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朝富萧成阳的女频言情小说《梦醒后,我一夜暴富了萧朝富萧成阳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衣谷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些天来蒋芸汐心里一直在担心着萧成阳。自从胡辉告诉了她萧成阳回老家摔伤住院之事,她就给萧成阳写了一封信。这都将近十天了,自己还没收到萧成阳的回信。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他连手术时都没打麻醉,他就不怕疼痛?他是铁人吗?他就是个铁人,他有一副铁心肠!自己对他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从大一到现在,也没等到他向自己表白。虽然能感受到萧成阳对自己的真挚情感,但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窗纸儿却一直没有捅破。他就是成心的,连胡辉对此都看不过去了。胡辉还打趣她,让她使点美人计把萧成阳拿下。她才不干呢,自己哪能做那么丢份的事呢。在师大,追求自己的帅气小伙子可不少呢。自己总是以一句“我有男朋友了”就把人家给唬懵逼了。再加上萧成阳不时地出现在...
《梦醒后,我一夜暴富了萧朝富萧成阳完结文》精彩片段
这些天来蒋芸汐心里一直在担心着萧成阳。
自从胡辉告诉了她萧成阳回老家摔伤住院之事,她就给萧成阳写了一封信。
这都将近十天了,自己还没收到萧成阳的回信。
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他连手术时都没打麻醉,他就不怕疼痛?他是铁人吗?
他就是个铁人,他有一副铁心肠!
自己对他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从大一到现在,也没等到他向自己表白。
虽然能感受到萧成阳对自己的真挚情感,但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窗纸儿却一直没有捅破。
他就是成心的,连胡辉对此都看不过去了。
胡辉还打趣她,让她使点美人计把萧成阳拿下。
她才不干呢,自己哪能做那么丢份的事呢。
在师大,追求自己的帅气小伙子可不少呢。
自己总是以一句“我有男朋友了”就把人家给唬懵逼了。
再加上萧成阳不时地出现在师大,与她出双入对的,也让众多的追求者们以为蒋芸汐有一位闽州大学的帅气男友。
他们这才知难而退,放弃了对蒋芸汐的追求。
下周三蒋芸汐就将结束在附中的见习生活。
她计划着下周末自己到潭阳去看看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去。
然后就得准备期末考试的事情了。
“芸汐,想什么呢,你都魔怔了。”室友叶芳芳说道。
蒋芸汐立马收回了思绪。
“没想什么,我听着课呢。”
“少来,想你男朋友了吧,有一阵子没看到他来找你了。”
“期末了,他在学校里最近也挺忙的。再说了,我们在附中见习不是也很充实、也很忙碌?”
“你说的都对。”叶芳芳做了个鬼脸,才转过头继续听附中的老教师讲课。
蒋芸汐不再胡思乱想了,认认真真地听课。
上午的见习结束了,班里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经过尚三路回到了闽建师大校园内。
蒋芸汐和叶芳芳撑着伞说着话向自己的寝室走去。
远远的就见寝室楼下的报刊亭下拄拐站立着避雨的萧成阳。
蒋芸汐直接愣在当下。
叶芳芳顺着蒋芸汐的视线往前一看,哦,是萧帅哥找蒋芸汐来了。
好像是萧成阳左脚受了伤,这是什么情况?
“芳芳,你先回寝室,萧成阳来找我了。”
叶芳芳也不多问,点了点头就独自进了寝室楼。
压下内心的激动之情,蒋芸汐向萧成阳款款而去。
萧成阳看着蒋芸汐撑着伞向他走来,犹如一位遗落在凡间的仙子。
蒋芸汐五官大气,面若银盘,眼似水杏,颇有古典韵味。
简直是《三国演义》里边饰演貂蝉的演员陈红的翻版。
萧成阳咧着嘴朝着蒋芸汐傻乐着,这一次他再也不放手,他要勇敢地向蒋芸汐表露自己的爱意。
两人站在报刊亭下,蒋芸汐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没好利索,左小腿的夹板还得用上一、两个月。瞧,我还得拄拐行走,得当上一段时间的伤残人士了。”
蒋芸汐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成阳,她问道:“还能走一走吗?”
“能,当然可以走动了。”
“那就请你移步学生街,中午了,我请你下馆子。”
“我请客吧,下馆子哪能让美女请。”萧成阳笑嘻嘻地说道。
“就你贫嘴。走吧,这回就让你买单。”
蒋芸汐将雨伞往萧成阳方向倾斜,右手轻轻扶着萧成阳慢步行走。
两人一同走出了师大南大门,在学生街找了一家名为“遇见”的闽菜馆走了进去。
蒋芸汐是蓝坪人,口味与闽州相近,以清淡为主。
菜馆不大,两个包厢,大厅里只有四个卡座。两个包厢都有了食客,大厅上倒是空着。
萧成阳找了一个靠窗的卡座让蒋芸汐先落了座,自己放好拐杖才弓身坐下。
向服务员要了菜单,点了蒋芸汐爱吃的醋溜小排骨、牡蛎爆蛋、鲫鱼豆腐奶白汤,又加了个时令蔬菜。
要了一瓶啤酒一瓶橙汁。
萧成阳将菜单递给蒋芸汐道:“还要什么,你看看。”
蒋芸汐微笑着说道:“不要了,就两个人哪吃得完。”
萧成阳道:“好的,听你的。”
蒋芸汐听到萧成阳的一句“听你的”让她忽然就想起了爸爸常对妈妈说的就是这三个字。
她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染上了红晕,赶紧将转头看向窗外。
萧成阳将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见习什么时候结束?”
蒋芸汐回过头来回答道:“下周三结束。对了,也没问你是什么时候回闽州的。”
“昨天下午,胡辉到火车站接我回闽大。”
蒋芸汐道:“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在医院里多休养,还到处窜,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说罢,她又轻声问道:“你收到我写给你的信了吗?”
“收到了。我想早点回到闽州见到你就没有回信了。”
听到萧成阳的回答,蒋芸汐内心有点小窃喜。萧成阳这个木头难道开窍了?
这时服务员将萧成阳点的菜一一端上桌。
萧成阳细心地帮蒋芸汐盛满了一汤碗的鲫鱼豆腐奶白汤道:“先喝口汤,注意,别烫着。”
蒋芸汐拿起汤勺在碗里打圈圈却不曾喝汤。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萧成阳。
萧成阳迎着蒋芸汐的目光说道:“芸汐,收到你的来信,我深受鼓舞,就想早点出院来见你。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住院期间心里想的都是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
我觉得自己真笨,最简单的几个字在你面前就是说不出来。”
蒋芸汐听到萧成阳的一番话,紧张而又激动还有期待。她的眼眶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
“芸汐,我爱你!”萧成阳握住了蒋芸汐的双手深情地说道。
“嗯,我知道。”蒋芸汐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萧成阳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千万别走开。”说完支上拐杖慌忙地出了菜馆。
一会儿萧成阳便拄着拐杖,右手上还额外握着一束玫瑰花。头发上,身上落满了雨渍。
蒋芸汐见到萧成阳带着玫瑰花回来十分的欣喜。又觉得太突然了,她用手捂住了嘴巴。
萧成阳坐回座位,将拐杖随意地摆在座位旁。双手举起花束再次郑重地说道:“芸汐,我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嗯。”蒋芸汐点了点头,接过了玫瑰花嗅着花香,双眼的泪珠不住滑落。
萧成阳兴奋地握起蒋芸汐的手儿,亲吻着蒋芸汐的手背,他终于抓住了蒋芸汐,往后永不放手!
“成阳,服务员看着呢。”蒋芸汐发现服务员朝这边瞄来,挂着泪痕的脸上布满了红霞。
“我亲吻的是我女朋友的手,没关系,让她看。”萧成阳用纸巾擦去了蒋芸汐的泪水,将玫瑰花束轻轻放在一旁。“喝汤,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嗯,你也喝点。”说罢蒋芸汐也帮萧成阳盛了一碗汤推到了他的面前。
萧成阳感到这一刻的自己最幸福了。
萧成阳说道:“你的现金我要借用一段时间。时间上不超过一个月。”
“才四千多,够用吗?”
“多多益善。”
“那我把股票卖了变现出来。”
“你舍得卖股票?”
面对萧成阳所问,胡辉笑着答道:“我哪有舍不得的,少亏点而已。”
“说得也是。”
“你有什么发财计划?”
萧成阳能对胡辉说我筹钱是为了去港城澳城买世界杯波彩?
当然不能,能不能靠点谱啊!
见萧成阳没有说话,胡辉又说道:“你申办赴港澳通行证肯定没安好心。说说呗,让大爷我开心了,我把股票变现出来都借给你。”
“那还是算了吧,能把你的现金借给我就行了。我想去广粤省那边逛逛,看看有什么发财的机会顺便到港城澳城走走。”
“哦,那这样吧,明天我把钱给你。你还是用原先的牡丹卡?”
“对,我就那一张卡。”
胡辉给了一个明白的眼神。他接着道:“我大姨给我电话了,12号也就是明天,要到省厅领取赴港澳通行证。办理的是一年多次签注证件。”
说话间胡辉将办理证件的回执单递给了萧成阳。
萧成阳接过回执单开心地说道:“太好了,我明天就去领通行证。兄弟,谢谢了!”
“你回闽州联系蒋芸汐了吗?”
“还没呢,明天领到证件再去闽建师大找她。后天我就想动身前往广粤省。”
“行,到时保持联系。我们走吧。”
两人起身离开了“老闽州”饭馆。
胡辉直接将萧成阳送到了寝室楼下。
“下午的大课有点名,我去冒个泡。”
“行吧,骑慢点。”
目送胡辉骑摩托车离开了,萧成阳才将挎包斜背着,支了拐回到了三楼的306寝室。
萧成阳进了寝室,里面空无一人。
临近期末考试,大伙的学习都安排得很紧。这个时间段室友们应该都是去上课去了。
自己的床铺上的被褥打成了卷儿,上面用旧窗帘盖着。
应该是胡辉到寝室帮他拿身份证与相片办通行证时顺手卷的。
铺好被褥,将挎包里的换洗衣物往自己的衣柜摆放整理好。
又倒了杯白开水把口服药吃下,这才斜靠在床头上稍稍休息一会。
胡辉赶到了阶梯教室,从后门悄悄的溜了进去。
好巧不巧正赶上老师点名,那叫一个庆幸。
他看了看手表,快四点了,这才打消了去证券交易所的念头。
明天上午再去卖了那些股票吧。
“嘿,姓胡的,你跑哪鬼混去了?”
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谁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溜个趟都被她逮住。
他看着在自己身旁空位坐下的陈晓晓说道:“怎么说话呢。”
陈晓晓白了他一眼说道:“辅导员让我找你,应该是期末最后一次志愿者活动的事情。你是班级的生活委员,后勤工作是不是要跟上。”
“我的书记大人,你就饶了我吧。这可是你们团支部组织的,关我这破委员啥事。”
“我向辅导员建议的,班干部要带头参加。你这位大老板不得表示表示?给你机会了啊,下课后记得找辅导员去。她在办公室等你。”说完陈晓晓还不忘得意地朝胡辉眨眼睛。
胡辉觉得自己肯定是前世就与陈晓晓不对付,怎么躺着也中枪。
瞧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恨不得,恨不得……
呃,好吧,这是虚假命题。
再者,陈晓晓这小美人蕉有时还蛮可爱的。
嘿嘿,就是这美人蕉有点儿辣。
自己可不想这么早就谈情说爱,大学毕业后看缘分吧。再怎么样也不能找陈晓晓这样的,得找个靠谱的谈啊。
下课了,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
陈晓晓刻意的走在胡辉身边。
几位与胡辉相熟的同学正想上前与他打招呼,见到他身旁的陈晓晓,纷纷闭上了嘴巴。
嘿,自打胡辉进了闽州大学就喊出了豪言壮语——上大学就是来学知识的,谈恋爱只会让年华虚度。
现在看来这棵铁树开花啦!
哈哈哈,不容易啊。
他们几人纷纷对着胡辉挤眉弄眼的,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胡辉尴尬死了,陈晓晓温怒道:“你们几个起开,是欧阳老师找胡辉有事要谈,我怕他半道上又跑了。”
几位同学这才让开了道。
“哥几位见谅啊。”胡辉赶紧快步跟上陈晓晓的步伐。
到了辅导员欧阳老师办公室,欧阳老师交代了周末到洪三镇敬老院做关爱老人志愿者活动要注意的事项。
欧阳老师还专门强调了胡辉要协助好陈晓晓,要百分之百地完成这次志愿者活动。
出了办公室,胡辉不予理睬陈晓晓,径直就往经济与管理学院男生宿舍楼而去。
陈晓晓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胡辉有了意思。
胡辉出手大方,对同学热情,人长得帅。要不是他刚入学那会的给他自己定下大学期间不谈恋爱的规定,早就被别的女孩扑倒了。
也是,胡辉和他的死党加挚友萧成阳在工商管理系跟别的同学就不一样。从没听说过他们俩跟哪位女孩交往的消息。
胡辉除了上课就难见他的身影,听说是在四下倒腾做什么生意。他的那辆摩托车也是用他自己赚的钱买的,一万多块钱呢。
而萧成阳呢,各门学科成绩都排在班级的前三位,还热衷于参加社团活动。因为就要上大四了,前阵子才从学生会副主席的位子上退下来,让位给后面的学弟。
不知何故,最近却很少看到萧成阳。
……
胡辉回到306寝室,寝室里边只有萧成阳一人斜靠在床上睡着了。
胡辉叫醒了萧成阳,萧成阳揉了揉眼睛才说道:“刚刚靠这儿发困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现在几点了,李天泽他们怎么还没回寝室?”
“他们应该不知道你回学校了,一下课肯定直奔食堂去了。”
“走,我们也去食堂吃饭去。”
萧成阳拄上拐杖与胡辉下了楼到食堂去吃晚饭。
路上遇到了不少同学,见到萧成阳拄拐行走的样子都感到很意外。
饭后,萧成阳与胡辉回到306寝室。
寝室里的另外四名室友都在。他们见到受伤请假返校的萧成阳都很高兴,纷纷上前打招呼,询问着康复情况。
寝室里共有六人。除了工商管理系的萧成阳和胡辉,还有会计系的李天泽、丁国庆、葛胜忠,统计系的冯乐。
萧成阳很开心,他再次见到了这几位室友。
胡辉上来就说出了萧成阳不打麻醉动手术的壮举。把那四人惊得目瞪口呆,叹为天人。纷纷要萧成阳说说当时的经过。
这些臭牲口,这不是把盐往自己伤口上洒吗。
萧成阳推却道:“这有什么好讲的,我只不过是对麻醉过敏而以。”
胡辉道:“他只感受到了第一刀的痛,其他就没有了下文。”
冯乐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他才挨上第一刀就立马痛晕了。哈哈哈,笑死我了。”说罢,胡辉狂笑。
另外几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丁美兰顾不上擦去满脸的大汗,一口气儿跑进了萧山村,推开位于村口二伯子家大门,朝着屋里头大声喊道:“二嫂,二嫂。”
宋月琴正在灶间淘米,“在呢,在灶间呢。”
丁美兰进了灶间问道:“阿爸呢?”
“在老屋,怎么了?”
“二嫂,成阳从树上摔下来了,昏迷不醒。黄原贵说得立马送县医院去。”
“美兰,你可别吓唬我,成阳他怎么了?”
丁美兰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的宋月琴说道:“成阳从杨梅树上摔下来了,目前还没醒来,左小腿折了,得马上送县医院,朝富他们正从林子里往村里抬,一会就到了。
二嫂,你赶紧收拾一下,钱不够我那边还有些。我得去找萧朝盛。
对了,朝富交代了,先不要让阿爸知晓。”
丁美兰说完不待宋月琴回应就转身往外头走去。
宋月琴两眼瞪得大大的,两手不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这老天爷怎么这般不长眼啊!
屋里头躺着一位就已经让家里捉襟见肘,怎的连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也不放过?我的儿呀,你可别出啥事啊。
回到里屋,摇醒了床上的萧朝友。
萧朝友搓着眼睛见着是宋月琴并说道:“还要吃药?不是早上刚吃过了吗?我不吃了,这药性散,让人想睡觉。”
宋月琴红着眼对萧朝友说道:“不是吃药。你在家里好好休养,我让成惠回家里照顾你。成阳摔伤了,要送县医院,我得去照看他。”
“摔哪了?”说完萧朝友挣扎着想直起身子却扭到了腰椎,痛得他直咧嘴,只得重新躺下。
“美兰走得急,没顾得上说什么。”宋月琴不想让丈夫多想,收拾了几件自己与儿子的衣物,从抽屉的铁盒子里取出所有的钱币。大概六百多块钱,装进一个人造革行李包里。
萧朝友无奈地说道:“那赶紧的,孩子重要。家里你也不要担心。”
宋月琴到村里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嫁在乡里的大女儿萧成惠,交代好让她回村里照顾父亲一阵子就匆忙挂断电话往村口跑。
刚到村口就见着萧朝富几人抬着一副担架从左侧的山路上匆匆赶来。
宋月琴双手松开行李包,紧张兮兮地迎着担架跑去。
急切之中见到了脸色苍白的萧成阳,身上盖着一件外衣,左小腿用麻绳子固定在一根短木棍上,避免了受到二次伤害。
萧朝富几人在公路旁放下了担架。
“成阳,你醒醒,妈来了啊。”宋月琴见到儿子的惨状,俯下身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脸颊,眼角的泪不禁往下流,她宁愿摔下树的是自己。
“二嫂,美兰呢?萧朝盛的四轮车怎么还没开出来?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宋月琴擦干了眼泪说道:“美兰去找萧朝盛了,应该就来了。”
轰轰轰,轰轰轰……
正说着,村里响起了四轮车的轰鸣声,一会萧朝盛的四轮车就开到了村口坪地上停了下来。
丁美兰从驾驶室里跳下来朝着萧朝富、宋月琴直眨眼。
萧朝富也没有闲时间理会丁美兰,对着黄原贵等几人说道:“快把担架抬车斗上。”
几人又抬起担架往四轮车车斗上轻轻放下。
“朝富,你过来!”
驾驶室里边除了驾驶员萧朝盛,还坐着一人,萧学霖老爷子。
萧朝富听得自家老爷子的声音心里打了一颤,他朝着丁美兰瞪了一眼,才走到驾驶室旁。
丁美兰只得无奈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阿爸,你怎么也来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大的事能瞒着我?”
“阿爸,我们是怕你担心。”
“好了,不要再说什么了,马上开车,去县医院!”萧学霖将手中的枣木拐杖往驾驶室地板上一撮说道:“先把成阳送医院,回来我收拾你。”
萧学霖探出头对着一旁的黄原贵说道:“原贵,还得麻烦你跟着四轮车到医院。路上你多费心。”
黄原贵说道:“老爷子,您客气了。”说完在宋月琴身后也上了四轮车斗。
萧朝富让丁美兰坐副驾驶座,照看着老爷子,自己也爬上了车后斗。
萧学霖见着小儿子上了车对萧朝盛说道:“这段沙土公路不平整,慢点。上了县道再开快点。行了,开车吧。”
“嗯。”萧朝盛熟练地踩离合、挂档、给油、松离合一气呵成,平稳地开动了四轮车,往县医院赶去。
半道上,萧成晕晕糊糊之中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的喜极而泣,叔叔的惊喜。
打量了一圈,村里的黄原贵也在。
眼里的天空灰不溜秋的,那朵朵乌云似乎还在不断地快速往后退去。
渐渐地,四轮车的轰鸣声才清晰起来。自己怎么上了四轮车?这是要上哪儿?
我这是在梦里边?不,我要醒来,我不能再待在梦里头了!
萧成阳头晕得厉害,双眼的眼皮十分沉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堆污秽之物。
脑袋钻心般疼痛难忍,使劲一蹬脚,一阵巨痛感袭来,萧成阳再度昏迷了过去。
虽然萧成阳又昏迷了过去。但车斗里的每一个人都放心了些。
黄原贵说道:“应该是脑震荡了,多休息一会就没什么了,主要是成阳的左腿。”
宋月琴点了点头,然后慌乱地收拾着车斗里边萧成阳吐出的污秽物,只要儿子醒来就好。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四轮车直接开进了县医院停在了急诊大楼大门口。
萧朝富、黄原贵将萧成阳从车斗上抬下来,宋月琴朝门诊大厅里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快救人呐!”
几位急诊医生、护士引着萧朝富几人将萧成阳抬进了急救室。
丁美兰搀扶着萧学霖老爷子跟在众人后面进了急诊大楼却被拦在了急救室的门外。
一会又来了几位医生进了急救室,接着萧朝富、宋月琴、黄原贵三人被赶了出来。
见着宋月琴紧张的样子,萧学霖指着过道上的长凳说道:“要相信医生,都坐到长凳上去,别影响了人家医院治病救人。”
萧朝富和丁美兰拉着宋月琴只得坐在了长凳上,黄原贵则坐在了老爷子身边。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十分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门开了,几位医生先后走了出来。
宋月琴第一个迎了上去拉着领头的一位医生焦急地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是伤者的什么人?”医生问道。
“我是他的妈妈。”
“伤者中度脑震荡,应该会在短时间内醒来,家属不必太紧张了。
伹是,伤者左小腿胫骨、腓骨骨折,要立即安排住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我已经跟影像科联系好了,现在就由你们家属直接送伤者去影像科拍X光片,随后咱们看片子情况再安排后续手术事宜。
还有,你们赶紧去办住院手续。”
“谢谢医生,我们这就去办住院手续。”萧朝富说完对着丁美兰又说道:“美兰,你陪二嫂去办住院手续,我和原贵送成阳去拍片。”
萧学霖老爷子说道:“去吧,我就在这等月琴她们。”
令站内的其他人刮目相看。
萧成阳让工作人员将这十四万七千港币打入自己的汇丰银行卡内。
待工作人员完成转账后萧成阳就离开了这家投注站。
这才十几万块港币,就引得投注站里的人们侧目,要是明天十几万变成了大几十万、上百万的,自己肯定得变成投注站焦点。
低调啊,悄咪咪地发点小财才是王道。
再说了,引得某些有心人的注意那自个就倒大霉了,说不定就将永远留在港城的某个不知名的旮沓成为花草的肥料。
走出桃源街到了达之路上,萧成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未有人相随。这下暗暗松了口气。
他立马拦下了一辆的士,对司机说了声:“尖沙阻。”
司机点了点头,这才发动了的士。
萧成阳在尖沙阻弥墩道附近下了的士。
6月16日只有两场足球比赛。分别是英格兰vs挪威,巴西vs摩洛哥。
萧成阳按着在深城买的港城地图指引,将手上的十四万七千港币分散在尖沙阻周边的二十多家投注站分别投注。
每家投注站下注资金算下来不过六千港币左右。
英格兰与巴西都是传统的强队,赔率并不是很高。
但是挪威队却不被世人看好,萧成阳今天就是买挪威1:1平英格兰,2.8的赔率。
二十几家投注站一圈逛下来,萧成阳好似散了架。他不得不佩服那些逛了一天街还活灵活现的女孩们。
他顾不上欣赏城市的繁华,叫了一辆的士回到了小旅馆。
“小伙子,你的女伴呢,没同你一起回来阿?”旅馆老板吴伯在门厅前台摆了一张矮桌,正准备和他老伴吃午饭呢,见萧成阳只身一人回来问道。
“依伯,她逛港岛去了,我上不得山,就没有跟她一道。”萧成阳答道。
“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点。我家老太婆刚烧的荔枝肉。尝尝,有没有我们老家闽州的味道。”
吴伯老伴六十五六岁左右,她又给小矮桌上添了一副碗筷招呼道:“小伙子,来,坐下陪我们吃点。”
然后老人家就在一旁搬来了一张小凳子让萧成阳坐下。
萧成阳也没有客气,洗净了手就坐在吴伯夫妇的旁边,握上筷子就夹了一块荔枝肉吃起来。
老人家的手艺真不错。
在闽州上大学三年了,平时在食堂吃饭,与同学们外出聚餐时都会点上荔枝肉,可是与吴伯老伴的手艺一比较那就差远了。
可以说这是萧成阳至今为止吃到的最地道的荔枝肉!
“依姆,您的手艺真棒。我在闽州上学常吃荔枝肉,但您做的这道荔枝肉是我吃过的味道最好也最地道的荔枝肉了!”
“好吃就多吃几块。”老人家也很开心。
“来,喝上一口酒,有酒有肉就是美。哈哈哈。”
吴伯为萧成阳倒上了一杯酒,玻璃杯中的酒呈现琥珀色,晶莹剔透。
萧成阳也不拂了吴伯的美意,端起酒杯深深地抿了一口酒。
感觉香醇的酒液攸然滑过舌尖,润润地过喉,滑滑地入嗓,暖暖地浮动在腹间。
“好酒!”萧成阳不禁感叹道。
“算你有口福,这是我藏了十五年的老酒了。哈哈哈。”吴伯笑着继续说道:“今天是我和老伴儿结婚四十年纪念日,孩子们都在美利坚,只剩下我们俩老家伙在港城啰。小子,来,再倒上。”
一餐午饭萧成阳与蒋芸汐两人吃得甜蜜。
买完单,两人一起出了这家名为“遇见”的闽菜馆。
雨还在绵绵地下着,萧成阳拄拐送蒋芸汐回师大。
蒋芸汐一手撑伞,一手握着玫瑰花,脸上洋溢着笑容。
两人的模样引来了过往行人的注目。
萧成阳贴着蒋芸汐的身子,一阵清香沁入心田。
萧成阳说道:“芸汐,我办理了赴港城澳城通行证,计划到那边办点事。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今晚九点多的火车。”
蒋芸汐不解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能帮上什么忙?”
萧成阳不知该如何向蒋芸汐解释,干脆说道:“港城那边我联系了一家公司,想为他们做产品策划。再说,那边的医疗条件更好,我也想去那边做个检查,看看这次手术是否有后遗症。”
“哦,那得去看看,别留下隐患。你带的钱够吗?”蒋芸汐关心地看向萧成阳,她清楚萧成阳家的经济条件。到港城做检查可不便宜。
萧成阳只得继续往下编道:“家里给找了一万多块钱,胡辉又给了我一些,应该是够了。”
他说完脸上已微微发烫,哪能这样说谎啊?
“我的银行卡里还有三千多块钱,是这些年来家里长辈们给的压岁钱,都给存起来了。穷家富路,我现在就去取出来,你一并带走吧。”
不容萧成阳拒绝,蒋芸汐拉着萧成阳往一旁的建行走去。
待从建行出来,萧成阳的随身挎包里已经多了三千二百块钱。
嗨,从港城回闽州后再还给蒋芸汐了。
到了寝室楼下,萧成阳不舍地看着蒋芸汐。
“我上楼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萧成阳说道:“回闽州我就来找你。等我。”
“嗯,你回吧。晚上你还要出远门呢。对了,这把伞你带走,还下着雨呢。”
说完,蒋芸汐对着萧成阳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而后一手遮在头顶上,一手拿着玫瑰花束快步跑向楼道内。
进了楼道又转过身向着萧成阳挥了挥手中的花束,这才带着一脸的幸福感转身上楼。
萧成阳望着消失在楼道内的身影,心里暖暖的。
雨势越来越大了,他只得独拄左臂下的拐杖,将右臂下的拐杖与雨伞一起用右手撑着。
没办法,双手拄拐怎么撑伞?反正这样也不影响正常的行走,将就着吧。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附近的公交站点。
下了公交车,萧成阳进了一家工行网点,将蒋芸汐给的三千两百块钱存进了自己的牡丹卡。
回到学校,时间还早着。
萧成阳便来到了经济与管理学院内的工商管理系教师办公楼,找到了班主任陈天凯。
陈天凯老师三十岁上下,是一位具有人格魅力,学生们都喜欢的青年教师。
见到萧成阳,陈老师感到意外。
自己前不久准了萧成阳的摔伤住院手术的请假手续,他此时出现在办公室里边太不真实了。
“陈老师您好。”
“萧成阳,你这是什么情况?”
“陈老师,我手术后恢复情况不错,拆了线就出院了。”
“那也得在家调养啊,哪能瞎跑。可不能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系里边的假你已经请过了,你啊,真是分不清轻重啰。”说完,他搬了一把椅子吩咐萧成阳坐下说话。
萧成阳也走累了,他坐下后说道:“陈老师,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您,晚上还得离开闽州。”
“这就对了,回去把伤养好来再说。只是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你怕是赶不上趟了。说实在的,对你来说挺可惜的。”陈天凯摇了摇头。
萧成阳也为自己感到惋惜。
他仔细地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前往港城澳城的计划,觉得还是可以利用等待二次签注的时间参加学校的期末考试。
并且,这次期末考试的内容在那段记忆里似乎有些印象。
“陈老师,我能赶在考前赶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吗?”
“你真想消了假参加期末考试?”
“我想我可以赶在考试前回校参加考试。”
“这楼样就很好,我希望你身体健健康康的,也希望你能圆满地完成学业将来不留遗憾。记住,本月23、24号期末考试。”
“谢谢陈老师。我就不打扰您了。陈老师再见。”
“走吧,路上慢点。”
看着萧成阳渐渐走远的身影,陈天凯感到十分的欣慰。
回到306寝室,室友们还没下课。萧成阳便开始整理行李。
傍晚时分,雨停歇了片刻。
胡辉、葛胜忠二人前后回到了寝室。
今天是周五,丁国庆与女朋友下课后就出校门了。
冯乐是闽州苔江人,下课后直接回家了。
李天泽下午根本就没有回学校上课,他肯定是跑到扬桥路新开的那家创世界网吧玩红警去了。
胡辉悄咪咪地走到萧成阳身旁低声说道:“我把股票都清仓了,明天就能把钱转出来。”
“你真不过了?”
“先紧着你呗,明天我就到银行把钱打到你卡上去。你可别含糊,我的身家性命都在那呢。”
“好吧,那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滚,谁稀罕你。”
“辉子,谢谢你!”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字。对了,你拿到通行证了吗。?”
“领到了,我买了今晚九点二十分的火车到广粤省深城。”
“这么快就走啊,你不去看看蒋美女?”
“老子哪不看了,中午我就到闽建师大找她去了。告诉你,我把她拿下了。”
“早就该这样了,让别人抢先了,你就哭去吧。好,你终于长大了。说说,你是怎样哄蒋美女的?”
“这么隐私的事你也八卦?”
“说说呗,又不掉你的肉。”胡辉一脸的好奇。
萧成阳正想着怎么回答,葛胜忠从卫生间走出来大声说道:“你俩嘀咕啥,到食堂干饭去。”
萧成阳说道:“走吧,吃饭去。”
胡辉斜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 “那就走吧。”
三人下了寝室楼,到距离最近的第三食堂吃饭去了。
晚饭后,胡辉骑着摩托车送萧成阳到火车站。
进了站台,临上车前,萧成阳对胡辉说道:“辉子,等我好消息。”
胡辉说道:“一路顺风!到了那边打个电话。”
萧成阳道:“好,我上车了。”
萧成阳登上火车,找到了自己的05车03房下铺硬卧铺位。
他打开了车窗,朝着站台上的胡辉挥手道:“辉子,回学校骑车慢点。”
“嗯,你也要保重。”胡辉挥手道别,转身离开了。
萧成阳望着胡辉远去的身影,他喃喃道:“兄弟,谢谢你!”
再看看自己所处的火车车厢,他觉得自己的财富之路就要启程了。
六月初的闽建省北部山区,雨来得那样迅速,落在山间打在树叶哗哗啦啦响。
恍惚行走之间,漫山雨雾紧随赶山的村民身后,一路追笼上来,不知不觉,竹也肃穆,松也黯淡,影也婆娑。
待雨停,村民们解下蓑衣,不顾得山路湿滑,纷纷背上大竹篓子往自家的杨梅林而去。
三五棵杨梅树便成一林,如繁星点点般分散在阔霄山之上。
……
哗啦,一道身影从五六米高的杨梅树上不慎滑落,随后传来“呯”的一声将周遭的鸟雀惊得四散而飞。
一位年轻的男子后脑着地,只发出一声闷响便晕死过去,左小腿胫骨腓骨骨折,呈一种诡异的外八字状。
“来人啊,萧成阳从杨梅树上摔下来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赵三婶的喊叫声响彻阔霄山的每一个角落。
村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往萧成阳家的杨梅林方向张望着。
附近林子中跟萧家走得较近的几位村民丢下手中的篓子慌忙出了自家的杨梅林子,顾不得山路难行,往萧家杨梅林疾跑而去。
萧成阳感到头晕想吐,眼皮很重,怎么也睁不开眼。
他好似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的经历让他感到辛酸,让他感到害怕,但又是那么的让他刻骨铭心!
梦里的他在医院动手术,不幸的是麻醉师用错了麻醉剂量,造成了左腿神经永久损伤!落下了残疾,只能拄拐而行。
医院里另一位右腿受伤的病人与他同时进行手术也因为麻醉师错误的麻醉剂量,造成了相同的后果。
爷爷拿出积蓄给自己治伤,却不料被堂哥萧成文骗去还赌债。
老爷子知晓后气得当场中风,不久便撒手人寰。
爷爷走后奶奶形单影只,不久后也郁郁而终。
梦中的画面一帧帧闪现而出。
父亲因为家中的变故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失去了行走能力,后半辈子只能与轮椅为伴。并且自认为成了家中的负担而深感愧疚。
小妹萧成雅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可是在梦中她高中毕业后却舍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远赴深城打工补贴家用,最后在深城结婚生子。
大姐萧成惠为了娘家之事与姐夫闹矛盾,最后以离婚收场,只身带着女儿过日子,也没有再嫁他人。
而自己在受伤一年之后的1999年7月,闽州大学毕业后,身为重点大学的高材毕业生只为身体的原因拄拐求职,却一次次地失望而归。
最后不得已回到老家的县城,在母亲的帮衬下开了一家便利小店勉强度日。
日复一日,就这么守了个小店与父母一起平平淡淡地过了二十多年。
对蒋芸汐,想爱而不敢去爱,任凭世事变迁,沧海变桑田,直到梦境结束。
不,我不能变成这样!我不能变成一名瘸子,我的人生不应该这般灰暗、这般颓废!
这是梦,这不是真实的!这是梦!
我的人生应该是色彩斑斓、激情奋进,那样才有意义!
不!
萧成阳使劲地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却重如千斤,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渐渐地他又失去了意识。
……
萧朝富将树梢上几个熟透了红得发紫的杨梅摘下轻轻地放进竹篓里边,突然间听得林子外传来的阵阵嘈杂声,不禁伸长了脖子往外四下张望着。
他老婆丁美兰慌慌张张地从山下跑进自家的杨梅林朝着树上的萧朝富大声喊道:“朝富,快下来,成阳从杨梅树上摔下来了。
都摔坏了,不省人事,小腿都摔折了。大伙不知道怎么办,你赶紧的去拿个主意!”
萧朝富听得侄子摔得不省人事,心中一紧!
他顺着杨梅树杈儿迅速地下到地面,一把将竹篓子塞到丁美兰手中,朝着二哥萧朝友家的杨梅林子奔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
前阵子梅雨季,老爷子夫妻俩住的老屋多处漏雨。
二哥萧朝友牵头,出钱买了新瓦,招呼兄弟三人再加上妹夫四个壮劳力帮着翻新屋顶瓦片。
二哥踩到霉烂的椽子从屋顶上摔落到水泥地面上,腰部的两节椎骨骨裂,造成神经受损。
在县医院住了十多天院,花光了家中的积蓄,病情也不见得好转。无奈之下,只得回家卧床静养。
为这事大哥萧朝雄与大嫂还在二嫂面前说了不少风凉话。
哪想到侄儿这当头摔下杨梅树,可千万不要再出事了啊!要不二哥家就完了。
萧朝富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丁美兰背着竹篓子紧跟在自家男人的身后。
他们夫妻俩人只生了两个女儿,思想上还是比较传统,认为女大外嫁,往后还得靠着萧家的子侄。
大哥家的两侄儿性子随大嫂,性情跋扈,行事嚣张,怕是指望不上了。
二哥家两侄女一侄儿,侄儿萧成阳打小乖巧懂事,深得他们夫妻俩的疼爱。
侄儿也是争气,九二年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市里的一中,是全乡独一份。九五年不负众望,考上了省城的闽州大学,那可是全萧山村有史以来出的第一位正牌大学生。
哪曾想,今天遇上这事。
萧朝富摇了摇头,好似要将一股脑的心思甩出几里之外。
握着一棵小青竹后脚一蹬,就攀上了二哥家的杨梅林土坝子。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杨梅树下往人群里头钻。
“成阳,成阳,你怎么了?”
大伙儿见着萧朝富纷纷往外让了让。
却见萧成阳仰躺在树下,脑袋下垫上了一件衣物。还未清醒,脸色死白,没有半丝血色,特别是左小腿折了。
萧朝富赶紧上前搂住萧成阳的脑袋,在鼻间一探,有些许微弱的呼吸。
他便使劲地按压萧成阳的人中,口中不停地喊到:“成阳啊,你醒醒,叔来了,你醒醒。”
“朝富,这事你拿个主意,就成阳这种情况乡里的卫生院恐怕是治不得,得往县医院送。”赵三婶说道。
“是啊,朝富,可等不得了。”
“赶紧的,人还昏迷不醒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萧朝富对着一旁的丁美兰说道:“你赶快先回家里跟二嫂说一声,多备点钱,记得把我挎包里的钱也带上。
让朝盛开小四轮到村口与我们汇合,再一起到县医院。记着,先别告诉老爷子。”
丁美兰应和了一声,将竹篓交给身旁身赵三婶,出了人群顾不得山路崎岖就往村里跑去。
黄原贵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在他的指挥下众人扎了个简易的担架,萧朝富和几位身强体壮的村民抬着昏迷的萧成阳往村里赶。
赵三婶看着远去的一行人说道:“嗨,这萧朝友家是怎么了,尽出些歪事儿。”
“是啊,眼瞧着再有一年,儿子大学就要毕业了,以后就是公家人。朝友哥自己摔坏了,这节骨眼上儿子又摔了,这往后日子怎过?”
“可不是,成阳这孩子从小就惹人疼,不像朝雄家的那两位‘祖宗’。都是萧老爷子的孙子,咋就不一样呢!”
“可不是,那俩‘祖宗’二十好几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的,真是污了萧老爷子的名声。”
“嗨,都散了吧,回自家林子里摘杨梅去。大伙都精神着点,别再摔树下啰。”
也是,树下的人们便纷纷回到自家林子采杨梅去了。
丁美兰与宋月琴去办住院手续了。
萧朝富与黄原贵两人从急救室里边推出了还处在昏迷之中的萧成阳,跟在医生的后边往影像科走去。
X光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萧朝富的心又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黄原贵掏出口袋中的摇钱树香烟,递了一支给萧朝富。
萧朝富说道:“原贵,这趟辛苦你了。”
“说哪的话,成阳那孩子打小看着他长大的,懂事。”
两人正想点上烟,一位护士嫌弃地白了他们一眼说道:“这儿不能抽烟,到外头去。”
“唉,我们这就出去抽烟。”
黄原贵拉着萧朝富走到影像科院子中,两人这才点上烟。
萧朝富两眼紧盯着X光室,希望成阳这孩子能平安地迈过这一步。
黄原贵说道:“朝富,放松点,没什么事的。”
萧朝富只是悻悻笑了笑。
X光室大门开了,先前的那位医生站在门口喊到:“萧成阳家属!”
萧朝富说道:“这儿,我是萧成阳的叔叔。”
“伤者的父母呢?”
“去办住院手续了。”
“伤者X光检查结果出来了,左小腿胫骨、腓骨骨折,骨刺影响到小腿动脉血管,必须要马上安排手术。”
萧朝富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一般,他紧紧拉住医生的手臂不放。“医生,你一定要救我侄子啊!”
医生愤愤说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我没说不救人,我说的是伤者马上要手术!明白?”
“哦,好,好好,马上手术。”萧朝富不好意思地说道,脸上有了一片红。
紧随医生,萧朝富和黄原贵推着萧成阳出了影像科,朝外科手术室而去。
半道上会合了宋月琴与丁美兰,并将萧成阳要立马手术之事告诉了宋月琴。
“朝富,这怎么办啊?”宋月琴看着双目紧闭的萧成阳抽噎着问道。自从得知儿子摔伤后宋月琴就一直处在煎熬之中,她再也受不了了。
“二嫂,我们要相信医生,手术后成阳康复了就没事了。”萧朝富宽慰道。“美兰,你去急诊楼陪阿爸,他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丁美兰简单说了声好,便往急诊楼走去。
转眼便到了手术室门外。
医生将萧成阳推进了手术室,护士将其他人挡在门外说道:“好了,家属留步。这台手术由外科王副主任主刀,现在家属来签字。”
一说到签字,宋月琴好似感到立马要失去自己亲爱的儿子,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签字笔,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无助地看向萧朝富。
“二嫂,签吧,成阳等着动手术呢。”萧朝富说道。
宋月琴无奈地在手术告知书等相关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护士收好文件和随后赶来的主刀医生、麻醉师进了手术室。
我这是在哪啊?
萧成阳无力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无影灯灯光刺眼地打在他的身上,他想用手去遮挡,却发现双手被固定住,不得动弹。
他不由得将头转向一旁,几个身着手术服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病人脉膊?”
“70。”
“血压?”
“收缩压87,舒张压59。”
“还在允许范围内。准备麻醉。”
“好的,正在准备麻醉。”
麻醉。
麻醉?
麻醉!
梦中的情景涌入萧成阳的脑海中,那种痛苦的记忆不堪回首!
不,我不要麻醉,我不能过那种生活!
“不!我不要麻醉,我不要麻醉,我不要麻醉啊!”萧成阳身子不断地扭动着,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终于喊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也许是萧成阳扭动的身躯让麻醉师注射不了麻醉剂,只得停了下来看向主刀的王副主任。
王副主任朝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上前安抚道:“萧成阳,你左小腿胫骨腓骨骨折,马上要给你做手术了,需要麻醉。”
“我不打麻醉,我不打麻醉!”萧朝阳不住地扭动身体。
“萧成阳,你放松点,就是给你做个腿部手术,你不用太紧张了。你要配合我们!”王副主任说道。
助手反问道:“手术能不打麻醉?你受得了?”
“医生,我不打麻醉。”萧成阳继续喃喃道:“医生,我不打麻醉,我不打麻醉……”
麻醉师不耐烦地对王副主任说道:“王副,陈主任那还有一台手术等着麻醉呢。”
王副主任再次安抚萧成阳道:“萧成阳,打了麻醉后你就像是在睡觉,我们好给你动手术。
你胫骨、腓骨骨折的骨刺影响到了小腿动脉,很危险的,必须得动手术。你听明白了?”
“医生,我同意手术,但我要不打麻醉做手术,我受得了的,你们相信我,我可以签下免责书。”萧成阳恳求道。
麻醉师嘲笑道:“神经病,这真是个怪胎。哪个人动手术不打麻醉的?”
助手与护士齐齐看向王副主任。
萧成阳看向了麻醉师,口罩上方的一双三角眼布满了血丝,手术室里的医用消毒水的味道也掩盖不了他身上传出的宿醉后留下的酒气。
这让萧成阳更加确信梦境中的经历,更加坚定了不打麻醉的决心。
王副主任正在犹豫之际,萧成阳说道:“医生,我家人有没有告知你们,我自小就对麻醉药剂过敏。”
萧成阳知道不打麻醉开刀动手术是多么的疼痛,那种疼痛是令人难以承受的!
但是,梦里的事成真了呢?难道自己真的要像梦境中那个样子过完自己的下半生?
不!
自己并非对麻醉药剂过敏,但自己又怎能让医生同意不打麻醉呢?只得这样说了。
得了,这当头王副主任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了。
伤者的骨刺很容易刺破小腿动脉,手术必须得做,可病人突然说出对麻醉药剂过敏,这让他难以下决定。
麻醉师还在催促着王副主任:“陈主任那台手术等着麻醉呢。”
思索片刻,王副主任对助手庄重地说道:“小林,你到外头跟家属说明情况,让家属签个自愿不使用麻醉剂手术免责书。”
助手走出了手术室。
而后他又对萧成阳说道:“古代有关公刮骨疗伤之事传为美谈,你确定自己不打麻醉动手术?”
萧成阳豁出去了,说道:“医生,我确定自己不打麻醉动手术,给我一条毛巾!”
王副主任说道:“好,这手术只能这样做了。张医生,你先上陈主任那台手术吧。”
麻醉师张医生笑着对萧成阳说道:“等会有你哭的。”说完整理好麻醉物品转身就走出了手术室,。
护士找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又帮萧成阳紧了紧手部、脚部、腰部的医疗固定带。
一会,小林医生回到了手术室,将一张免责书放在了前面收好的那叠文件之上,朝王副主任点了点头。
“萧成阳,你准备好了吗?我开始动手术了。”
“医生,开始吧。护士,你手上的那块毛巾让我咬着。”
护士将毛巾轻轻地放入萧成阳口中,萧成阳犹如慷慨就义的志士,紧咬着毛巾,瞪圆了双眼。
双手虽被固定住,但指尖却抠紧了手术台上的卫生台罩。
就让我经历一回关公的“刮骨疗伤”吧。
王副主任临时又安排了两名护士进到手术室,让她们务必要按压好病人。
在接到助手与护士们已经做好了各项术前准备的示意后,就开始手术了。
萧成阳闭上了眼睛,当主刀医生的手术刀切开左小腿患处,那种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的既视感直钻脑壳。
一阵绞心般的疼痛感直击萧成阳脆弱的神经,他闷哼一声便痛晕过去。
这下倒是真真正正地省下了麻醉了。
王副主任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助手,助手看了一眼监测仪器说道:“心跳脉搏已经恢复正常,血压在手术允许范围内。可以继续手术。”
王副主任吩咐护士牢牢地按压好病人,以防病人术中醒来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接着与助手、手术室专职护士又继续后面的手术了。
讲真的,王副主任从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手术不打麻醉的主。
萧成阳再次苏醒过来已经是术后的第二天了。
手上打着点滴,左小腿被医用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再用两片板子固定住,用一条绷带抬高。
想去这样有助于减少疼痛、出血和肿胀,更能避免骨折移位,促进骨折愈合。
他试着轻轻地抬动了自己的左脚。
嘿,脚还是自己的!
宋月琴和丁美兰在病床旁守着,见萧成阳醒来都高兴坏了,围着病床上的萧成阳问长问短的,深怕萧成阳受了半点委屈。
浓浓的亲情与至亲的关爱触动了萧成阳的心弦,眼中一时布满了雾气。
宋月琴等人昨天知晓了萧成阳坚持不打麻醉开刀手术,都说他倔来着,各自心疼得紧。
直到萧成阳术后推出了手术室他们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萧成阳打量了一眼病房。
病房里共有三个床位,自己被安排在靠窗的一张16号床位上。
紧靠门口的是18号床位,空着。
中间是17号床位,听母亲说床上的患者是右大腿骨折,昨天在另一手术室与他同时手术。
和他一样,右腿也用绷带吊高了。床边坐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一脸的疲惫。
17床躺着的年轻男子还未醒来,视线划过那男子的脸庞,萧成阳心头不禁一震!
这不是昨日出现在梦中同自己一样因手术麻醉过量造成腿部神经永久损伤而残疾的年轻人吗?
对,一个模样,就是他。
这是怎么了?
萧成阳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了。
忽然,他记起了手术室里那阵刺鼻的酒气,那位急冲冲地出了手术室赶到另一台手术麻醉的麻醉师。
是了,应该是了。
就是不知道这年轻人是否变成了梦中那个落下右脚残疾的样子。
想着梦中那段经历,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来,吃口稀饭。医生说你刚刚手术,只能先吃些稀饭来着。”
萧成阳回头来,见是母亲端了一碗白稀饭用汤勺要给自己喂饭,眼中尽是柔柔的母爱。
“吃点吧,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一旁的丁美兰关心地说道。
萧成阳也饿了,将一碗稀饭吃了干净。
他又将目光再次落在17床那位年轻人身上。
……
正想着,17床的那位年轻人醒了。
那位姑娘忙着给他喂水喝。
“哥,你别动,先喝口水,爸妈一会就来。”
那年轻人并未理睬他的妹妹,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哥,你喝口水呀。”
年轻人淡淡说道:“我不渴,你坐着吧,我受伤的这些天辛苦你了。”
那姑娘转过身,悄悄地拭去了眼角边的泪水。
“你好,认识一下,我是16床的萧成阳,也是昨天动的手术。”萧成阳对那年轻人说道。
“你好,叶孝理。”
“动完手术,脚还生疼着。我刚才试着抬高了自己的左脚,也就是动手术的这只脚。还行,虽然只是抬高了一点,但也算是使上了劲。”
叶孝理听了萧成阳这么说,他也试图抬高自己的右脚。
眼见叶孝理憋红了脸也使不上劲,萧成阳开始担心他了。
“不用急,也许是麻药的劲儿还没散去。”
“不对,我是昨天上午手术,这会早过了药性了。”叶孝理转头看向了萧成阳:“你能感觉到刀口处的疼痛吗?”
“能,疼着呢。不瞒你说,我对麻醉过敏,昨天手术就没用上麻醉药。”
萧成阳的话语让叶孝理兄妹俩吃惊不小。
宋月琴这时说道:“我们得知他没打麻醉动手术都心疼得不得了,那得多痛啊!”
丁美兰也说道:“还是你打了麻醉好,少遭那个罪。”
萧成阳笑了笑,有多痛他深有体会,就那么“一刀痛”而已。
叶孝理伸出手在自己的右大脚拍了拍,又用指甲使劲戳了戳,自我嘀咕道:“不对不对,我怎么都没感觉了呢。
就算是刀口处感觉不到疼痛,但大脚根总能感觉到吧,这是怎么了?”
床边的妹妹紧张地站了起来问道:“哥,怎么了?”
“孝芬,你帮我按压按压右脚板。”
叶孝理看着妹妹不断地按压他吊高了的右脚板,他心里慌得一批,他压根就没感受到丁点的按压感。
这时,三四位医生走进了病房检查病人的术后情况。
萧成阳认得其中的一位正是给自己主刀的王副主任。
王副主任走到16床旁问道:“萧成阳,你感觉怎么样?”
萧成阳说道:“还行,伤口处有些疼痛感。还有就是躺着不能动弹,难受。”
“嗯,再挂几天的消炎药,伤口没有感染就可以拆线了。家属也要注意一下,别让病人下地走动,还得卧床休养。”
宋月琴、丁美兰不时地点头。
萧成阳说道:“谢谢医生。”
王副主任道:“好好的配合医生、护士,尽快养好身体。”
“嗯。”
王副主任和几位医生走到了17床旁。
王副主任对一位戴着眼镜的医生说道:“陈主任,17床由您检查。”
刘主任点了点头问道:“叶孝理,术后感觉怎么样?”
叶孝理紧张地看着刘主任说道:“医生,其他还好,就是我的右脚感觉不到疼痛使不上力气,不听使唤动不了啦。”
一旁的妹妹叶孝芬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医生。
刘主任说道:“叶孝理,你再试试能否抬高右脚。”
叶孝理再次憋红了脸。只是吊在那儿的右脚纹丝不动。
麻药药性应该散了,不应该啊。
刘主任用手按压叶孝理右脚的几个关键部位,
叶孝理都没有感觉。
叶孝芬急切问道:“医生,我哥的脚这是怎么了?”
面对着叶孝芬的询问,几位医生的脸色变了些许。
刘主任对助手说道:“安排17床病人做个全面的检查。”
助手应了声好,就在另一位年轻医生的帮助下将17床病人推出了病房。
叶孝芬焦急地跟在后面,也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探出一道身影。
“请问,萧成阳住这间病房吗?”
“是胡辉呀,成阳在这呢,快进来。”宋月琴见是儿子的同学,连忙说道。
胡辉梳着四六分头,白短袖黑色西裤,精神着呢。
他走进病房,将手上拎着的一兜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阿姨,终于找到成阳了。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骨折了,昨天就动了手术。”宋月琴说道。
丁美兰搬了一把椅子给胡辉。
“谢谢婶子。”
胡辉接过椅子坐在了病床旁说道:“今天中午过了约好的时间还不见你来,我就往你们村里打了电话,是你姐接的电话,我才知道你摔伤了。
这不,我就找到这来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还能和我一起回学校?”
萧成阳指了指受伤的左脚无奈地说道:“回不了啰,这学期剩下的课程是赶不上了。要你代我向老师请假。”
“这些都好说,就是期末考试你参加不了啰。”
萧成阳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只能大四开学后再补考了。”
“可惜了,要不然以你的表现,毕业时稳稳当当的一个‘优秀毕业生’。这一缺考再补考,缺了这大三下期的成绩就悬了。这回倒是便宜了戴美童那只母老虎了。”
“别这么说人家戴美人,世事难料,我也不知道这次回家能摔成这样。”
“什么都不用说了,好好养伤,放了假我再找你。”
宋月琴听了胡辉的话心里也有了担忧。
丁美兰削好了一只苹果递给了胡辉。
胡辉朝丁美兰摆了摆手说道:“婶,我就不吃苹果了。”
他又对萧成阳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爸的司机还在楼下等我呢。你是走不成了,我今天还得回闽州。”
萧成阳说道:“好,路上慢点,记得替我请假。”
胡辉说道:“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你自个好好养着,有事打我手机。”
说罢,胡辉起身朝宋月琴与丁美兰摆了摆手就转身走出了病房。
望着胡辉离去的身影,萧成阳轻轻地叹了口气。
胡辉是自己的死党,高中同班同学,又一同考上了闽州大学,都是经济与管理学院工商管理系九五级学生。
自己是从乡里直接考上市一中,凭的实力进了一中的实验班。
而胡辉则是从县二中考上市一中,家中背景雄厚,在一番操作后也进了实验班。
实验班里只有他们俩是来自潭阳县,再加上两人性格相近,有着共同的话题,自然而然的两人就走得近了些,成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在一中实验班里萧成阳成绩不算最拔尖,但总在前十左右徘徊。
胡辉可就苦了,一时还适应不了实验班的学习节奏,成绩那叫一个惨字当头。
胡辉不是考学的那块料吗?其实不然,胡辉是有底子的。
萧成阳急了,他不能让好伙伴这样沉沦下去,利用碎片时间帮胡辉补缺补漏。渐渐地胡辉的成绩也从班里的倒数之流上升到了二十多名。
九五年高考,萧成阳以621的高分考上了闽州大学。
胡辉发挥出色,破天荒地考出了603分,也上了闽州大学,与萧成阳一同被工商管理学院录取。
这让胡辉父母高兴坏了,自己的孩子能考得上闽州大学多亏了萧成阳一直以来的帮助。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他们带着胡辉就到萧山村上门表示感谢。
三年来的大学生活丰富而精彩,两人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这次老家杨梅熟了,父亲摔伤了是上不了山的。正巧周末胡辉他老子到省城闽州出差要回潭阳,就与胡辉一起搭便车返回潭阳,回村帮家里采了杨梅后再搭胡辉的便车回闽州上学,哪能想到自己出了这档子事。
正想着,不远外的医生办公室里边传出了阵阵嘈杂声,夹杂着争执与摔打声。
丁美兰说了声:“二嫂,你看着成阳,我去凑凑热闹。”
宋月琴笑道:“去吧,这儿有我呢。”
丁美兰快步出了病房。
“妈,你也休息一会吧。”
“没事,一会儿你叔叔来了,我和你婶婶再到你小姑家里休息。倒是你,刚动过手术身子虚。”
看着母亲那一脸的慈爱,萧成阳把心头想说的话语又生生压了下去。
丁美兰跟着一群吃瓜群众到了医生办公室外,才晓得是17床的那个叶孝理手术过程中因麻醉师操作失误用错了剂量,造成了术后右脚神经受损没有了知觉。
家属报了警,院方也十分配合,手术当天的那位麻醉也被警方控制了。
家属又找上了动手术的刘主任,情绪激动,难免发生些口角,尺度大了些。
听说那个叶孝理家境殷实,自己还开办了个贸易公司。正是赶着见客户,车开得快了些才出了车祸折了右脚。
躺在病床上的萧成阳听了丁美兰带回的消息,心中再也平静不下来。
17床的叶孝理此生应该是再也离不开拐杖了。
可惜了。
萧成阳深深地为自己昨天坚持不打麻醉而感到庆幸。
自己的梦竟然成真了!
他闭上了眼睛,再一次回忆着昨日梦中的经历。
下午三点多,萧朝富陪着萧学霖老爷子到了病房。一同来的还有萧成阳小姑萧朝美、小姑父李德桂,还有叽叽喳喳叫唤着的表弟、表妹。
小姑和小姑父都在县城的潭阳酒厂上班,小姑父大小事儿都听小姑的,在县城有一套70多平米的单位公房。两人生了一儿一女,日子倒也过得幸福。
萧学霖走到病床前握着萧成阳的手说道:“孩子,咱看好了就行,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重要。家里头你爸有你姐照顾着,饿不了他。再说了还有你奶奶在。”
萧成阳说道:“爷爷,我听你的。”
爷爷的头发花白,但身体还硬朗着。
老爷子参加过抗mei援朝战争,立过二等功。
跟他一起跨过鸭lu江的那个连队包括老爷子在内只回来了16个人,其他人永远地留在了鸭lu江对岸的那片白山黑水之间。
身为连长的他深深地为他那些长眠在异国他乡的战友们感到自责,但他又为那些牺牲了的战友感到骄傲。
回国后,老爷子带着满身的伤痕复员回到了原籍。在萧山村连续当了三十多年的支书,带领着乡亲们渡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全村没有一人不服他,可谓是德高望重。
萧朝美将老爷子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落了座。她朝躺在病床上的萧成阳说道:“听你叔叔讲,你可是没打麻醉就做了手术?”
李德桂也打趣道:“还是我们家的成阳牛逼,可以堪比关公了。”
萧朝美白了李德桂一眼,说道:“哪有你这样的姑父,尽说些瞎话。”
李德桂呵呵说道:“老婆说得是,我尽说了瞎话。该打,该打。”
大伙禁不住都笑出声来。
萧朝富说道:“二嫂、美兰,你们到德桂家里休息休息。”
萧老爷子也说道:“这儿人手多,你们俩不用担心。回德桂那儿去休息。”
宋月琴和丁美兰两人点了点头稍微收拾一下正准备离开,却见一位护士走进了病房。
她们便停下了动作,看向那位护士。
护士递给宋月琴一张住院费用清单说道:“16床住院费不足,已经欠费了。请尽快到收费处交费,要不然明天的药都开不出来了。”说完就往下一间病房走去。
丁美兰说道:“昨天我和二嫂刚交了五千块钱怎么就用完了?”
宋月琴尴尬地把清单看了一遍,确实是欠了一千多块钱住院费了。
她愣在病房当中不知怎么办。家里原有的积蓄用在了为丈夫治伤上,可儿子又摔伤了动了手术。后续应该还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这又要花一大笔钱。
这怎么办!
丁美兰昨天已经垫付了四千多块钱,这医院花钱如流水。她从宋琴手上拿过清单看了看,又递给了萧朝富。
萧朝富看完清单,看向丁美兰说道:“我们家还有一张一万块钱信用社没到期的定期单子,我回去取来。”
丁美兰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萧成阳,又对萧朝富说道:“去吧,成阳治伤重要。”
萧朝美说道:“三哥三嫂,不用那么麻烦,定期的单子取早了丢了利息不划算的。我家里还有个几千块钱,原本是想着换台大彩电的。这不,成阳这里急用,干脆让德桂先回家拿来。”
宋月琴眼中已是泪光闪闪。
萧成阳知道哪家都不容易,自己的叔叔姑姑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能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他们对自己的爱护自己永远记得。
萧学霖老爷子用枣木拐杖重重戳了一下地板,站起身说道:“成阳有你们这样的长辈很好,你们也要过日子。都不要说了,成阳是我孙子,这住院费我来替他交。”
丁美兰说道:“阿爸,还是我们来交吧,要是让大嫂知道了,她又要把家里搅得不可安生了。”
“我的钱我做主!这紧要关头我倒是看看她说什么。老太婆知道我存折放哪里,你们去打个电话让你大哥陪老太婆带着存折来县医院。你大哥他那一家子也太过份了,成阳伤成这样了也不到这看看他。”
看得出老爷子是生气了。
见病房里的几人没有吭声,他又戳了戳地板说道:“我说了不作数?朝富你去打电话。”
萧朝富应和了声便走出了病房。
此时,萧成阳心里思绪难平。此情此景与梦中一至,他甚至可以猜想到随着奶奶而来的除了他大伯,还有那跋扈的大伯母和嗜赌如命的两位堂哥。
穿过薄纱似的的云层,月光洒在了窗台上。
夜晚的县城更是安静在了窗内,喧嚣在了窗外。
那一盏盏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的,与路旁的霓虹灯织成了城关的记忆。
夜渐渐深了,心也慢慢地沉淀。
一串不合时宜的呼噜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萧成阳依着月光看向18号床上陪护的叔叔,他裹着薄被睡得那么的香甜。
17床空着,叶孝理最终还是没有再回到这间病房。
白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这让他感到了梦中情景的真实性。
自己在梦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就像是让自己提前饱尝人世间的艰辛与苦难。
如若梦里的事儿在现实中都将先后发生,那自己不就开了挂,犹如先知一般,那么自己的人生定将一路生花,前程万里!
萧成阳将躁动的心绪强压了下来,他拧亮了床头灯,伸手从床头柜上找到了叔叔放置的圆珠笔,又在抽屉里找了找,只有一张住院费用清单。
理了理头绪,平躺着身子,左脚不便但他曲起了右脚,将住院费用清单平铺在右脚上。
仔细回忆着梦中的情景,将自己认为有用的事件简单地记录在这张住院费用清单上。
梦中的自己左脚残疾遭受到一番打击之后苟活在这个县城之中,与父母经营一家小便利店维生。
买不起房,不敢去爱,唯唯诺诺,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酒精麻痹自己。
觉得自己越来越孤单,就像站在铁轨上看,长长的,长长的,没有尽头的寂寞一样。
守着小店,一杯清茶,一台小电视,几份报纸。
无人买东西时便只能看电视、看报纸消磨时间。
自己是工商管理专业毕业的,自然对工商、财经类的新闻感兴趣,有时还能就着新闻评头论足一番。
失去了左脚的行动能力反而让他对各类足球赛事更加关注,历届足球世界杯赛的八强、四强、冠军等比赛结果他如数家珍般记忆深刻。
九八年六月中下旬的特大洪灾。
企鹅阿里初创时的无奈。
日渐高企的房价。
平果微暖等国外高科技公司对国内的影响。
零八年的次贷危机……
对,还有那些妖孽般存在的数字货币。
一张清单写满了字,萧成阳想了想,又将这张清单翻过一面,继续将脑海中零零碎碎的记忆写了下来。他怕时间一长了就给忘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萧成阳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醒的认识,自己梦里生活的环境相对简单,即便有了梦中的先知先觉,他也难以成为指点江山的商界大佬,他知道自己真没那个能力。
但是凭借着这种先知先觉,买点股票、买点足彩,屯点房子,实现自己和家人的财富自由还是没问题的。
首先要养好伤,没有好身体谈什么财富自由?
接下去才是挖好第一桶金。
可惜他的老家属于闽建省北部山区,是省内相对落后的地方的地方。
靠山不能吃山,靠水也不吃不了水,而萧山村所在的榕乡,更是纯粹的农业乡,乡镇企业只有一家半死不活的木材厂与一家水电发电厂。而县城里边的企业则大多经过了改制,萌发出了点点活力。
这些都不是自己立马就能见效的。
萧成阳又看向自己刚刚写满了字的清单,九八年法囯足球世界杯!
法国足球世界杯6月10日开赛,6月27日开启淘汰赛,7月12日冠亚军决赛。
伴随着球赛的进行,世界各地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足球波彩。比如港城、比如澳城。
整个法国足球世界杯淘汰赛阶段的比赛结果自己都了然于心。
狠狠地下了决心,第一桶金就靠他了!
看来自己要想办法远赴港城澳城一趟了。可再看到高高吊起的左脚,他瞬间又无语了。
现在已经是6月3日的凌晨了,还来得及。
目前就是三件事:养伤,办理赴港澳通行证,尽量多地找到原始资金。
理出头绪,萧成阳将这张记录了诸多事件的住院费用清单对折好,郑重地收进了贴身的病服上衣口袋中。
努力吧,少年!
早上七点,护士又来病房催住院费了。
萧朝富只得陪着笑,捡好听的说,好歹还是宽限了一天,今天的药还是续上了。
不一会宋月琴与丁美兰带着打包好的早饭进了病房,这时萧成阳才悠悠醒来。
八点多钟,王副主任带着助手和责任护士查房。
他们认真地为萧成阳检查了一遍,情况一切正常,王副主任又吩咐了几个注意事项。
护士给刀口处消毒后又上了药,这才重新包扎好,再将左脚吊高了。
挂上消炎点滴后他们才离开病房。
九点不到,萧成阳的姐夫张国华从榕乡赶到了县医院。
萧成惠接到母亲打来电话,得知弟弟摔得不省人事急于送往县医院,她慌得不成样儿。
母亲后面说的什么她不大记得了,只晓得是让她先回萧山村照顾卧床在家的父亲。
她往张国华办公室打了电话,只说了弟弟受伤,交代好丈夫要准时去接幼儿园里的女儿,她得赶到萧山村去,匆匆挂了电话就骑上自行车赶往萧山村。
这两天张国华只身带着娃脱不开身,直到今早他父母从麻阳镇到了榕乡,他才将女儿交给父母。
向单位请了假,怀揣着两千多块钱,连忙赶往县医院看望受伤的小舅子。
“妈,三叔三婶,要顾张予涵脱不开身,今天予涵爷爷奶奶从麻阳镇到了榕乡,我这才赶过来。这些钱先紧着成阳看病。”
说完,张囯华将兜里的两千多块钱交到了宋月琴手上。
宋月琴也不推却,把钱接了过来。她知道女儿这两年没有上班在家带孩子,亲家在麻阳镇上平时也帮不了他们。
小家子里只靠着女婿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日子也过得比较紧巴。
她说道:“你们有心了,算是妈借的,等成阳好了再还给你们。”
“妈,你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先让成阳养好伤再说。”
张国华这才看向病床上的萧成阳问道:“今天觉得怎么样?”
“我还行,谢谢姐夫了。”萧成阳说道。
虽说梦里头张国华与自己大姐最后离了婚,但那也实属无奈,张国华还是不错的,萧成阳并不怪他。
试问谁又能忍受妻子无限度的一个扶弟魔,自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这受伤了,学校里怎么办?”
“我让同学帮我向系里请假了。”
“只能这样了。”
这时,萧朝美陪着萧学霖老爷子进了病房。
张国华上前问侯。
萧老爷子对着张国华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萧朝富问道:“老太婆还没来吗?”
“没,也应该快到了吧。”
“也不知道你大哥怎么办事的。”
“阿爸,你先坐下休息一会。”
萧学霖走到病床前看了看萧成阳,见萧成阳喊了声爷爷他才转身坐到靠墙的椅子上。
……
临近中午,萧朝雄才陪着母亲赵妱娣进了病房。
他们身后的韩二妹,还有穿得人模人样的萧成文、萧成武母子三人也跟着进了病房。
病房内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只是气氛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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