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丧大爷说了句公道话:“村长,老汉插个嘴,棺材里的女娃娃没过头七,还变不成鬼呢!”
村长反驳:“神神鬼鬼的事能说清楚?不过头七不是鬼,有科学依据嘛?”
老大爷语噎,向陈二才投以爱莫能助的眼神。
陈二才蔫赖的外号也不是白来的,搁过去,他那一肚子坏水少说也能给县太爷当个狗头军师。
一说科学依据,陈二才来劲了,连珠炮似的逼问村长:“你也知道科学?鬼说的话能当真么?你没听过鬼话连篇?喊冤的受害人连人都不算,你信她的话?退一万步讲,那朵花确实受了欺负才会寻死,可我和世祖又没见过她,就不能有人冤枉我俩,自称陈二才和陈世祖去欺负她?”
村长哆哆嗦嗦的指着陈二才,啊啊好几声才喘顺这口气,气急败坏道:“人家是鬼,连受了谁的欺负都不知道?”
陈二才翻个白眼:“鬼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那明年我们选只鬼当村长呗!”
一通歪理把村长打得丢盔弃甲,就连我这小孩子都觉得陈二才在耍赖,可谁也拿他没办法,难不成把警察喊来,说有鬼指认陈二才?
但村里也有明白事的人,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村长身边,说道:“二才,哥说一句公道话,是不是你和世祖做的,俺们不追究,可俺们都看到那女鬼要找你和世祖索命,如今没了何道长,初一年纪小恐怕不是女鬼的对手,你爹的身子骨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你听哥一句劝,带你爹出去避一避,等风头过了俺再通知你回来,你看成不?”
这是要赶陈老头一家出村。
陈二才的脸色瞬间苍白,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做的,我不走!”
老头说:“你跟俺说没用,那女鬼指名道姓要找你算账,难道你要大家伙陪着你死么?”
陈二才脸上瞬息万变,我为他,也为自己捏了把汗,担心陈二才之后就轮到我家。
就在这时,一间屋子开了门,一个四十来岁,有着农村少见的白皙皮肤女人走了出来,有些眼熟,我想了一阵才记起,这是陈二才的媳妇,传说中被糟蹋了的傻闺女,平日里足不出户,我也是有次来陈老头家,无意中见过她一面,而他爹刚刚被鬼上身,她都没有出来。
不知为何,陈二才媳妇一露面,院里的便有些压抑,而她环顾众人,说道:“不是二才做的,我相信他!”
不知道别人怎样想,我想的是她挺正常的呀,怎么大家都说她傻呢?
不闹鬼时,大家不愿意臭了陈家名声,有些事就遮遮掩掩了,可陈老头被鬼上身,陈家村人人自危,就有人说了小桃花死时,陈二才也许不在屋里的事。
我和二叔立刻看向爷爷,他却无动于衷。
反倒是陈二才媳妇与陈二才对视片刻,不知目光中交换了什么意思,陈二才低下头,双拳紧握,肩膀微颤,好像在忍受着什么。
陈二才媳妇语气平淡的说:“那晚我和二才分房睡,确实不能证明他到底在哪里,但这事绝不是他做的。”走到刚刚说话的老头面前,陈二才媳妇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去,说道:“四哥,前些年我们去城里瞧病,这是二才的诊断书,你看看吧,说句公道话。”
不知道这事跟诊断书有什么关系,大家探长脖子看,但离得远,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