢曲大夫。”

曲墨染先给她施针,再给她熬了一副汤药喝下去,很快她小腹就不痛了。

付诊金的时候,柳云湘让谨烟拿出十两银子。

“用不了这么多……”

曲墨染话还没说完,老头一把抢了过去。

“哎哟,我姑奶奶是神医,能请到她给你家夫人治病,那是走大运了。别说十两,百两都不屈。”

曲墨染还要说什么,柳云湘笑道:“还要劳烦曲大夫救我。”

“我只能说尽力。”

“千金难买尽力。”

不过走的时候,柳云湘还是提醒了一句:“快到雨季了,粮价不稳,有余钱最好还是多存一些粮食。”

回侯府的路上,柳云湘压下所有的情绪,因为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呢。

她们主仆从后门回去,刚换好衣服,院门就被敲响了。

“谨烟,去开门。”

院门外,管家站在外面。

“三夫人,您让下人去报官了?”

“对,我三房的库房昨夜失窃了。”

管家张嘴无言,昨晚正是他得老夫人授意,带着几个下人悄悄偷了库房里的东西。

可眼下,京兆府的官差就在外面,他也不敢承认啊。

“这事需得跟老夫人商量一下吧,您怎的不说一声就报官了?”

柳云湘挑眉,“我丢了东西,自然要报官,为何要和老夫人商量?”

“这……”

“你去请官差们进来吧,让他们找找线索。”

管家无话可对,只能先离开。

“夫人,老夫人做贼心虚,肯定不会不让官府插手。”

柳云湘冷嗤,“既然报了官,官府就必须受理,老夫人也拦不住。”

果然不多一会儿,管家带着京兆府的官差进来了,同时老夫人身边的玉莲也来了,让她去东院一趟。

她让谨烟带着官差搜查线索,而她则随玉莲去东院了。


柳云湘来到门口,二夫人已经将白绫挂到门梁上,人也踩到木凳上了,一副贞烈的样子。

老夫人急匆匆赶来,因为太慌,还差点绊倒。

二公子和三公子,四姑娘和五姑娘也都赶过来了,两位公子苦劝,四姑娘急得直哭,小五依旧呆头呆脑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二夫人看到柳云湘,指着她大骂:“柳云湘,你欺我辱我,我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柳云湘刚要开口,老夫人怒气冲冲指向她,“你这个祸害,当初真不该让老三娶你,害我侯府不得安宁!”

“我若忍气吞声,才有安宁吧?”

“伶牙俐齿,咄咄逼人,这便是你对长辈的态度?赶紧给你二嫂跪下,磕头求她原谅!”

柳云湘失笑,“我为什么要求她原谅?这什么道理?”

“三婶儿,你便磕个头,先让二婶儿下来。这事传出去,侯府颜面何存,我又如何在国子监立足。”二公子急道。

“我娘若有个好歹,你能心安?”三公子青着脸道。

“我们平日敬您,您却欺辱我娘!”四姑娘哭着嚷道。

小五左右看看,走到柳云湘身边,握住她的手。

柳云湘揉了揉小五的头,冲三人一一问道:“二公子,为了你的脸面,你让我跪?三公子,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为何不心安?四姑娘,你平日真的敬我吗?”

三人说不上话来,而二夫人哭的愈加悲愤。

“柳云湘,你会有报应的!”

“原我也信恶有恶报,但老天爷不开眼啊,我只能自己给自己报仇。”

这时,管家小跑着过来了,冲老夫人道:“大理寺传话,说是能去牢里看望二爷了。”

老夫人一下还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你再说一遍?”

“咱们能去看望二爷了!”

这代表什么,代表这案子有眉目了,大理寺卖他们侯府一个面子。

柳云湘哎哟一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走到老夫人身边,小声道:“看来那奸臣对二嫂很满意。”

“这……”

“二嫂为救二爷,想来昨晚定是使尽浑身解数。”

老夫人干咳一声,“闭嘴!”

“反正我是不如二嫂,终究念着三爷放不开。不过这个紧要关头,二爷马上就能回家了,二嫂还得加把劲啊!”

老夫人心思一转,先打发几个孩子回各自屋里,而后指挥身边两个婆子把二夫人给拉下来,“老二媳妇,为了老二能尽快回家,还得委屈你了。”

二夫人一愣,“母亲什么意思?”

“今晚,我让人送你去兰园。”

二夫人瞪大眼睛,“母亲,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也希望老二能早点回来吧?”

“不,我绝不再去!”

老夫人哼了哼,“这可由不得你!”

说罢,便让两个婆子把人拉走了。

这狗咬狗的戏码,柳云湘看得直冒冷汗。

严暮这混蛋太损了,居然还有后招。

接下来几日,那二夫人夜夜被送到兰园。

遭遇了什么,柳云湘不知,但每日二房院门紧锁,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们把守,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哭声。

这日午后,柳云湘刚躺下,胡账房来了。

她这些日子嗜睡,吃得又少,常打不起精神来。谨烟扶她起来后,用湿帕子给她醒了醒神儿,又喂她喝了两口水。

等她靠到罗汉床上,谨烟才引着胡账房进来。

“胡先生,何事这么急啊?”

胡账房进来先擦了一把汗,迟疑了一下才道:“今儿一早我去绸缎庄查账,这一去才知道,绸缎庄已经易主了。”

“什么?”柳云湘坐直身子。

“据说是咱府上拿着契书,已经把绸缎庄整个卖掉了。”

柳云湘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什么意思,也就说有人把她的东西给卖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那些铺子的契书都在老夫人那儿。

“不止绸缎庄,西城的胭脂斋,城郊的百亩良田都卖了,您那些嫁妆只剩西山上一片贫瘠的果园,估计是卖不掉所以留下了。”

谨烟一听这些,脸都白了,“夫人,老爷清廉,夫人攒了多年才给您攒下这些嫁妆,这一下全没了。”

柳云湘沉下一口气,“我还能追回来吗?”

账房摇头:“您那契书是白契,谁拿着就是谁的,追不回来了。”

打发走账房,柳云湘压不住火气,气冲冲来到东院。


柳云湘推拒了两下,但被严暮困住了胳膊。

心扑通乱跳,犹如溺水般,不可自控。

这是来自上一世的爱和恨,她以侯府寡妇的身份爱上这个强求她的男人后,身与心都交付,最后被他抛弃。

她红了眼,惊措道:“我有孕。”

他微微一怔后,动作轻柔许多:“我不伤你,不伤孩子。”

柳云湘深吸一口气,“我那二嫂没有满足你?”

严暮抬头,脸色沉冷,“真当我来者不拒?”

柳云湘笑了笑,“哪能,自然要是美女,尤其是像小金妃……唔!”

脖子被掐住,剩下的话,柳云湘说不出来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上一刻还抱着她温存,下一刻却要掐死她。

严暮凤眼沉沉,“柳云湘,你在我面前太放肆了!”

“你……有本事……杀了我……”她一字一句道。

严暮轻嗤,同时手上力道加大,“我成全你。”

而下一瞬,一滴热泪落到了他手腕上。他看向柳云湘,见她双眸满是泪水,却倔强的不服输的瞪着他。

但她太柔弱了,一只可怜的小野猫而已。

严暮沉下一口气,甩手放开她,看着畏缩到墙角的柳云湘,他冷声道:“我严暮杀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少,不论对错,只论心情。柳云湘,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说完,他换上衣服,大步往外走去。

来到外间,严暮倒了一杯茶,刚喝了一口,便听里面传来小小的压抑的哭声,他没有理会,再喝了一口,那哭声大了一些。等他一杯茶喝完,里面已经泣不成声。

哭吧,大不了他忍一会儿。

只是这一哭,竟是没清没了,而且哭得愈加凄惨,愈加悲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听着实在心烦,索性推门出去,却见好几个属下在院门口扒头往里面看。

“滚!”他怒喝一声。

那几个属下赶忙溜了,但有一个不怕死的道:“大人,我是打酒回来时,在外面巷子里听到的,这哭声传的还挺远。”

“……”

“一个老妇人走过时,往咱们后门巴望了两眼,还念叨着:谁家小媳妇,估计是被欺负狠了,可怜哟。”

说完这话,那属下赶紧跑了。

严暮一张脸青紫交加,怒气冲冲来到屏风后,见柳云湘蜷缩在墙角,见到他像是吓坏了,身子颤抖着,紧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只眼泪啪嗒往下掉。

“还哭?”

柳云湘不理他。

严暮嘴角扯了一下,“你刚才不挺厉害的,让我杀了你?”

“我不怕死,只是舍不得腹中孩子跟我一起死。”柳云湘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严暮走过去蹲下,见柳云湘头发被泪沾到脸上了,伸手想给她撩开,却见她吓得哆嗦了一下,看他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恐惧。

他蹙了一下眉头,更觉没意思了。

“你们侯府那案子审的查不到了,这两天谢老二就能放出来,以后你不必再来兰园了。”

“……”

“至于你腹中的孩子,你爱生就生,与我无关。”

柳云湘暗暗握紧拳头,便知这混蛋只比她想的更混。上一世也是如此,有了元卿月后,他便不怎么要她了,要不是因为孩子的事瞒了他,他气怒之下说了那话,出征回来后也不会接着缠她。只是每次她都偷喝避子汤,渐渐的伤了身体,不喝也怀不上了。

“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严暮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本就没有的灰尘,“先去洗把脸再说。”

柳云湘从后面出来,已有婢女送来了水,她洗了脸后,见严暮坐在罗汉床上,她过去坐到了另一边。

刚坐下,便是一阵干呕。

“怎么了?”严暮皱眉问。

“女人怀孕时都这样,我饿的厉害,但又吃不下什么。”说着,她舔了舔嘴唇,不怪她没出息,实在是太饿了。

刚才在里面哭,本来是想演一场,可哭着哭着就委屈上了,想着上一辈子自己多悲催,这一辈子破事不断,假哭变成了真哭。

难怪说怀孕的女子情绪不稳,果然如此。

严暮吩咐婢女,让她去准备一些吃食来。

“你不是有事求我?”

柳云湘看了严暮一眼,而后低下头,酝酿片刻,眼睛又红了,她拿出帕子,轻轻拭去泪水,“我在侯府的处境,你是知道的。”

严暮把玩手里的玉吊坠,闻言并未接话。

“今晚若不是我的婢女机警,那装在麻袋里的人就是我。”

“呵。”他轻嗤。

“我是真心寒了,事已至此,我能求的只一样,便是保住名声。过两日,二爷被放回府,天大的喜事,可喜过之后,脏名骂名还要我背。还有二爷,若他知道是我用身子讨好你这个大理寺卿才得以脱罪,以他那迂腐的性子,定会辱骂我,到时我的处境只会更难。”

“你竟然也长了脑子。”

柳云湘气的咬牙,但更多还是气上一世的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明白。

“所以我想请你……今晚要了二夫人。”


她弯腰拿起来,轻嗤了一声扔进火海里。

“他们不是要福气,这就是我给他们的福气。”

什么世外桃源,什么神仙生活,什么儿孙绕膝,这一世,他们只有哭的份儿。

火越烧越大,柳云湘让谨烟去提醒附近的农户,防止火势蔓延烧到他们的房子。

谨烟去后,柳云湘觉得有些呛,先下山了。

马车在山下等着,柳云湘上车的时候余光晃到远处的十里亭,突然觉得很熟悉。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看到十里亭西面一条上山的小路,这才恍然,上一世她曾无数次来过这里。

还真是一叶障目,造化弄人。

西面这座是荒山,路实在不好走,柳云湘走了一段,不由自嘲的笑了。

上一世,每年他的忌日,她都偷偷一个人来坟前看他。

余生那么长,几十年的光阴,她不曾落过一次。最后那一年,她病痛不断,还是拖着年迈虚弱的身体来到他的墓前。

“我所剩时日不多了,你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吧,最好是这样,我可不想在下面见到你。咱们说好了,下一世,谁也别去找谁,我被你坑一辈子就够了。”

柳云湘长叹一口气,上一世的她,怎么会爱上那么个混蛋。她摇了摇头,正想下山,却见山腰处有白烟升起。

她稍稍迟疑,还是走上去了。

来到严家祖坟入口,里面有上百座坟墓,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有人正背身跪在一墓碑前烧纸钱,穿着玄色长袍,即便只是背影,她也能认出来是严暮。

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吗?

严家犯了重罪,皇上下令满门抄斩,不知怎的,最后留下了严暮这个独苗。之后他成了上官胥的义子,再后来考中状元,一路高升至大理寺卿。

想的太入神儿,等柳云湘察觉,严暮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你怎么知道这里?”

柳云湘抿嘴,她该怎么回答了,难道说上一世他带她来过?

不但来过,还逼着她跪下给他父母磕头,说他父母没受过儿媳的跪拜,勉强让她冒充一下,说得好像她沾了多大的光似的。

“我是刚从对面山上下来的。”柳云湘绞着手帕小声道。

严暮抬头望了一眼,想起来她跟他要的那块地就在对面。

“然后呢?”

“然后看到你上山……”

“说!”

“我就单纯的好奇,你来这里做什么。”

“想知道?”

“不想了。”

严暮轻哼一声,拉着柳云湘来到他父母坟前。她以为他会逼她做什么,但只是把她拉了过来,而后他继续跪下烧纸了。

柳云湘看着这么多坟头,很难想象当时是怎样一个惨状。

那时严暮有六七岁了,应该记得一些。

“爹,娘,她叫柳云湘。”

柳云湘诧异的看向严暮,他提她做什么?

“她腹中有我的骨肉。”

说了这句,严暮低头笑了起来。

“你们也觉得好笑吧?”

柳云湘皱眉,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只是觉察到一股杀气,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腹。

而严暮到底没做什么,许久后站起身,拉着柳云湘往山下走。

下了山,谨烟看到他们,忙跑上前,有些慌道:“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柳云湘正要应,严暮先开口了,“你先回去吧,你家夫人跟着我走。”

“我不要!”柳云湘忙道。

她觉得严暮状态不太对,有种杀虐之气,总之让她感觉很危险。

严暮附耳过去,道:“不听话?”

“既然不要,那不如杀了你,让你和你肚子里那个小东西一起下去陪我父母?”


“你喜欢我?”

“……”

上一世爱过,这一世不可能。

不过柳云湘又不敢直接说,怕又惹到他,只能低头不说话。

严暮见柳云湘这样,便以为她默认了。

他冷嗤一声,“柳云湘,我原以为你只是没脑子,不想还没有自知之明。凭你,也配喜欢我。”

柳云湘心猛地一痛,这句话骂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可他被斩首,是她收的尸,是她给他下葬,是她每逢清明给他烧纸钱。

柳云湘点头,自嘲道:“是我痴心妄想,以后不敢了。”

谢文晴等不到柳云湘,坐别家的马车先回去了,此时车厢里只有柳云湘和谨烟。

谨烟给柳云湘倒了一杯水,送过去时,却见她哭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柳云湘摇头,“我没事,只是为一个女人不值。”

“谁啊?”

“一个傻女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被辜负被抛弃,却一辈子再没装下别人。”

她老时的孤苦一半源于谢子安一半源于严暮,这一世决不能重蹈覆辙了。

回到侯府,经过二房的时候,正碰见二夫人狼狈的跑出来,她鼻青脸肿的,头发衣服凌乱,两眼都是惊惧。

“贱人,我要杀了你!”谢二爷摇摇晃晃从屋里出来,下台阶时脚下一软,栽到了地上,再起不来了。

见此,这二夫人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到柳云湘,脸色立即青沉,“我成这样,全都是你害的!”

柳云湘只觉这薛氏可怜,不欲与她争吵,转身继续往三房走。

“柳云湘,休要得意,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惨!”

谨烟扶住柳云湘,小声气道:“分明是谢二爷打她的,她却死咬着您,莫不是疯了。”

“那谢二是她夫君,她恨不得,只能发泄到我身上。”

“凭什么啊!”

“凭我好欺负呗。”

当天晚上,谨烟气呼呼的将托盘放到桌上,“这怎么吃啊,外院的粗仆都比咱们吃得好。”

托盘放着两碟菜,说是两样,其实都是炒青菜,分成了两盘而已。但说是炒吧,更像是水煮的,一点油腥都看不到。

“我问怎么回事,那管事的说是二夫人的意思,让削减各房的开支。可我东院分明有燕窝粥,大房有人参鸡汤,二房有烤羊排,偏分到我们三房的只有这两盘青菜,这不欺负人呢!”

谨烟越说越气,在厨房已经与管事吵了一架,但人家说二夫人掌家,他们也是听吩咐办事。

柳云湘自镇国公府回来,许是窝了一口气,胃里一直不舒服。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说着,她早早上床休息了。

翌日一早是青菜粥,馒头也不是刚蒸的,硬的都咬不动。

这时小五来了,说她那儿也是青菜粥,喝了一碗还饿得很。

柳云湘把小五拉到跟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肉都薄了。

“想吃什么跟谨烟说,让她出去给你买。”

小五是真馋了,一下说了好多,谨烟怕拎不回来,让小五身边的彩丫跟她一起去买。

“三娘,你怎么天天在屋里也不出门?”小五歪头问。

柳云湘笑,“赖呗。”

“在屋里有什么意思?”

“坐着,靠着,躺着。”

小五吐吐舌头,“一点都不好玩。”

小五是二房庶出,她的姨娘在生她的时候因难产去世了,虽养在二夫人房里,但二夫人有四姑娘这个嫡女,对她便不怎么上心。

小姑娘这一年来长高许多,但很瘦,她身上穿的应该是四姑娘的剩衣服,又肥又大。手肘的地方还破了,哪像是侯府的五姑娘。

谨烟买了很多回来,主仆几个人一起围在桌子旁吃。


柳云湘让谨烟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跪着。

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具体为何,只说祖母让他们跪的,说要求三婶儿救救侯府,救救他们。

“老夫人这也太卑鄙了,竟然让几个孩子来逼您。您若不答应,往后这几个孩子不得恨您。”

柳云湘沉了口气。

大房有三个孩子,大姑娘已经出嫁了,不在府上,二公子在国子监读书,四姑娘刚及笄。

二房有两个孩子,三公子在教武院,五姑娘就是小五这小丫头。

“让他们跪着吧。”柳云湘道。

别人家的孩子,他们自己都不疼,她操什么闲心。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老夫人来了。

她也不进屋,就在外面喊:“云湘,为娘的求你了,你就救救你二哥,救救咱们侯府吧。你看这几个孩子,他们还这么小,你忍心让他们丢了性命?”

那老夫人说的悲戚,几个孩子一听会死,也开始求柳云湘,那四姑娘说着都哭了,只除了小五呆呆的不说话。

见柳云湘不出面,老夫人抹着泪哭道:“云湘,你不能这么狠啊,阖府上下几十条人命在你手里呢,你发发慈悲吧。你在屋里不出来,难道是要我这长辈给你跪下?”

谨烟在屋里气得跺脚,“夫人,院外很多下人跪下了,这教您以后在府上如何自处。”

柳云湘冷笑,“她不是要我露面,我便让侯府露露脸。”

从屋里出来,柳云湘已经红了眼睛。

“娘,您这是什么道理,好似是我要坑害侯府似的。”

“云湘,你若撒手不管,可不就是坑害了侯府。”老夫人气道。

柳云湘点头,“老夫人说的都是理,我说不过您。谨烟,你把大门打开,咱们去街上说说理去,哪个有脸面的人家会逼着儿媳妇,尤其还是个寡妇去伺候别的男人去。”

说着,柳云湘要往外走,那老夫人拦住她,一下跪到地上。

这一下,府上主子和下人们都惊了。

“娘给你跪下了!”

柳云湘身子晃了一晃,“母亲,儿媳受不起,既您要这么折煞我,我便吊死在侯府大门上。”

她进屋拿了准备好的白绫,真往府门外去了。

侯府大门一开,白绫挂上去,柳云湘登上椅子,很快就有很多百姓围了过来。

“这不侯府三夫人,她这是要上吊?”

“她一个寡妇,在侯府没有人给撑腰,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啧啧,可怜哦,还这么年轻。”

外面的人议论起来。

谨烟自然要配合着,她抱住柳云湘的双脚,哭着不让她做傻事。

柳云湘不哭,只是一脸决绝。

就在这时,余光一瞥!

她看到严暮打马经过,看到她便停了下来,而后依着马一脸兴致的看着她。

这男人喜欢穿玄色的衣服,但面如瓷玉,更显俊美。而一双凤眼修长,不笑时含着一股阴气,笑时又极是不正经。

但柳云湘深知这人就是疯子,东厂督公是他师父,他手握东厂特权,又考中状元入了大理寺,掌管刑案,手眼通天,权倾朝野。

他含笑看着她,那眼神一如在床上时,逼着她做各种羞耻的样子。

禽兽!流氓!无耻!下流!

柳云湘强忍着一口气,没上去抽他两巴掌。

这时管家跑出来,说老夫人已经回东院了,让她赶紧回自己院里,别再丢人了。

柳云湘暗暗哼了一声,擦干眼泪,再看了那严暮一眼,转头回家了。

入夜,柳云湘去了兰园。

这只恶狼,万不能招惹,但如果你无所忌惮,倒也不用怕他。

所以,这次她是自己主动的。

这兰园是严暮的外宅,其实就是养女人的地方。

谨烟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脸担忧之色。

“安心等我。”柳云湘拍了拍谨烟的手。

进了门,有婢女引着她往后院的落水阁去了。

他又在那儿,想来一定喝了酒。

果然,上了二楼,但见他靠着矮榻,正自斟自饮。这话也不太对,其实不远处挂着一张画像,他满眼看得都是画中人。

这个恶棍,其实还是个痴情种。

画中是个女子,长得温婉可人,尤其一双杏眼,秋波微荡。

她也是一双杏眼,元卿月也是,其实被严暮带到兰园的女人,多少都像这画中人。

上一世,侯府为她请了贞节牌坊,她进宫谢恩的时候,才终于见到这个女人。

彼时她已经是金太后了,而严暮扶持他儿子登上皇位后,反被她构陷,最后落得斩首示众的下场。

“你笑什么?”

柳云湘侧头,见严暮正看着她,凤眼上挑,带着妖冶的风情。

笑你不得好死呗!


也就一句话的事,严暮想到这小女人今晚跟着他受了惊,也就没有拒绝。

柳云湘见严暮答应了,便觉这糯米鸡更香了,又就着喝了一碗粥。

等严暮跟粮仓要粮的时候,粮仓拿不出来,他就会知道粮仓已经被搬空的事,而后及时处理。

柳云湘吃饱喝足,正想找个借口回家,这时木槿进来禀报。

“元姑娘做噩梦了,想请大人过去陪她。”

柳云湘小小唏嘘了一声,品行高洁,盛京双姝之一的元姑娘已经彻底臣服严暮这奸臣了。

什么做噩梦,分明是邀宠。

严暮别有深意地看向柳云湘:“若你留我……”

柳云湘笑,“又怎样?”

严暮觉得自己莫名被堵了一下,“大人我喜新厌旧。”

柳云湘起身,“良宵苦短,我就不打扰严大人了。”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严暮给气乐了。

他说是那么说,但却没碰过那元小女。

总觉得不想那么做。

又喝了口酒,严暮转身,去书房睡觉去。

——

瑞昌钱庄幕后的老板是严暮,柳云湘第二天过去取了两万两,剩下的一万,她让严暮给她买粮食了。

而这两万,她特意去码头,买了一批往西边草原运的粮米。饥荒发生后,西边是不缺粮的,所以有没有这批粮都没有影响,但盛京没有这批粮,就会死不少人。

粮食她都存到那栋空宅子了,张琪考虑周全,离京前让同村两兄弟在那里看守。

她还带了一车粮回侍郎府,却连家门都进不去。

年老的徐管家无奈道:“夫人这两日身子不大舒服,说是不方便见……见外客。”

谨烟皱眉,“徐伯,你糊涂了不成,我们夫人怎么能是外客。”

徐管家叹了口气,“可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柳云湘摆手,示意谨烟不必再说,“徐伯,我娘身子到底如何?”

“咳咳,只是小小风寒。”

柳云湘点头,“我就不进去惹她不快了,不过这一车辆米,你让人抬进去吧,倒也不用跟我爹娘说。”

“小姐,您怎的送一车米来?”

回娘家哪有带一车米的,说出去都新鲜。

“呃,我打算开一间米粮铺,这不就米多,所以给爹娘送一车来。”

“那我就代老爷夫人收下了。”

等坐进马车,谨烟替柳云湘不平,“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老爷夫人怎么还生您的气,再说二公子的死也不能怪您啊!”

柳云湘靠着车厢,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弟弟想建功立业,随靖安侯一起北征,父母不同意,但她觉得男儿就应该历练一番,于是支持他,还偷偷找靖安侯把他安插进了北征军。

结果北征军全军覆没,弟弟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父母觉得是她害了弟弟,因此一直不肯原谅她。

又过了几日,谢家二爷终于放回家了,谢家那案子也了了。

只是,在谢二爷回家第二天。

二夫人上吊了。

柳云湘过去的时候,见老夫人身边的胡嬷嬷在门口守着,刚打发走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姑娘。

柳云湘也被拦住了,“三夫人,您请回吧。”

“二嫂怎么样了?”她问。

胡嬷嬷端着手,耷拉着眼皮道:“二夫人好端端的,不知哪个贱蹄子乱说,回头定要揪出来,割了她那烂舌头。”

柳云湘轻嗤,家里这点破事,别人不知,她还能不知道。

这时,院里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柳云湘歪头看,见那二爷将八仙桌从敞间扔了出来,重重砸到院中青石板上。接着是茶具、花瓶、字画,最后连多宝架都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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