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锦书秦知韫的其他类型小说《皇兄请跪下,这江山我要了锦书秦知韫全局》,由网络作家“空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马车忽然慢慢停下,穗禾温和的声音传来,“殿下,是安国公府小公爷,护送安国公老夫人也去相国寺,正好遇上了便询问殿下是否方便前来见礼。”稚鸢开始挤眉弄眼,秦知韫戳了戳她的额头,才道:“不必了,安国公老夫人有些年纪了,让老人家安坐便是,送些茶点过去聊表心意吧。”“是。”“你信不信,待会盛小公爷定会来找你说话。”稚鸢一脸信誓旦旦。秦知韫白她一眼,坐着不说话了。到了相国寺,两人先给先皇后上了香添了香油,才陪着稚鸢去姻缘殿求签。秦知韫对此没兴趣,便站在殿外等她。远远的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越走越近,在十步外停下,盛子钰一脸歉意,“无意惊扰殿下,我随意转转,不知为何便转到了此处.....”“盛小公爷,也信这个?”秦知韫体贴地没拆穿他。盛子钰悄然握了握拳...
《皇兄请跪下,这江山我要了锦书秦知韫全局》精彩片段
马车忽然慢慢停下,穗禾温和的声音传来,“殿下,是安国公府小公爷,护送安国公老夫人也去相国寺,正好遇上了便询问殿下是否方便前来见礼。”
稚鸢开始挤眉弄眼,秦知韫戳了戳她的额头,才道:“不必了,安国公老夫人有些年纪了,让老人家安坐便是,送些茶点过去聊表心意吧。”
“是。”
“你信不信,待会盛小公爷定会来找你说话。”稚鸢一脸信誓旦旦。
秦知韫白她一眼,坐着不说话了。
到了相国寺,两人先给先皇后上了香添了香油,才陪着稚鸢去姻缘殿求签。
秦知韫对此没兴趣,便站在殿外等她。
远远的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越走越近,在十步外停下,盛子钰一脸歉意,“无意惊扰殿下,我随意转转,不知为何便转到了此处.....”
“盛小公爷,也信这个?”秦知韫体贴地没拆穿他。
盛子钰悄然握了握拳,“微臣信心诚则灵。”
说话间,青年缓缓抬眸,眼神坚定的看向她。
一般人若是被男子这般看着,早便红了脸。
秦知韫不闪不避,同样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便祝小公爷早日找到自己的心诚则灵。”
盛子钰眸中痛色一闪而过,为什么?他哪里不够好吗?
“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们不适合。”秦知韫看出了他的意思,第一次如此直白的点明两人的关系。
盛子钰还想问哪里不适合,他们明明门当户对,她喜好的,他也一直努力在学,想要离她更近一点。
“盛子钰,你很好,可惜的是,我并不喜欢你。”秦知韫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对于盛子钰,她是有愧疚的。
上一世,叛军攻城,他为了掩护她离宫,死在了叛军箭下。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救命之恩她会报答,但并不代表她要因此就以身相许。
说完,秦知韫便带着人离开,只让宿秋留下告诉稚鸢去禅房找她。
盛子钰深深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眼深情不悔。
两人都没看到,在不远处的一簇红竹旁,一个人影眼神阴霾地看着两人交谈的画面,腮帮子都差点咬碎。
转眼,已是七月。
当今皇上万寿将至,各地藩王受召的都开始陆续进京。
这天,秦知韫照惯例进宫处理薪炭司等事宜,正打算出宫,宫女却来报,说柳贵妃有请。
秦知韫端坐在侧,柳贵妃招待她坐下后,便没再说话。秦知韫也不局促,就当在自己宫殿似的,自顾自喝着茶。
主位上的人忽然一笑,“皇上说妹妹长大了、沉稳了,本宫还不信。如今看来,却是长大了,真沉得住气。”
秦知韫放下茶杯,淡淡睨了一眼柳贵妃。
“懿安都十七了,自然该长大了。”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虽说做作了些,但却确实是美的,且有风情,难怪皇兄那么喜欢她。
她目光触及柳贵妃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微微一动。
上一世,柳贵妃可是在几年后才怀的二胎。
现在这胎.....怕是柳成致被降职了,想要固宠吧。
或是要借一个皇子,让柳成致官复原职?
柳贵妃见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将手放在小腹上,“懿安妹妹,你又要当姑姑了呢。据太医说,是个小皇子。”
“那便要提前恭喜贵妃娘娘了,若是个小皇子,不知皇兄会不会给娘娘晋位呢?”秦知韫状似高兴。
柳贵妃嘴角一抽,她当然想晋位,可皇上.....
她掩嘴一笑,“嗨呀,不说本宫了。今日来找妹妹,是有正事的。”
最近这不是连长公主的事都敢议论吧....哟,这莫非是....那就更不能查下去了呀....
当下便左推右推,反正先含糊过去再说。
又过了一日,在案发地找到了一封女子的绝笔,原是周公子与人抢姘头,逼死了这女子,想来是这女子的情郎寻仇来了,这案子便也被草草结案了。
秦知韫听说此事时都有些诧异,手脚筋都挑断了,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呐....
不过褚砚舟马上就要进贡院应试了,秦知韫也没多管这等小事,托人给他送了几幅护膝、一套轻便但极暖和的云丝被和一应考试用具。
科举共有九日,多的是举子没准备好在贡院冻病的累病的,希望褚砚舟身强体壮点,真考个状元出来。
坐在贡院内的褚砚舟,奋笔疾书了一整日,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了,才慢条斯理的拿出蜡烛来点上准备做饭。
眼神扫过号舍中摆放着的一应用具,唇边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安安,真好.....
等待结果的秦知韫也没闲着,先是到女学查看了一下各科的学习进度,想起自己许久没去督促一下二表兄了,便施施然往城外的一座工坊而去。
正在炼炉边跟工匠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沈言嘉,听到长公主来了头都大了,表妹让他做的这个玩意,还没啥进展呢。
“哟,二表兄,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成这样了?”眼前的沈言嘉穿着一身短打,脸上和手上都是黑灰,活脱脱一小工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往日世家公子的风流做派。
沈言嘉苦着脸抹了一把灰,“哎,表妹你要的那东西太难做了,做是做出来了,但试了好多次,准头还是不行,你再给我点时间研究研究.....”脸是苦的,眼睛却是亮的,这东西要真能造好了,嘿,那沈家军可是如虎添翼啊。
“我就是来看看你,表兄莫急。这东西不着急,只一定要精细才好,多多试验,一定不要有失了准头或炸膛之类的,以免届时伤到自己人。”秦知韫拿起制作好的一把火枪,在手里掂着试了试,“太重了,表兄可否再研究如何做得更轻些,连女子都能轻松携带使用的。对了,西北荒地多,开荒仅靠人力却难,表兄得空时不若也想想可否改良一下如今的农具?”
沈言嘉的脸一下就垮了下去,上一个要求还没做好了,这下一个要求又来了....果然,表妹就是个周扒皮。
要不是看在银子给的多的份上,哼,他早就反抗了!
“行,包在表兄身上。”他拍了拍胸脯,脏兮兮的脸庞上散发着自信的光。
“那就等着表兄的好消息了。”
又参加了京城的几场宴会,跟一众命妇打了几圈太极,套了点不为人知的消息后,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
其实她想知道的话,着人问一声便知晓了。
但她还是按捺住了,早早地便订了张榜对面的酒楼,只待一放榜便在榜单上看到他的名字。
褚砚舟也被请到了这个包间中,看着秦知韫一杯一杯的接着喝茶水,频频往张榜处张望,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动容,“殿下莫急,考也考了,这结果早便是定了的。”
“谁急了,我不过是看下面热闹,多看两眼罢了。”秦知韫猛然转头,想也不想便反驳。
“是是是,是在下自己心急,便看谁都急了。”褚砚舟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过了半月,秦知韫脖子上的痕迹已经完全消了。
她也顺利拿到了顺庆帝让她统管内廷司尚衣、神宫、薪炭三局的旨意,尚衣局掌御用冠冕、袍服,神宫局掌太庙各庙洒扫、香灯等事,薪炭局掌管内宫薪炭之事。
按大昭的常规来说,这些内廷之事,一般可由皇后负责,但顺庆帝登基三年至今还未立后,按理也可以由贵妃协管。
现在她这个皇兄把这几个事都给了她,想来是对柳贵妃也很不满了呢。
不过有了这些掌事权,再加上宫中母后留下的一些势力,往后她对内宫的掌握也会更容易些。
卫忠还顺道传达了顺庆帝的口谕,“皇上让您可得用心管理着,尤其是神宫局,若是出了差错,皇上说他可会不讲情面的罚您呢。”卫忠微躬着身笑眯眯地道。
“请公公转告皇兄,懿安定不辱命。”秦知韫微笑颔首,三局都有规制在,只要不瞎搞,防着点人捣乱,想要出差错都难。
秦知韫又向温和道谢,“此事也要多谢公公。”皇兄一下子给了三局的统管权,也少不了卫忠近些日子的旁敲侧击。
卫忠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腰却弯得更低,“公主折煞奴才,都是皇上心疼公主。”
秦知韫也没再多说什么,聪明人之间话无需挑太明。
“天气渐凉,公公也要注意身体才是。”秦知韫看了一眼锦书,锦书立马将旁边小几上的一件灰兔毛披风端了过来。
“这是公主特意让人赶制的,暖和极了,再过一月怕是要下雪了,公公到时穿正合适。”
卫忠哎呦了一声,连忙跪下,双手接过,手抚过毛皮,眼底有些湿润,“公主与先皇后一般良善,奴才哪值公主这般记挂着。”
“公公说的哪里话,母后在时就常说卫忠公公是个极好的人,幼时父皇压着我在御书房写大字,我贪玩偷溜出去,还多亏公公给我打掩护呢。”秦知韫说起儿时的事,一脸怀念,“往后还需公公多多照看呢。”
“公主真是折煞奴才了。”卫忠听她说起从前,也是一脸感慨,先帝先皇后在时长公主哪里需要费尽心思去索求什么,都是先帝后捧着到公主面前呢。“先皇后对奴才有大恩,公主待奴才也好着,奴才心里感激着呢。天凉了,公主也要保重身体才是,福气还在后头呢。”
看着卫忠捧着披风退出正厅,秦知韫的思绪一时飞远了,撇开卫忠对她们母女相助良多不说,他也确实是个人物。
前世,大昭积腐,皇兄沉迷丹药连年不朝,卫忠在那几年里却是揽了一身的权力,才使得许多政令颁布了下去,倒是为大昭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可惜被政敌毒害而亡了。
第二天,秦知韫先是去了三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去耍了一把“官威”,算是正式上任。
出了宫后,想起什么,又转头去了镇国侯府。
“懿安表妹,你找我?”沈言嘉身上是大大小小的木屑,嘴角的笑意却灿烂。
秦知韫抽了抽嘴角,沈言嘉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身上,木屑掉了一地,“表妹,我跟你说,我最近改良了一个木鸟,能飞起来了!走,我带你看看去!”
说着便拉着秦知韫进了他的工房。
沈言嘉对着地上的一只木鸟捣鼓了一会,只听里面咔咔咔的机械声音转了一会,那木鸟就开始扇动翅膀,越扇越快,十几息后竟真的慢慢离地飞到了半空。
沈言嘉兴奋的指着那鸟,“表妹,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真的飞起来了,你可是第一个看见的!厉害吧!”
“二表兄真是鲁班再世,厉害.....”害字话音未落,就见那木鸟啪叽一下摔了下来。
秦知韫的话卡了半截,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沈言嘉摸摸头,哈哈两声,蹲下去捡起木鸟,皱着眉头嘟囔,“是哪里的问题呢?怎么飞不久呢.....”
秦知韫盯着那木鸟看了一会,又开始环顾这间不大的工房,摆着数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木头的各种玩物,也有铁制的机括,甚至还有缩小版的水车。
“言嘉表哥。”秦知韫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严肃。
正在捣鼓木鸟的沈言嘉“啊”了一声,视线却没有离开那堆木头。
“言嘉表哥折腾这堆东西,没少挨舅舅的打吧?”
沈言嘉一下就被说到了心坎上,视线暂时离开木鸟,转头便诉起了苦,“可不是嘛。我爹觉得我玩物丧志,说我文不成武不就,整天跟一堆木头玩,人都成木头了。哎,我也没办法啊,练武功我不行,看书我能睡着,我能怎么办呢?”
“那二表兄对自己的未来,可有何想法?”秦知韫又问。
“想法?”沈言嘉两手一摊,“有我哥继承家业就够了,我?就混吃等死得了呗~”他说的一脸无所谓,看了一眼秦知韫才继续说道,“何况,那位...也不会愿意看到沈家两个儿子都出色的。”
秦知韫眉毛动了动,这“木头”倒也不傻嘛。“表哥,也就是我听到了,要是别人听到,你这可是给沈家招祸呢。”
“我又不是傻子。”沈言嘉白她一眼,“就是对着你,我才说的。”
“表兄,你要是没别的想法,我这里倒是有一条出路,既能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保证舅舅也会对你刮目相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秦知韫谆谆善诱,像一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真的假的?”沈言嘉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的。”秦知韫斩钉截铁,“而且还是让你跟一堆木头和铁器打交道,不过就要看表兄你的本事了,干不干?”
沈言嘉狐疑地看着她,还让他玩木头,这不还是玩物丧志么?
秦知韫看懂了他的意思,再加一剂药,“我已经跟舅舅说过了,这可是正事!”
沈言嘉咬咬牙,“干!”表妹总不可能骗他!不就是玩木头、玩铁嘛,就让表妹看看他的本事!
秦知韫听到想要的回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沈言嘉忽然有些背脊发凉,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确定,再看看。
后来,当沈言嘉在器械房里,日复一日的造着秦知韫要的各类器具时,他只觉生活暗无天日.....
几人行至山顶,刚把茶煮上,就忽然下起了雪。
“褚砚舟,下雪啦。”秦知韫欣喜地起身,走到亭子外檐处,伸出手接着飘扬而下的雪花。
她一直都很喜欢雪,大昭皇都地处偏南,冬天也很少下大雪,所以她每次见到雪花都会异常兴奋。
褚砚舟见她整个人都站在了风雪中,又伸出手去接雪花,眼底带着一丝怀念,“殿下还是与当年一样,小孩心性,当心手凉。”
“胡说!这叫童心未泯,怎能说是小孩心性。”秦知韫皱了皱眉,她前世死的时候都三十了!
“有什么区别?”褚砚舟歪了歪脑袋。
秦知韫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兴致勃勃地对着锦书招了招手,“给我取个罐子来,收集一些雪水,煮茶喝。”
锦书便从行李里边找出了一个碧色的小罐子,两个人寻了半天才选定一个好的位置,将罐子放置好。
褚砚舟便一直看着她,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旁边的陈犷搓了搓手臂,怎么感觉要起鸡皮疙瘩了,公子杀人的时候笑得都没这么.....荡漾?
秦知韫终于将罐子放好,刚想说等雪水装满请他尝尝味,一转身冷不防便撞进了一双暖若星辰般的眸子,藏着某些她似懂非懂的情绪。
她的话忽然卡在了嗓子里。
褚砚舟见她转身的一瞬间便收回了目光,眼神变回原先的温润,“茶煮好了,殿下不如先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秦知韫都觉得刚刚的眼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懒得去想,点了点头,走进了亭子。
褚砚舟刚分好茶,将茶杯递到她这边。修长而白皙的手,握着浅绿色的茶杯,因为微微用力显得指节分明,虎口处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优雅中透出一股力量感。
秦知韫接过茶杯,指尖轻轻与之触碰,感受到一股灼人的温度。这手真暖和....真好看啊。
“你煮茶的手艺退步了啊。”她垂眸细品茶水,漫不经心的评价了一句。
没看到褚砚舟收回手后,微不可见的摩挲了一下,才收进袖子里。
旁边侍立的锦书眼尖的发现了,眼神看了看褚砚舟,又看了看自家殿下,终究没有说什么。
褚砚舟心情极好的调侃了一句,“是殿下口味更刁钻了吧?”
秦知韫抬眸,不知想起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褚砚舟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粗枝大叶的陈犷灌了一大口茶,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只觉得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怎么感觉下着雪都有一丝黏腻的感觉呢?
又坐了一会,稚鸢带着一堆人呼啦啦的也上了来。
“安安,那鹿跑得太快了,我差点迷路都没找到。”人还没到亭子里,带着丧气的声音便传到了秦知韫的耳里。
稚鸢走到亭子边,才发现亭子里还有别人。
她赶紧恢复大家闺秀的做派,福了福身,“咳,安安,不知你还有客人在,失礼了。”
褚砚舟起身,拱手一礼,“在下褚砚舟,见过稚三小姐。”又对着秦知韫道,“既殿下友人已归,我不便打扰,先告辞了。”
褚砚舟一下山,稚鸢便迫不及待地坐到了秦知韫的旁边,挤眉弄眼,“褚砚舟?褚?啊,我想起来,是他啊。真是男大十八变,差点没认出来啊。”
“哪里就十八变了,跟以前也没太大区别啊。”哪有什么很大变化,上次在街上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稚鸢吐了吐舌头,“那还是有变化的,以前褚砚舟那可是京城鲜衣怒马第一人啊。现在这翩翩公子样,真令人意外呢。”
秦知韫想了想,确实是,褚大人获罪后,想必这几年他过得不是很好。
忽然想起来褚砚舟还有个妹妹,当年被自己一颗糖就骗得在自家兄长脸上画乌龟的小姑娘,也不知如何了。
这几次见面褚砚舟竟也没提起,下次见面得问问。
却见稚鸢推了推她的肩膀,带着一点八卦的目光,“说起来,当年不懂事的时候,某人有一年过生辰许的愿望,还是希望....长大后嫁给行云哥哥呢。”
“有这回事?你记错了吧。”秦知韫茫然,她说过吗?还是太久远了,她忘了。
“我记性可好了,怎会记错。”稚鸢扬扬眉,“就是不知某人现在的愿望有没有变咯。”
“我想嫁谁与你何干,小小年纪尽操心些有的没的。”秦知韫看见稚鸢眼里的戏谑,没好气地塞了一杯茶给她,“追鹿冻成傻孢子了吧,喝一杯暖暖脑子吧。”
“你就比我大了一岁而已。”稚鸢捧着茶杯,笑呵呵的,不过眼里慢慢染上了一丝忧愁,“我娘近日都开始为我相看人家了,安安,也不知我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连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就嫁给一个人,想想就很可怕。女子就不能不嫁人吗?”
秦知韫才想起来这姑娘已经及笄了,确实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她摸摸稚鸢的脑袋,“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可以与稚夫人说,她定会给你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婿。许多大家族的儿女结亲之前,也都会安排见几次,定然要合你眼缘才行。”
她没有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言论,这世道对女子严苛,连她身为公主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婚事,又何必给旁人说太多目前无法实现的事呢?
前世稚鸢虽然嫁得远,但还未动乱的那几年,她们常通信往来,从字里行间还是能窥见她是幸福的。
“安安,说起来,虽然宗室女十八以后才发嫁,但你如今十六了,婚事应当也要相看起来了吧?”先皇后若是在,定会给懿安挑一门好亲事,现在....
秦知韫触及她有些担心的眼神,拍拍她的手,“我的婚事,自有皇兄做主,不急。”
想起前世的婚姻,她眼神有些发冷。
这辈子,她才不会再让任何人主导自己的婚事,便是要嫁,驸马也得是她自己选中的。
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摇摇头,还真被稚鸢的话影响了不成?
凌夫人摇摇头,“非是我大义,我那小女儿年幼时走丢了,现下也没找回来,若是哪一天,她也能进女学呢?我这心,也好受一些....”她眼角渗出泪来,用手绢细细擦掉,“殿下见笑了....”
秦知韫目光温暖,“凌夫人有此善心,小小姐定会常遇贵人,逢凶化吉的。”
“多谢殿下吉言。”
“此事若成,功在千秋。”稚夫人放下手中的纸张,因丈夫常与自己谈论政事,她所想的比一般人要深远些,长公主这是要干大事啊,“正巧这一季铺子里的出息已经送来了,我便搭个五千两的添头,惟愿此事能一举成功,让普通女子也多一个出路啊。”
秦知韫与她目光相触,便明白稚夫人看懂了她的用意。
“若夫人同意的话,我还想让稚鸢与我一同筹备此事呢?”稚鸢听说之后就闹腾着要加入了。
“承蒙公主不弃。”稚夫人看了眼那边紧张兮兮的女儿,点点头同意了,锻炼一番也好。
正在不远处玩冰壶的稚鸢闻言在原地小小的欢呼了一下,她娘近些日子都在给她相看人家,关着她在家学规矩许久了。
有凌夫人和稚夫人带头,其她命妇也纷纷慷慨解囊,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宴会结束后,锦书一盘账,竟也募集了快六万两的银钱,还有许多夫人推荐了相熟的女夫子。
“锦书,建学堂的事情,就交由你与穗禾来办了。年前先寻一处好些的校舍吧,带上稚鸢一起。”秦知韫看着那账目上的数字眉目不惊,六万两看起来多,但多建几所学堂可就不经花了,既要购置校舍、教具,还要付夫子的束脩、学子的学金等等。
不过没事,等女学渐渐做出了名声,再换一批人薅羊毛便是。
天下有钱人那么多,花点钱做善事得好名声,很多人都愿意的....吧?
“殿下,褚公子求见。”宿秋轻手轻脚地进了内殿,通报道。
褚砚舟,还有两三个月便要科举了,他不好好看书,这会子来干嘛?
秦知韫疑惑,还是让宿秋把人带了进来。
“殿下,我新酿了几壶梅花酒,记得殿下以前爱喝,便特意送几壶来,不知道殿下口味可有改变?”褚砚舟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衣摆处绣着繁复的云水图案,显得沉稳,却又不沉闷。
唇边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有些亮又有些烫。
嘶,褚砚舟这厮怎的好像越来越俊美了?
“褚砚舟,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本殿下明年可是要蟾宫折桂的,还有心思酿酒喝?”秦知韫动动鼻子,还没揭开盖子就能闻到酒香了,尝起来一定很不错。
“殿下放心,答应您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做到了。”褚砚舟将酒壶交给宿秋,“近日天寒,想着殿下略饮些酒,也可暖暖身子。”
“哼,你倒是有心了。”秦知韫傲娇的道,“你在此等会,我也有个东西给你。”
褚砚舟送完酒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留下,正打算告退,闻言眼神一亮。“好。”
秦知韫到了屋内翻翻找找好一会,才捧着几本有些旧的书籍出来,“这是我外祖以前注解过,他可是我皇兄的太傅,记得好好研读。”
褚砚舟捧着书,眼神讶然,殿下这算是帮他“作弊”吗?
他失笑,自己在想什么。便是没有这些,他也相信自己能高中。
既然要科考,主考官和当今的喜好他自然是门清的。
褚砚舟回到营帐已经重新梳洗过,站姿笔直,挺拔如松,除了脸上的一点擦伤,看不出任何受伤的样子。
顺庆帝脸上的笑意真实许多,“没想到我们的状元郎,竟还有猎猛虎的本事啊,能文能武,真乃我大昭之福。”一定是上天看到了他治国的努力,才降下如此人才。
褚砚舟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谢陛下赞赏,微臣也不过是侥幸而已。”
“哎,爱卿谦虚了。”顺庆帝摆摆手,“这与猛虎搏斗,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顺庆帝走到他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俗话说能者多劳,爱卿往后要多为朕分忧才是。”
“都是臣的本分。”
旁边的一些臣子听到皇帝的话,都知道皇帝这是要重用褚砚舟的意思。
当下便想着往后要怎么跟其打好关系,一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也默默在心里划拉划拉,这褚状元明眼看着日后成就定是不凡的,若是能招为婿,将来也是家族的一股助力呀。
“颁奖”之后,今日的正宴便要开宴了,又是一阵君臣共欢的吹捧。
柳容玉终于在白天又见到了平南王世子,春心萌动不已,
世子比那天晚上看到的还要英俊不凡呢。
公孙乾眼神往女席那边看,正看见秦知韫仰头饮酒。
柳容玉正坐在秦知韫的侧后方,公孙乾自然也看到了柳容玉偷看他的眼神。
他玩味一笑,与长公主一比,果然其他女子都成了鱼目。
他缓缓饮尽杯中酒,眼里多了些势在必得。
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秦知韫笑了一下,如冰雪消融、昙花初绽,虽则不过瞬息便收住,但还是动人心魄。
他往方才秦知韫看过去的方向看去,正看到褚砚舟来不及收回来的温柔眼神。
手中的杯子瞬间被捏紧,微末小官,也敢肖想长公主?
公孙乾站起身,对着主位上的顺庆帝一拜,“陛下,只看歌舞未免有些乏味,不如来点助兴的?”
顺庆帝吃烩鹿肉吃得正开心呢,这平南王世子又想做什么?
“世子有何好主意?”
“南境素有赛马习俗,不知微臣是否能与朝中诸位赛马一乐,也好为今日这篝火晚宴增加些气氛?”公孙乾说着又谈起了南境的赛马场景是如何的奔腾壮阔,南境的将士是如何的英勇。
“我大昭的将士们自然都是英勇不凡之士,”顺庆帝只能顺着道:“便依世子所言,便当玩乐一番也可。”
公孙乾便细细的讲起了赛马的规则,宫人们听到之后便去准备设障之类了。
“骑马越过重重障碍,最先冲到终点,便顺利摘得彩球者则为胜,不知哪些公子们愿一同为乐?”
盛子钰第一个站了出去,公孙乾看长公主的眼神,他不喜欢。
方才狩猎输给了他,他要赛马赢回来。
一个个世家子弟和部分武将都站了出来。
公孙乾看着坐着没动的褚砚舟,“这位褚状元,打虎如此英勇,怎么赛马反而不敢上场了?”
褚砚舟正往嘴里丢花生米,闻言抬头便触及公孙乾充满挑衅的眼神,呵?
“在下骑术不精,便不献丑了。”褚砚舟环视一圈,“何况咱们这么多京中子弟,都参加了,少在下一个不算什么。”是花生米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赛马?无聊。
公孙乾闻言短促的笑了一声,“也是,褚状元是文臣,打虎九死一生怕是累着了,歇歇也好。”
过了两刻钟,狐狸似乎也跑累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秦知韫脚一蹬,便从马上扑了过去。
眼看双手就要抓住狐狸,冷不防一支箭从斜里飞了过来。
“殿下小心!”商岐惊呼,立马搭箭一射,双箭相撞,均掉落在地上。
秦知韫被这箭一惊,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便往地上坠去,狐狸也跑得不见踪影。
秦知韫气怒的看向箭射过来的方向,哪个不长眼的,都不看清对着人就射箭的吗?
几匹马从几丛高高的灌木中穿了过来,看见她顿时一惊。
打头的竟然是公孙乾,显然已经看清了此地的情况,正欲下马道歉,秦知韫开口便是问罪:“平南王世子,这是要刺杀本殿下吗?”
公孙乾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忙下马致歉,“殿下恕罪,密林枝叶太多,臣的下属一时花了眼,殿下可有受伤?”一脸关切的样子。
转脸却一脸阴沉的看向背后的下属,一弓便戳在了下属的肚子上,直接将人打下了马,“眼瞎的狗东西,差点伤了公主殿下,还不跪下!”没用的东西,安排点事都办不好。
下属深知自己箭射早了办砸了事,当下瑟瑟发抖地跪伏于地,“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此人听凭殿下处置。”公孙乾一脚踢在下属的腰上,直接将人踢得吐了血,“惊扰了殿下的兴致,实在是微臣驭下无方,殿下要微臣如何补偿都可以。”
眠冬刚将秦知韫扶起来,整理好衣饰,闻言气愤的道:“呵,我们殿下是如何金尊玉贵的人物,世子的下属这一箭若是偏了点,便要射在殿下的身上了。殿下若有万一,世子自己都赔不起。还轻飘飘的说什么补偿,怪道旁人都说平南府是蛮荒之地呢,一点规矩礼教都不懂。”
别看眠冬平日可可爱爱的就爱吃吃喝喝,真遇上事了,小嘴叭叭的根本是不给别人一点还嘴的机会。
公孙乾脸上歉意的笑僵在脸上,“殿下的丫鬟,好厉害的嘴啊,不愧是殿下身边得用的人。”
眠冬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被秦知韫拦住了。
“眠冬说的没错,本殿下看平南王府恐怕是久居远地,都快不知道君臣二字是如何写的了。”秦知韫扶着眠冬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带着威慑,“世子再如何尊贵,也是一介臣子。世子的人差点伤了本殿下,只一个下属跪下请罪便罢了吗?”
公孙乾听明白她的意思,面上的微笑渐渐收起,眼神瞥见地上跪着的人,眼神阴霾。
他的计划本不是这样的,这个狗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也不用活着了。
公孙乾正犹豫要不要跪下请罪,又听秦知韫道:“下次平南王上折时,我可要请皇兄问问,平南王平日是不管世子教养之事么?还是,平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公孙乾唰的一下掀袍跪下,脸上又重新带上了讨好的微笑,“殿下,此番可有稍稍消气了。”仿佛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
垂在身侧的手,却青筋暴起。
“世子怎么....”秦知韫故作惊讶的捂嘴,“此次属于无心之失,本殿下不过与世子开开玩笑罢了,没想到世子如此坦率。快起来吧,若被旁人看到,还当本殿下娇蛮呢。”
“......是,谢殿下宽宏。”公孙乾的笑再次僵住,慢吞吞的起身,仿佛吞了一百只苍蝇般难受。
傻里傻气的,且听她一回,若是被殿下责罚了,我一力承担便是。
商岐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皱了都。
等一行人慢吞吞的骑着马回到营帐,大部分人都还在猎场中未归。
秦知韫便将人带到了自己营帐的侧间,眠冬去请了太医过来。
幸好没有受内伤,都是一些皮外伤。
等太医将伤口都处理好退下之后,秦知韫才从营帐的另一边过来,看着软榻上装虚弱的人,“行了,别装了,太医都说你没什么大事。”
正捂着嘴打算咳一声的褚砚舟:...........
“殿下.....实在是在下吃不得痛。”他动了动手臂,撑着自己慢慢起身,“嘶.....”
秦知韫想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既然痛,就别乱动。”
“此处是殿下的营帐,我怎好久待,若是被人看见了,对殿下名声不好。”说着便一边捂着胸口的伤,一边慢吞吞的起身。
“那倒是。”秦知韫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皇兄近来正打算给本殿下相看亲事呢,本殿下是该注意一下。”
“嘶...”褚砚舟一下子便站起来身,又扯到了伤口,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黯淡,“殿下....要选驸马了啊.....”
也是,她都已经十七了,自然该相看了。
也不知何人会入她的眼,一想到将来会有个人完全的拥有她,他就嫉妒得像发疯。
秦知韫伸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哎,哎,褚砚舟,你想什么呢?我要说亲你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做什么?”
“殿下....”褚砚舟急急抬头,想说殿下若要选驸马,我可有机会?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褚家已不是原来的褚家,不过一个从五品小官的他,凭什么求娶她?
便是她同意,皇上重视脸面,也不会同意的。
秦知韫还等着他说后面的话,他肩膀忽然颓了,“希望殿下能觅得良人,微臣先告退了。”
说着一礼,一瘸一拐的走向营帐外。
秦知韫站在原地,压下心中的冲动。
刚刚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问褚砚舟,愿不愿做她的驸马......
真是.....疯了。
眠冬刚把药端过来,便只看见了褚砚舟远去的背影,和在营帐中有些呆愣住的自家殿下。
“殿下,褚公子怎么药都不喝就走了。”还有殿下这又是怎么了?
秦知韫看着眠冬懵懂的眼神,走到桌案边坐下,“没事,药让人给他送去便可,你来帮我按按肩膀,太久没拉弓了,肩膀有点痛。”
眠冬忙把药递给营帐外守着的侍卫,净了手就过来给秦知韫按肩,“殿下今日想必累着了,稍后我给殿下准备一下,殿下泡个澡歇息一会?”
秦知韫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
到了酉时(17:00-19:00),秦知韫都休息了许久了,猎场的号角才吹响,这是大家都回来了,在清点猎物的多少呢。
秦知韫睡醒闲着没事,也到了校场去凑热闹。
最后竟然是公孙乾捕到了最多的猎物,盛子钰第二,而第三却是褚砚舟。
褚砚舟算猎物的数量,并不占优势,但这猎物里面可是有一只老虎啊!
公孙乾拔得头筹,顺庆帝明显有些不高兴,却又不好说什么,“平南府山高林深,多奇珍异兽,听说许多百姓都是捕猎为生,世子骑射果然不凡。平南王戍守南境劳苦功高,世子也有乃父之风啊。”
公孙乾表现得很谦逊,“是诸位念微臣初至京城,第一次参加京中狩猎,承让罢了。”
顺庆帝又对着盛子钰勉励了几句,这才将目光转向褚砚舟。
“舅舅不必管我从何处得来,我只能说,这上面所写,无一虚言,舅舅可自行查证,小心便是。”秦知韫饮了一口茶,神色郑重地道:“这些我交到舅舅手上,不为别的,只为舅舅知晓多些,或可避祸。至于哪些可用,何时用,舅舅可多加斟酌。”
这些一部分是上辈子被揭发出来的,一部分是朝堂混乱之时互相攀咬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她摄政之时为了有名有实找人查出来的,都是这朝堂上上下下多位官员的把柄。
用得好了,便是一把利刃。
沈齐益深深地看了她几眼,他多年守边,已三年未归,此次还是恰逢母亲寿宴和回京述职,才得以归家。
但三年前离京之时,秦知韫还是懵懵懂懂、柔和可爱的贵女,如今却变得沉静许多.....
皇宫,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皇后崩逝,新帝登基,虽是自小一起长大,却非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没有母亲庇佑的公主,想必活得也艰难吧.....
“安安....”沈齐益眼中心疼的光一闪而过,欲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这样也好....这些东西,舅舅会好好琢磨的。你别担心,有沈家在一日,定会护你一日的。”
这话其实有些僭越,但秦知韫自小便跟沈家关系好,闻言却是有些感动。
“懿安还有一事需问舅舅。”秦知韫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前世沈家军便是因此后力不继才败的。
“如今,大军每年的粮草可是时时拖延?”
沈齐益奇怪她怎么突然关心起粮草之事,却也直言相告,“前些年尚好,近几年不止拖延,能给三之其二就算不错了。”
将士们粮食不够,只能在敌军犯边少时,安排将士进行轮种,但西北贫瘠,产出也少,勉强够支应罢了。
若是遇上长年累月的战役,怕是.....
“近年多处受灾,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粮食没有往年多也是正常。”沈齐益只能这样劝说自己。
总不能说当今皇上治国不如先帝,生活又奢靡,国库空虚吧.....
“我听说海外有一种作物,耐寒耐旱,出产颇丰,若能找回来,在西北种植成功,或许大军粮草对朝廷的依赖会减少许多。”秦知韫想起多年后一出海船队带回来的各种种子,有一种倒是合适。
“哦?真有此物!”沈齐益眼睛发亮,“但海外千里万里远,海匪横行,谈何容易呀。”
“舅舅放心,此事交给懿安便是。”秦知韫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沈齐益心中微动,“你是想......”
他皱着眉摇摇头,“海外凶险,安安你别冒进了,只为这个的话不值得。”小姑娘在家好好玩几年,待找个合适的夫婿安稳度日也就罢了,哪里能去做这么凶险的事。
“舅舅莫要担心,懿安手底下能人多着呢。”秦知韫眼神坚定,“何况也不全是为了舅舅,懿安有别的打算。”
沈齐益与她眼神对视良久,发现她真的不像几年前的模样了,恍惚间竟有了几分皇后当年随先帝出征时的风采。
“此事我倒是挺感兴趣,若不是不日便要跟父亲回西北,真想与表妹一同筹建。”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沈言翎忽然道,神色中颇为遗憾。
“表兄若是有兴趣,不如给表妹我支持点筹建之资?”秦知韫眨了眨眼睛,一脸戏谑。
银子她不缺,但谁知道要多久才能成功,银子总是多多益善的好嘛~
“你呀~我就这点娶媳妇的本钱。”沈言翎笑着摇了摇头,“得得得,都掏给你。”
“还娶媳妇钱?整天就知道跟军营里的兵油子混着,你娘给你相看的几个闺秀,你都推三阻四的!”沈齐益没好气地喷道,见沈言翎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吹了吹胡子又看向秦知韫,“海运一事,花费巨大,且凶险万分。你有此志,舅舅不阻你,但还是小心为上。”总归就算折腾失败了,有那些田产铺子,下半辈子也无忧。
沈齐益起身从书房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玉珏,“我有一旧友曾炙,曾随船出海游历,或许与你有助益。”
秦知韫眼神一亮,“多谢舅舅。”
刚把玉珏接过收起,便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颗脑袋从门边探进来。“哎呀,父亲,大哥,表妹,你们都在呢?可叫我一番好找。”
“沈言嘉,你皮痒了是不是,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随着沈齐益一声暴喝,沈言嘉的脑袋啾的一下就缩了回去,门啪的一声关上。
门外沈齐益的亲卫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都说了将军跟大公子和公主在里面议事,二公子偏要自行推门,这下好了....连带着他也要受罚了,嘶......屁股都开始疼了。
沈言嘉尴尬的朝亲卫笑了笑,整了整衣冠,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父亲....”
“滚进来!”
“哎~”沈言嘉屁颠屁颠的打开门,进门便听到一阵风声,他条件反射的往左一壁。
“啪”一个杯盖掉在了地上,没碎,哐哐当当的转着圈圈....
沈言嘉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还好还好...
“父亲....你好好说,别动手....我真有点事....”
沈齐益额角直抽抽,他怎么会生了这么个蠢儿子。
“有事快说!”
“额,那个....你们谈完了吗?我找懿安表妹有事......”沈言嘉扯出一个笑,瞅了瞅他爹,又瞅了瞅秦知韫。
沈齐益闻言怒上心头,“你的礼仪真是学到狗肚子里了,滚出去!”大小伙子找表妹有事,也不怕影响安安的闺誉!
“哎.....不是....”沈言嘉还想说什么,窥见他爹的神色,悻悻地退了出去。
“安安,你别理他,这小子脑子就缺根筋。”一个武将世家的男子,天天不舞刀弄枪,却跟一堆木头称兄道弟....简直有辱家门!
“舅舅别生气,二表兄生性纯良,机敏灵巧,舅舅该高兴才是。”秦知韫安慰道。
沈齐益....表示没有被安慰到,文不成武不就的,他高兴得起来才怪。
却说秦知韫到了大相国寺,为外祖母和舅舅、表兄几人都求了个平安符,又捐了不少香油钱,才慢悠悠的往后山走去。
大相国寺后山有个寒潭,水清如碧玉,潭边奇石林立,姿态各异的上百株枫树绕湖而生,绵延至山间,漫山红遍,红绿相映,景色甚美。
路过寺庙厢房的时候,却见到一个小和尚一瘸一拐的从长廊中走来,边走还边擦着眼泪。
看见秦知韫等人忙擦了擦眼泪,行了个佛礼,软糯糯的声音念了句佛,“懿安施主安好。”
秦知韫记得这小和尚,之前来大相国寺,看见这小和尚对着一池锦鲤碎碎念,让鱼儿好好吃饭,快快长大,还问鱼儿每天要帮那么多施主记下愿望,会不会累,倒是心善可爱。
“....念空,这是怎么了?”秦知韫迟疑叫出这个名字,掏出手绢,给念空小和尚擦了擦僧袍上的灰。
念空小和尚很高兴,眼睛都亮了,“懿安施主还记得小僧的法号!”
懿安施主真好,长得也好看,性子也温柔,难怪是公主殿下呢。
不像柳施主,凶坏凶坏的,自己将今日的斋菜打翻了,他好心给她送馒头,却被她打骂一通。
ε=(´ο`*)))唉,罪过罪过,师父说众生平等,他不能如此想。
“多谢懿安施主关心,是小僧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对着秦知韫又行了个佛礼,从袖中掏出一片枫叶,“这片枫叶,是金秋落下的第一片红叶,小僧带着它在佛前诵经七日夜,又请师傅开光过,能保平安的!此物赠施主,望施主安乐。”
小和尚眼神清澈,透着真诚。
秦知韫郑重的接过枫叶,温柔的道,“多谢念空小师傅了,我会好好珍藏的。”
她摸了摸念空的小光头,眼神怀念,上一世....她也差点就有一个孩子的。
“这盒芙蓉糕,你拿去吃吧。穗禾的手艺,那是极好的。”穗禾闻言将食盒打开,取出两盒糕点递到念空手上。
念空动了动小鼻子,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啊。
秦知韫眼神柔和,小小年纪便吃斋念佛,可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吃的呢?
因寺中景色太好,秦知韫忍不住技痒,寻了湖边一处视野极好的亭子,让穗禾将画架摆好,就着这无边秋色便开始作画起来。
这一画便到了黄昏,落下最后一笔,秦知韫舒出一口气,幸好手还没生。动了动有些痛的腰,锦书忙过来扶她起来,又给她揉了揉腰和手。
晚霞还未散去,湖边已经开始点起灯笼,秦知韫忽然来了兴致,“今日的晚膳就设在此处。”清风明月,与枫影小酌,多惬意呀。
“那奴婢去吩咐一声。”穗禾温柔一笑,殿下近些日子似乎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松快些也好。
“那是什么?”秦知韫在湖边吹了一会风,目光随意的往四周看,看见一处飘着红绸的地方,有些疑惑。
锦书朝那边探了探头,仔细看了几眼,才道:“应该是福愿树吧,民间都常在福愿树下抛红绸祈愿,或为自己许愿,或为亡者求福。大相国寺虽为皇寺,如无皇家祭祀时,也会允许百姓入内。往常殿下来此都是陪先皇后在禅房,鲜少到湖边游玩,所以没注意到吧。”
“走,去看看。”不知是遇到了那小和尚,还是这句为亡者求福触动了秦知韫的心,她忽然想做点什么。
站在福愿树下,微风吹起片片红绸,也吹起了红绸上写着的一些愿望牌。
叮叮当当作响,像是佛祖在回应一般....
暮色已至,寺内已经没什么人,锦书取了一片红绸和许愿牌递给秦知韫。
秦知韫想起下午遇见的念空小和尚,若是那孩子活下来了...她死的那年,也该有那么大了吧。
心头忽然有些涩意,前世她被逼嫁与那人,那孩子不被父母期待,所以才不想来这世上吧。
“愿康乐,得长生。”她提笔在牌子上写下几个字,用力往上一抛。
红绸稳稳的挂在树梢上,随着微风一荡一荡。
孩子,愿你这一世能寻得爱你的父母,得一世康乐。
锦书见她写的文字,又看她神情不太好,以为她是想起了先皇后,安慰道:“殿下别太伤怀,娘娘那般好的人,定然能康乐长生。”
秦知韫没有解释,只淡淡笑了下示意自己没事,冷不防一阵风吹来,“啊啾!”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晚间风凉,都怪奴婢忘了拿件披风。”锦书给她拢了拢衣服,自责道,回头望了望还没看到穗禾回来的身影,便道:“要不回厢房用晚膳?”
秦知韫好不容易有的这点兴致,哪里肯回去对着四四方方的屋子吃饭,“无妨,去取一件来便是。”
锦书皱了皱眉,“穗禾还未归来,怎好留殿下一人在此?”
秦知韫摆摆手,“商岐他们在呢。”
锦书失笑,“奴婢一时忘了,这就去取。”殿下出行,护卫都会隐匿在暗中随护的。寻常不会露面,只有殿下遇到危险时才会出现。
锦书离开后,秦知韫站在树下又回想了一番前生之事,这辈子她定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那般被动的境地。
正想着,忽然听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一丝响动。
秦知韫刚转过身,就听“唰唰唰”几声响,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从树上落了下来,激起地上落叶纷飞。
褚砚舟落下时堪堪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摔得太狼狈。
刚站稳就听一女声惊讶的问道:“褚砚舟,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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