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骂他吹牛不上税的死老头,那是何道长不和他计较。
二叔赶忙拍马屁,冲我挤眉弄眼:“瞧见了吧,我就说你爷爷是这个,有他在咱啥都不用怕。”
二叔比出个大拇指,奈何爷爷不领情,正要跟他算账,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敲门声响起。
陈二才慌张喊叫:“世祖,快跟我走,我爹疯了,要上吊。”
一听陈二才的呼喊,爷爷都不应声,拉开门冲了出去,怪不得我奶叫他和陈二才过日子去。
担心爷爷,奶奶叫二叔跟去看看,二叔索性带我一起去,走到半路,迎面跑来两个亲戚说是爷爷喊我过去。
二叔问他啥事?
亲戚说陈老头中邪了,爷爷叫我去镇鬼。
我还能镇鬼呢?城隍爷都不管我了!
到陈老头家时,院里站满了乡亲,二叔抱着我踩上门槛一看,对过的正房,也就是小桃花的灵堂大门敞开,陈老头站在小桃花的棺材上,双手揪着绳套,威胁大家不要靠近,否则就把脑袋伸进去。
就这个距离,即便他上吊也能及时救下来,可毕竟老胳膊老腿,吊那一下子也不好受,乡亲们还是以劝说为主。
劝的最勤的就是哭丧老大爷,对陈老头说些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连累无辜的话。
而我爷爷缩在院里不起眼的位置,垫着脚,伸长脖子看戏,二叔抱我过去,说道:“爹,这是咋回事?”
爷爷扭头,满脸骇然:“看样子陈老头被鬼上身,咱村里真闹吊死鬼了!”
这个真字,可圈可点,我和二叔都愣了,问他,刚刚已经告他了呀。
爷爷吐吐舌头,很不好意思的说:“俺以为你们开玩笑呢。”
我差点昏过去,二叔急忙追问:“那你说自己很会抓吊死鬼也是开玩笑的?你亲孙子的命就是个玩笑?”
爷爷看看我,捉摸不定道:“城隍爷送来的孩子,送来就不管了?不是说法律规定要管到十八么?”
二叔又要埋怨,爷爷不耐烦道:“老二你别啰嗦,初一,陈老头好像被吊死鬼上身了,你过去看看咋回事,说不定借着城隍爷的名头就把鬼吓跑了,要是吊死鬼真折腾你,爷爷再想想办法。”
小孩也是人,是人就有脾气,我没好气的问他,万一吊死鬼掐我呢?
爷爷思忖道:“不能吧!众目睽睽之下,她说掐就掐呀?”
我说,万一掐呢?
爷爷回道:“那就是你真被吊死鬼缠上,城隍爷也不管你了。”
生平第一次恨自己没有好好学习,不知道怎样形容这个老头的无耻,只好扭过头不理他。
听乡亲说了经过,原来晚上开了流水席,陈老头精神不振,没胃口吃饭。
自己的寿宴成了别人的丧宴,儿女理解陈老头的苦闷,让他卧床休息就去招呼客人,而陈老头闲着也是闲着,就叫哭丧老大爷去吃饭,他帮忙守香火。
小桃花的丧事本来就荒唐,而且她没有后人,香火断不断都无所谓,哭丧老大爷是来赚钱的,又不是小桃花的孝子贤孙,东家发话,他自然乐得偷个懒,出去和村里人喝两杯。
陈老头的儿媳匆匆吃完,想给陈老头喂点稀饭,可一进门却看到陈老头在灵堂,倚着棺材,背对着她。
儿媳妇喊一声,陈老头没回答,她过去一看,陈老头一只手伸进棺材里,轻抚小桃花那张俊俏的脸蛋,啧啧称叹:“这小丫头长的真嫩,都能捏出水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