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唐卿卿陆言风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王妃有点娇,残疾王爷狠狠宠 番外》,由网络作家“忆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卿卿被直接被扔在了小塌上,脊背再一次受到撞击,疼得她秀眉深深蹙起,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再一次被重重压了回去,无法动弹。鼻息间是混杂着檀香味与血腥味的灼热气息。是刚刚那个危险的男人!“是我救了你,你要恩将仇报吗?”看着压过来的危险男人,唐卿卿星眸怒嗔。男人没有搭话。看着对方原本琥珀一般浅棕色的眸子不再清澈,唐卿卿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药性上来,已经没有自主意识了。不容唐卿卿拒绝,唇瓣再次被封上,这个吻比刚刚更霸道,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感。唐卿卿一遍遍捏着蛊诀,始终没有效果。她头晕目眩,胸腔里的空气似是被燃烧殆尽,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无法聚焦。在陌生的恐惧感中,少女如同黑夜中的一叶孤舟,随着大浪四处摇曳无从依靠,在她被大浪卷入漩涡渐渐沉...
《替嫁王妃有点娇,残疾王爷狠狠宠 番外》精彩片段
唐卿卿被直接被扔在了小塌上,脊背再一次受到撞击,疼得她秀眉深深蹙起,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再一次被重重压了回去,无法动弹。
鼻息间是混杂着檀香味与血腥味的灼热气息。
是刚刚那个危险的男人!
“是我救了你,你要恩将仇报吗?”看着压过来的危险男人,唐卿卿星眸怒嗔。
男人没有搭话。
看着对方原本琥珀一般浅棕色的眸子不再清澈,唐卿卿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药性上来,已经没有自主意识了。
不容唐卿卿拒绝,唇瓣再次被封上,这个吻比刚刚更霸道,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感。
唐卿卿一遍遍捏着蛊诀,始终没有效果。
她头晕目眩,胸腔里的空气似是被燃烧殆尽,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无法聚焦。
在陌生的恐惧感中,少女如同黑夜中的一叶孤舟,随着大浪四处摇曳无从依靠,在她被大浪卷入漩涡渐渐沉溺之时,隐约听到耳边传来男人沙哑的嗓音:“我……会对你负责的……”
……
翌日,唐卿卿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客栈的房间里,身边空无一人。
若不是浑身如被车轮碾压过一般酸痛,以及隐蔽之处的青紫斑驳,她会以为昨晚不过是大梦一场。
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唐卿卿又气又羞,小脸通红。
她迅速穿好衣裳,冲到桌边拿起茶壶一遍遍漱口,直至茶壶里的水一滴不剩,又用手背用力擦抹着自己莹润红肿的樱唇。
她恨恨想着,若是有机会,自己一定要亲手将昨晚男人那里给废了!
她倏然又想起了什么,视线四处扫视,在看到窗台上装着草药的木盒时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东西还在。
……
半个月后。
九月初九,寒风乍起,树梢染黄。
今日的唐府格外热闹,处处装饰着红色的绸带,贴着大红喜字,远远望去红黄相间喜气洋洋。
长鹭苑长廊下,唐婉儿与唐玉兰一前一后并肩立着,望向待嫁闺房内的唐卿卿。
唐玉兰乃是侧室姨娘所出,喜欢跟在嫡三小姐唐婉儿身后转悠,试图在孙氏跟前多赚些好感,指望未来孙氏替她寻门好亲事,为她多准备些嫁妆。
她瞥了屋内的唐卿卿一眼,藏起眸子里的嫉妒,讨好地对唐婉儿开口:“这长鹭苑也只有大姐姐和三姐姐这样的嫡女才有资格居住,乡下来的傻丫头住进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占了三姐姐你的闺房,三姐姐,这口气你怎么咽下去的?”
唐婉儿眸子里有火花闪过,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恨恨道:“娘的主意,她要嫁的是九王爷那个大魔头,陛下盯着,咱们唐家无论如何表面功夫都得做足了。”
说完,挑眉看向唐玉兰,见对方目光炽热,直勾勾地看着那间屋子,冷笑:“羡慕?你也想从这里风光出嫁?简单啊,你去替那傻子嫁给靖王,这间屋子你也住得。”
唐玉兰目露惊恐,迅速收回目光,连忙赔笑:“三姐姐别说笑了,嫁给九王爷会没命的,我只是替三姐姐你抱不平罢了。”
抱不平?唐婉儿咬了咬下嘴唇,她确实挺不平的,唐卿卿不在时,她自诩京城第一美人,可唐卿卿一回来她立刻就被比了下去,就算没人提及,她也从周围人的目光中瞧出来了。
为何这样一双秋水凝眸偏生长在了那个傻子的脸上?
唐婉儿手指绞着帕子,恨不得将它们一颗一颗都剜下来。
唐玉兰见唐婉儿不悦,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计,小声附耳:“三姐,我有办法给你出气,你等着!”说完便走了几步,用力推开了唐卿卿的屋门。
“砰”的一声响,屋内的喜娘、嬷嬷们皆是一惊,除了唐卿卿以外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
见庶五小姐来势汹汹似是要闹事,正准备劝阻,再一瞥,嫡三小姐唐婉儿也款步迈了进来,所有人又同时顿住了。
唐婉儿是孙氏所出,乃唐家如今最受宠的嫡女,谁也不愿得罪这位嫡三小姐,纷纷行礼自觉让到了一边。
唐卿卿不过是个替嫁的傻子,只要这两位小姐对唐卿卿不做出什么夺人性命的出格事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们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唐玉兰走到唐卿卿跟前俯下身子,看着妆奁镜中面若凝脂的少女面孔,忍不住伸手拂过对方脸颊,柔软,丝滑,仿若上好的贡缎,心中不由生出浓浓的妒意。
唐卿卿装傻,傻呵呵地对着唐玉兰笑。
“傻姐姐,我得了件好东西,上好的芙蓉玉面膏,最适合姐姐这张漂亮脸蛋了,妹妹给你抹上如何?”不知何时,唐玉兰的手里多了只白色小瓷瓶。
唐婉儿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小瓷瓶里装的确实是芙蓉玉面膏,却是过了期限的,膏状物都变为了粉状,唐府刚刚处理掉了一批,有的小丫头舍不得扔捡回来自己抹上,结果脸上立刻起了红疹子,半年过去了也没完全消除。
明白了唐玉兰的用意,唐婉儿忍不住勾起一侧嘴角,她最看不惯的便是唐卿卿这张令男人爱慕女人嫉妒的面孔了,若是能借唐玉兰的手毁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就算有人怪罪,也怪罪不到她的头上。
她坐在太师椅上,端起一盏茶,决定做壁上观。
唐玉兰拿起妆奁上的小木棍挑了些许粉末出来,正准备往唐卿卿脸上抹,偏头却见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唐卿卿不见了。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少女的笑声:“咯咯咯,好妹妹,卿卿在这里呀……”
耳边骤然响起诡异的笑声,唐玉兰心惊手抖,便将那粉末倒在了自己手背上,尽管立刻拍掉,手背还是红成了一片,又痒又疼,唐玉兰玩闹的笑容消失,火气蹭蹭往上冒:“好啊唐卿卿,你找死!”
不将整瓶都倒在唐卿卿的脸上,难解她心头之恨。
唐卿卿依旧傻呵呵地笑着,仿佛不知道唐玉兰生气,依旧在与自己玩闹,招了招手:“来呀来呀,陪卿卿玩嘛。”说着在屋子里四处乱窜起来。
周围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傻小姐动作十分灵活,一身红色的繁复嫁衣丝毫不显累赘,衣袂翩翩起舞,仿若一朵盛开的洛阳牡丹花。
“你给我站住!”唐玉兰一边抓着手背上的红疹,一边去追唐卿卿,每次眼见着就要追上了,唐卿卿身形一闪,又换了个地方出现,仿佛会瞬间移动。
“还真是乡野里跑出来的野丫头!”唐玉兰气喘吁吁。
终于,她发现唐卿卿也开始大喘气了。
唐玉兰嘴角轻扯,机会来了!
唐卿卿的步子越发得慢,唐玉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唐卿卿的行动轨迹上,渐渐也摸出了些门道来,唐卿卿每走五步就会折返,再数五步会稍微停歇片刻,几次验证下来,准确无误。
唐玉兰发出一声低笑,心中开始暗数。
“一…二…三…四…五,折返。”
“一…二…三…四…五——”
就在这时,唐玉兰拿着白瓷瓶的手用力一扬。
唐卿卿双眸一闪,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她不仅步子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广袖中的纤纤细手翻转之后,捏了个蛊诀。
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从天而降,竟似是都长了眼睛,即使飘到了唐卿卿身侧,也自动避让开,大红色的嫁衣上愣是半点也没沾到。
“啊!”原本悠闲坐在太师椅上的唐婉儿却是蓦地站了起来,尖叫出声。
按理说那粉末飘不到那么远,可也不知道为何,刚刚窗户里忽然灌进来一阵风,好巧不巧给唐婉儿的半边脸来了个全方位“养护”。
唐卿卿悄无声息地灭了刚刚那个蛊诀,趁人不注意从桌上拈起一块糕点,倚着墙一边吃一边准备看戏。
不过须臾,唐婉儿精心养护的半边脸上迅速泛红,旋即生出了冒着白尖儿的红色疹子,那疹子奇痒无比,唐婉儿忍不住用手去抓,又疼又痒。
一旁的喜娘和嬷嬷们都惊呆了,还是唐婉儿的贴身丫鬟绿芜先反应过来,捂着嘴巴道:“三姑娘,您的脸!”
唐婉儿猛然惊醒,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先是一怔,继而快速跑去妆奁镜前,在瞧见自己半边脸都是红疹,血脓横飞的时候,再次失声尖叫起来。
“五姑娘,您跟我家小姐有多大仇,为何要这么做?!”为逃避护主不利的罪责,绿芜先发制人。
闻言,唐婉儿也反应过来,瞪着赤红的双眼向唐玉兰望去,咬牙切齿:“唐玉兰,我要杀了你!”
唐玉兰傻眼了,呆呆愣在原地,尔后连连摇头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然而这样的解释仿佛一阵青烟,一吹就散,半点用处也没有。
不对啊,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明明算准了时机的,被毁了脸的应该是唐卿卿才对,为何会是唐婉儿?
她居然得罪了唐家最受宠的嫡三小姐唐婉儿?
得罪了唐婉儿无异于得罪了孙氏,那她的婚事该怎办,她的嫁妆又该怎么办?
虽然她与七皇子已经私定了终身,可她庶女身份嫁过去也是妾,过不了孙氏这一关,她根本无法踏入七王爷府!
唐玉兰心猛然一沉,她知道,自己这辈子算完了……
她身子掸软,手里的小瓷瓶“哐当”一声,滚落在地。
望着如厉鬼一般朝自己而来的唐婉儿,对方满脸红疹,流血流脓十分骇人,唐玉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呼吸急促,心脏怦怦直跳,越跳越快……
她心中有根弦忽然“锃”地跳动了一下,继而惊觉,自己此刻居然不仅仅害怕,似乎还有些兴奋……
她的心中竟然生出了报复的快感!
是啊,唐婉儿在唐家作威作福那么多年,声称自己是京城最美的闺秀,就连父亲也暗地里替她和三王爷定了亲,如今她毁了脸,三王爷绝不可能再娶她,如此一来,唐府最有价值的女儿便是自己了。
父亲不会同意孙氏毁了自己的前途,说不定还会成全自己和七王爷……
“唐玉兰,毁了我的脸你也别想好过!”唐婉儿来势汹汹,她将目光投在了地上的小瓷瓶上。
唐玉兰顺着唐婉儿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她顿时明白过来唐婉儿的意图,小瓷瓶距离唐玉兰更近,她抢先一步重新捡起,热血不断往上涌,将剩余的粉末全部朝唐婉儿剩下的那半张脸扬了过去。
房门被再次被用力推开,孙氏冲了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在她的身后还跟着脸色阴沉的唐忠平。
“唐玉兰你给我住手!”孙氏只瞧见了女儿的背影,还以为是女儿家之间的打闹,担心女儿吃亏才出声阻止,走近了才惊觉,自己女儿的一张脸居然如厉鬼一般骇人。
孙氏瞳孔皱缩,连退数步撞在了唐忠平的身上。
唐忠平不悦地拧眉,正摆出架子准备数落众人,却也看见了唐婉儿的脸,瞪大了眼睛,怒喝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是五姑娘,五姑娘将过了期限的芙蓉玉面膏扬在了三姑娘的脸上!”绿芜率先开口,“夫人,您刚刚也亲眼瞧见了!”
孙氏勃然大怒,朝着唐玉兰就是一巴掌。
唐忠平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唐玉兰有了刚刚的分析也不惧怕,尽管嘴角流着血,却依旧骄傲地扬起脖子道:“就是我洒的又怎么样,三姐姐的脸毁了,三王爷绝不可能再要她了。”
似是才想到这层关系,唐忠平身子一怔,原本铁青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以至于孙氏另一巴掌挥出去的时候依旧没有阻止。
一口血喷在地上,唐玉兰伏在地上的身子一起一伏:“三姐姐已经废了,而我肚子里怀了七王爷的种,七王爷也答应一定会娶我过门,母亲,有本事您就打死我。”
这话表面是和孙氏说的,其实是说给唐忠平听的。
孙氏听完更加气愤,指着唐玉兰骂道:“好啊,你跟你那姨娘一样,就是个会爬床的贱胚子,居然爬到了七王爷的床上,败坏唐家门风,看我不打死你!赵嬷嬷,上家法!”
赵嬷嬷刚应声,一直没发话的唐忠平终于开了口:“住手!”
唐忠平走到唐玉兰的身边,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幽暗地盯着自己庶出的女儿:“你说,七王爷答应会娶你,此话当真?”
唐玉兰抬起头来,脸已经被打肿了,却依旧在笑:“七王爷正妃空缺,待我嫁去了七王爷府上,生了儿子,未必不能成为正妃,待陛下驾鹤西去,我未必不能为唐家光耀门楣。”
唐忠平听懂了唐玉兰话中的意思,渐渐眯缝起了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被自己忽略了的庶女,沉吟片刻后伸出了手:“起来吧。”
唐玉兰惊喜,眸子里闪烁着精光,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伸出左手,在瞧见手背上的红斑后连忙悄悄换了右手,软软地搭在了唐忠平的手上。
唐卿卿悠闲地吃着糕点,看着眼前这一切。
唐家的女儿们可真是各个有野心,各个都想当皇后啊,孙氏长女唐娉儿费尽心思嫁给病弱皇帝,如今成了弃子,唐忠平就把主意打在了其他女儿身上,也不知道她们当真被困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时,还会不会还这么想了。
不过,这个假设永远也无法得到证实了。
她单手捏了个蛊诀。
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一只长喙白鸟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
白鸟抖落了几下白色羽翼,迈着小方步,将滚落在地上的小瓷瓶叼了起来。
在所有人都无所知觉的情况下,它来到了唐玉兰的身后,摇摆着胖胖的身体,将小瓷瓶放在了唐玉兰的脚边,接着又迈起小方步,乖巧地回到了唐卿卿身边。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亲昵地去蹭唐卿卿的脚背,那模样很是得意,似是在邀功。
唐卿卿嘴角染笑,轻轻捧起地上胖乎乎的小白鸟,她摸了摸小白团的脑袋,掰了一块糕点送到小家伙的喙边,细声低语:“干得漂亮!”
说完,中指与拇指相叠,打了个响指。
蛊诀起,令声下。
一瞬间,无数白色的蛊虫从瓷瓶中蜂拥而出,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唐玉兰的衣裙中。
在天承国还未苏醒之际,一支玄装劲旅悄然出了城,为首的是一辆黑漆玄铁的青龙浮雕马车。
在出城之际,那辆散发着冷肃气息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远处一名身材颀长的白衣公子策马而来,近前后悄无声息地掀帘坐进了车内。
雾气瞬间蒙上了白衣男子鼻梁上的半边琉璃镜,男子双手哈着气道:“我还以为要赶不上了,还好还好!”
陆言风拎起茶壶,沏了杯热茶递过去:“三弟,这个时候叫你出来一见,实在抱歉。”
蒋洛书气质儒雅,温润一笑,伸手接过热茶喝了两口:“九哥跟我客气什么,我原本就要来见你一面的,若不是昨日被家中庶弟绊住,该和远城一起来的。”
“家中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陆言风抬眸询问。
蒋洛书摆摆手:“放心,家里那点事儿我还搞得定,若是真有需要九哥出手的地方,一定向你开口。对了九哥,你说有事要当面和我说,到底是何事?”
能劳他九哥亲自开口嘱咐他的事情,蒋洛书实在想不到,也十分好奇。
“确有一事,我那靖王府内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想尽办法往我府里塞人,防不胜防,所以……”
陆言风还未说完,蒋洛书便意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九哥,跟往常一样,我来之前就已经给靖王府设下了阵法结界,若非高等阵法师,只会被困在府中进不去也出不来,只等你回来再解除,九哥大可放心。”
陆言风沉默了片刻,倏而再开口:“三弟,你精通机关术,是我天承国数一数二的阵法师,你设下的阵法我自然放心,只不过,如今唐卿卿也住在府中,她身份特殊,劳烦你……多照看一二。”
饶是一向思维敏捷的蒋洛书此刻也呆愣住了。
唐卿卿?
唐卿卿是谁?
他将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转悠了一圈,蓦地想到了什么:“九哥,你说的难道是唐府替嫁过来的嫡二小姐,唐卿卿?”
陆言风掩唇轻咳一声后,“嗯”了一声。
蒋洛书微讶,他从陆言风细微的表情中瞧出了些许端倪,却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他们这九哥,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上过心,更别说特地交代让他照看谁。
难道这传说中痴傻的唐府嫡二小姐,其实并不简单?
“九哥放心,此事我记下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定会确保唐府这位嫡二小姐安然无恙。”蒋洛书一口应下,虽心有疑惑,却是什么都没问。
他了解陆言风的性子,该说的时候一定会和他们说,不该说的问也是徒劳,故而并未刨根问底。
不过,他倒是对这唐府嫡二小姐产生了兴趣,若是有机会,很想亲自见一见这位能够让他九哥上心的女子。
临分别前,蒋洛书将身后背着的包裹递给了陆言风,打开后介绍道:“九哥,我给你带来了两件东西,一件是我刚制作出来的机关鸟,它比飞鸽传书要更隐蔽,也更精准快速;另一件是我从黑市里淘回来的蛊虫驱散粉,只要取出少许抹在身上,六级以上的蛊虫都不敢近你的身。”
陆言风端详片刻后放下机关鸟,拿起那只小小的瓷瓶,若有所思半晌后喃喃开了口:“能驱六级以上的蛊虫?”
“没错。”蒋洛书点头解释,“在我们天承国,能够买到驱六级蛊虫的药粉已十分难得,这小小一瓶据说还是来自于黑市新来的炼药师之手,数量不多,我花高价才只弄来这么一小瓶。待你去了月耀国,蛊虫遍地,有了它,至少可以保存三成的功力。”
陆言风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却将那小小的瓷瓶递还给了蒋洛书。
“九哥,你为何……?”蒋洛书讶然,他实在想不出陆言风为何要拒绝这件宝物。
然而,下一刻陆言风便从腰间的佩囊内取出了一只足足有巴掌大的瓷瓶,递给了蒋洛书。
蒋洛书目露好奇,只见那瓷瓶上烧制着一朵肆意绽放的鲜红牡丹。
额,这和他九哥平时的冷傲风格,实在有些违和不搭啊……
不过,当他打开那只瓷瓶,瞧见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一整瓶的药粉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九哥,这难道是……?”
陆言风点了点头:“这里面装的也是驱蛊虫的药粉。”
蒋洛书豁然明了,敬佩地望向陆言风,笑着一拱手:“原来九哥早有准备,这满满一瓶,若是放到黑市上,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它能驱五级以上的蛊虫。”陆言风状似无意地动了动唇。
“什么!”蒋洛书蓦然起身,脑袋撞上车顶发出一声闷响。
一向温润儒雅的蒋家三少居然也不顾形象,捂着脑袋连声问道,“这怎么可能!我搜遍了整个天承国也没找到能够驱赶五级以上蛊虫的药物,九哥是从哪里得来的?”
陆言风神情淡然,可纤长的睫毛却微微颤动着,出卖了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心境,只听他淡淡开了口。
“王妃给的。”
说完伸手从蒋洛书手中拿走了牡丹花瓷瓶,重新放进了佩囊之中。
蒋洛书:……?
蒋洛书低眸望着自己忽然空掉的双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是生出了……被人秀了一脸的感觉。
蒋洛书再抬头,这回他确信,他家九哥是真的变了。
变得,更有趣了!
……
确认陆言风离开了靖王府,唐卿卿弯腰从床下抽出一只木匣子,挑挑拣拣翻出一只瓷瓶,尔后坐到了妆奁镜前。
大块膏状物被取出,纤白如葱一般的手指灵活翻飞,不消片刻,妆奁镜中的绝美容颜的少女就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张粗糙的汉子脸。
她利落地换上了昨晚顺手牵来的玄装,又在妆奁镜前检查了一遍,这才轻轻推开卧室房门,闪身出了门外。
她大步往靖王府大门方向走去,没想到刚走至垂花门前,就听到了管家祥伯的声音。
“什么人?站住!”
蒋洛书把玩着小瓷瓶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赵远城,眸子里闪过一丝真假不明的笑意:“说不定呢……”
“啊?”赵远城歪着脑袋,一脸迷茫,“说不定什么?”
蒋洛书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起了清晨与陆言风相见一事。
赵远城听完也是一脸诧异:“九哥居然让你照看那个傻子?”
蒋洛书俊眉一挑,推了推鼻梁上的单边琉璃镜,笑眯着眼睛说道:“二哥,听三弟一言,你这称呼最好改改。”
赵远城满脸的疑惑:“为什么啊?不叫傻子,难道真叫嫂子?”
蒋洛书轻笑:“你记着就好,否则,就怕到时候三弟我也救不了你。”
赵远城撇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长叹一声:“你们这些文人花花肠子就是多,你是,九哥也是,净说些我这武人听不懂的话。”
说着拿起一只橘子剥起来,漫不经心问道:“那你打算怎么照拂那傻子?哦不,是那唐家嫡二小姐?”
蒋洛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闲道:“我在靖王府里外都设下了阵法,只要有人动了结界我必然会知道。
晚些时候我再去和祥伯交代几句,若是唐家嫡二小姐有什么情况,就立刻给我递消息,便可确保万无一失。”
赵远城一听便来了精神:“你要去靖王府?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九哥成婚我们都不方便去,我都还没见过那新娘子呢!”
蒋洛书对赵远城的性格最是了解,一旦执拗起来,几头牛都拉不住,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
二人坐上马车前往靖王府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在距离靖王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蒋洛书掀帘,远远瞧见了一名身着靖王府护卫玄装的男子擦肩而过。
蒋洛书蹙眉,拍了拍身旁的赵远城:“三弟,你快来看,那人是不是靖王府的护卫?”
当赵远城掀开车帘的时候,却不见了那名男子的踪影。
“我说三弟,你眼花了吧,九哥三个时辰前就出发了,剩下的护卫都被你的阵法困在靖王府里呢,这个时候大街上怎么会有靖王府的护卫呢?”赵远城笑着拍了拍蒋洛书的肩膀,“洛书啊,别太紧张了。”
蒋洛书点了点头,可也不知为何,眼皮突突跳得厉害,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怎么也无法消除。
直到走进靖王府,见到满脸慌张的管家祥伯的时候,蒋洛书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唐家嫡二小姐,靖王妃,居然凭空消失了!
阵法被破了!
作为工部尚书之子,机关世家蒋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弟子,他布下的五行八卦阵法,就算是高等阵法师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才能够破解。
到底是谁,在短短三个时辰内,丝毫没有惊动他的情况下,就破解了阵法?
他伸手蹭过地上留下来的痕迹,倏然睁大了眼睛:“居然是巫蛊师,还是擅长阵法的巫蛊师!”
这阵法破的巧妙,竟是完美绕过他设下的所有陷阱。
蒋洛书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强烈的挫败感,以及遇到势均力敌的强敌时克制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此刻的赵远城正摆动机关鸟,打算给陆言风递信告知此事。
蒋洛书瞧见不由讪笑,没想到他今早才信誓旦旦应下承诺,转眼间就被打了脸。
不过比起被打脸,他对这唐家嫡二小姐也越发好奇了。
他九哥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子回来?
孙氏越想越觉得古怪,这八年来,唐修竹住在二楼从没闹出过什么大的动静,怎么这唐卿卿一回来,就发生了如此古怪的事情。
这白鸟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即使被困住了,依旧在挣扎,那豆大的眼睛似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孙氏狼狈地顶着个鸡窝头,看了看白鸟,又看了看唐修竹的屋子,原本已经决定打道回府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在她的心中升腾着,驱使着她此刻就去唐修竹的房间一探究竟。
走到房门口,孙氏先敲了敲门,轻咳一声道:“卿娘啊,时候不早了,修竹也该服药休息了。”
半晌没有回应。
孙氏心中疑惑,这唐卿卿是个傻的,平时声音洪亮,咋咋呼呼,这兄妹二人叙旧怎么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
孙氏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然而,屋内依旧一片寂静。
这样的诡异气氛,仿佛坐实了孙氏心中的猜疑,她伸手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倾着身体往里瞧。
屋内乍看一切如常,唐修竹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再看唐卿卿,正背对着门坐在床榻边,身体紧绷一动不动……
孙氏先是松了口气。
然而她越盯着唐修竹,越发觉不太对劲,唐修竹的身体居然毫无起伏,就像是一具尸体!
孙氏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清风道长断定自己这胎必定是个男孩儿,可万一又是个女孩儿呢?
在她生出儿子之前,这唐修竹可不能死!
想至此,孙氏深吸一口气,抬起双臂,用力推开了房门。
就在这时,耳边有劲风呼啸而过,她倏地眼前一黑,似是有什么在耳边炸开。
再睁眼时,眼前刚刚被推开的那扇门已经阖上,而堵在大门前的,正是坐在雕金繁复纹轮椅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冷贵气息的俊美男人。
男人手持玄铁扇,刚刚那如割裂空气一般剧烈的声响便是这扇子劈下产生,气流直接将孙氏身后的墙壁砸了个深坑。
他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正冷漠地注视着脚下的蝼蚁,一开口空气都被凝结住了,令人寒意彻骨:“好大的胆子,王妃休息你也敢叨扰!”
孙氏手腕处一阵细微的痛,只见一根细长的银针扎在皮肤里,她顿感浑身无力。
“啪”的一声,玄铁扇合上,男人幽幽开口,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再往上一寸便是阴门死穴,唐夫人你再走近一步试试?”
“九……九……”看着眼前的男人,孙氏双唇不住打颤,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哪里还敢再动半步。
眼前的男人不是传说中的嗜血修罗九王爷,还能是谁?
上至武学高手,下至老弱妇孺,只要是他看不惯的,无论有理没理,统统都没有好下场。
楼梯拐角处,唐忠平听见动静带了家仆匆匆赶了过来,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后,脑子“轰”然一声巨响,三两步快速来到陆言风跟前,倒地磕头:“是拙荆无知,冲撞了九王爷,还请九王爷恕罪!”
这九王爷陆言风当年可是天之骄子,陛下最疼爱的儿子,可如今不仅无权无势,自从南疆月耀国回来之后还心性大变,行事嚣张乖戾。
若是知道会招惹到这么个嗜血罗刹,当年他绝不会鬼迷心窍求先皇赐婚。
显然,一切都已经迟了。
陆言风分明坐在轮椅上,却难掩卓绝气质,令人下意识想要臣服,只听他冷笑一声:“唐大人,令夫人冲撞的可不是本王,而是本王的王妃,要不要饶恕令夫人,可不是本王说了算。”
闻言,唐忠平怔愣了一瞬。
王妃?难不成九王爷说的王妃,就是自己的傻女儿唐卿卿?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蓦然打开了,唐卿卿从屋内走了出来。
少女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在看到唐忠平和孙氏双双下跪在门前时,似是瞧见了极有趣的事情,咯咯傻笑起来:“爹爹,母亲,你们又在和卿卿玩皇帝游戏啦,平身呀,快平身!”
“休息好了?”陆言风磁性优雅的声音传来。
唐卿卿转头,眨巴着一双小奶猫似的秋水凝眸,她旋即半跪,伸手抱住陆言风的胳膊,撒娇道:“夫君,你怎么才来呀,卿卿好想你,等你等得都睡着了呢。”
夕阳落下,陆言风如刀削般的俊美脸庞似是被打上了一层柔光,刚刚还冷峻的唇角此刻冰山融化,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揉了揉唐卿卿柔软的发丝,点上少女小巧的鼻尖:“粘人精,本王这不就来了吗?”
唐卿卿咧嘴粲然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悄无声息,陆言风的眸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了一下。
唐忠平和孙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他们怀疑自己莫不是都疯了就是傻了,且不说自从残疾后九王爷就变得残忍暴虐,就算是过去那个风流潇洒的陆言风,他们也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子流露出这样宠溺的笑容。
更何况是对一个傻子。
“卿卿,他们扰了你休息,你告诉本王,你想怎么惩罚他们,要不……”陆言风琥珀色的瞳孔缓缓扫视了唐府一圈,以温柔似水的语气开了口,“本王替你把这里的一切都烧了可好?”
唐忠平和孙氏瞬间背后冷汗如雨,九王爷下令放火,那可是直到唐府烧干净了都没人敢灭火的啊!
夫妇二人连连磕头:“王爷,请手下留情啊!”
陆言风的目光从唐卿卿身上移开,转向唐忠平夫妇,眸子瞬间又阴冷了下去,男人薄唇轻启,似是漫不经心却凉意凛凛:“要本王说几遍,你们得罪的是本王的王妃,该向谁求情还需要本王教你们吗?”
唐忠平和孙氏皆又是身体一僵。
要他们低声下气……向唐卿卿求情?
他们可是唐卿卿的父亲和嫡继母,是长辈,面对唐卿卿他们从来都只有居高临下的份儿,怎么可能去和一个傻子求情?这让他们怎么开得了口。
“九王爷,卿卿她,很多东西都不明白,她就是个傻……”
唐忠平“子”字还没出口,就被陆言风冷笑着厉声打断了。
“唐大人,你想清楚了再说,你的嫡女,本王的王妃,是什么?”一股可怕的威压从唐忠平的头顶上方传来。
唐忠平连连磕头:“微臣是想说,卿娘是个傻,傻……善良体贴的好姑娘。”
半晌,陆言风重新靠回轮椅,发出一声满意的低笑:“说得好,继续求情吧。”
唐忠平擦去额角的汗,松了口气,他缓缓抬头向唐卿卿,片刻后下意识摆起了父亲的架子,眉一横,压低声音怒道:“卿娘,你还不开口说话?要眼睁睁看着唐府被烧吗?”
唐卿卿湿漉漉的眸子片刻之间染上了恐惧,娇小的身子颤巍巍地躲在了陆言风的身后,带着哭腔道:“爹爹不要凶卿卿,卿卿怕怕,夫君卿卿好害怕,呜呜呜……”
陆言风的眸子一分一分暗沉下去。
望着这对仿佛从地狱而来的眼眸,唐忠平心口一凉,险些晕厥过去。
承安二十五年,小傻子唐卿卿登上马车,从乡下江州前往京城。
她七岁那一年就被丢到了乡下,直到今日才被接回,原因无他,唐家要将她嫁去靖王府替嫁。
世人都知道,九王爷陆言风少年成名,小小年纪被封靖王,可自从南疆回来就性格大变,不仅双腿残疾不能人道,还脾气暴虐残忍无情,据说还克妻,但凡要嫁入靖王府的女子不是无故暴毙,就是生了怪病不久于世。
唐家的女儿们都不愿意嫁,孙氏认为唐卿卿痴傻可欺,便打算让她去替嫁。
孙氏派去接她的马车十分简陋,就连马也是最劣等的杂交马,从江州到京城走了整整半个月。
眼见着就要进城了,那枣红马突然闹了肚子,不得不再耽搁一天。
当晚,痴傻的唐卿卿摇身一变。
月夜下,少女英姿飒爽,一袭黑色夜行衣在晚风下衣袂翩飞,一双清亮的眸子可与头顶星辰争辉。
丞相府正在办大寿,此刻门口人来人往,唐卿卿足尖掠地翻过檐墙,再一跃上了房梁,如暗夜里的精灵,飞檐走壁最终在一处小屋前停下。
她抬头望了一眼上面的匾额——“炼丹房”。
屋门上了锁,唐卿卿利落地拔下乌木簪,飞瀑长发散落的一瞬间,只听“咔嚓”一声,沉重的锁链打开了。
少女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笑,闪身进入屋内。
屋里弥漫着浓厚的草药味,唐卿卿一边将乌丝重新挽起,一边嗅着鼻子在一排排木质的草药架穿行,倏而停了下来,她从香囊里摸出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在确认了草药的名字后,眸色惊喜,小心翼翼地将那木盒揣进了衣襟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大门倏而被推开,寒风裹挟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唐卿卿堪堪收起夜明珠,还未来得及躲好,就被一个大力狠狠地掼在了门框上。
“别出声。”
男人声音沙哑,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纤细的颈脖间,灼烧着她娇嫩的肌肤。
因为撞击,唐卿卿的脊背火辣辣得疼,忽然逼近的危机感令她心口扯紧,她手腕翻转将软刃捏在手中,然而不过刚刚抬起手臂,又被男人钳住举过头顶控制住了。
唐卿卿挣扎了一下,男人力气之大,她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她迅速又捏了个蛊诀,然而……竟然无事发生?
她修炼蛊术多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她隐约记得师父说过,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蛊术才会失效,难道……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声正越来越急促,而且……若是她判断得没错,这个男人被人下药了,还是性子极烈的虎狼之药。
月光下男人的眸子呈琥珀色,似是丛林里的野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妙啊!
就在这时,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
“老大,我们找到了轮椅,人会不会就在附近?”
“搜,他跑不远的!”
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你是什么人,唔……”唐卿卿刚准备开口,唇瓣一热,男人竟然直接吻了上来,将她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那可是她的初吻啊!唐卿卿的小脸烧红了一片,又羞又恼地挣扎起来。
耳边却传来男人凶狠低哑的声音:“再出声,我就杀了你!”
唐卿卿顿住了,也不敢再说话,她能感觉到男人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他并非在跟自己开玩笑,若是自己再出声可能真的会命丧于此,经过刚刚的交锋,她意识到打不过他。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屋内却静得可怕,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老大,附近就剩这间屋子没搜了,怎么办?”门外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这里是丞相府的禁地,你们都在这里守着,我一个人进去瞅瞅。”说这话的应当是这些人中的首领,话音落下,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唐卿卿挣扎了一下,立刻察觉到男人犀利的视线射了过来,于是小声道:“你松开我,我有办法对付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人并没有松手,而是挑了下眉,借着月光他看见少女因奋力挣扎正扭动着腰肢,很细很软,像极了……后院小野猫被他捏住后脖颈时用力扑腾的模样。
或许是想到了那只软乎乎的小家伙,男人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唐卿卿一只手,唐卿卿悄悄收起软刃摸出夜明珠,二人之间的方寸之地立刻明亮了起来。
少女微微一愣,眼前的男人尽管用面具遮了半张脸,可依旧可见其五官精致,轮廓如刀削一般,一双淡棕色的狭长凤眸深邃如渊,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荷尔蒙,就像是一只豹子,随时随地就会扑上来将猎物撕个粉碎。
“你,你看见了吧?我穿着夜行衣,是来偷东西的,我们是一伙儿的。”唐卿卿强压心中恐惧,故作理直气壮。
“一伙儿的?”男人渐渐眯起了狭眸,少女的睫毛很长,如同蝴蝶的翅膀,在他的心尖扑棱,一双美眸似有无数星辰在闪烁,又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灵动中带着一丝无辜。
果然是只小野猫啊……
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尽管一身黑衣包裹,依稀可见她纤细窈窕的身姿,刚刚用内力压下去的燥热再度涌了上来,似是被少女透过衣料传出来的热度灼伤一般,迅速松开了手。
一旦离开了束缚,唐卿卿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
……
大门被用力推开。
“别藏了,出来吧!”黑衣首领打着火折子点亮了桌上蜡烛,整间屋子忽然变得亮堂起来,他垂眸便瞧见了瑟缩在角落里的少女。
少女只穿了件白色中衣,领口散乱露出些许白皙的皮肤,虽然脸上沾不少了黑灰,可一双泫然欲泣的澄亮眸子像是一把钩子,叫人移不开眼。
黑暗中的男人冷眼看着这一幕,小野猫说有办法原来是这种办法,那双秋水翦瞳此刻如丝如媚,如猫爪挠心,男人的眸子又深暗了几分。
唐卿卿目光从黑衣首领手里的大刀上掠过,再抬眸时水光潋滟:“大哥,求您救救奴家!”
眼前的女孩儿美得令人心颤,黑衣首领两眼放光,没想到这屋里还藏着这么个标志的美人儿,那炼药的老头倒是会享受。
“小娘子,只要你乖乖听话,伺候好哥哥,哥哥就救你出去,好不好?”黑衣首领向唐卿卿一步步走去。
唐卿卿模样乖巧,羽睫扇动,点了点头:“只要您肯救奴家,奴家什么都就听您的。”
这时屋外传来同伙的声音:“大哥,里面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兄弟们帮忙?”
唐卿卿哆嗦了一下,声音发着颤:“大哥,奴家好怕!”
黑衣首领似是见到了一吹就散的蒲公英,只想立刻用双手小心翼翼捧住,一颗心软化成了水,他急躁地扭头对门外大吼道:“你们去别处找,这里有我就够了。”
说完丢掉手里的刀,急不可耐地向少女扑了过去:“小娘子不怕,哥哥来疼你了!”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时,黑衣首领脖颈一凉,只见一只冰凉的小手如蛇一般,覆上了上来,男人一愣,低眸撞上了少女冷冽的眸子。
“你……!”
唐卿卿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她指尖银刃闪过,黑衣首领来不及呼救,咽喉处已然多了一道红痕,身子瘫软倒在了一边。
她利索地站起身来,有些费力地拖着黑衣首领藏在了炼丹炉后面,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正向屋外迈出一只脚……
没料到,又被一个力量给拉了回去。
唐卿卿一身玄衣被血水染红,只不过这血水并不属于她。
纤瘦窈窕的身姿如鬼魅一般在狮群中左右穿行着,手中软刃如游龙一般划出了残影。
少女头顶还盘旋着一只白鸟。
糖糕动作迅猛,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飞行着,每一次俯冲都伴随着狮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越来越多的狮子被啄瞎了双眼,无法辨别方向。
唐卿卿再取它们性命如探囊取物,不消一会儿她的周围便倒了一大片狮子尸体。
狮王在和唐卿卿对战了数个回合后也再一次被击飞在地,它大喘着粗气,腹背明显起伏。
这一次它没再上前,而是仰天嘶吼了一声。
一瞬间,所有的狮群都停止了战斗,迅速往后撤退。
夜风刮过,少女衣袂飞起,她双眸清澈如水,却因脸上沾了不属于她的血水显得邪魅万分,如修罗降世。
“不打了?”唐卿卿轻笑一声,声音清亮,回荡在夜空中。
狮王似是听懂了唐卿卿话里的意思,在不甘地嘶吼了一声之后,带领着剩余的狮群渐渐往后撤退,直到那荧光色的眸子彻底消失在了那片密林之中。
派去盯着的护卫们在听到山头的动静匆匆赶过去,恰好瞧见了这一幕。
他看见“林大虎”揭去了染血的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绝世容颜,不明性别的美人儿扶起树下的男子,往不远处山头的石窟中而去。
护卫们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满地的狮子尸体,都是眼前这个少女杀死的吗?
就是他们,也没有把握自己一个人能否在狮群的攻击中活下来。
其中一名护卫匆匆赶回去复命,另一人则继续隐匿在黑暗处继续跟着唐卿卿。
当那名回去复命的护卫赶回来与同伴汇合时,带来了他们王爷的最新命令——那名女子若是有任何闪失,他们就提头来见。
石窟外天光渐亮,唐卿卿哼着小曲儿,在火堆边烤着狮子肉,看着滋滋冒着香气的烤肉,少女双眼放光。
这时,耳边传来动静。
她偏头瞧见身上包扎着绷带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撑着胳膊坐起身来,正用疑惑地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男人的眸子是呈深蓝色,唐卿卿微微挑了下眉,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月耀国的水系巫术师。
“醒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唐卿卿声音清亮,犹如天籁。
男人的眼中却是茫然一片,半晌后喃喃开口道:“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卿卿扶额,看来这小子的运气也不太好啊。
她拍拍男人的肩膀,漫不经心地安慰道:“算了别想了,你撞击到头部,产生淤血影响了记忆,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了。”
“哦……”男人茫然地点了点头,却在看向唐卿卿的时候眸子一亮,好俊的美少年,俊美中还带着一丝妖媚。
唐卿卿支着下颌,星眸狡黠,半眯着眼伸手:“我救了你两次性命,你是不是该把诊金付一下?”
“啊?”男人呆愣了片刻,这才从对方的绝美容颜中反应过来,开始摸索起身上。
直到摸出一块玉质方盒,递给了唐卿卿:“我身上只剩下了这个,也不知道值钱不值钱……”
唐卿卿接过,打开之后顿时眼前一亮。
“你,你真的要把这个当诊金付给我?”唐卿卿有些不可置信。
唐卿卿驻足看片刻,迅速抹去眼泪,细致地整理好衣裙,将嘴角微笑的弧度调整到最佳,故作轻松地迈步走了进去。
“是谁惹了我们大少爷不高兴?”明明想以最完美的状态与兄长重逢,可开口的哽咽声还是出卖了她。
屋内的白衣少年因抗议背对着大门,在听到唐卿卿的声音后,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屋内阒静一片,无比相似的两双眸子对视上了。
少年原本就惨白虚弱的脸上,此刻因为震惊白得几近透明,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闭起又睁开,一双漆黑的眸子悠远,他看着渐渐朝他走进的少女,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脱口:“娘亲?……”
说完他垂首用力摇了摇头,倏而再抬起头来,颤抖着的干涸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妹,妹……”
玉盏轻轻落回茶几上,少女抬眸时眉眼弯弯,同儿时那般,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哥,我如约回来了。”
少年单薄的身体不住颤抖着,他撑着胳膊吃力起身,又因体力不支向唐卿卿倒去。
“哥!”唐卿卿大惊,伸手抱住了唐修竹。
霎时间,少女的鼻尖再次涌上酸涩,兄长分明比自己还要高,却仿佛薄纸般没有重量,连她都可以轻松抱起来。
“妹妹,你和母亲长得好像,我险些以为是母亲回来了……”
“妹妹,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妹妹,你瘦了,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听下人提起,说爹爹将你替嫁给了一个克妻的九王爷,那男人有没有伤害你?”
“妹妹……”
唐卿卿扶着唐修竹重新在塌边坐下,不过倒了一杯热茶的时间,便听到了兄长一连串的嘘寒问暖,然而她却丝毫不觉得厌烦,一颗心也和这杯茶一般热乎乎的。
她将热茶递到了兄长手中,也坐到了塌边,俏皮地歪着脑袋问道:“哥,你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个呢?”
唐修竹亦是失笑,眼前的妹妹宫腰楚楚,面若秾李,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有什么比妹妹安然无恙更加重要呢?
“哥,我一切都好,没人敢伤害我,今后,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说着,唐卿卿眯着眼睛,故作生气,“倒是哥,哥不是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会好好活下去等我回来吗?为何不肯吃东西!”
唐修竹轻笑,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目光狡黠:“哥没有食言,我那是骗他们的。”
说完掀起被褥,揭开床垫下的木板,指了指:“苑儿是我的人,每次给我送饭的时候都会悄悄送些其他吃的进来,孙氏还没生出儿子来,为了不让爹再娶妻妾,她不会让我死,哥听说你被接回来了,他们却不让我见你,哥就想着用绝食来威胁孙氏,或许能与你见一面。”
听完唐修竹的话,唐卿卿内心动容,同时也总算松了口气。
“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治愈你的办法,只不过这方法有风险,我……”
唐卿卿还未说完,唐修竹遽然瞪大了眸子,握住唐卿卿的手,因为兴奋呼吸有些急促:“妹妹,你说得是真的吗?你会医术?我的病真的能够治愈吗?”
唐卿卿抿唇,点了点头:“按理论来说只要找到病灶,是能够治愈的,不过,我目前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哥,你愿意冒这个险,相信我吗?”
“哥自然相信你!”唐修竹满口应下,窈陷的眸子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唐修竹躺回塌上,唐卿卿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银针,在烛光下掠过,泛着阴冷的光。
少年的皮肤白得如同一张薄纸,好似一碰就会坏掉,唐卿卿二指小心翼翼地搭上兄长的脉搏,说道:“哥,接下来我会用银针封住你的几大命门,你会陷入假死的状态,接着我会切开你的经脉,操纵血虫对你的身体进行彻底的检查,找出真正的病因,这个过程十分凶险,若有半点分心都会出人命……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唐卿卿越说越觉得没有底气,她曾用医术和蛊术救了许多重症病人,面对再危险的情况她也能从容淡定,她原以为自己一颗心早已经无坚不摧,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会软弱的。
唐卿卿目光游移,犹豫着想要放弃。
这时,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凉意,她瞧见唐修竹瘦似柴骨的手握了上来,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卿卿,哥与其这么废物地活着,眼睁睁看着你受难却无可奈何,这种感觉还不如死了,哥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些有可能出现的凶险吗?!”
感受到兄长的决心,唐卿卿一咬牙,重重点了下头:“好!”
她打了个响指,一只白色胖乎乎的鸟从窗外飞了进来。
“糖糕,护法便交给你了。”唐卿卿轻抚白色胖鸟的羽翼。
白鸟昂了昂几乎没有的短脖子,表情自信。
唐卿卿轻笑,伸手取出细长的银针。
她深吸了一口气,动作快狠准,一根根银针排列着扎在了唐修竹的几大命门处。
只听兄长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最后停了下来,就像死去了一样。
唐卿卿忽然心口一跳,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这才重新冷静下来。
她取出泛着森冷银光的软刃,划过兄长手腕处的筋脉,打开了放在床头的木匣子。
这只木匣子正是进京前一日她从丞相府里偷来的,原本木匣子里只有一株草药,此时却多了一只通体血色且胖乎乎的蛊虫,正在蠕动着,草药被血虫吞噬殆尽,只剩绛色的枝干。
唐卿卿咬破自己的手指,双手捏蛊诀,只有在十分谨慎的情况下,唐卿卿才会使用这种更为保险的血誓来操作蛊虫。
蛊诀起,令声下。
不消片刻,血虫便在木匣子里不安地扭动起来。
她捏完蛊诀之后,伸手取出木匣子里的血虫,血虫在触碰到唐修竹手腕的一瞬间,便钻了进去,肉眼可见的凸起顺着青色的筋脉一路向着心脉的方向而去。
唐卿卿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血虫的身上。
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血虫反馈而来的关于兄长身体的信息,随着距离心脉的位置越来越近,唐卿卿消耗的心力也越来越大,额角也渐渐渗出了汗珠。
就在这时,踱着方步的糖糕脚步蓦然一顿,警惕地竖起了白色的羽毛。
望着眼前的唐卿卿,陆言飞怔愣住了,同时心中泛起一股子酸意。
凭什么他陆言风能够娶到如此貌美的女子?
嫉妒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汁,迅速荡开,搅得浑浊不堪,汹涌的心中澎湃起一个邪恶的想法,他比陆言风强,他才应该得到这个女人的美貌——他,要得到这个女人!
陆言飞恶向胆边生,既然陆言风是个不能人道的,自己就先要了这个女人,再给陆言风送过去,这顶绿帽子,他要亲自送到陆言风的手上。
再看向唐卿卿时,陆言飞的目光也变了,他凝视着唐卿卿的脸,目光似是有形,寸寸掠过对方娇柔的肌肤:“弟妹,九弟他什么都不能给你,跟着本王,本王宠你如何?”
看着眼前的油腻男人,唐卿卿心中作呕,陆言飞目光赤裸,她不难看出对方的意图,表面却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痴傻模样。
陆言飞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哦,本王怎么忘了,你是个傻子。”
“傻子”唐卿卿傻呵呵地笑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脱眼前这个油腻男人。
这满屋子可都是他的人……
想来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
唐卿卿痴傻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个笑容,不过眉眼弯弯,却足以惑人心魄:“嘻嘻,卿卿最喜欢玩捉迷藏了,你来追我呀!”
就在陆言飞被那笑容迷住愣神的一瞬间,唐卿卿已然蹬掉了绣花鞋朝着门口奔跑而去,速度之快竟是谁也没反应过来,谁也没来得及拦住她。
“愣着做什么,追啊!”陆言飞扯着破锣嗓子大声道。
唐卿卿对靖王府的格局不熟悉,不过她听力过人,专捡人少的地方跑,打算乘人不备悄悄躲起来,不过她却忘了,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看着靖王府的景色从自己两边退去的速度越来越慢,唐卿卿心中吐槽:这绿帽齐王都要亲自扣陆言风头上了,他居然还沉得住气不出来,怕不是属乌龟的吧!
身后追她的人越拉越多,也越来越近,前方也传来了脚步声。
唐卿卿心下一凉。
糟了,跑不掉了!
唐卿卿只能站定在原地,看着追来的人将自己团团围住。
“小傻子,跑得倒是挺快。”陆言飞喘着粗气,嗓子也变得更加粗哑难听。
唐卿卿双拳紧握,深秋的寒意从脚底渐渐漫上了心头。
难道她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任这个男人摆布了吗?
唐卿卿眼睁睁看着陆言飞靠近,为了不暴露身份,她除了装疯卖傻只能装疯卖傻,任男人伸出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她吃痛地“嗷嗷”乱叫着,能做的也只能胡乱挥舞着手臂,给对方造不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就在这时,人群之外传来了男性富有磁性的声音:“三哥,你这是亲自给我送新娘来了?”
这一愣神功夫,唐卿卿得逞,用指甲在陆言飞的脸上划拉开一条口子,立刻有鲜血溢出。
陆言飞倒抽一口凉气,松开手后退两步,看向远方轮椅上的男人,竟是连唐卿卿也没打算追究。
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靠近,唐卿卿发现所有人都脸色灰白,目露惊恐,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一名身穿大红喜服的男子坐在轮椅上,正朝她这个方向而来。
男人五官俊朗无俦,剑眉星目,轮廓似是刀削一般,一双狭眸插入云鬓,眸子是清冷的琥珀色,尽管坐在轮椅上却依旧是英气逼人,周身似乎还散发着一股低气压旋。
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九王爷陆言风了,靖王府的男主人,她此番要嫁的夫君。
不知为何,唐卿卿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她在哪里见过。
尤其当陆言风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眼神犀利如鹰隼,似是早已看穿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装疯卖傻。
不可能,自己的演技明明很好。
小厮推着轮椅直到陆言飞跟前才停了下来,陆言风单手支着下颌,掀起眼帘扫过陆言飞脸上的抓痕,竟难得地扯了下嘴角。
呵,果然是只小野猫。
陆言飞脊背阵阵发凉,他始终不明白,为何陆言风都已经是个残疾废物了,还会让他生出这种可怕的压迫感来,那眼神似是在看什么死物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很不甘心。
他以为陆言风不会出现,却没想到他不仅出现了,还一丝不苟地穿着新郎官礼服,似是真的要去与这傻子拜堂一般。
陆言飞又看了唐卿卿一眼,不甘心地轻咳了一声:“九弟啊,这唐家着实过分,竟然送来个傻子给你做王妃,三哥给你做主,帮你把这婚给退了!”
娶唐婉儿为妻,再向唐忠平讨要一个被退婚的傻子做妾,唐忠平没有拒绝的理由,陆言飞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这可比直接在陆言风这个罗刹手里抢人简单得多。
没想到陆言风轻笑一声,凤眼微挑看向唐卿卿。
唐卿卿怔愣了一瞬,痴傻的情绪还没酝酿好,就被陆言风揽入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陆言风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厮便递上一块洁白的丝绢,陆言风接过,捧起唐卿卿的玉足轻轻开始擦拭,从细白的脚踝到脚后跟,再到脚背,最后是泛着粉红色,颗粒饱满圆润的一颗颗脚趾。
他动作轻柔,似是在擦拭什么珍贵的艺术品,怕摔了,怕碎了,怕坏了。
男人最后双手聚拢哈了一口热气,用温热的掌心将少女的玉足覆盖在自己的掌心中,嘴角泛起一丝淡笑道:“调皮,入秋天寒,以后不许这样了。”
脚底似是有电流穿击而过,绯红迅速攀升上少女细白的颈脖。
鼻息间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檀香味,唐卿卿心口猛然一颤。
羞恼、怀疑、气愤、恐惧、疑惑,各种复杂的情绪纷沓而来!
她终于意识到为何自己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眼熟了……
夕阳渐渐西沉,二楼的光线越来越昏暗,仿佛笼上了一层凛冽的肃杀之气,气氛压抑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陆言风用玄铁扇轻轻敲击着轮椅的扶手,状似漫不经心:“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好好求情,若是王妃心情好了,本王或许还能饶了唐府这一回。”
唐忠平咬着腮,额上的汗珠不停地滴落在地,眸子里尽是隐忍的怒意。
当他想到在他跟前的人是九王爷时,那股怒意又无力地被驱赶走了。
他再一次抬头看向唐卿卿,深吸一口气道:“卿娘,你母亲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她只是关心你兄长的身体,你原谅你母亲好不好?”
孙氏手指已经将衣角给揉皱,直到被唐忠平狠狠瞪了一眼,这才扭捏地开了口:“卿娘啊,母亲刚刚也是担心你们,才想要进去看看,你,你就原谅母亲好不好?”
陆言风待二人都说完了,转身看向身后的唐卿卿。
见少女娇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用怯生生的目光瞧着自己,陆言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小野猫可真是会演啊,上次流露出这样无助可怜的表情,似乎还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想起那一夜,陆言风嘴角的笑纹更深了些。
“卿卿,你愿意接受他们的道歉和求情吗?”男人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目光下移,扫过少女粉嫩如雪般的颈脖,喉头滚动了一下。
话音刚落,唐忠平和孙氏立刻将迫切的目光投向唐卿卿。
唐卿卿并没有察觉到陆言风的坏心思,渐渐从男人的背后探出头来,用食指抵着下巴作沉思状:“卿卿要好好想一想呢……”
唐忠平和孙氏的一颗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唐卿卿是个傻子啊,天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原谅,皆大欢喜,不原谅,陆言风会将唐府一把火烧个干净吗?
二人吸了半口气始终不敢往外吐,此刻空气里仿佛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能够听见。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唐卿卿,因为只要她朱唇轻碰,唐家宅子的存亡便在一瞬间有了定论。
“别怕,有本王在,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陆言风补充道。
这句话无疑成了一记重锤落在唐忠平和孙氏的身上。
唐卿卿从小被他们抛弃丢去乡下,她会不会公报私仇,从而报复唐家?
又或者会因为他们忽悠她替嫁给眼前这个大魔头,从而怀恨在心,心存怨怼,不肯原谅他们?
唐忠平越想越觉得心惊,他们曾经那般对待唐卿卿,就算是个傻子 也是会分辨好坏的,难道唐府真的难逃此劫了吗?
这时,唐卿卿终于开了口,歪了歪小脑袋,轻笑道:“好呀,卿卿原谅你们啦!”
此言一出,唐忠平和孙氏同时松了一大口气,唐府保住了!
唐卿卿果然是个大傻瓜!
陆言风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唐卿卿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卿卿都这么说了,本王便饶了唐府这一次。”
“不过……”唐卿卿再度开口,所有人立刻又将目光投向了她。
唐忠平此刻恨不得立刻掐死自己这傻女儿,好叫她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不过什么?”陆言风饶有趣味地问道,他就知道小野猫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卿卿做梦的时候梦见了死去的母亲,母亲和卿卿说,哥哥的药有问题,不能再吃药了,好奇怪呀……”卿卿摸着下巴,水灵的眸子满是疑惑。
“哦?药有问题?既然卿卿觉得药有问题,那本王便替你查一查。”陆言风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一名黑衣人忽然出现跪倒在陆言风跟前。
“王爷。”祁武应声。
“去把唐修竹的药渣找来,再递我的牌子去宫里将太医们都请出来。”陆言风吩咐道。
“是,王爷。”祁武旋即消失无踪。
唐忠平头皮发麻,能将宫里的太医们全部请出来的,在天承国恐怕也只有九王爷有这个特权,而且也只有他会干出这等疯狂的事情来。
所有太医涌进唐府,只为查清孙氏是否给他儿子下了毒,这事若是传出去,他唐忠平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为了脸面,也以防再惹出什么乱子,唐忠平再次下跪磕头:“殿下,这不过是小女的梦中呓语,当不得真啊,又怎可因为这点小事劳师动众呢?拙荆虽非修竹的生母,但修竹是微臣唯一嫡子,拙荆也一直将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四处寻访名医,三餐饮食亦是亲自照料,绝无半点差池,那药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陆言风眼尾微挑,讥笑出声:“哦?唐大人真这么觉得?不过,本王倒是瞧着,唐夫人并非这么想的。”
唐忠平随着陆言风的目光,朝身后的孙氏看去,只见原本骄傲的贵妇人此刻失魂落魄,全身瘫软地靠坐在墙角,完全不复刚刚的神采。
“夫人,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肚子不舒服?”唐忠平担心孙氏肚子里的孩子,急忙朝陆言风躬身,“殿下,拙荆身怀六甲,身子不适,求殿下开恩容拙荆回屋休憩。”
“我不走!”孙氏大吼一声,“我不能走,老爷,不能请太医,绝对不能请太医,你快去求九王爷!老爷,我肚子里可是怀着唐家的香火,我若出了事,你难道指望里面那个病秧子为你传宗接代吗?”
“出事?”唐忠平一头雾水,“这又和请太医又有什么关系?”
陆言风目中不屑,似是在看蝼蚁挣扎,冷笑一声道:“若非心里有鬼,何惧请太医一验真假,唐大人,枉你乃国之栋梁,竟愚笨至极,本王这回可是看在卿卿的面在上,才帮了你大忙!”
唐忠平总算是听明白了,再看向孙氏的时候目露狠辣,一巴掌甩在了孙氏的脸上:“好你个阴毒的妇人,竟是连我唐家唯一的香火都敢毒害,今天我不打死你,唐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你!”说完反手又是一巴掌。
孙氏尖叫出声,原本已是头发散乱,衣衫凌乱,此刻更是狼狈至极。
“夫君,卿卿困了,想回家睡觉觉啦!”唐卿卿嫌恶地移开目光,继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陆言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微颔首:“好,既然卿卿困了,那我们就回府吧。”
临走前,少女打了个响指,糖糕悄无声息地飞了出来。
……
即使走了很远一段距离,依旧能够听到唐忠平的怒吼声,孙氏的尖叫声,还有很快出现的唐婉儿的求情声。
唐卿卿绯色衣裙如火,头也未回大步走出唐府。
放下马车车帘的一瞬间,少女原本红润的小脸瞬间惨白下去。
她捏诀的手松开,因指甲长时间陷入掌心,有点点血迹渗了出来。
下一刻,如枯叶一般,朝着车窗方向倒了下去。
“小野猫!”陆言风疾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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