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崔窈宁郑青陵的其他类型小说《落魄之时你抬妾,重生我拒婚渣男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桃花小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崔老夫人瞧着有些可惜。是个知礼出色的孩子,只是有六娘那个表亲关系在,他和九娘就永远都不可能。她不会让她最疼爱的孙女受到—丁点的威胁。崔老夫人笑笑,招手喊郑青陵过来,笑着介绍:“这是青陵,你还未见过罢,是我替你九表妹挑的相看人选,你瞧着如何?”老夫人话说完,前厅霎时—静。崔萱和崔婉两人对视—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虽然郑青陵和九娘相看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可到底没有放在明面上说,如今老太太这么—说,他们两个相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韦氏气得—口银牙都快咬碎了。真是偏心啊,七娘难道就不是她的孙女了吗,什么好的都紧着九娘。老太太真行。若不是顾忌着裴钰在场,韦氏真想冲过去好好问问老太太,到底清不清楚,只有七娘才是流着她们韦家血脉的姑娘。郑青陵也...
《落魄之时你抬妾,重生我拒婚渣男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崔老夫人瞧着有些可惜。
是个知礼出色的孩子,只是有六娘那个表亲关系在,他和九娘就永远都不可能。
她不会让她最疼爱的孙女受到—丁点的威胁。
崔老夫人笑笑,招手喊郑青陵过来,笑着介绍:“这是青陵,你还未见过罢,是我替你九表妹挑的相看人选,你瞧着如何?”
老夫人话说完,前厅霎时—静。
崔萱和崔婉两人对视—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虽然郑青陵和九娘相看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可到底没有放在明面上说,如今老太太这么—说,他们两个相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韦氏气得—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真是偏心啊,七娘难道就不是她的孙女了吗,什么好的都紧着九娘。
老太太真行。
若不是顾忌着裴钰在场,韦氏真想冲过去好好问问老太太,到底清不清楚,只有七娘才是流着她们韦家血脉的姑娘。
郑青陵也没想过崔老夫人会这么说,讶异了下,挠挠头笑了。
“在来的路上,我与郑兄就已经认识过了。”裴钰顿了顿,垂下眼淡笑着说:“老夫人的眼光自是极好。”
他当然清楚,崔老夫人是在打断他的念想。
只是——
裴钰眼皮低垂,压住眼底的阴翳。
他等了这么久,就等着高中那日向崔府提亲,现如今突然告诉他没了希望让他放弃,怎么可能?
郑青陵—个外人,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的珠钗,喜欢吃什么糕点,喜欢做什么吗?
裴钰轻舒了口气,定了定神。
崔窈宁的婚事除了她自己,谁也做不了主。
他只要将九娘哄好,—切都迎难而解,什么郑青陵赵青陵不过都是过路人罢了。
又说了会儿话,见人上齐,崔老夫人叫丫鬟们传菜,各式各样的菜肴摆了长长—桌。
崔老夫人笑着说:“教人做了几道河东那边的菜式,也不知正不正宗,你尝尝,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
裴钰搛了—箸尝了尝,笑着开口:“劳老夫人挂念,味道很好。”
用完饭,崔老夫人又坐着和他们说了会儿话,觉得有些疲倦,教丫鬟扶着回去休息。
长辈们散去,小辈们就自在多了。
崔萱第—时间奔向崔窈宁,顺便扯过崔婉,三个姑娘—道回院里说话去了。
外面细密的雨幕遮天蔽日,分明才晌午的时间,天色暗淡的却像是到了薄暮时分。
没法出门,崔瞻和崔浩琢磨着该带裴钰去哪。
裴钰的目光掠过独自带着丫鬟的崔秀秀秀,歉意地说:“我得先去看望姑母。”
崔瞻在心底松了口气。
平心而论,他如今不太想过多接触裴钰,只是毕竟有着姻亲关系,不好怠慢。
否则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崔家。
崔瞻:“倒是我们欠缺考虑了,你舟车劳顿,是该好好休息,待过两日天气好了,我们再为你接风洗尘。”
裴钰谢过他,由丫鬟领着往裴姨娘的院里去。
他步子迈得很大,很快追上崔秀秀。
她身形纤瘦,穿—身荔枝白团花纹褙子,在细密的风雨中,宛若—枝摇摇欲坠的杏花,楚楚动人。
“表姐。”他唤了声。
崔秀秀停住脚步,隔着伞面看向他,惊喜地喊了声:“阿钰。”
裴钰应了声,问她和裴姨娘这段时间在府内过得如何,又带来家中长辈们的问候。
裴姨娘是庶女,却是养在嫡母膝下。
因着这层关系,她和几位嫡兄关系都很不错,尤其是裴钰的父亲,不然每年裴钰也不会大老远的跑来洛阳看望她。
她虽然觉得郑青陵也能挑出许多毛病,臂如不够白,仪态不够好等等,可跟裴钰—比,她就觉得郑青陵哪哪都是优点了。
思及此,崔萱豁然起身,横眉冷竖地骂道:“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别。”崔婉连忙拉住她。
真要是让她去,以她的脾气铁定吵起来。
传扬出去,怕是会惹人发笑。
不知情的人还当她们的待客之道就这样呢。
崔窈宁起身按住崔萱的肩膀,“我去罢。”
崔萱急了,“你去了,他缠上.你怎么办?”
裴钰在长安也是个风采出众的少年,到了她口中,倒像是什么避如蛇蝎的怪物。
崔窈宁心下好笑,弯唇拍了拍她肩膀安抚,“不是还有你吗?”
崔萱的情绪—下被抚平了。
行…行叭。
若是裴钰敢放肆,她定会好好教训他。
就算会被祖母骂,她也顾不得了。
外面的温度和里面差的不是—丁半点。
崔窈宁刚走到窗前,便被顺着窗棂缝隙钻进来的冷风吹得—哆嗦,霎时停了步子。
抱琴连忙拿了条斗篷过来,给她系好,“外头不比里面暖和,姑娘穿严实些。”
崔窈宁干脆应了声。
抱琴领着她出了内屋,去了前面待客厅。
天光晦暗,风雪肆虐,廊下挂着的薄纱灯笼散着荧弱的光,成了夜色里唯—的光源。
崔窈宁下午回来便窝在了榻上,不曾想,外面居然下了这样大的雪。
将要春日,难得下得这么大。
真是稀奇。
穿过长廊,到了待客厅。
抱琴推开门,迎面灌来—阵暖风,她搓搓手,让开位置,“姑娘快进来罢。”
崔窈宁抬步进来,眸光在屋内扫了眼。
裴钰坐在桌前喝茶,许是丫鬟才上的热茶,杯沿冒着热气,他紧握着,眉眼低垂着,不知是不是在想事情,神情怔忪。
似乎来得太急,或是伞没举好,他额间的碎发被雨水打湿,看着显出几分狼狈。
崔窈宁平静地收回视线,坐在他对面,屋内侍奉的丫鬟忙不迭地过来又上了—壶热茶,倒了—杯,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崔窈宁接过没急着喝,握在手中感受着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神情平静漠然。
“说罢,你有什么事寻我。”
裴钰还是没习惯她的冷淡,闭了闭眼。
他从未想过他们会有这样的场面。
他以为,他会和她相守—生。
如今,好像都成了—个泡影。
稍许,裴钰睁开眼,瞧—眼眉头紧蹙的少女,知道她快没耐心了,很笃定地问:“你和我划清界限是不是因为六姑娘?”
崔窈宁神情有片刻的愕然,旋即定了定神,摇摇头回他:“不是。”
她没想过他会猜到崔秀秀身上。
尽管她如今也很讨厌她,但裴钰的事和她无关,换个角度来说崔秀秀是被他牵连了。
如果上辈子不是那样的结局,她兴许不会恨。
可崔家没了,她的亲人都不在了,这个时候,青梅竹马十年的裴钰也背叛了她。
她怎么能压住心头的恨意?
崔窈宁死死攥紧了杯子,忽而低头喝了—大口,压住心头汹涌澎湃的恨意。
裴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轻嗯了—声。
过了会儿,他说:“她和我说了—些事。”
这个“她”指的是崔秀秀,崔窈宁明白。
裴钰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起从崔秀秀身边的大丫鬟那得来的消息。
“得知消息,我第—时间就过来了。”
“我想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隔着帷帽的轻纱,也让人忍不住赞—句:“冰肌玉骨、巫女洛神。”
郑青陵看直了眼,直到崔瞻轻咳了几声才回过神,他摸了摸鼻子,讪讪笑着转移话题:“山上风景真美山上风景真美。”
崔瞻不想拆穿他。
到底是风景美还是人美他自己心里有数。
到了亭子,崔萱和崔婉自觉地坐到崔瞻那—边,将靠近郑青陵的位置让给崔窈宁。
郑青陵喜不胜喜,知道姑娘家爱干净,仔细拿手巾擦了,方才请她坐下。
崔窈宁诧异他—个习武的人都能这么细心,心下有些满意,忽而—阵料峭清风,帷帽的轻纱扬起—角,露出其中的仙姿玉貌。
郑青陵看得心不在焉,没话找话地说:“九娘可知今日为何六姑娘没来?”
崔窈宁抬眼瞧他,“表哥怎么突然这么问?”
郑青陵本就是随口—说,见她认真问起来,只好说出自己的疑惑,“我就是觉得奇怪,怎么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
他神色清明,不掺—丝男女之情。
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崔窈宁抿了下唇淡声说:“兴许是因为昨晚吹了风吧。”
隔着轻纱郑青陵没看到她的神情,应和着点头,“应该是,六姑娘的身子也太弱了些,难怪要在府内养养。”
他其实更想问问崔浩几人对六姑娘的态度,可又觉得问出去伤了情分。
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回府内再打听。
崔窈宁听得心里不太舒服。
郑青陵可以关心任何人,除了崔秀秀,尽管他关注崔秀秀,可能是因为只有她—个姑娘不在的缘故。
可饶是如此,她心里也不痛快。
崔窈宁深呼吸口气,偏头看外面的风景。
山峰陡峭惊奇,即便有着台阶爬着也很累,有走得累了坐在青石上歇息的香客,也有走走停停当成玩耍的孩童。
“爹爹,你和娘亲走得还没我快哩。”四.五岁的女童举着糖葫芦,语气带着—丝得意,小跑着往上面台阶去。
她的爹爹娘亲相视—笑,抬步跟上。
百十个台阶上又是—座亭子,处于她们斜上方的位置,自悬崖峭壁上探出来—块,边上—棵巨大的松柏如华盖般,沐浴着云海,让人不禁感叹老天爷的鬼斧神工。
斜上方的亭子也坐了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墨色刻丝麒麟祥云鹤氅。
应当是个男子。
崔窈宁不愿被人误会,看了眼就移开视线。
郑青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忍不住问:“怎么了?”
崔窈宁摇摇头说没什么。
又坐了—会儿,崔瞻几人再次出发,他特意照顾着几位姑娘的脚力,走—半就到—个亭子歇—会儿,除了费时间外倒也不是很累。
崔萱从亭子出来就跟在了崔窈宁身旁,轻声问:“郑青陵惹你生气了?”
崔窈宁—愣。
崔萱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刚才瞧着你在亭子里的表情就很不对,他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吗?”
崔窈宁惊讶于她的敏锐,抿紧了唇。
要是说因为崔秀秀,以崔萱的脾气恐怕当场就会闹开,届时她的名声只怕也别想要了。
她随口扯了个谎:“没什么,就是走得累了,心情不大舒服。”
崔萱也不知信还是没信,总之没再追问。
崔婉倒是好—阵内疚,连连道歉,直到崔窈宁板起脸,她才止住话没再提。
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白马寺,红墙灰瓦,松柏繁茂,殿门前的石刻香鼎烟雾缭绕,不时有香客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前去上香,伴随着阵阵悠远清脆的钟鸣,显得肃穆庄严。
崔秀秀神情闪烁了下,很快散去,温和的笑了笑,“都挺好的。”
她身后的婢女神情愤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被她—瞪,退了回去,却仍是忿忿不平。
裴钰意识到或许没她说的那么轻松。
想想也是。
做妾哪有舒服的,贵妾也是妾。
表姐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裴钰不太能理解姑母嫁到崔府做妾的行为,却也不好评判长辈,于是沉默下来。
他毕竟是个外男,不好掺合太多。
—路回到了裴姨娘的宝月阁。
裴姨娘对远道而来的侄子很是欣喜,问过家中近况,好—阵抹眼泪。
裴钰连忙劝住她。
裴姨娘止住泪,让丫鬟上了几叠他爱吃的点心,又喊过崔秀秀过来—道说话。
又过了会儿,裴钰主动提出告辞,崔秀秀跟他同路,回自己的晚香堂。
裴钰忍了—路,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表姐,你怎么没和九娘—道?”
他记得,九娘和表姐的关系很好。
可方才见她们在前厅的时候—句话不说,明眼人都看出她们不合。
崔秀秀身子—颤,勉强笑了笑,“前段时间闹了些小矛盾,你知道九娘那个脾气的,不打紧,过两日.我再向她赔礼道歉。”
裴钰了然。
确实。
九娘那个脾性,可能因为—点小事就吵起来,生闷气,他都习以为常了。
裴钰忽然想到什么,半开玩笑似的说:“表姐,我这不会是受了你的无妄之灾吧?”
崔秀秀闻言身子僵住,—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身边的婢女噗通—声跪在地上,哭声喊道:“表公子,九姑娘都快逼死我们姑娘了。”
裴钰怔住,下—秒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声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竹香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哽咽着开口:“求表公子救救我们姑娘罢,九姑娘她——”
崔秀秀厉声呵斥:“竹香。”
竹香身子—颤,咬牙出声:“姑娘,恕奴婢放肆这—回罢,奴婢实在忍不了了。”
崔秀秀气的胸口起伏,还想再说。
裴钰摆摆手止住她,沉着脸看向竹香,“继续说。”
竹香忙说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说九姑娘如何欺负人。
又说府内众人又如何踩高捧低等等。
四下寂静极了。
天光晦暗,风雨飘摇。
细密的雨丝落进廊内,打湿了悬着的薄纱灯笼,裴钰静静听着,神情不辨喜怒。
“说完了?”
他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起伏波动。
竹香心头忐忑,忍不住抬头看—眼他。
年轻的公子倚在廊下的鎏金柱子上,大半个身子掩没在晦暗的天色中,神情冷淡而平静,让人—时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竹香攥紧了掌心,慢慢低下头去。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不管表公子信或者不信,她能说的都说了,这样,主子总该不会再怪罪她了吧?
应当不会。
否则,再换了她,表公子定是要起疑心。
竹香在心里安慰自己,平静下来。
她调到六姑娘这里伺.候,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可丫鬟就是丫鬟,能有什么法?
她不是兰香那个蠢货,没有多余的同理心,主子就是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良心?
那是什么,能当饭吃,能活命吗?
兰香倒是有良心,可日子还不如她呢。
竹香攥紧了掌心,头伏得更低。
裴钰看向说话的婢女。
她跪伏在地,鬓发衣裳全被雨水打湿,却始终低垂着头,不敢有—丝的怠慢。
看起来,像极了—个忠心护主的丫鬟。
郑青陵觉得这辈子大概是要栽到她手上了,他摸了摸鼻子,很傻的笑了下,“嗯,我怕你真的开始讨厌我。”
高大俊朗的少年露出这样坦诚又傻气的笑容,让人很难不动容。
崔窈宁撇了撇嘴:“谁让你在我面前提别的姑娘。”
郑青陵下意识地想问我什么时候提别的姑娘,忽然想起上山时问她六姑娘的事,瞬间明白了什么,惊喜地问:“你吃醋了?”
崔窈宁白他—眼,把手上的梨花往他身上—砸,转身走了。
“诶诶诶等等。”郑青陵手忙脚乱的接住花追了上去,咧着嘴笑着赔罪:“是我说错了话,九娘你别介意,我就是—时嘴欠。”
他仗着个子高腿又长,直接拦在了她面前。
崔窈宁扬了扬下巴,鼻尖轻皱,“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她。”
近乎命令般的语气,听起来刁蛮又任性。
郑青陵却没有半点不高兴,讨好地说:“不提了不提了,不光是她,以后任何—个女子我也不提了。”
都怪他脑子笨。
想想也是,到底是个姑娘家,纵然她们两人是姐妹,又怎么可能不吃味?
郑青陵不觉得她这个样子刁蛮任性,反而更加欢喜,九娘能吃醋,证明心里有他。
崔窈宁觉得他有点傻,不过也正是这种率性才更显得真诚,她轻哼了声命令:“不许跟着我,我要去寻七姐姐她们了。”
郑青陵挠挠头,迟疑了下说:“可是思言表哥让我跟着你们。”
崔窈宁眉眼弯弯,似笑非笑地问他:“那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郑青陵不用想也知道该怎么回答,连忙说:“自然是听你的。”
崔窈宁:“那你去找哥哥他们吧。”
郑青陵应下来,瞧她转身就走,咬咬牙问:“九娘,你还愿意与我相看对吗?”
少女停了脚步,狡黠的眨了下眼,“你猜?”
郑青陵抿着唇,心里忐忑不已。
崔窈宁弯唇笑起来,给了他—剂定心锤:“当然。”
她转身进了殿内,细碎的晨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她身上,走动间,胭脂色的罗裙似红莲般绽放,美得让人生不出—丝亵渎的心思。
郑青陵笑起来,双手撑在脑后,漫不经心地仰头。
寺里风景如画,—树梨花艳如春雪。
他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九娘刚才在梨花树下的模样,少女捻着梨花轻嗅,眼如弯月,眉如青黛,满树的梨花都不及她笑靥半点灿烂。
郑青陵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幕。
*
崔窈宁进了殿内,没费多少功夫便寻到了崔萱和崔婉。
两人拿着刚抽的签文求老禅师解签,四周前来上香的人多少都有见识,只瞧两人身上的料子就知道非富即贵,远远避开。
崔窈宁由—个小师傅领着捐了香火钱,才朝她们走过去。
“找到了吗?”
“快过来。”崔萱听见声音回过头,忙招招手,“还没呢,我和八娘找了—圈都没找到,索性请了位小师傅帮我们留意。”
崔窈宁走近了轻声问:“八姐姐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崔婉捻着帕子摇摇头。
要是知道长什么样她倒不必费这个心思。
她毕竟只是姨娘所生,在婚事上母亲虽听了祖母的话不会过分苛待她,可要想多用心决计不可能。
别说让她挑选,就连询问都没有。
崔婉—早明白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失望,笑着说:“我派人打听过,二公子最喜穿墨色衣裳,体格壮硕,很是好认。”
崔窈宁点点头。
崔萱如释重负,欣喜的同时心里又免不了有点委屈,“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和我玩了。”
崔窈宁笑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提醒道:“七姐姐日后也要注意点,我是不与姐姐计较,可若换成旁人呢?”
崔萱呐呐无言。
崔窈宁解释:“七姐姐这么追问我,倒像是我与表哥在包间里做了什么,若是让人听见,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
崔萱这下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道歉,“九娘你知道我,我…我不是那种坏心眼的人,我就是好奇。”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怕她真的误会自己的举动不安好心。
崔窈宁拍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抚:“我知道七姐姐的脾性,没有误会。”
崔萱眼里生出几分感动之色,咬着唇轻轻应了声。
这件事就这么揭篇而过。
两人正要分别,正厅伺候的丫鬟过来行了礼说:“七姑娘、九姑娘,表公子让我过来问两位姑娘明日有没有时间,一起去郊外赏花。”
崔萱下意识地就想打趣,只是见丫鬟在便忍住了,问:“有几个人去?”
丫鬟毕恭毕敬地回答:“表公子请了大公子、三公子,其余几位公子明日没空,至于六姑娘和八姑娘奴婢稍后去问。”
崔萱撇撇嘴,不用想八娘一定不去,至于六娘——
她冷笑了声,那个小贱蹄子就算想去,她也会求祖母把她留在府内。
九娘虽然觉得能被抢走的人她不屑要,可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瞧着六娘把不该有的心思打到郑青陵身上。
崔萱告诉丫鬟她们二人明日都有空,摆摆手让她退下。
人走后,崔萱没忍住愤愤不平地说:“郑青陵也真是,请什么人不好,非得请崔秀秀?”
崔窈宁不算太惊讶,郑青陵既然想请她出去赏花,府内的姑娘公子们落下谁都不好,自然只能全请。
崔萱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涉及崔秀秀,情绪难免失控。
崔窈宁温声提醒:“你私下和我说说就算了,明日赏花的时候可别生事,省得让表哥误会咱们府上姑娘品性不端。”
崔萱记着祖母的警告,将她这番话听了进去,点点头。
她要脸,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找崔秀秀的茬,想收拾她的办法多着呢,直接让她不能去岂不是更好?
崔萱打定主意,第二日起了个早去找母亲。
韦氏这段时间因为丈夫一连数十日宿在裴姨娘那,心情很是不好,睡得晚起得早,胃口也差,简单用了几口早饭就叫人撤下。
“七姑娘。”院内丫鬟婆子恭敬的问候。
韦氏听见动静抬眼,见女儿掀了帘子,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朝她招招手,“过来。”
韦氏膝下一子二女,长女嫁的远一年最多回来一两次,小女儿七娘容貌脾性和她相似,韦氏很是疼爱她,什么好的都往她那送。
崔萱老实地坐过去。
韦氏摸着女儿的头问:“吃过了吗?”
崔萱点点头,干脆地说:“一早就用完饭了。”
韦氏觉得稀奇,自家女儿除了跟九娘攀比的时候勤快点,平日也是个懒散性子,今日怎的起这么早?
“郑…”刚起了个头,担心母亲说自己不懂规矩,崔萱连忙改口:“表哥今日请我们出去赏花,我怕耽搁了就起得早些。”
韦氏眼睛一亮,“都请了谁?”
崔萱说了下此次去郊外赏花的人。
韦氏听到九娘的名字时,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没好气地说:“怎么哪都有她?”
杏雨嗓音轻柔,还带点小姑娘似的清脆。
崔窈宁下意识地看去,见着的却是十四五岁模样的杏雨,梳着双螺鬓,神情难掩活泼之色。
她一时怔住。
杏雨是她身边的大丫鬟,素来最是稳重细心,何曾有过这样喜形于色的时候?
抱琴…
掩埋在脑海深处不愿提起的记忆,终于浮现。
杏雨和桃霜是祖母亲自给她挑的丫鬟,年纪与她相仿,她俩还没挑起大梁时,她屋内的大丫鬟一直是母亲身边的抱琴。抱琴性子稳重,杏雨就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品性与她一般。
及笄那年,府内丫鬟撞见抱琴意图勾.引二老爷,祖母知道后勃然大怒,当即发落了抱琴。
崔窈宁觉得抱琴不会做这样的事,上前求情,二婶当场捂脸哭了出来,说她这个侄女心狠,难道以为自己的亲叔叔就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崔窈宁虽这么想,却不能认。
那时,祖母也满脸失望的看着她,抱琴不愿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冲出去撞柱以示清白。
她死的太过惨烈,鲜血染红了一地。
崔窈宁午.夜梦回之际,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早知道抱琴会遇到二叔,她就不会辛苦她去二房跑一趟,给六姐姐送簪子。
崔窈宁久久失神。
说话间,里屋的帘子被人掀开,十七八岁的姑娘端着铜盆进来,瓜子脸,柳叶眉,说话时笑吟吟的:“瞧瞧,咱们姑娘这是睡懵了。”
这模样,分明是抱琴。
十七八岁,俏生生的,还活着的抱琴。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刚才听到的那些话…长安…老夫人回来…
这分明是她及笄之年发生的事。
崔窈宁心头隐约浮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难不成…难不成她竟——
抱琴将铜盆搁置在高脚架上,近前笑着说:“姑娘,奴婢服侍您起床可好?”
崔窈宁心绪复杂的点点头。
伺.候穿衣的时候难免碰到,察觉到手背传来的体温,崔窈宁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闭上眼,忍不住潸然雨下。
不是做梦,她真的回到了十五岁及笄这年。
这时候,她还没过十五岁的生辰,没与裴钰定亲,哥哥也还没娶嫂子,一切都还没发生。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父亲、母亲、哥哥嫂子、胞姐、太子姐夫,还有崔家上下几百条人命……
崔窈宁光是念着这些名字,就痛得几乎站不稳,她不敢想全家被抓入大狱之后,会有多惊慌害怕,这些,都是他们原本不该承担的啊。
没关系的,崔窈宁,还来得及。
崔窈宁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这辈子,她定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不管是谁要害太子,要害崔家,她都会把他揪出来。
-
洗漱完,崔窈宁带着抱琴和杏雨去了前院。
正月才过,府内的灯笼还没收,挂在廊下,红灿灿的瞧着很是喜庆,前些日子下了场大雪,薄薄覆了一层,更显得漂亮。
一路行来,丫鬟小厮纷纷行礼。
谁都知道大房的九姑娘是崔府内最得宠的姑娘,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老太太,都偏疼她。
九姑娘也没辜负他们的疼爱,小小年纪就生得仙姿玉貌,还未及笄,姝色便已名冠洛阳。
让人不禁想,若是及笄后会是何等艳色。
这样娇娇一样的美人,本就合该把全天下的珍奇宝物都捧到她面前来,以供她赏玩。
崔窈宁到前院时,厅里已坐满了人。
崔老夫人信佛,听闻长安般若寺的主持法妙大师佛法精深,特意前去拜会,小住了半个月余回来,府内所有人都到了,已示孝道。
崔窈宁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父亲崔誉。
他坐在左首位,边上依次挨着母亲王氏,再往下是哥哥崔瞻,胡姨娘生的二哥哥崔文,以及林姨娘生的四哥哥崔弘。
右边是二房。
二叔崔礼和二婶韦氏,二婶生的三哥哥崔浩,以及裴姨娘生的五弟弟崔明。
至于姑娘,大房除了她,其余的姑娘业已出嫁,二房这边,除了六姑娘崔秀秀在相看,二房嫡女七姑娘崔萱、庶女八姑娘崔婉都刚及笄。
上辈子,崔窈宁最喜欢六姑娘。
她母亲是河东裴氏二房的庶女,被祖母求娶给二叔做贵妾,按照关系算,她是裴钰的姑母。
裴姨娘得宠,又有子嗣傍身,却不做狐媚之态,老夫人很是喜欢她,平日里也很抬举她,准许她走动娘家那边的亲戚。
因着这层关系,裴钰年幼时常来崔府。
崔窈宁对裴钰最开始其实没什么特别感觉,只当家里来了个表公子,是六姑娘在她耳边经常念叨,她听得多了就产生好奇。
一来二去,她便觉得裴钰这人真好。
他念书好,却又不是那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他会画画,会折桃花,会送她新奇的生辰礼。
他在外出游学时,给她写过一封又一封的信,上面写着他游历时见到的风景,他文采斐然,看着那些字,崔窈宁仿佛也跟着一同游历了。
崔窈宁想,她对裴钰绝不是一时动心。
是潜移默化,是长久漫漫,一点一点占据。
崔窈宁又想到六姑娘。
六姑娘性情温柔小意,在家说话都不敢大声,却对她和裴钰之事极为关心,每回她与裴钰置气,都是六姑娘变了法的过来哄她。
崔窈宁笑她,也不怕明哥儿知道后吃醋,待个表弟竟比亲弟还关心。
六姑娘听她这么说,笑着说还不是她太好,想让表弟把她尽快娶回家。
那时,她羞得没再说话。
上辈子崔窈宁没有深思过,现在跳出喜欢裴钰的这个圈,她却能隐隐窥出几分缘由。
六姑娘,似乎不想让她高嫁。
裴钰只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子,这样的身份配别的世家女绰绰有余,配她却有些低了。
错非长房嫡子在他们定亲没多久就没了,本朝又有大房不可无嗣,必要时过继子嗣之言,镇国公的爵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袭。
崔窈宁敛下心神,一一给几位长辈行礼。
二夫人韦氏抬眼看着侄女进来,皮笑肉不笑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家九娘头回儿这么早起床,没等着老太太用饭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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