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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曾心动,与你相见一眼万年林姝沈砚清全局

卢西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沈宅上下灯火璀璨,昆曲的吴侬软语悠扬在人海中惊艳动听。沈宅的客人一部分已经去了沈降林的书房,周轶来正手握着毛笔,飘逸超迈地在生宣纸上提字,落笔即成所有人都围在桌边看着字连声赞叹。陆国平随声附和道:“我记得砚清小时候的书法就是跟着周老学的吧?笔法也是了得,让他来露两手啊降林。”沈降林言笑晏晏得应下。林姝看完江禾发来的课件后身体有些乏,慵懒地抻了下胳膊。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窗外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汇成一条灯带,手机上只有杨晓贝的消息。她有些无聊地刷了会新闻,却看地心不在焉,手指停留在沈砚清的电话那栏,有些犹豫。他说他今天要回家吃饭,但这个点应该吃完了吧,便没再多想就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会便接通了,沈砚清温润如玉的声音便从手机里...

主角:林姝沈砚清   更新:2024-11-11 15: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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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姝沈砚清的女频言情小说《从不曾心动,与你相见一眼万年林姝沈砚清全局》,由网络作家“卢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宅上下灯火璀璨,昆曲的吴侬软语悠扬在人海中惊艳动听。沈宅的客人一部分已经去了沈降林的书房,周轶来正手握着毛笔,飘逸超迈地在生宣纸上提字,落笔即成所有人都围在桌边看着字连声赞叹。陆国平随声附和道:“我记得砚清小时候的书法就是跟着周老学的吧?笔法也是了得,让他来露两手啊降林。”沈降林言笑晏晏得应下。林姝看完江禾发来的课件后身体有些乏,慵懒地抻了下胳膊。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窗外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汇成一条灯带,手机上只有杨晓贝的消息。她有些无聊地刷了会新闻,却看地心不在焉,手指停留在沈砚清的电话那栏,有些犹豫。他说他今天要回家吃饭,但这个点应该吃完了吧,便没再多想就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会便接通了,沈砚清温润如玉的声音便从手机里...

《从不曾心动,与你相见一眼万年林姝沈砚清全局》精彩片段


沈宅上下灯火璀璨,昆曲的吴侬软语悠扬在人海中惊艳动听。

沈宅的客人一部分已经去了沈降林的书房,周轶来正手握着毛笔,飘逸超迈地在生宣纸上提字,落笔即成

所有人都围在桌边看着字连声赞叹。

陆国平随声附和道:“我记得砚清小时候的书法就是跟着周老学的吧?笔法也是了得,让他来露两手啊降林。”

沈降林言笑晏晏得应下。

林姝看完江禾发来的课件后身体有些乏,慵懒地抻了下胳膊。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窗外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辆汇成一条灯带,手机上只有杨晓贝的消息。

她有些无聊地刷了会新闻,却看地心不在焉,手指停留在沈砚清的电话那栏,有些犹豫。他说他今天要回家吃饭,但这个点应该吃完了吧,便没再多想就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便接通了,沈砚清温润如玉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出。

“喂”。

电话那头一片笑谈风声,人声中不时穿插着缠绵婉转地戏腔,但是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林姝刚开口道:“你吃完饭…”,却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边一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打断。

“砚清哥,你怎么在这呢,庄姨让我喊你去书房…”

沈砚清淡漠地看了眼走过来地周君瑶,将手机拿开耳边,轻捂了一下屏幕,压低了声音,不耐烦道:“知道了。”

声音不大不小,但林姝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只是那边话说了一半,就模糊不清,那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可又不记得是哪。

沈砚清拿着手机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笑着问:“姝姝,什么事?”

林姝听到后回过神来时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便笑盈盈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吃过饭了吗。没别的事。”

沈砚清说:“吃了,但家里有客人,要晚点才能结束。”

林姝突然语塞,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这样啊,那你先忙吧。对了我下周去拆线,然后打算回学校上课了。”

沈砚清看了眼远处亮着灯的书房有些烦,还是压平了心绪:“好我知道了,晚点说姝姝。”

林姝挂了电话后,看着手机出神了一会,思绪有些乱,心空落落地,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起身去阳台浇花。

她喜欢铃兰花,觉得花语好,但是开放时间短,还不容易养,按时浇水施肥也没有动静,她有点不确定能不能养出来花,回头看着正在收拾客厅的阿姨问道:“曾姨,你养过花吗?你看看我这花为什么没动静啊”

曾姨拿着抹布笑道:“你这孩子,养花草这些东西急不得,认真浇水看着它,慢慢就长出来了。”

林姝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她是有点心急了,便安心的回屋了。

时晋看见沈砚清挂了电话后便走过来提醒道:“沈总,老爷子和客人们在等着了,咱们过去吧。”

沈砚清没说话,握着手机径直往书房走。

陆怀琛站在书房门口正在和裴少淮说话,抬头看见迎面走过来的沈砚清,抬手招了一下:“哥们,几个老爷子都在里面呢,你干嘛去了。”

裴少淮倚着墙,接着他的话打趣沈砚清:“我可跟你说,那个周君瑶在里面说话那叫一个甜,哄的几个老头笑的不行,就等你这个猎物了。”

沈砚清挑挑眉:“说得好像你们躲得过去一样。”说完径直跨了门槛走房间。

“抱歉各位,刚刚接了个电话来晚了。”

陆国平闻声看过来,笑道:“砚清赶紧过来,周老今儿亲自替你父亲提字祝寿,可是难得。你算是周老的半个学生,大家都想着看看你的字,快过来。”

沈砚清平日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听得一脸不悦却也不表现出来,迎笑道:“那就让各位见笑了。”

周君瑶随即走上前,一副大家闺秀地样子含笑向他递了一只毛笔:“给,砚清哥。”

陆国平见此道:“君瑶这几年真是出落地越发漂亮了,砚清这孩子这两年地成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两个人真是般配,站一块简直是一对璧人。”

说完引得众人捧腹大笑附和说好,却没注意到沈砚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用力地捏着笔杆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成两半,蹙着眉,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用力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独善其身。

周轶来看着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砚清,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含笑不语。

书房里的人都看懂了沈砚清这是在提醒陆国平,让他不要多管闲事。陆国平显然也明白了,虽然面子上有写挂不住,却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他清楚沈砚清这两年在京城的势力扩张地有多快,很多老人都对他敬三分,何况周家现在有意抬他往上走。

沈降林正想打破僵局,周轶来倒是牵过周君瑶的手拍了拍道:“青出于蓝胜于蓝,后生可畏啊,君瑶多向砚清学习学习,哈哈哈…”

沈砚清对这帮老油条的含沙射影并不感兴趣,只是放下毛笔笑道:“抬举我了周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各位叔伯尽兴。”末了看着沈降林说:“爸,生日快乐。”

一出门便看到门口的两个人一脸佩服的表情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陆怀琛假装着一副苦瓜脸叹了口气:“砚清,你这么暗戳戳地怼我爹,回去挨骂的可是我啊,你可真是害你的好兄弟啊!”

沈砚清耸了耸肩,泰然自若地说道:“你自己在雅加达说要把大礼还在我家老爷子生日上的,把两个百分点的大礼换成这个,你不赚了?再说你挨骂还挨得少?”

陆怀琛恨恨道:“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裴少淮看热闹不嫌事大,胡侃道:“要是让周老头和你爹知道,你在香港一掷千金只为博取佳人一笑,你看他们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那维护你。”

沈砚清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她应该睡觉了。

陆怀琛悠悠道:“谁知道呢,也不知道这个林姝特殊在哪。我劝你啊,别玩上头了到时候害了人家小姑娘。”

沈砚清收了手机:“我自己有数,倒是你俩挺闲的,尤其是你裴少淮,自己泡妞让我掏钱给人家投电影,人家姑娘知道你借花献佛吗?”

裴少淮摆摆手:“那不就是忽悠着玩吗,你又不能真投,这花不也就没借吗。再说那种女的,那消息给你一发,就真以为要当女一号了,主动爬上来,没意思。”

沈砚清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陆怀琛啧啧道:“不掏感情钱也不花,怪不得咱沈公子名声在外名声这么好,人家不谈感情倒是各个姑娘都是娇养着,哪像你裴少淮,纯纯就是一祸害人的东西。”

裴少淮不乐意地骂回去,一人一句地争执起来,沈砚清见怪不怪,发了条消息给林姝。

‘睡了吗。’

消息迟迟没有回复,看来是真睡觉了。

林姝这几日都没见到沈砚清,自打上次他回老宅吃饭,他第二日便去了上海出差,连去医院拆线卸掉石膏都是杨晓贝和江禾陪她去的。

沈砚清电话里要安排司机送她去,她也拒绝了,怕被她俩看到多想,他便也没坚持,只是告诉她回来带她去骑马。

拆完从医院回学校的一路上杨晓贝都喋喋不休:“林姝,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咱班那个齐琰一直问我你干嘛去了,我说你请了病假,他还一脸关心的问我你有没有事。”

林姝仔细回想了一下齐琰是谁,却总想不起来。大学三年她基本不和班里的男生来往,准确的来说是班里人太多,实在记不清每个人。

杨晓贝乐此不倦地说:“就是那个特高皮肤挺白那个,大一你俩都参加过一个演讲比赛,我听说他爸在这政府当点小官…”

林姝摇摇头:“没印象。”

江禾打断了正要说话的杨晓贝:“她刚摔了脑袋,你可别让她想了,一会想的头疼。”

林姝无力笑了笑,她对这个人确实不好奇,只当是同班同学关心自己。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给沈砚清发了个消息:我的腿基本痊愈了,要回学校上课了,就先搬回去住了,那些花我让曾姨替我照顾着。

犹豫了一下又发了一条: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沈砚清正在参加BFA针对“全球发展新动能”主题的圆桌会议,私人手机一并静音了,但是连续震动了两下,旁边的人不免看过来。他便翻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两条林姝发过来的消息。

他点开看到她要搬回学校的消息,不禁皱了皱,有些不悦,他记得之前说过她要是嫌学校远,就买套离学校近的给她,但是马上轮到他发言了,便只回了一句:‘后天回。’就放下了手机。

她看到手机上的消息,略微出神,直到杨晓贝凑过来看她:“姝姝,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姝连忙收起思绪,眼疾手快地关了手机:“在想落下的课怎么补。”

杨晓贝表示不感兴趣地撅撅嘴,便转而和江禾热烈地讨论起最近要在北京开演唱会的明星。

林姝看着窗外发呆,心情不自觉地有些低沉,不知道是因为沈砚清敷衍的消息还是那日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可怎么也记不起来。

回到学校后,林姝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位后准备去找老师拷贝教案,就在办公楼的走廊里见到了杨晓贝说的齐琰。

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林姝你回来了啊?我听晓贝说你请的是病假,现在恢复好了吗?”

林姝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杨晓贝说的那个人,淡淡道笑了一下回答:“恢复好了,谢谢关心。”

她并没有什么心情说话,只想随意应付一下,却不想齐琰继续问道:“你是来找老付要前段时间的资料吧?他不在办公室。你需要的话,我发了你一份。”

林姝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这么热情地帮助,便只好加了他的联系,不一会便收到了几份文件,她抬头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便道别了。

回到宿舍后,齐琰发了条消息过来:以后有事随时找我帮忙,别客气。

林姝点开看了一眼后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但是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不礼貌,便回了句谢谢就把聊天框滑掉了,紧接着沈砚清地聊天框就刚好露出来,她微怔一下,点开他的头像,朋友圈一直是三天可见,好像常年没有动态一样安安静静。

她思绪有些乱。

沈砚清是永远那副样子,深的就绿青色的水潭,丢进去石头也只是溅起一丝波澜,却听不到石头沉入湖底的声音,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乱分寸,可偏偏他越冷静理智,她越清醒地沉溺湖中。

林姝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后,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到床上去。

醒来时外面天已经暗沉下来,楼下的路灯都开了。

林姝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抬手时发现胳膊都酸麻了,起身连打了几个哈欠,看见才七点,江禾图书馆还没回来,杨晓贝约会去了,打算关上灯拉上窗帘上床继续睡觉。

她困的眼睛微眯着走到窗户边去,正在她拉了一半窗帘后,她恍惚间看到窗外的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一个高大的黑色的身影靠着主驾驶的门。

沈砚清?他不是在上海吗。

浑浊暗淡的路灯下,沈砚清披着一件黑色老花暗纹大衣,黑色西装里的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随意地敞开着,里面那枚玉佩安静的躺在里面,手腕处的佛珠换成了一块PP的铂金色的鹦鹉螺腕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微弱的火星一明一暗地闪动着。

他似乎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林姝承认自己在这个漩涡里无法挣脱,心坠落在空中又瞬间被弹起,她只觉得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怦怦”地心跳的声音循环在身体中,从头到脚。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看到她时还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比了个下来的手势,便将烟弹到脚下轻轻踩灭。

他眼含笑意,声音有些沙哑道:“姝姝。”

林姝走到他面前看见他眼角下淡淡地黑眼圈时,心中的杂乱思绪慢慢消失,沈砚清对她确实很好,只不过不像寻常的恋爱而已,他很忙,只能百忙之中抽空陪她。

林姝感觉眼睛像被蒙了层雾,嘴角瘪了瘪有些哽咽道:“你怎么回北京了,不是后天吗。”

沈砚清失声地笑了一下:“有点想你了。”

“而且你手机关机了,我打不通担心你怕你出事。”

林姝这才想起来自己睡了一下午都忘记手机被她赌气关上了。

“我睡着了忘记手机关机了。”

沈砚清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林姝的头顶,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姝姝,我太忙了忽略了你。”

林姝脸埋在他的胸口处,淡淡地烟草味裹进发丝,眼角有些酸涩,一层晶莹的薄泪蒙住了眼睛,成串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涌出眼眶,然后越来越凶,不自觉地哭出声来。

沈砚清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再哭眼睛该肿了,你不怕你路过的同学看到。”

林姝断断续续地抽泣着,这才想起,这个点很多人都在回宿舍的路上,她连忙揉了揉眼睛,却听到一声:“林姝?!”

林姝闻声看了一圈,才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发现,杨晓贝和她那个二代男朋友正站在路对面,定定地看着她和沈砚清。

她还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解释时,沈砚清已经礼貌含笑的朝杨晓贝点了点头。

显然杨晓贝并不记得沈砚清上次在医院里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有些惊讶好奇地上下扫了他一圈,才缓缓地说了一句:“你好你好…你就是姝姝的男朋友啊”,便一把拉走了林姝。

杨晓贝压低了声音趴在她耳边说:“林姝,你果然瞒着我谈了个有钱人啊!”

林姝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路过的人都在侧头看向站在车边的沈砚清,果然他走到哪都自带光环。

沈砚清看着林姝纤细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来陆怀琛的话,耳边又回响起杨晓贝的那声招呼,有些意乱心烦。


“进去吧。”沈砚清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没有触碰她的身体,站在她身后。

林姝不自觉地身体一抖,没有反抗,捏着衣脚走向寺庙大门。

沈砚清就这么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并肩,永远慢她一步,不向前。

寺院内烟雾缭绕,可见今日香客本并不少,白雾萦绕身边后,林姝才发现,原来他身上的味道是这股香火味,他果真信佛。

她不禁觉得可笑,那她今日算不算是替他触犯了佛祖。

沈砚清看着她拿着一捆香打算去点燃,轻声道:“主殿三根足够,后面还有别的院。”

林姝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却不理会他的话,继续点了全部香,直到全部点着后,她轻吹灭了火焰,似笑非笑道:“要不要一起,怎么着也有你的份。”

说完分了一半递向他。

青白烟雾冗着他低垂漆黑的眼,那张脸贵气又颓废,看不清表情,只听见简单地说了个:“好。”

他便抬手接过那一半香火。

林姝抿了抿唇没说话,走到蒲团前跪下,拈着香,三叩后缓缓起身。

沈砚清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点燃的香火添插在神圣的鼎罐中,用信徒们沉淀下的香火扶正了她的香,又走过来跪拜。

他握着香火的手不禁微颤,他信佛吗,亦信亦不信,香火不过是燃灭后变成香灰,为后面的信徒铺路,虔诚的叩拜不过是为钱权而折腰。

细数,这么多年总共三次不为这些东西求佛,都因林姝。

出了庙门口时,林姝突然停了脚步,拉住了他:“我要留在北京。”

沈砚清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又跟之前一样柔声道:“好,没问题。”

她松开手时,他抬手看见那串佛珠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沈砚清握着手上的佛珠,失笑。

寺庙里她点高香敬神明,替未出世的孩子向佛祖祈愿。

他跪拜在神殿那一刻,才相信世间从不存在虔诚赎罪就能救赎自己,在林姝的世界亦存在非黑即白,即便殿前长跪不起,失去的东西也不会因为你用一生怀有愧疚,而原谅你。

他以为林姝会如之前一样,哭着来质问他,问他为什么没护好她,可她只是沉默寡言地看着窗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她好似一潭幽谧的湖水,不动声色,让人察觉不出一丝情绪。

“户口3个工作日内,我让人处理好。”沈砚清捏着那串珠子坐在林姝旁边,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音,这次却听不出音色。

林姝用鼻音轻轻“嗯”了,不说话。

拿北京户口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不算要求,也是她第一次学会了开口索取。

沈砚清抬手将吹冷气的空调关掉,摇下她这边的车窗,他侧目,看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一声不吭,眼神透着疏离和陌生。

“你没有想说的吗。”他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看着她,没有任何什么语气,心却提到嗓子眼。

林姝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挪开视线,声音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说什么。”

沈砚清看着她垂下的眼帘,心好像被揪住一样发涩,他移开视线,不敢看向她,压住颤动的情绪:“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轻笑了一声,并不回他的话:“我打算去上海待一段时间。”

“和谁?”沈砚清蹙了下眉,轻叩着扶手的手指一停。

“跟你有关系吗?”

“林姝!”他听着她漠然反问地声音,胸腔中的起伏让他压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北京最近细雨连绵,一直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林姝从沈家离开后,便把沈砚清的联系都删掉了,而沈砚清也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联系她,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也不知道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还是她一个人在僵持着,林姝觉得更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生闷气,沈砚清反正对谁都漠不关己。

倒是陆怀琛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叮嘱她带什么东西,也默契地没有提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似乎知道他们闹掰了。

林姝也不去想那么多,闷头对着清单收拾行李,塞满了才想起来印尼那里是夏天,看着满满一箱冬天的厚外套,有些烦躁地把东西抱出来,重新去翻衣柜。

“姝姝,你明天就走嘛?回来时记得帮我在免税店带几个东西!样子我发你微信!”杨晓贝脚步轻快地抱着一捧花走进宿舍,看见正在收拾东西的林姝。

林姝就知道杨晓贝不会放过这个买东西的机会:“我知道了,你有看见我的防晒霜吗贝贝,刚刚江禾帮我找了半天...”

杨晓贝把花放在桌子上,在自己桌子上扒拉了一下,递了两瓶过去:“我刚买的两瓶,你拿去用呗,省得回来晒成煤球儿。”

林姝好笑地接过来:“回来买给你。”

行李箱刚合上,陆怀琛的电话就过来了,林姝边将箱子推到门口去边接起电话。

“喂,姝姝啊,东西收拾好了吧?”陆怀琛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脚下一痛,抬头就看见沈砚清挑了下眉毛,好整以暇看着他,好像什么也没做一样。

陆怀琛无语地撇撇嘴,将免提打开。

林姝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也没注意他怎么喊她,语气欢快的答道:“当然收拾好了,陆先生。明天早上见呀。”

陆怀琛不知道再说什么,瞅了眼旁边的人也不见有动静:“北京明天还要下雨,你打车拿箱子不方便,我过去接上你一块。别客气,不用谢我,我一直就这么好的人。”

林姝噗嗤一笑:“好的陆公子,明天给你带我们学校的早餐就当谢谢你啦。”

她觉得陆怀琛比那个沈砚清要有意思,两个人都是朋友,性格却一点没被传染,沈砚清看起来事无巨细地关心她,可是总让人觉得不现实,像梦里的场景,大概是因为他从来不把情绪挂在脸上,好像没有喜怒哀乐。

陆怀琛挂了电话,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拍:“我跟你说沈砚清,你丫的有事儿自个儿打电话问,别让爷当传话筒,还是你不行了?连个二十冒头的姑娘都搞不定?”

沈砚清慵懒道:“最近建工那边也找我呢,你说...”

“您是爷儿。我保证绝对把她照顾的妥妥帖帖,有什么事随时问我,”沈砚清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怀琛截道。

陆怀琛话锋一转,突然道:“不过你和这个林姝到底什么情况?照以前哪个女的敢这么删你,你早换下个人了。”

沈砚清坐在皮椅上转了个圈,将脚叠搭在桌子上,脖子往后轻轻地靠在头枕上,若有所思地说:“你每年去滑雪不腻吗?下次来俱乐部教你打马球。”

陆怀琛不是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轻呵了一声,手指扣了扣桌面:“走了,明儿有行程呢。”

沈砚清不是那种有耐性的人,对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忍耐限度,很少迁就别人,他以为以林姝的性子会问他那天的事,然后又掉眼泪,如果是那样,他打算着如果两句就能哄好的话,就让她继续待在他身边,要是不好就顺其自然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权像是被林姝拿走了。

沈砚清心里有些不悦,她和陆怀琛聊起来天绝口不提他,她忘了是谁给她的介绍的工作了吗。

林姝这一夜睡了个好觉,闹铃还没响就醒了,窗户玻璃上沾了层细密的水珠,空气还是雾气蒙蒙地笼罩着一层水汽,倒真被说中了,外面还在滴沥着小雨。

宿舍里的那两个人睡的正香,她踮着脚尖悄悄地走去洗手间洗漱,捧了把凉水扑到脸上总算才彻底清醒过来,就是手冻的有些发僵,三两下刷了牙便小跑着回到屋里取暖。

林姝发誓这辈子不住没有电梯的楼房,十几公斤的箱子往下拎,酸的胳膊疼还提不起来,只好慢吞吞地一阶一阶地往下挪。

林姝出了门就看见陆怀琛那辆宾利直接横在了台阶下,两步就能上车。

司机下来把她的行李搬去后备箱,陆怀琛降下来车窗,嬉皮笑脸的说:“早啊姝妹妹,上车。”

说着他便把车门从里面推开来,然后自己挪了两下坐进去。

“早啊。”林姝听到后撇撇嘴,跟个小袋鼠一样灵活地蹦下台阶,坐进车里。

这个陆怀琛还真是一天给她换一个称呼。

陆怀琛快天亮才睡着,一路上一直打哈欠,微眯着眼还不忘说:“记得欠我一份早餐。”

林姝有些感叹,都困成这样了,记性还这么好:“等你给我发了工资,我就请你吃,全北京最贵的早餐。”

陆怀琛吸了口气,无可救药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姝妹妹,那工资都能买个几个包了。”

“那就谢谢陆老板大方啦!”林姝咯咯地笑。

车到达首都机场后,陆怀琛的秘书助理还有两个机场工作人员已经在候在国际出发的入口处。两个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一行人直接去私人休息室,都不用亲自去换登机牌和托运行李。

林姝喝着免费的咖啡,乐得其所的享受着金钱带来的快乐。她一直以为头等舱的休息室就很好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房间用来候机,甚至专门的人过来给他们办理出境手续。

陆怀琛看着在一旁自得其乐的林姝,手指哒哒地敲着屏幕打字。

“你家小姑娘正乐着呢,哪像出来给我打工的,倒像跟着我出来玩的。”

沈砚清轻抿了一口咖啡,看完消息慢条斯理地回了几个字:下次吴克的画,我让他给你的包装费打个折。

不到一分钟陆怀琛的便弹过来:划算。

他嘴角勾了勾,将手机放回去准备继续睡觉,每周唯一一天能好好睡觉的日子,还是要好好珍惜。

林姝下了摆渡车看见面前的湾流g650的才知道,刚刚那个不是头等舱的休息室,是提供给私人飞机客户的,难怪那沙发她躺起来那么舒服。

“林姝,你怎么这么一副没有见过的世面样子,坐个飞机给你乐得。”陆怀琛看林姝坐在那左拍一下右照一下,忍不住调侃道。

林姝悻悻地关了手机摄像头,用力扭开一瓶矿泉水表示不满:“陆公子,你去外面问问,有几个人这辈子有机会坐这种飞机啊,我都得谢谢你呢。”

陆怀琛听完笑得开怀,故意逗她:“你跟着我,以后说不定还有更有意思的东西呢。”

林姝给他一记白眼,她发现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特点,无聊时就会说话没正形,还喜欢拿人取乐。

“雇佣我,可是很贵的!”林姝撅着嘴提了提声音,显得没懂他的意思。

陆怀琛突然来了兴致,语气轻蔑道:“沈砚清给你出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林姝嗓子里的水差点呛出来,没想到陆怀琛会说这种话,半天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那你怎么不问问沈砚清啊,你们不是很熟吗?”

陆怀琛抽了张纸递过去,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就生气了?开个玩笑而已。”

“我那次说的没错,你们这些人就是不要脸。”林姝特意咬中了尾音。

陆怀琛脸色有点发青,沈砚清这是上哪找了个伶牙俐齿的小祖宗,一点亏都不肯吃:“说两句就这样,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吧?”

林姝觉得他有点不讲道理,扭头起身坐到了后面的沙发上背对着他:“我可没你们那么好的素质。”

林姝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怎么就突然提到了沈砚清,他不知道他们两个最近都没联系了吗,而且沈砚清什么时候给过她钱,两个人之间唯一的金钱交易也就是那份文件,也没多少钱。

陆怀琛看着背对他的林姝,觉得没意思,便没接她的话。

一路上林姝都在自顾自地吃东西,陆怀琛也没再跟她说话,而是和旁边的人一直在沟通印尼项目的进程和这几天的行程,而林姝的工作就是随身翻译,落地后全程陪同陆怀琛出入各种场合,文件合同不需要她来管。

北京离雅加达并不算远,私人行程是直飞并不需要中转,八个小时左右飞机便抵达了目的地。

下飞机时外面正在下小雨,高温加持,空气中氤氲着一股雨后潮湿的泥土气香味。

林姝讨厌下雨天,想着刚从北京阴冷的天气中逃出来,怎么来了这里还是雨天。潮湿的温热空气将她的头发汗湿的贴在脑门上。

三辆黑白双拼的的迈巴赫s680停在飞机一旁已经开好了车门,七八个人站在车旁边等候着他们,为首上前相迎握手的便是在陆怀琛在海外分公司的副总。

“陆总,好久不见,上次见您还是在碳中和的高峰会上了。”

陆怀琛微微颔首伸手回握后,便带着一行人往前走准备上车。

林姝跟在他一侧,悄悄地打量着旁边这个沉着从容接话,一副道貌岸然的陆怀琛,俨然换了副样子,收起了在飞机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

陆怀琛和海外公司的副总还有随行保镖坐在了打头的第一辆车上,林姝和一行人则分别坐在后面的两辆车里。

三辆车缓缓地驶行在雅加达的机场上,陆怀琛的秘书将一份简易的行程单递给林姝,上面是她需要跟随的几个地方,标注了时间和到名字,后面还详注了在场人员的照片和简介需要她背下来。

林姝翻开来粗略地浏览了一下,行程倒是不多,便也松了口气。

他们正在前往当地的酒店先进行片刻的休息调整,晚上才去合作方和当地分公司为陆怀琛准备的接风宴。

酒店坐落于离中心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通往酒店的环山路周围都是各式各样的热带植物,静谧幽深,没有来往的车辆,前后只有他们的三辆车平缓地行驶在公路上。

到达酒店后,林姝下了车就小步过去跟着陆怀琛。

“你现在过来跟着我干嘛?”陆怀琛看见她两只手攥着背包肩带,有点局促又无辜的看着他,觉得好笑。

林姝不太自然地伸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我的工作啊,不就是跟着你。”

陆怀琛听到后笑出声,一只手揣进兜里,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林姝,我的酒店,你跟着我是怕我丢了还是真以为我听不懂英语?”

说完他便跟着助理走进了酒店。

林姝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听得懂英语还花这么多钱找她来,有钱人喜欢带人充面儿吗。

坐了七个小时,林姝累得倒头躺在两米的软床上闭着眼跟杨晓贝打电话。

“我真搞不懂这个人,自己英语好的话,找我来干嘛?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杨晓贝听到后反倒来了兴趣一样:“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你不是跟我说,一天给你付一万多吗,这么多天!哎再说你管他会不会,反正你就当中彩票了呗。”

林姝揉了揉头:“第一句话错误,后面的话有道理。”

“...”

林姝挂了杨晓贝的电话后,若有所思地想起来飞机上陆怀琛的话,她突然好奇沈砚清在干嘛,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机,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到一旁去,懊恼自己干嘛一气之下删除他,就算和沈砚清不会发生什么,他于她不是底牌却也是一张好牌。

想着想着她便睡过去了。

接下来连着几天,林姝都跟陆怀琛辗转各地,去现场确认合作企业的工厂情况,又去开会看了具体的生产数据和每年销售报表等等,累的林姝每天都是倒头就睡,心想这钱赚的一点也不亏。

林姝也了解到,合作其实早就谈的差不多了,这次来不过是来走流程实地考察,确认没有问题就签合同,然后就差最后一个合作晚宴了。

签完合同后林姝一如既往的往床上一趴,一觉睡到晚上陆怀琛来“砰砰”地敲门。

林姝正裹着被子睡得香就听到一阵声响,睡眼朦胧地睁开眼,一看外面天都黑了,她连忙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踉跄地跑去开门。

门外的陆怀琛大热天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站在门口,一脸阴郁着一张冷脸看着她。

“睡的挺香?赶紧去换衣服出来。”

林姝有点羞愧的不敢看他,连忙点点头:“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五分钟就好!”

她“啪”地一声把门关上,翻开行李箱,随便翻出来一条红色缎面的连衣裙套上去,手忙脚乱地去洗了个脸,蹬上鞋就开了门,就看见陆怀琛已经走了,就剩下他的助理在门口。

“林小姐,走吧,陆总先上车等着了。”

林姝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上车后,陆怀琛看了她一眼,啧啧道:“林姝,你总算穿的有点人样了。”

林姝已经学会了和他懒得计较,不搭腔,反正最后一晚了,熬过去就能回去数钱了,想想她就心情愉悦起来。

晚宴被安排在了一辆游轮上,船会在宴会开始后缓缓驶进公海区域。

游轮的私密性极好,林姝站在甲板上望着岸边逐渐消失在黑夜里,海面上着泛起黑色的海浪,整片海域只剩下船上此刻灯光绚烂,一群穿着高级礼服的人觥筹交错,流光溢彩地穿梭在酒宴间笑声交谈不断。

不过这不属于林姝,她跟在陆怀琛旁边,不停地进行各种应酬交谈,翻译的口干舌燥的,直到对方邀请他去邮轮负一层玩,此刻邮轮已经驶入公海。

林姝走下去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不大赌场,一共就几台赌桌,荷官已经站起来恭候。她才明白,这里是公海,没有法律约束也不需要纳税,而且安全性私密性都极高,一排保镖围在外面。

沈砚清刚洗完澡换完睡袍便接到庄钰秦的电话。

“明天你爸爸回北京,我约了周家一起吃饭商量点事,你把时间空出来,还有就是下周也到你爸爸的生日了,记得准备贺礼。”庄钰秦不紧不慢地交代着。

沈砚清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点了根烟,敷衍地“嗯”了几句,庄钰秦又要说话时,被他不耐烦的打断了:“我会空出来时间的,以后也不要找时晋来催我,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忘。”

庄钰秦被他呛了一句后有点生气道:“这样最好。”

沈砚清挂了电话,内心有点烦躁,靠在阳台的玻璃上吸着烟,细长地手指间微光的火星一闪一灭,低头看见手机上的几条未读消息,一条陆怀琛的还有一条裴少淮的。

点开裴少淮的信息,问他要不要投个电影,说的绝对爆,沈砚清一猜就是他又被哪个姑娘哄的五迷三道了。

陆怀琛发来一张照片,点开看,是林姝穿着一身红色露背长裙,头发松松散散的挽起来,手撑着脸侧头靠椅背上发呆,低垂着纤长微翘地睫毛,皮肤粉白的娇嫩欲滴。

沈砚清勾勾唇,她还真是比之前越发的好看了,轻轻点击了保存,但是仔细一看却皱起了眉头。

‘你带她去赌场了?’

沈砚清自己也玩这些,但是他不喜欢女孩子沾这些。

消息却迟迟没有回复,沈砚清有些烦躁地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在脚下踩灭,拨了通电话。

林姝并不懂这些,只看到陆怀琛一整晚都高度集中在赌桌上,眼前的筹码不停地在翻倍,直到他的助理走进来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几句,他玩味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她:“你先出去等着我。”

林姝不明所以地走出去,但也是十分情愿,在里面坐了一晚上,腿都麻了,还什么东西都没吃,饿的头晕眼花想吐。

她在挑吃的时,看到有几个女生长裙下面居然露出来一次性的拖鞋,她便叫住一个服务生问他哪里有一次性拖鞋换。

原来这张邀请函里有一张卡,上面标注了房号,房间里有一次性拖鞋。

林姝顺着指示找到了房号,舒舒服服地换上了拖鞋准备下楼去甲板上等陆怀琛时,开门迎面就撞上一个面色黝黑脸颊满是络腮胡的印尼人,吓得林姝手里握着的房卡都掉进房间。

她正准备弯腰捡时,却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撞倒在地,头磕在墙上眼冒金星,林姝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右手捂着被撞的头部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是被刚刚那个人死死地压在身下动弹不了,她忍着疼痛想去扒开这个人,却不想这个人是醉酒了,本来还意识不清醒的迷晕着,却被她的动作弄醒了。

“Asian girl?”那个男子眯着眼淫笑道,满嘴酒气地哈了林姝一脸,手伸到她裸露的后背摸索了一下。

林姝本来头被撞的头疼欲裂,大脑一片空白,却在那个手掌附上来的一瞬间清醒了,大声喊叫,努力挣脱地想要往外爬,却被那个人一把拽住脚腕,想要将她拖进房间,她死死地抓住那个门槛,拼命的向外呼救,却没有人路过二楼客房的走廊。

楼下的dj正在台上打碟,笑声此起彼伏,没人听得见林姝得喊叫。

林姝泪流满面面,全身颤抖死死得抓着地毯,指甲盖被撅起渗出丝丝血划过地毯,心在嶙峋的胸袭里扑通扑通地跳,头晕目眩绝望地闭着眼睛,身后拽着的男人用力的拖她,被拽过来的一瞬间,林姝突然用力的咬向那个男人鼻子,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那个男人吃痛得大叫一声,看着跑出去的林姝,捂着鼻子追出去。

林姝的一只脚腕被拽的扭伤了,一瘸一拐的拼命向楼梯口走,却听见身后越发近的脚步声,她想要加快脚步跑过去,却怎么也用不上力,就在那个男人想要抓住她头发的一瞬间,林姝心沉到谷底,抓住栏杆心一横。


林姝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冬天的凌晨六点多天还摸黑,她困的睁不开眼,半眯着眼去摸手机,电话接通后就贴在耳边。

“林姝…江禾…”,电话里杨晓贝的声音空洞地像空旷的草原上吹过的一阵风,可还是听出来有些颤抖,好像在极力忍住要崩溃的情绪一样。

她本来还半睡半醒地犯困着,听到杨晓贝不对劲地声音马上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宿舍里就她一个人,这两个人彻夜未归。

“你说清楚杨晓贝,江禾怎么了?”林姝心里一上一下的,总觉得是有不好的事情,这段时间江禾总是很晚回来,可是每次问就说是在图书馆学习了,没有觉察出什么端倪来,这一通电话打的她摸不着头脑只听到个医院名字就被挂了,让她有点害怕。

协和医院。

林姝没想到来北京上学后第一次去医院居然是这样的情况,天还朦胧亮,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裹了一件羽绒服就跑出门,出了校门才发现拖鞋忘了换,三月的北京早上冷的叫人打哆嗦,等车等得脚都麻了。

给杨晓贝发消息打电话也不回,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催师傅快点。

“姑娘超速是要罚分的,你别急,一会就到了。”司机见她急地要哭了似的马上开口安慰道。

林姝和江禾关系很好的,大学三年,虽然不同专业,可是几乎每天都等着一块去食堂吃饭,那时候江禾是她来北京的第一个朋友,她跟杨晓贝的性格相反,从不咋呼,平日里安安静静地,性格内向朋友就她俩,在外也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惹到人出事。

她下了车之后,打不通电话,只好跑去前台问急诊手术在哪,一路顺着指示气喘吁吁地跑到手术室门口,只见杨晓贝蜷缩在椅子旁边,手机反扣在地上。旁边站了几个人她没见过。

杨晓贝看见她后崩溃了一样爬起来抱着她大哭,她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只听见杨晓贝哭到失声说的断断续续,她听了个大概后大脑嗡嗡地响,心脏好像被什么抽了一样,狠狠地揪起来。

江禾被送来时,下面全是血和碎玻璃,人已经休克昏迷了。

林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注意到周围站着地几个人。

陆怀琛戴了顶鸭舌帽压的看不清脸,悠然淡定地坐在椅子边在抽烟,旁边还贴着禁止抽烟的标志,不停地在发消息,并没有注意到过来的林姝,反而是裴少淮看见了她。

“这哪来的?”

裴少淮本来就烦躁,自己组的局上出了事,一场游戏变成了麻烦,他最烦处理这些事,可谁知道玩嗨了把人弄成这样,又得他亲自来收拾残局,本不想声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奈何进了手术室万一严重躺了icu,就联系了这个杨晓贝,如今又看见来了个不认识的,阴翳的眼神看的林姝以为他想杀人灭口。

“我是江禾的朋友,你们是谁?”林姝拉过杨晓贝往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捏着手机。说不害怕是假的,这几个人穿的挺好的,典型的衣冠禽兽,那瞧不起人的眼神好像根本没把她们和正在做手术的江禾放在眼里。

裴少淮听扯了扯唇懒得搭理她,看样子她知道的不多,便朝陆怀琛问道。

“没告诉沈砚清吧?”

陆怀琛关了手机,合上眼懒懒地说道,“当然,他最烦他出现的局里出现乱七八糟的事,还有你也是,管好你那边的几个人,敢带叶子进我们的局?”

林姝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听到“沈砚清”三个字时却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天在沈家老宅里的看见的人,是他吗?

眼前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京城的一群二世祖,仗着手里握着钱权,到处潇洒不把普通人放眼里,只管找乐子。那个沈砚清,只见过一面,外界传闻颇多倒都是正面报道,可北京就这么大,叫沈砚清还有地位的能有几个。

林姝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把杨晓贝拉到一旁去想问问具体,可看见她被吓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只好安抚她去一旁坐着。医院的虽然有空调,可是脚还是冷的血管都发紫。下午还要按约定去沈家上课,脑子里一团乱麻,甚至思考要不要报警。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走过来。

“裴少,陆先生。”

两人闻声看过去,异口同声地喊出来,时晋?

时晋笑着微微地点了下头,“二位都来这儿的医院了沈先生怎么会不知道,所以就让我先过来了。沈先生…在路上了。”

林姝听到这,不免反应过来,那个沈砚清也要来医院吗。

“沈先生那边已经让人处理好视频了,不会外泄的,白纸黑字的保密协议也都是有效的,应该不会有人再犯傻了吧,不然…这不就是下场。”时晋朝微微一笑转眼看了一眼手术室。

裴少淮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还是我砚清哥好啊。”

“我困死了,你留下一来等砚清吧,我回去补个觉去,我爹今儿晚上回来呢。”说完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喊着保镖就溜了。

陆怀琛继续合上眼闭目养神,不想看见裴少淮那副不改教还怕得要死的样子。

一时间医院的走廊里安静了下来,时晋难免注意到了林姝这边,只不过没有说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几眼,大概率是以为她和杨晓贝也是刚刚那局里的人。

“沈总”,时晋站起身来看向走过来的沈砚清。

她和沈砚清的第二次见面,没想到会是在充满消毒水味的手术室门口,这次她脸都没洗,头发也乱糟糟的掖在耳朵后,脚上那双卡通的凉拖在这冷冬中显得格格不入。她捏着手机手揣在兜里,望着大早上就穿的衣冠楚楚沈砚清朝这边走过来。

沈砚清可能对林姝并没有什么印象,当成空气一样直接忽略她走到陆怀琛跟前。

经过时,林姝又在他身上闻到了那股味道,可还是说不清是什么,有点像寺庙里的烧香的烟火味,又像一种木制香。

“现在什么时期,还搞这些?里面人怎么样。”沈砚清有些不耐烦的语气。

陆怀琛无奈地耸耸肩,“这事儿真赖不着咱,那姑娘不懂事。”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医院的走廊安静的水滴声都听得清,林姝就站在一旁,想听不清他说的话都难。这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些人是真的不怕江禾出人命,就算天塌下来了, 后面也有人顶着,他们还是会好好的。

沈砚清习惯性地转着手里的佛珠,点了根烟,没接话。裴少淮的朋友干出这些来,他不意外,也没话说,那些视频确实不能流出来,里面也出现了他的脸,上面现在风头正紧,查到谁身上都是麻烦,这时候送上去这种视频不就是往那些人手里送证据。

他心里有些烦,没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林姝正死死地盯着他。

沈砚清好像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按了手里的烟,抬头看过去,看见林姝正一脸敌视的样子。他打量了他一圈,穿的乱七八糟的,睡衣还从外套里露出来一个角耷拉在胸口,面色苍白毫无气色,嘴唇却粉嫩的出奇,双眼皮还水肿着,脚上踩着双拖鞋也不嫌冷。

“你盯着我干嘛?”沈砚清一向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林姝也不知道哪来的用勇气,竟直接开口骂了一句,“你管得着吗,一群不要脸的人。”

沈砚清听完不仅不生气, 倒是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应该庆幸躺在里面的人没事才对。”

陆怀琛顺着沈砚清说的话,看向林姝和一旁的杨晓贝,鸭舌帽盖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林姝正想说话,手术室里就出来了人,她想往前走问医生话,就被时晋拦在了后面,不让她走上前去。她仇视地看了一眼时晋,但那人也只是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出来的人看见沈砚清也过来了,惊讶了一秒接着从容地说,“没有问题了,不过要转重症,创伤面不小,防止感染。还有就是...这女孩以后可能生育不了了,这点得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

医生说到后面时明显顿了一下。

沈砚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拦着人的时晋,挥挥手示意她放开。

“你朋友没事了,你不用急着为你朋友出头 ,这事儿谁都没错,等她醒了你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再这么气也不晚。”

他说完低眸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看来是没时间休息了,处理完这边打算先把后备箱里的那一箱礼送去周家,不然又要被催。

“得,总算结束,我去把接下来的费用先去预付给医院,然后回家睡觉去。”陆怀琛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姝,“唉小姑娘,你不要这副深仇大恨的表情看着我们,我可是请了协和最好的专家,你以为这是谁都能请得动的吗,你排八百年都见不着人家。”

林姝嘴角抽搐似的冷哼一声,不想和这些不讲道理的人争论,推了推一旁的杨晓贝,“我等下有课要回学校一趟,你照顾一下江禾,我下课过来。”

杨晓贝有点尴尬的捏了捏衣服,难为情地开口,“姝姝,我今天和广告公司约了拍摄...”

沈砚清听见后,将手里的手机放进衣服里,抬手叫过来站在一旁的时晋,“安排几个护工。”

林姝没有拒绝,反正这事本来就该他们管,只是浅浅地哦了一声,看都不看沈砚清。

林姝要回学校上课,和杨晓贝不顺路就分开了,刚出医院大门就被一阵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脚底的冷意直冲头,她赶紧把手塞进口袋里,胳膊夹紧了外套。路过的车窗里倒影出她被风刮的有些狼狈的头发和身影。

打车软件还在排队叫车中,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早点预约一个,这里是医院附近,人满为患,打车慢,早八到处都是赶去上班的车,马路上已经开始堵车了。

正在她冷的想先跑回医院躲风时,一辆黑色的红旗停在她面前,车窗被徐徐地摇下来,里面露出地正是沈砚清那副冷郁的脸,嘴角却啜着笑说,“ 北外的是吧,上车我顺路。”

沈砚清见林姝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似的杵在那,嘲讽地说,“看来是不着急上课了。”说完作势关上车窗准备走人。

林姝看了一眼手机,显示还在排队,一咬牙拉开车门就往里拱,将沈砚清推到旁边去。她坐进开着暖气的车里,蜷了蜷冻的发僵的脚趾才缓过来,风从窗外嘶嘶地往车里灌吹到脸上,她才发现窗户没关,摸索了一下找到按钮关上窗户,才松了口气地依在靠背上。

前面的司机听到动静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林姝推搡着沈砚清,愣了愣却没敢说什么,只是很有眼力劲的发动了车,缓缓驶进马路。

沈砚清佛了佛被她弄皱的衣服,皱了下眉头。

“就不能慢点。毛毛躁躁的。”他这才细细的看了下林姝,皮肤白的发光 却有些干燥地泛红血丝,弯弯的眼睛有点像月牙,几缕头发贴在脸上,好像在哪见过但是没印象了。好气又好笑,上一秒还在剑弩拔张地,这一秒就自然地推开他坐进了车里,还真是不客气。

他极少允许别人坐他的车,轻微洁癖并且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可是刚刚在路边看到她那缩头缩脑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又觉得有点可怜,便不由自主地让司机开过去了 。

林姝理了理贴在额前的碎发,周然看了一眼车内,这红旗她在电视上的央视新闻里见过,只是第一次见车内部,红色的内饰不俗反而显得高贵严肃,比故宫城墙的朱砂色暗点。

林姝不知道江禾的事到底是谁干的,总觉得和沈砚清有关系,可他的脾气好像很好一样,说什么话都那个调,令人猜不透,即使骂他也不回呛,现在她还蹭了他的车回学校,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谢谢。

到嘴的话要卡在 嗓子眼一样,怎也发不出声,她扭头看向车外假装的轻咳了一下才憋出一句,“谢谢你送我。”

沈砚清听着觉得有点想笑,看来这姑娘确实脑子笨,有些事想不明白也拎不清。

“顺道而已。”

一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车内隔音效果好的出奇,外面马路上嘈杂的声音都被隔绝,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敲键盘的声响,沈砚清一直在看电脑没空搭理一旁的林姝。

司机开的平缓,一点颠簸也没有,暖气充足,林姝本来就容易在暖和的地方犯困,加上昨晚睡得晚一大早又跑进医院,现在困的眼都睁不开,连打几个哈欠,不知觉的头靠在了车窗上睡着了。

沈砚清处理完邮件后就看见林姝倒头睡过去了,睡相倒是很乖,长的比起他认识那些女生,算不上很出众,却又出落的像山野间清泉,纯净灵动,卷翘细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她身上还是一股学生气息。

他合上电脑,侧过身按了一下座椅调节。

“沈先生,到周家了。”司机将车平稳的停好。

沈砚清抬了抬眉眼,看到周家的大门皱了皱眉,看到旁边的人还在睡觉,便下了车。

“你把她送去北外,然后再来接我。”他取出后备箱的那箱礼品后还是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司机。

周家的警卫员认识沈砚清,敬了个礼便直接放入他进去了,还派了个人接过他手里的木箱。

周家不比沈家大,却也是内环里少有的独栋别墅式的四合院。沈砚清一进门,就看见周君瑶躺在那椅子上悠闲自得哼着曲儿喝茶,见到沈砚清进来,眼都亮了,却还是不失大小姐的架子,时刻端着自己,只是起身笑盈盈地打招呼 。

“你怎么得空来我们这了呢,上次见你还是我哥孩子的满月宴上呢。要不要喝杯茶,新的武夷山大红袍。”她半抱怨似的娇滴滴的打趣他。

“武夷山那颗大红袍够你们摘来喝的?再说这不是得空就过来了,你爷爷呢?”沈砚清嘴角笑了笑,永远那副事不关己神态,对谁都一样。

周君瑶到底是骨子里傲着的人,也没兴趣再凑上去跟他讲话,朝书房指了指。

“ 周老。”

沈砚清敲了一下书房的门,进来看见周轶来正在和人说话,便先退出了房间在外面等着。他想起来那个在车上睡着的人,便打电话给司机问送到了没。

‘已经送到了学校沈先生’,沈砚清挂了电话收了手机,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了。

周轶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进书房。

“你母亲也真是,你那么忙,还让你跑过来送这石斛,怎么样最近?你父亲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他最近在上海开会还要下去视察。”周轶来如今位置处的比沈降林高,但是马上就要退下来了,不然也不会把亲事惦记到沈家。

沈砚清礼貌含笑地和周轶来聊了一会,聊的有些心不在焉,他有时候真不喜欢和这些搞政治的人聊天,来回都是这些麻烦客套的说辞,本来每天忙工作就乏得很,剩余不多的闲暇时间还得留给这些人去做表面功夫,看着窗外挂着花骨朵的白玉兰,脑海中浮现了那张睡着的侧脸。

一时想出了神,便草草聊了几句应付完便道别了。

林姝脑袋困的发沉,上课都快睡过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跑回宿舍补了会觉,手机闹铃又响起来,睁眼一看,她居然差点忘了下午还要去给沈家那个小少爷上课,瞬间清醒了,连忙起床去洗脸化妆。

她被安排在一间书房沈逸上课,立着的几面书柜装满了书,她忍不住去拿了一本,崭新的精装版,刚要翻开,就听见沈逸走进来说,“我哥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

她连忙放进去撅撅嘴想,这个沈砚清还真是看起来脾气好,事儿倒是多。她转眼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小香炉,小巧精致,旁边一块布上,摆放着一排香道工具。

这沈砚清还喜欢这些东西吗,真看不出。

林姝打开电脑调出课件,开始上课,这个沈逸和他哥哥性格全然不同,不爱说话,问他也只是轻轻‘嗯’一声,多一个字都不肯吐,也不知道往后的口语课怎么给他上。

只听见门外一阵声响,余管家的声音响起来,“大少爷,小哥儿在里面上课呢。”

她顺着声音往门口看,沈砚清已经走进来了, 自然是看见了她。

沈砚清看见她时挑了挑眉,他就说好像在哪见过,原来是上次那个家教老师啊。轻笑一声,“是你啊,”他声音淡淡的,尾音有些沉,声音像大提琴般低醇,磁性悦耳。

林姝听着才发现这个沈砚清声音倒是很好听,让她无端地跳动了一下心。

“是啊好巧啊沈先生,又见了哈,”她略微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你们认识?”沈逸看着两个打招呼的人,问了一句。

“不认识不认识。”林姝连忙摆摆手。

“你叫林什么?”沈砚清就和没听见似的,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去,搭着腿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沈砚清没想到沈逸的家教居然是她,看来这女孩不是想象中那么笨,庄钰琴看人挑人的眼光向来毒。

“林姝。”

林姝低下头假装看电脑,她性格不内向, 可和沈砚清这样气场的人一对视就会不自觉的脸红甚至有点畏惧。

“哪个shu。”他淡淡的又问了一句,低头转动着右手的珠子,没看到林姝的脸。

“亦如彼姝子的姝。”

“什么时候下课?”

林姝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才发现到时间了 ,“已经下课了。”她合上电脑,沈逸已经站起来了。

“我先回去了哥,你们慢慢聊。”沈逸拿着那打文件就出了书房。

房间里就剩沈砚清和林姝两个人,林姝收拾着桌子凌乱铺着地纸,把电脑塞进背包里,余光看到沈砚清在看手机,没有看向这边,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林姝刚起身,沈砚清就放下了手机抬头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地说道,“你是翻译专业的啊,来教沈逸适合吗?”

林姝有点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专业,而且她的英语水平算得上很高了,专八早过了,雅思均分都在7.5以上,教沈逸绰绰有余,这是打算公报私仇不让她教了吗。

“是翻译专业,但是教沈逸没有问题,我...”,她正准备跟他罗列自己考过的那些成绩,就被他打断了。

“你不用着急,我没说你教的如何,说不合适的意思是,翻译专业的人教这些东西,不是大材小用吗。”沈砚清慵懒地笑道,看着一心想要解释的林姝,觉得逗逗她也挺有意思。

林姝听完之后撅着嘴嘟囔道,“工作又不是那么好找的...”

她收拾好桌子后,利索地背好包,准备跟眼前这个人拜拜后赶快溜走。

沈砚清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开口道,“有空吗,帮我翻译几份文件。”

沈砚清刚刚在看手机,就是收到了时晋发来的消息说,公司里的翻译一个请了产假,另一个跟着出差了,问他要不要临时招聘一个,不行的话时晋就亲自上阵做翻译。

看到消息时,沈砚清直接说不用,他有个现成的。就是眼前的林姝。

林姝听到后顿了顿脚步,有点犹豫,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打什么算盘,她不信国泰那么大个集团没有翻译员。但是她转念一想,有钱赚干嘛不好意思。

“没问题,一个字一块钱!”林姝想,沈砚清这么有钱,现在找她临时翻译文件肯定是着急用, 何不敲他一笔。以往她在网上接的那些单子,平台就喜欢压榨劳动力,五六页的专业合同只给几百块。

沈砚清倒也不在乎这点小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说,“没问题,把微信给我, 我发你原件。”

“明天早上七点之前我要收到,没问题吧。”

‘叮’地一声,林姝收到了原件,打开看了一眼,八页密密麻麻的一份文件,咬咬牙说,“没问题,沈先生别赖账就行。”

沈砚清听完轻笑了一声,原本漆黑的瞳眸里泛起笑意,低头望着她道,“这么财迷?”

林姝不屑地在心里骂,果然资本家就喜欢说钱不重要。

“没办法喽,我就是这么贵,沈先生你以后就知道贵有贵的道理,便宜没好货。”林姝捏着手机朝沈砚清挥挥手,脚步轻快地踮着脚跑出去了,生怕沈砚清反悔。

沈砚清看着她那迫不及待想要溜走的背影,也没再说什么,低头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她的朋友圈,里面三天两头的发些唠叨的话,吐槽作业多要不就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确实挺有意思,是他平常不会接触也不想多留意的那种。


正午的阳光穿过透亮的落地窗,折射在房间内黑色的大床上,强烈的光线刺地林姝从梦里醒过来。

床边桌子上的香炉里点着助眠地鹅梨帐中香,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檀香味。

林姝掀起被子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酒后的头疼欲裂让她眼睛发酸,她揉了揉眉骨抬眼看了一圈四周,熟悉的房间。

又回到了缦合。

腿间一阵酸痛,林姝记不清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只记得昨夜他第一次发脾气,模糊间她被扔到柔软的大床上,他一改往日的温柔耐心,而是直接扯干净了她身上的薄薄几层,将手腕抵在头顶,翻过来扶着腰…

此刻房间里早没有了他的身影

卧室外的厨房里传来一阵响声,她走过去看到曾姨正在煮汤,看见她过来便关了火,温柔道:“起来了呀,沈先生一早就出门了,让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林姝嗓子发干,声音有些嘶哑道:“谢谢。”

曾姨盛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趁热喝了吧,对了,沈先生让我跟您说声,书房的桌子上给您放了东西,让你醒了记得看。”

“好。”林姝没什么胃口,抱着碗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书房的门上有密码锁,但是沈砚清以前不怎么来这里住,所以没什么重要文件放这里,锁也就成了个摆设。

书房里很空荡,书架上只是零零散散放着几本经济学相关的书,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脑,旁边便放着一份牛皮文件袋和一个购物袋。

林姝走过去拿起那份文件袋前后看了一眼,她捏着白线顺着那个封面上的圆圈转了两圈就打开了,她往里瞄了一眼,里面放着几张装订好的纸,抽出来后她看着封面几个字怔在了原地:《房屋赠与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沈砚清直接将缦合转让到了她名下,属于合法无偿赠与。

林姝捏着合同地手有些微抖,她跑回卧室翻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机,才想起书房里有座机,她早就背过了他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但沈砚清地声音却格外清晰低醇:“哪位。”

“是我。”林姝不由自主地咬着嘴唇,握紧了电话。

“醒了啊,怎么了?”他尾音拉长,懒散的音调似笑非笑中还带着些许沙哑,仿佛羽毛轻扫过心间,麻酥酥的让人沉迷。

林姝犹豫着问道:“这份文件什么意思。”

她听到沈砚清旁边的人在问他干嘛,他没理会而是起身走到了一处安静点的地方,淡淡地说道:“以后要是留在北京,想住就住,不住你就自己处理掉。”

林姝后顿了顿:“那另一个袋子里是什么?”

“打开看看。”

林姝将电话放在桌子上,解开袋子,里面是装着一个首饰盒,她打开后,一枚耀眼夺目的鸽血色红宝石钻戒映入眼前。

这是那个图册上的宝石,她只不过无意说了句好看,他便买来送给她。林姝看着这枚钻戒眼眶有些湿润,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只听见桌子上的电话里传出沈砚清温润磁性的声音:“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姝姝。”

林姝故作镇定地笑着打趣道:“不陪我过生日吗?”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他缓缓地说道:“我不确定那几天在不在北京。”

接着他又低沉的说道:“林姝,你昨天在车里说的那句话还记得吗?”

林姝醒来后几乎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我记不太清了。”

“姝姝。”

“嗯?”

“在北京挺好的,离我近。”沈砚清说完轻松地笑道,却听不出什么语气。

林姝鼻尖有些酸涩,囔着鼻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电话安静了一会后,沈砚清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道:“以后再遇到这种喝酒的工作就直接走人,听到了吗。”

林姝拿出那枚钻戒,举在阳光下望着,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她全然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又没心没肺的笑嘻嘻着说:“我以后要是敢这么工作,这些老板不得掐死我啊。”

沈砚清被她逗的一乐,在电话里朗声笑道:“北京就这点地儿,哪里我不能替你善后?不想喝就不喝,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林姝小心翼翼地收着戒指,把文件塞回牛皮纸袋,拿着电话躺在懒人沙发上,仰头看着水晶吊灯,故意调侃道:“那要是我得罪了很厉害的领导呢,你不怕吗?”

沈砚清毫不犹豫得回答了她:“照办。”

林姝被他说得“咯咯”笑,但是听到电话那头有人一直在催他,她也识趣得让他挂了电话。

收好文件和那枚戒指后林姝便起身准备回学校去,倒是没想到这次沈砚清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司机,她差点都忘了地下车库里那辆尘封了一段日子的劳斯莱斯是属于她的。

之前他一直让她自己挑车挑房,她越看越不急,甚至早就抛之脑后,沈砚清看出来她慢悠悠的性子了,直接给她全部安排好了。她也乐得其所,跟在他身边,别的不需要,就是要学会享受生活。

最近外地来北京旅游的人不少,路面上不少大巴车,她窝在后座上,想着怎么开口跟齐琰说昨天的事。

昨天几小杯白酒下肚,她就喝的不省人事,也难怪沈砚清会大发雷霆,她记得沈逸说过:我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可沈砚清和她之间并不像男女关系,反倒像情人…那情人确实算他的东西…

林姝越想越乱,干脆打开车窗,让风迎面吹进车内,她深吸了几口气,舒服多了。

车停在了校门口,林姝下车注意到一旁停了两辆艳色的跑车,不禁多看了两眼,刚好对视上驾驶座上的人。

她蹙了一下眉,阳光明晃晃地打在车前窗上,人脸有些模糊不清,却似曾相识,而里面的人看见她后直接推开了车门,下车朝她走过来,停在后面的车也紧接着拉起车门走下来。

林姝将车门关上后,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站在原地微怔:“你们是?”

“这么快忘了啊?天河马场我们见过。冯玥。”冯玥瞥了一眼林姝身后开走的车不禁嗤笑了一声。

周君瑶抿着嘴没说话,一直注视着那辆开远了的车,直到消失在马路的车海中。

林姝攥紧了手里的袋子,她想起来马场上那个骑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人便是眼前这个一身奢侈品的人,也正是赵墨戎打招呼的人,只不过现在戴了副墨镜,她一时没认出。

她调整了下嗓音,直视着她,字正腔圆地问道“冯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冯玥松垮地环抱着胳膊,勾着嘴角轻蔑地笑着说:“北外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学着傍有钱人,怎么?想着走捷径一步登天啊?哈哈…你说好笑吧君瑶?”

林姝咬着唇,深了口气,抬头丝毫不畏惧地笑着说:“我想冯小姐搞错了吧?我和沈砚清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他单身我也单身,怎么就是傍有钱人了,你情我愿的事,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冯玥被说的脸色不好,刚想开口就被旁边的人伸手拦住。

周君瑶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抿唇淡淡一笑,朝林姝伸出胳膊握手:“你好林小姐,我们也见过,在沈家老宅。我和砚清从小一起长大,我只是作为他的好朋友,不希望他因为一些虚假的美好而做错一些事,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纠缠过多呢,得到一些就该知足了。”

林姝不以为然:“什么叫虚假的美好,我听不懂,我和他的事也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冯玥忍不住得哂笑道:“就是沈砚清眼瞎,看不出来你也只是个图钱权的人罢了,你跟那些女的没什么两样儿不是吗,收车收房到心里乐开了花了吧?!”

周君瑶脸色依旧不为所动,也不生气:“我们只是好心劝你,不用着急…”

林姝直接截断了她的话:“你们有事不妨直接去找沈砚清,我和你们不熟。”说完拿着袋子头也不回地往学校里走去,不顾后面的冯玥的骂声。

冯玥向来脾气急,稳不住情绪,拉着周君瑶大声怒骂道:“什么东西啊,沈砚清为了这么一个货色跟我家撕破脸?!”

周君瑶佛开她的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搭话径直走回车上。

林姝走回宿舍的一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刚刚说话时她其实一直在极力压制颤抖得嗓音

京郊的高尔夫球场上,陆怀琛站在发球台处,握着杆用力一挥,赵墨戎惬意得靠着车,球童跑回来报成绩:“hole in one!”

“行啊老陆,76杆,偷摸儿着练了?”赵墨戎拍了一下他的肩。

陆怀琛不屑得握着杆走到沈砚清一旁:“少打趣我,最近怎么没见少淮?群里消息也不回。”

“他?他作死呗,网上搞些乱七八糟,最近被一群看热闹的网友转发举报,裴家老爷子直接被纪检委喊走了,少淮他爷爷退居幕后多年了,前些日子都亲自出面走动去了,我看这裴家风光六代迟早毁在他手里。”赵墨戎把球杆往球童怀里一扔,几个人漫步在草场上。

沈砚清双手插兜里,慵懒恣意地看着前面不说话,并不搭话。

“这话没错,裴家祖上的业绩早晚败在这一代,早就提醒过他离那帮不入流的星二代远点,尤其是香港那边的,毒赌哪个不沾,你说是吧砚清?”陆怀琛看着坐在高尔夫球车上的悠然自得的人。

沈砚清戴着墨镜看不清神色,只是慢津津道:“少说别人了,你自己也小心着点儿吧。”

赵墨戎听到后笑得肚子疼,揽过陆怀琛的脖子:“咱沈公子这话没毛病,你也小心着点老陆。走吧,晚上喊齐了一块吃饭,至于裴少淮敢不敢出门我就说不好了。”

陆怀琛倒也不在意打趣他的话,兴致勃勃地回头看着沈砚清:“喊上姝姝啊,今儿你作东,把康家那两口子也喊上。”

赵墨戎鼻子轻哼了一声:“上次我喊人家都不来。”

沈砚清没说话,手握着球杆撑在那,懒散地靠在车椅上。

林姝接到沈砚清电话时,正在阶梯教室上课,她揣着手机悄悄从后门溜出去。

“喂?”

沈砚清凉薄而低柔地嗓音,伴着不时传来地“呼呼”风声穿过电话:“在干嘛?”

“我在上课呢。”

“几点下课,我让人过去接你,一起吃个饭。”

林姝正要说话就听到杨晓贝趴在后面朝门口低声喊她:“赶紧过来,老付要点名了!”

她匆忙说了句六点半就赶紧挂了电话溜回教室去。

“谁啊?”杨晓贝压低了声音轻轻问道。

林姝打开电脑:“沈砚清。”

杨晓贝捂着嘴乐道:“哦,上次那个开迈巴赫来找你的啊?”

林姝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好好上你的课!”

林姝下课回宿舍换了一身衣服,从沈砚清送她的一堆珠宝里挑了样不太起眼的手链戴上,在讨女孩子欢心这方面,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做的得心应手。

hw太阳花系列的满钻手链挂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衬得皮肤宛若羊脂玉般丝滑白净。

杨晓贝凑到镜子前边扎头发边说道:“你怎么不戴上和它一套的项链?你脖子这么好看。”

林姝抬着手腕看着说:“下次吧,走啦。”

司机准时将车停在了校门口的梧桐树下。

林姝上车后给沈砚清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一会就到。

沈砚清只是简短的回复了一个“好”,她便也没再看手机。

他挑选司机的眼光倒是真的严苛,开车技术让她昏昏欲睡,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一次急刹车都没有,平稳的几次差点合上眼睡着。

“林小姐咱们到了,沈先生说让您在这等会,他一会便到。”司机将车停好后,回头轻声提醒她。

林姝微眯着眼清醒了半会儿,看了眼窗户外,四处都是树林没有高楼,这是开到了城郊,难怪路程这么远,她低声应了一句便下了车。

车停在一个百平米的大平台上,灯光将山体这面照的恍如白昼,四周已经停了几排挂着白牌的黑车,一旁还放置着一个四角黑伞和几个椅子,几辆车的司机都坐在那抽着烟嗑瓜子休息。

林姝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居然能看见北京的夜景,四处山林环绕,只有这一处宅院。停车场正对着的是歇山式的屋顶构成的大门,中间是正门,旁边还有两扇侧门。

正在她打量着四处时,停车场入口处的盘山路上开上来几辆车,远光灯刺地她不禁抬起胳膊挡在眼前。

一辆挂着京a四个零开头的黑色红旗L5,前面还插着两面国旗,后面跟着两辆迈巴赫从她面前缓缓驶过,她认出来打头那辆是沈砚清的车,她在医院门口碰到他时,他坐的就是这辆。

“姝妹妹,咱又见面了。”陆怀琛坐在第二辆车里,摇下了车窗跟她打趣道。

林姝笑着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是啊又见了。”

车停稳后,司机下来打开了车门,林姝望过去,沈砚清穿了身黑色的行政夹克,平直宽阔地肩背勾勒出衣服下线条分明的身材,里面的白衬衫慵懒地解开了两枚扣子微露出脖颈,顷长的指尖摩挲着佛珠上的梵文。一身黑衣衬得他沉稳内敛,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轮廓格外棱角分明,眉毛斜斜地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嘴角啜着一抹淡笑。

“过来。”沈砚清握着佛珠的手轻抬,朝她勾了勾。

林姝小跑着走过去,裙角被风吹起,纤细白嫩地小腿荡在风中。

沈砚清打眼看了一眼林姝身上的薄外套,不禁蹙眉轻声呵斥道:“怎么就穿这么点儿?这山里晚上风大。”

林姝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膛,眼角笑得弯成月牙,软翘地睫毛扑闪着抬头望着他说:“你不是也穿的很少吗,还说我。”

沈砚清眉梢轻挑,反手握住了她不老实的小手,唇角一勾:“手都冰成这样了,还嘴犟。”接着拉着她往大门处走。

林姝撇撇嘴没说话,任由他宽厚的手掌握着,小步跟上前。

大门口处不知道何时出来一对夫妻,站在那和陆怀琛几个人谈笑风生地聊着天。

“砚清,好久不见了啊。”那个男人见沈砚清走过来,从人群中抽离,走下台阶伸出手迎上前来。

沈砚清和他握手拥抱了一下后浅笑调侃道:“能约上咱们康首长,也是难得啊,最近回京了?”

“最近上面把我调回来了,正好朱珠在德国的策展也结束了,老陆打电话过来,这不就赶紧约上了吗。”他笑着拍了拍沈砚清的胳膊,看见一旁的林姝微微惊讶道:“这位是?”

沈砚清握住林姝的手,轻挑眉道:“女朋友。”

林姝朝他微微一笑,礼貌地点头示意:“你好,我叫林姝。”

“你好,康霁舟,跟他们一样叫我老康就行。”康霁舟和睦地朝她一笑后便招呼着人进去。

沈砚清低头看了眼身侧一脸正经表情的林姝,不禁笑道:“紧张什么?”

林姝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我没有,就是觉得他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不过人倒是温文尔雅。”

沈砚清没戳穿她,只是轻轻一笑,领着她进了院子。

他们穿过大厅来到一处中式的会客厅里,林姝顺着位置在沈砚清身旁坐下来。

“你好,你叫林姝是吗?”

林姝闻声抬头看向面前这位云鬓高挽,黛眉如画的康夫人,一身鹅黄色手工刺绣的云锦旗袍衬得她高贵雅致,正温婉地笑着看向她。

“你好康夫人。”林姝站起来朝她伸手。

她牵过林姝的手将她轻轻拉到一旁低声细语道:“叫我朱珠就可以。走,咱们去一旁玩,他们这帮人一会抽起来雪茄,烟味太呛,而且和咱们也聊不来。”

说完她便走过去提高了声音道:“霁舟,我带着砚清的女朋友去一旁逛逛,你们慢慢聊,有事叫我们。”末了打趣沈砚清:“借你女朋友一会。”

康霁舟在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的爱护她的夫人,只见他满眼柔情道:“去吧。”

沈砚清握着茶杯,抿唇轻笑着颔首。

林姝跟着朱珠走到隔壁的屋子里,里面放着四个软皮沙发,比刚刚的中式木椅坐起来舒服的多。

朱珠一边沏茶一边笑着抬头看她:“头一次见砚清带女孩跟我们聚。”

林姝正拿着桌子上的手串把玩着,听到后微微一愣,自嘲地笑道:“沈砚清身边怎么会缺女人,别逗我了康夫人。”

她听后浅笑了一下,递过来一杯茶:“骗你干嘛,砚清身边不缺女孩是事实,但是他从来不带她们来这儿。碧岫园是霁舟送我的结婚礼物,我们这里不招待外人,你确实是头一个。”

林姝听得有些意外,不禁心里微微一颤,低垂着眼帘看向手里的珠子,脑海中又想起陆怀琛的话,仿佛一直在提醒她,喉咙不禁有些苦楚,也不知是惊是喜。

朱珠见她没说话便继续说道:“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砚清在这一行人中年龄最小,大家却从小怕他,因为每次打架就他最精,永远躲后面儿指挥,都没挨过打。”

林姝听后噗嗤一笑,没有了刚刚的低落:“感觉他现在也是这样。”

“谁让他年少有为,当年沈叔叔想送他进部队,结果他从北大一毕业就跑去了美国念书,mba毕业后在高盛做了一段时间hedge funds便回国便搞起了投资,现在这圈人里数他混的最好。”朱珠说完笑着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白茶。

林姝听着朱珠口中的沈砚清,听得不禁有些入神,她似乎并不了解他,只知道沈砚清一直是那副人前斯文儒雅的样子,却并没有见过他的另一面。

“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些。”林姝抿着嘴轻轻地说道。

朱珠倒并不惊讶,依旧眉眼带笑:“你和砚清认识不久吧?”

林姝点点头:“嗯,不算久。”

“他人其实挺好,你跟在他身边,能学到不少东西。我看他也挺喜欢你的,你不必想那么多。”朱珠看出了她眉眼间的心事,含蓄地宽慰道。

林姝听懂了话中的意思,抬头莞尔一笑:“我只是相信兰因絮果,并没有想太多。而且第一次知道他的另一面,所以还挺好奇。”

朱珠没有接话,转移了话题:“你工作了还是在读书?”

“在北外念书。”林姝乖巧地回答。

“什么专业?”

“翻译专业的。”

朱珠听后饶有兴趣地问道:“看不出来啊,以为你是学文学的,没想到是学翻译,以后也做这行吗?翻译有关的工作还是很累的。”

“毕业以后的事还没想好呢,康夫人您是做什么的?”林姝好奇地问道。

只见她放下茶杯,拉开书桌下的抽屉,拿出一打画册来,起身递给林姝:“我以前学国画的,毕业后和霁舟就结婚了,便搞起了画廊,现在做策展,下次我在北京有展的话邀请你来。”

林姝翻开厚厚的画册,上面记录着各种名画展的现场拍摄照片,不禁感慨:“你好优秀啊,以后我一定来!”

朱珠正要说话就听到屋外有人在喊他们。

刚刚那一行人显然是已经聊完了,喊他们一起去用餐。

朱珠将画册拿起放到一边,拉林姝起身:“走,带你尝尝我家厨师做的官府菜。全京城除了砚清家,就属我们碧岫园的最正宗了。”

屋外,沈砚清站在走廊里,见她出来便当着众人的面拉过她的手,悠悠道:“你俩聊什么了?”

林姝看着一行人都在看她,不禁有些羞涩地低声道:“没聊什么。”

朱珠自然大方地接过她的话,笑着揶揄着说:“聊你呢!”

沈砚清一贯淡然的眉色间,多了一丝难辨的笑意,垂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跟前面色羞赧的人,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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