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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请跪下,这江山我要了全文

空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较为富足的家庭,便是女儿过得也不会差。但贫苦人家的女儿,那真就是当牛做马般。此事刚刚开始,她只能尽力挽救更艰难的女子人生,以后再慢慢的完善了。哪怕这五百人里面,只有五十人、十人,能获得截然不同的人生,也足够有意义了。女学开设这事,因为目前只在京城开了一个学堂,并没有在朝堂引起什么水花。大家都只认为是长公主发发善心,做点好事罢了。但是近期各地举子进京,备考之时大家聚在一起,也免不了讨论起此事。“这女学还真开起来了,长公主真乃奇女子也。”酒桌上,一个举子感叹道。“是啊,在下家中贫苦,只能供我一人读书,实则我那妹妹可比我聪明多了,若有机会读书学艺,或许也能奔个更好地前程,也不至于早早地便嫁了人。”一青衣举子饮了一口烧刀子,苦笑着摇摇头。“...

主角:锦书秦知韫   更新:2024-11-13 14: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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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锦书秦知韫的其他类型小说《皇兄请跪下,这江山我要了全文》,由网络作家“空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较为富足的家庭,便是女儿过得也不会差。但贫苦人家的女儿,那真就是当牛做马般。此事刚刚开始,她只能尽力挽救更艰难的女子人生,以后再慢慢的完善了。哪怕这五百人里面,只有五十人、十人,能获得截然不同的人生,也足够有意义了。女学开设这事,因为目前只在京城开了一个学堂,并没有在朝堂引起什么水花。大家都只认为是长公主发发善心,做点好事罢了。但是近期各地举子进京,备考之时大家聚在一起,也免不了讨论起此事。“这女学还真开起来了,长公主真乃奇女子也。”酒桌上,一个举子感叹道。“是啊,在下家中贫苦,只能供我一人读书,实则我那妹妹可比我聪明多了,若有机会读书学艺,或许也能奔个更好地前程,也不至于早早地便嫁了人。”一青衣举子饮了一口烧刀子,苦笑着摇摇头。“...

《皇兄请跪下,这江山我要了全文》精彩片段


较为富足的家庭,便是女儿过得也不会差。但贫苦人家的女儿,那真就是当牛做马般。

此事刚刚开始,她只能尽力挽救更艰难的女子人生,以后再慢慢的完善了。

哪怕这五百人里面,只有五十人、十人,能获得截然不同的人生,也足够有意义了。

女学开设这事,因为目前只在京城开了一个学堂,并没有在朝堂引起什么水花。

大家都只认为是长公主发发善心,做点好事罢了。

但是近期各地举子进京,备考之时大家聚在一起,也免不了讨论起此事。

“这女学还真开起来了,长公主真乃奇女子也。”酒桌上,一个举子感叹道。

“是啊,在下家中贫苦,只能供我一人读书,实则我那妹妹可比我聪明多了,若有机会读书学艺,或许也能奔个更好地前程,也不至于早早地便嫁了人。”一青衣举子饮了一口烧刀子,苦笑着摇摇头。

“什么女子学堂,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古语有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世道是男人的天下。今日女子像男子一样进学堂读书,莫不成来日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还要与我等一样站在朝堂上不成?”靠窗的角落里,一位打扮富态的公子,摇晃着酒杯嗤笑。

“就是。女子读什么书,早点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我那夫人,就是读书太多,整日之乎者也,大道理比我娘说得都多,念经似的管东管西,我还没法反驳,让人头疼。”又有一人附和。

那青衣举子闻言站起了身,“这位兄台,怎可说此举是沽名钓誉呢?若是女学能一直开下去,女子亦可堂堂正正地凭自己过活,不必依附他人岂不是好?诸位也都是母亲姐妹之人,若自家姐妹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难道诸位便不为其高兴吗?”

那富态公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家中姊妹皆有丰厚嫁妆傍身,何须自己谋生?只有你们这等穷人家,才会对这感兴趣,一点点蝇头小利便趋之若鹜。”

“你...”青衣举子一噎,脸红了红,还是坚持己见,“可这天下十之有七,都不过是兄台口中的穷苦人家。兄台口中轻飘飘的蝇头小利,却是穷人家女子一生都渴求之事。兄台此言,大有何不食肉糜之感了,道不同不谈也罢。”说着便要拂袖而去。

富态公子却不依不饶起来,“嘿,你这小子,知道我是谁吗?敢跟我甩脸子,给我站住!”

此事涉及皇室长公主,他有背景不怕事,可不代表他们这些人也敢随意议论说些不好听的。

这周公子也是,喝了几杯马尿就要上天了,那再怎么的,也是长公主,那可是皇家的事。

周围人赶紧拦了拦,“哎,周公子,别跟这个木头疙瘩计较了,咱们喝酒喝酒,不说这个了。”

“起开!小子,我说给我站住,今天本公子就跟你好好辩辩!”这位周公子不依不饶,起身追上去便将那青衣举子用力一拉,青衣举子一个没站稳,右手哐一声便磕在了桌子上。

大堂瞬间一静,这档口手要是伤了,那可是毁人一辈子的事啊。

正当时,一抹织金绣祥云的黄色裙摆自楼上缓缓而下,一道不辨喜怒的女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如此热闹?都在谈什么呀,不如跟本殿下也辩一辩?”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静静站在楼梯上,身前身后均有侍女和侍卫候立,侍卫腰间都戴着象征着大昭皇室图腾的腰牌。


秦知韫心里暗暗有些爽,公孙乾,她本来想着两人陌路也便罢了,你非要来招惹我,就别怪本殿下不给面子了。

翻身上马,扬鞭,徒留公孙乾等人吃了一嘴灰尘。

等人影看不见之后,公孙乾转身便从马上抽出一把剑,干脆利落的捅在了那个下属的心脏处。

“丢到密林深处去喂野物吧。”

秦知韫骑着马继续往里走,才刚猎了几只野鸡,还没尽兴呢。

走了不远,又看到了一头成年的公鹿,秦知韫眼神一亮。

立马搭弓射箭,一箭直中鹿眼。

侍卫们驱马前去收拾猎物,旁侧里忽传出一阵掌声。

秦知韫有点火,怎么,今天这打个猎总有人来凑热闹是吧?

一转眼果然是讨厌的人,柳容嗣与柳容玉带着几个京中有名的纨绔就在对面。

“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射箭准头如此好,真是令人为之心折呀。”一箭中目,这功夫再给他十年也练不出来啊,柳容嗣一脸惊艳,不愧是他求而未得的女人。

秦知韫眉头深深的皱起,今天真是流连不利,尽遇上些不知所谓的人。

公孙乾嘛,如今平南府边乱不断,她怎么说也要给平南王几分面子。

柳容嗣算个什么东西。

她从箭袋里抽出两支箭,搭弓,拉满,直直对着柳容嗣的面门。

“柳公子不如猜猜,我若松手,这两支箭会不会直中你的双目?”秦知韫用玩笑的口吻说着,眼神里却带着冰霜。

柳容嗣见箭矢直直对着自己,有几分不虞,却也不相信她敢随意射杀大臣之子。

“殿下这是何意,我兄长不过是夸赞殿下几句,殿下便想要我兄长的命吗?”柳容玉在一旁看着,早忘了秦知韫以前的警告,“旁人都说长公主宽容,我看是气量狭小吧!”

“哎,玉儿,不得对殿下无礼。”柳容嗣假模假式的拦了拦,摆出自认为迷人的笑,“说不得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呢,殿下怎么舍得伤我呢。”

姑姑说了,一定会把长公主变成他的妻子,多给几分面子也是应当的~

一家人?呵!狗屎!柳家人脸真大!

秦知韫气极反笑,手微微一偏,拉满弓一射,唰唰两支箭便直冲柳容嗣而去。

柳容嗣看着直逼脑门的两支箭,心脏都霎时凝住了,她!!她真的敢放箭?!!

箭瞬间便到了眼前,柳容嗣吓得动也动不了,只来得及唰的把眼睛一闭!完了!

两支箭擦着脸颊而过,带出一抹血丝,铮铮两声深深嵌入到后面的树干中。

柳容嗣只觉得两颊一痛,手和脚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哥哥!”柳容玉也被吓了一跳,看着箭只伤了点脸颊才放下心,对着秦知韫怒目而视:“就算你是长公主,也不能对着我哥痛下杀手吧!我一定会告诉爹爹,请皇上做主!”

秦知韫看着惊魂未定的柳容嗣,嗤笑一声,“痛下下手,谁看见了?”

她慢条斯理的又从箭袋中抽出三支箭,搭弓,指着她们身后已经惊呆了的纨绔们,挑眉,“你们看见了吗?”

纨绔们看着闪着寒光的箭头,心中一跳,纷纷摇头,不敢说话。

开玩笑!长公主连柳家公子都敢射,他们这些小喽啰算什么?

柳容玉看着畏畏缩缩的几人,咬牙切齿!

“别总往我眼前凑,这次只是擦破点皮,下次可就说不好了!”秦知韫说完,一松手,三支箭从两兄妹中间穿过,整整齐齐的插在了一棵大树上。


褚砚舟任他嘲讽,微微一笑,懒得理他。

公孙乾往秦知韫处看了一下,趁着众人都在准备马匹,场面混乱,便提步走了过去:“公主殿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秦知韫瞥他一眼,打断他,“既知是不情之请,又何必说?”

公孙乾笑容一顿,又恢复如初,“殿下真是快人快语。”

“微臣是想说,过几日微臣会在府上设宴,若是微臣能在赛马中又夺得头筹,殿下可否赏脸参宴?”他好言好语,神情温柔。

秦知韫冷漠的拒绝,“抱歉,本殿下有事,去不了。”

公孙乾被拒绝也不生气,“那便等殿下有空。”美人嘛,都是有脾气的,何况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美人呢?

二人一番交谈,秦知韫背对着柳容玉一脸冰霜,公孙乾却眉目含情,柳容玉在背后看着差点把帕子撕烂。

公孙乾回到赛马起跑线处,却赫然发现褚砚舟已经牵着一匹黑马慢悠悠的过来了。

“褚状元不是说骑术不精不参加么?”

褚砚舟摸摸马儿的脸,“世子诚心相邀,我来献献丑,无妨。”

公孙乾:..........

京城的人是不是都不太正常?

哨声一响,上百匹骏马扬蹄奔腾,如离弦的箭般向终点冲去。

公孙乾与盛子钰的马都是万中挑一的千里马,一下子便把众人甩在了身后。

公孙乾眼角余光看了下身后,没看到褚砚舟的身影,轻蔑的想想,呵,一匹好马都没有的小官,也敢与他争?

懿安长公主,只会是他的!未来,这天下也是!

整个比赛是围绕校场跑一整圈,盛子钰牵引马缰跨过一个木栅栏,看见公孙乾脸上笃定的笑。

“平南世子,就这么相信自己能赢?”风速很大,盛子钰说话都带上了内劲。

公孙乾纵马越过一个大大的水坑,偏头看向与之并驾齐驱的盛子钰。

“盛小公爷,这局面不是很明显吗?”他眼角扫过身后落了一大截的人马。“不过,若是盛小公爷想夺得魁首,本世子倒是可以屈居第二。”安国公手掌京畿十万兵马,门生故旧遍布整个大昭,还是很值得交好的。

盛子钰冷笑,用得着他让?

鞭子一甩,马儿扬蹄奔去,在一个转角处便将公孙乾甩在了马屁股后面。

公孙乾吃了一嘴的灰,眼神有些阴霾。

俩人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设置了许多乱石的弯曲赛道。

这就很考验马匹与主人的默契了,若是一不小心踩到大块乱石崴了脚或是速度过快来不及转弯冲出赛道,便输了。

公孙乾和盛子钰都不敢大意,心知能不能赢就在这段赛道了。

忽然,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一道黑影唰一下从两人身边窜过去。

什么东西过去了?

等黑影完全越过两人时,才发现这一人一马居然是褚砚舟?

这种道路,他的马怎么跑得这么快的?

既能精准的避过石头,又能完美的控弯?

褚砚舟过了弯道也不逗留,继续策马扬鞭,转瞬便到了终点。

双手一撑,脚尖在马背上一点,便在马上跃然而上,直攀到高杆之上,右手一摘,身形一旋,便举着彩球回到了马上。

看台上的顺庆帝本来看着公孙乾就要赢了,脸色差点绷不住。

朝廷对于平南王,一向是既需要又防备,且近些年平南王愈发势大,皇帝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了反心,自然不愿意看到平南王世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赢了。


哎,这翰林院虽然许多是有家眷送饭的,但孤家寡人在京城待着的也不少,这饭堂的饭每日限量供应,这卤鸡腿可是大师傅的一绝,来晚了就吃不到了。

用餐时,还不时有些官阶差不多的同仁与褚砚舟打着招呼。

“行云兄,上次我去野钓上了一尾足足八斤重的白刁,回去可在内子面前扬眉吐气了,多亏你教授的上鱼之法啊。下次咱们再一同去啊!”

“行云兄,说好的下回休沐咱们一起去打马球的,可别忘了。”

“行云兄....”

褚砚舟一一微笑回应,周祺洛在一旁看着暗暗感叹,行云兄的人缘真好啊。

晚间,褚砚舟与住在附近的最后一位同仁告别,唇边的微笑倏然收起,应付人可真累~~

走回住处,陈犷便迎了上来,“公子,您看谁来了?”

一名中年儒士从内屋走了出来,单膝跪地,“公子,属下幸不辱命!”

褚砚舟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有几分欣喜,走过去扶起他,“白先生总是如此多礼,一路辛苦了。”

白江起身,捋了捋胡须,“公子去年进京后,交待属下做的事,属下都办妥了。另外,黑风山的那批人,也都收归无衣盟,当然有些不听话的都送去该去的地方了。”

褚砚舟点点头,走进屋中,亲自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白江,一杯递给陈犷,“多谢先生劳心了,如今许多事我身份多有不便,以后还需两位多费心才是。”

“若不是公子相救,属下还不知到哪投胎了,公子与我,有再造之恩。公子尽管做自己的事,不便出面之事,便交由我二人便是。”白江一脸激动,将茶水一饮而尽。

陈犷端着茶杯喝完,睁着一双虎目,“就是,公子与我们说这些作甚,都是应该的。”

........

另一边,秦知韫看着秦风传回来的信,露出满意的笑容。信上说,近海的海匪都已肃清,而他们船队颇大,会武的好手也多,到了远海地界,一般的海匪也不敢轻易动手,便是有些不长眼的,也都被逼退了。

他们运去的大昭丝绸、茶叶等物品都已售卖一空,只等着购置海外之物后便回程。

信的落款已经是两月之前,想来现在已经快要返程或正在返程途中了,想来最迟七月中旬就能见到船队到港。

她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正好八月初便是皇兄的生辰,她这也算是言而有信了吧~

第二日,秦知韫约了稚鸢去相国寺上香。

这小妮子的婚事已经定下,秦知韫看着稚鸢红扑扑的小脸蛋,“哎呦,这才提起人家的名字,就脸红成这样,要是洞房花烛夜,不是要变成猴子屁股?”

稚鸢红着脸啐她一口,“你真不知羞,张口闭口什么什么夜的!哼,不理你了。”

秦知韫看着好笑,知色慕少艾,少女心事啊最是动人了。

稚鸢忽然又叹了一声,“可是江南好远啊,走水路都要一个多月,要是嫁人了,我可能好几年都见不到你们了。我娘为什么给我挑个这么远的亲事,她就不怕日后太想我嘛~”

“这门亲事也是稚夫人精挑细选的,你这性子啊,不适合京城这些名门大户,规矩太多。不如去江南,远是远了点,但到底自由许多。再说有定国公镇着,那陆家也不敢对你不好,稚夫人也不怕你会受委屈。”

“那倒是,再说我也不是个会受委屈的性子,谁若是给我气受,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稚鸢捏了捏拳头,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姐。


稚鸢一边拉着她往坐席那边走,一边说着现在的集会进展,“你可来晚了,错过了刚刚的一出好戏。”

秦知韫一脸洗耳恭听八卦的表情,稚鸢将身体往她那边倾了倾,下巴朝对面扬了扬,秦知韫顺着视线看见一位惨白着脸坐在那的姑娘。

“就那钱采葭,方才走得好好的,帕子掉了,若是旁人捡到便罢了,嘿,你猜是被谁捡了。”稚鸢卖着关子,一脸你快猜的表情。

秦知韫配合的问了一句,“是谁?”

“安国公府小公爷。”

“啊...”秦知韫惊讶的呼出声,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秦知韫心中有几分波动。

“她红着脸问小公爷是不是捡到了她的帕子,可否还她。结果你猜怎么着?”稚鸢压着笑,“小公爷本来手背在身后拿着帕子的,一看见她旁边跟着的是柳容玉,居然走了几步将帕子扔在了花丛边。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没捡到。”

说完,稚鸢便笑得不行....一边憋着笑,一边捂着肚子,脸涨得通红。

“难怪那钱姑娘一脸惨白。”秦知韫无奈地笑,倒真像那木头桩子能做出来的事。

“她能跟柳容玉混在一起,就不冤。”稚鸢肯定的说道。

秦知韫点点头,那确实是。

她似有所感,转头看了对面一眼,正好与安小公爷盛子钰对上了眼,秦知韫微笑颔首,盛子钰却忽然垂了头,转过身往深处走了去。

“哎,盛兄,我这画你才指点到一半呢。哎.....哎。”旁边一公子朗声叫道,没想到盛子钰走得更快了。

秦知韫唇边漾出一抹笑,笑着笑着,这笑意却有几分恍惚。

雅集后面的事情不过是统一将画作都悬挂一处,由参加雅集的公子小姐们一同品鉴,每位手中都有三枝花可以投入自己喜欢的画作玉壶中,得花枝最多的便是今日的魁首。

秦知韫对此兴趣不大,还是跟着稚鸢一起将所有画作都欣赏了一遍,稚鸢也作了一幅玉兔捣药图,在她看来水平实在一般,但看着稚鸢期待的表情,还是将手中一枝桂花投入了她的玉壶。

“懿安~~你果然有欣赏水平。”稚鸢眼睛瞬间亮晶晶,“不过我今日没发挥好,下次我画幅好的送你。”

秦知韫眨了眨眼,她可以拒绝吗?

看了一圈下来,自小看惯了名家字画的秦知韫,觉得这些画作技艺过盛,却灵气不足,正打算将剩下的两枝花随意找个看得顺眼的投进去,却被一幅画吸引住了目光。

画上寥寥几笔,仅一枯枝,一明月,月下一人影,却极尽孤寂之感。

“天涯人也?这是谁呀?”稚鸢见她看着幅画看了许久,正想看看是哪位所作,见到这落款在脑中搜刮许久,也没想起来谁取了这个名号。

“这画未免有些苍凉了...”稚鸢正品评着,秦知韫已经将剩下的两个花枝投了进去。

“殿下很喜欢此画?”冷不防身旁传来一个声音,两人转头看去,却是盛子钰。

“画面苍凉,却情思无限,是幅好画。”秦知韫偏头,眼神中带着疑惑,这应该不是出自盛子钰之手吧。

盛子钰看出她眼中的含义,笑着解释,“可惜不知作者是何人,笔力苍劲,画工卓绝,若有机会盛某倒是也想结识一番。”

“有缘自会再见。”秦知韫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身欲走,这一世咱俩还是别太多牵扯为好。

“.....殿下。”盛子钰却有些急切叫住了她。

秦知韫礼貌地停下,美眸流转,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何事?”

“殿下..”盛子钰触及她的目光,只觉呼吸微乱,“殿下,二十八是我祖母的生辰,家母应已给公主府下了帖子,不知殿下.....可有空前来。”

秦知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青年紧张的神情和微红的耳廓,还是回绝道:“那日我要去相国寺为母后祈福,请转告安国公夫人,懿安会备好贺礼,便不去叨扰了。”

说完秦知韫便扯着在一边看戏的稚鸢走了,盛子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失落的垂下了眼帘。

在西涧园玩了大半天,乘着马车回公主府经过东大街时已至黄昏,秦知韫在车上昏昏欲睡,却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穗禾掀开车帘,却见前方街市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

“殿下,此处不知发生了何事,有些混乱,不如改道西街回府吧?”

“遣人去看看何事。”秦知韫半眯着眼睛靠在软枕上,“若是遇到闹事的,直接整治了便是。”

“是。”

半刻钟后,穗禾随护卫一同去打听了之后,带着一半郁卒一半幸灾乐祸的表情回了马车。

“咳,出事的是那柳容嗣.....此事说来,许是殿下会高兴,又怕污了殿下耳朵...”穗禾有些犹犹豫豫的道。

秦知韫一听便来了兴趣,霎时坐直了身子,“不必顾忌,快说。”

“听围观的百姓说,只听南雁楼二楼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抬头便见二楼栏杆断裂,两道人影便从二楼掉了下来。周围的人看见,还怕人受重伤赶紧便要围上去救治,谁知却看见两个男子光溜溜的.....屁股....”穗禾说到这停了停,还在思量后面的话该不该说,却见秦知韫一脸兴致勃勃,“还有呢?不就是柳容嗣的那点事嘛,放心说。”

“咳,听百姓说....两人掉下来时,其中一位的那物什...都还是立着的。”穗禾越说脸越红,看见秦知韫一脸“啧啧啧”的表情,忽然有些惶恐的跪下,“奴婢失言,竟说这些话污糟了殿下尊耳,请殿下治罪。”

我的殿下啊,你这是什么感兴趣的表情,若是....那奴婢罪过就大了。

秦知韫摆摆手,让她起来。她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这都是小场面。想起之前锦书说的她来安排,“这便是你的安排?做得不错。”京城百姓和官员应该也很喜欢这个乐子才是~

却见锦书一脸疑惑,“这还真不是奴婢的安排,奴婢本是想安排他与人....的时候,借机让几位不对付的大人撞破,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谁知今日.....”

秦知韫掀开车帘往那边看了看,人影窜动,看不真切,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怪只怪柳相和柳容嗣得罪的人太多吧。

可惜没能亲眼所见,不然还能上折向皇兄哭诉一个惊扰皇族的罪名给他。

咦?这才隔了百步远,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知前方何事喧闹,便前去观看,听闻此事,被惊吓到了不是很正常?

“往前走点。”她淡声吩咐道。

没发现在马车对面的一个酒楼里,一道熟悉的人影,正自斟自饮,心情颇好的望向南雁楼的方向。


柳容嗣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神狠狠地剜了一眼穗禾,又看向秦知韫,“今日之事公主是管定了?”

“不然?”难道跟你叙旧吗?

“行,那我今日就给公主个面子。这人,我就送给公主了。”柳容嗣有点可惜的看了看那人,狠狠心一挥手,让手下将人给放了。

柳容嗣走后,那青衣男子被家仆扔在地上,他慢悠悠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转身,将脸深深埋在衣袖下面,声音嘶哑:“多谢公主相救之恩。”

秦知韫一声叹息,也不知今日救下他,是对还是错。

“你我竟生疏至此了么?行云。”

青衣男子身子一颤,嘴唇翕动了几次,终究还是未说话,只将身子又往低处弯了弯。

然后,还不待秦知韫再说什么,他就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秦知韫有些头疼的看着地上的人,穗禾也吓了一跳,看着好好的人怎么说晕就晕了。

“殿下,此人.....”

“带回去吧。”秦知韫轻拂了一下广袖,转身先上了马车。

街角处,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对视一眼,嗳?这跟公子预想的不一样啊,公子以身犯险进了柳家,这戏还没唱完呢...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殿下。”宿秋拿着一张信纸走了进来,“褚公子刚醒来不久,便闹着要离开,这是他托我转交殿下的。”

秦知韫正翻阅着近一个月的邸报,闻言从一堆文书中抬起脸,接过那张纸。

展开只有寥寥几语,‘相救之恩,今世难忘,寸笺难表,来日必报。’

秦知韫勾了勾唇,上一世那个疯子,这会倒还挺有礼貌。

“他身体如何?”

这人突然晕倒在大街上,可是把她吓了一跳,生怕这人就这么死了。

让公主府的侍卫将人抬了回来,又让一向细心妥帖的宿秋前去照看着。

“太医说褚公子被下了软筋散,身上新旧伤痕不少,近日大抵也是经常忍饥受冻,身体受不住才晕过去的。”宿秋轻声细语的答着,见窗户开着,便从旁边取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为秦知韫披上,“天气渐渐凉了,殿下可得仔细着。”

秦知韫拢了拢披风,才觉得手是有些凉了,调侃道,“还是宿秋细致,也不知将来会被谁得了去,可有福了。”

“殿下!~~”宿秋脸色微红,继续道:“此人是公主带回来的,奴婢不敢擅专,这会还让人拦着呢。”

“让他走。”秦知韫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整理了一下衣襟,“我去看看吧。”

走到听澜阁,透过月亮门洞,只见一树秋海棠如晓天明霞,一人身着冰蓝色宽袖长衫立于树下,身形颀长,姿态雅逸,神色淡淡。红与蓝的碰撞,在晚霞边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秦知韫欣赏了一瞬,想起上辈子平了镇南王之乱,与朝廷联手退了北齐,最终与朝廷划江而治的褚砚舟。

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甚至还有一些不好的传闻,比如他特别喜欢折磨一些长相阴柔的男子,施以阉刑。以及每次打下一个城池,都喜欢把城中主要官员挂在城头曝尸三月......

秦知韫正想着,那边的褚砚舟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道难以忽视的视线,本带着冷意的眼眸再触及秦知韫时,倏然消散,不自然的低了低头,而后躬身一拜,“参见懿安长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秦知韫见被发现,便走了过来,大大方方的盯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眼前的褚砚舟,既不像她儿时玩伴那小太阳的模样,也不像上辈子杀伐决断的褚王。

久久没听到秦知韫说话,褚砚舟微微抬了抬眼,却只看到绯红的裙摆。

上方那道视线却彷如实物般,不知怎的令他的耳尖都渐渐发热了起来。

“褚砚舟.....褚行云。”秦知韫轻轻念出他的名字,“你当年可没对本公主这般有礼过,平身吧。”

总喜欢揪她的头发,然后她生气起来又忙不迭的道歉。

褚砚舟喉间滚了滚,直起身,眼神却依然看着她的裙摆,“君臣有别,以往是在下年幼莽撞。何况....”他自嘲一笑,“在下一介罪臣之子,纵先帝隆恩未曾夺取功名,与公主亦是云泥之别,岂敢无礼。”

秦知韫皱了皱眉,看他这般模样心中好似有一团气堵着,“我好心救你回来,你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一张破纸几句破话就想抹去这恩情?”

褚砚舟听她语气不善,心底微乱,视线触及她的眼睛又立马移开,无奈一叹,“公主....在下不是想抹了这恩情,实在是现在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来日再报了。”

“无以为报?那现在便一点都不报了?阔别多年,对故人和救命恩人连见都不愿意,还谈什么报恩?”秦知韫轻飘飘斜了一眼过去。

褚砚舟上辈子变得那般变态,倒有些缘故是因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但此人的才干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她得将人留下,最好是拉上自己的船。

褚砚舟被这三连问问得脑子一懵,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那.....那公主想要在下如何报答?”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本公主是那等挟恩图报的人吗?”秦知韫不知自己怎么了,但看到现在有点呆呆的褚砚舟,就是想欺负欺负他。

褚砚舟沉默了,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珏,“这是褚氏传家之玉,此玉赠予公主,我会为公主做三件事,诸事皆可,生死无论。”

秦知韫接过那块玉珏,触手温润,雕刻着繁复的家族铭文,“小时候让你借我玩两天,你都不愿。现在给我,不怕我砸碎它?”

“死物罢了,若是碎了能让公主听个响,倒是它的幸事。”褚砚舟云淡风轻,细看竟还暗藏了一丝调侃之意。

“你可愿留在公主府?”秦知韫忽然问道。

“以何种身份?”褚砚舟提起了心,难道......


女子面容精致如画,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却有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殿....殿下?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没听错吧?听错了吧?

“怎么都不说话了?本朝向来崇尚广纳民意,女学初立,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诸位举子都是我大昭顶顶聪明的人才,若有良策,本殿下还望不吝赐教才是。”秦知韫缓缓下楼,眼神扫过底下的人,触及目光的人纷纷低头。

不知是谁带头,跪地战战兢兢地行了跪拜大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一言出,其他人像才反应过来,唰唰唰便跪了一地。

那位周公子也放开扯着青衣举子的手,带着几分害怕跪在了地上。

“哎?”秦知韫立在堂前,语气中带着疑惑,“怎么都跪下了?各位都是举子,见官都可不跪,本殿微服出行,各位也不必行此大礼。”

周公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酒都全醒了,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这都能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他扯出一个笑,“长公主殿下恕罪,在下方才胡言乱语,不堪入耳,殿下恕罪,恕罪。”

秦知韫仔细端详着他,看了半晌才道,“本殿看你有些眼熟?是....”

“在下是吏部尚书程大人的内侄......鄙人姓周....长公主开设女学,真乃千古奇女子也,造福天下的大善事啊。”拍拍马屁吧,希望长公主看在舅父的面上,别跟他一般计较。

秦知韫一挑眉,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欺软怕硬没骨气的家伙,而且内侄.....

“本殿记得程大人的妻家姓刘?”她看了宿秋一眼。

宿秋微微福身,“殿下好记性,姓周的奴婢隐约记得应是程大人的二房夫人.....”

“哦~妾的内侄啊。”秦知韫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丢出去吧,什么人都敢在本殿面前与程大人攀关系了。”

商岐一招手,两名侍卫便长刀出窍,一左一右压着周公子走到门口,一脚踢飞十丈外。

随着一声猪叫声,大堂内便更安静了。

秦知韫走到那位青衣举子面前,“这位公子的想法倒是与旁人很不一样,如何称呼?”

青衣举子右手还在颤抖,却还是忍痛行了一礼,“在下周祺洛,见过长公主殿下。”

“稍后给这位公子送点药膏来,过几日便要科考了,手若是伤了可是大事。”秦知韫吩咐一声,宿秋低头应是。

周祺洛受宠若惊的又跪下去,“多谢殿下。”

“女学之设立,是为内之以拓其心胸,外之以助其生计。女子人数占大昭半数,若是女子也能够自食其力,有更多安身立命的本钱,大昭的国力也必将越来越强盛。诸君科举得中,也会为一方主官,如何是利国利民之道,望诸君好好思量才是。”说完,秦知韫也不等其他人反应,便带着众人离开了酒楼。

自古男尊女卑,女子地位低下已久,一部分人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走一步改一点便是了。

过了几日,正是科考举子要进贡院的当口。

京城忽然发生了一起命案,吏部尚书程大人的内侄被人发现溺毙在护城河中,但手脚筋却尽数被人挑断,想是挑断后才被人扔进河中的。

程大人的二夫人陪同周家人去领尸首时哭天喊地,闹着要顺天府尹尽早将凶手找出来。

可顺天府尹也难办啊,现场一点线索都没有。查访又得知,这周公子借着吏部尚书的势,经常作威作福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得罪了多少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秦知韫被问住了,客卿?公主府倒是养了不少客卿,但褚砚舟.....不合适。

“算了。”她转了转玉珏,说道:“这第一件事,我要你拜鹿鸣书院山长卫如晦为师,参加明年的科举。”

褚砚舟闻言心底一松,又有些失落。

科举....自从父亲被牵连到争权夺利之中,获罪罢官后在归途中遭“匪徒”袭击而亡,他对这朝廷已然失望,根本不想参加什么科举。

但他低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秦知韫伸出手掌,“一言为定!”

褚砚舟看着那莹白的指尖,半晌才同样伸出手掌,“一言为定。”

两只手掌相抵,不过片刻又分开。

秦知韫离开后,褚砚舟伸出藏在袖中的手掌,凑到鼻尖深深嗅了一口,还是浅淡的芙蓉香啊。

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倏而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渐散,眼神又慢慢恢复一片冰凉。

第二日,褚砚舟从公主府离开,去往鹿鸣书院。秦知韫只给他找了一本珍藏的古卷,让他带着当见面礼,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

卫如晦乃天下清流之首,是个刚直不阿、不慕权贵之人,能不能拜他为师,就要看褚砚舟自己的本事了。

京郊,皇庄。

秦知韫站在莲池边喂鱼,眠冬捧着一小碗鱼食在旁边候着。秦知韫随手扬一把鱼食,一群胖胖的锦鲤便争着游过来抢食。

“还是做鱼儿自在啊,天天什么也不用想,连吃的都有人喂到嘴边。”

“那也要是这莲池里的鱼儿才这么幸运,午膳时进了奴婢腹中的那鱼儿,估计不会觉得做鱼好了。说起来庄子上今日送了一批鱼过来,这季节酸汤鱼羹极开胃的,晚间殿下要不要尝尝?”眠冬一边把鱼食往前递方便她抓取,一边笑得娇憨。

“你啊,一天天就想着吃,我看你这半个月似乎又胖一圈了。”秦知韫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眠冬鼓着脸嘟囔,“哪胖了,宿秋姐姐今儿还说我是不是瘦了呢~”

秦知韫笑着摇摇头,宿秋怕是反着说话呢。

她这四个贴身侍女,锦书会武、性子清冷,穗禾擅理事、温和得宜,宿秋懂医、细致妥帖,眠冬爱捣鼓吃食、性情娇憨。年纪又最小,才15岁,大家都把她当小妹妹看,平日也最爱逗她。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穗禾面色沉着的向这边走来。

“殿下,出事了。”穗禾走到近前,行了一礼方道。

秦知韫疑惑的看下她,穗禾接着说道:“有人状告皇庄司事甘宁草菅人命,大理寺卿赵大人已受理此事,现正在庄门外求见。”

坐在正厅主位,秦知韫微阖双眼,听皇庄司事甘宁禀报着此事,大理寺卿秦詹坐在一侧也细细听着。

“....奴才的长子已至婚龄,三个月前,奴才找了媒人,相看了京城几家商户和秀才门第的适龄女子,与其中一李姓绸缎商已私下商定,下个月便去走礼。谁知,七日前,这家的小姐却自缢而亡,留下了一封血书.....”说到此,司事甘宁小心翼翼的抬头,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秦知韫,见她面无表情,又继续说道:“血书上却直指是甘氏仗势欺人,逼其父母应嫁,不堪此辱,乃自绝以示反抗....”

“李小姐自缢后三日,据说是她青梅竹马的情郎,也投井殉情而亡了。而这青梅竹马,是翰林院校书郎高家的独子,而高家主事人与兵部侍郎是姻亲。高家认为自己与李家早已有意结两姓之好,是甘司事仗势为子强取豪夺,才致使两个有情人双双丧命,于是便至顺天府状告,因此是涉及皇亲...顺天府便将此事移交大理寺。”大理寺卿秦詹不耐烦他担心长公主怪罪,半天讲不到重点,三两下吐掉嘴里的葡萄皮,坐正了向秦知韫说道。

这案件不复杂,只需弄清事情始末便可,但这甘司事是长公主的人,此事便涉及到长公主的名誉,这也是他接到状纸后便赶紧来了皇庄问询甘宁的原因之一,只是他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在庄子上。

“你与李家议亲之时,李家可有表现为难之处?”秦知韫看向甘宁。

甘宁连忙躬身,“绝无此事,那李家姑娘虽为商户女,但据说李家极其喜爱,自小便请了女夫子教习,琴棋书画皆精通。因此,为表重视奴才带着长子去了三回,那李家老爷夫人每回态度都是亲热的很,口口声声都是极为赞同这门亲事的!”哪是赞同啊,那老两口脸都笑皱了,巴结得很。

如今却倒过头来说他逼迫,真是令人不耻!

“那李家姑娘呢?她是何意可知晓?”大理寺卿秦詹捋了捋胡须,接着问道。

“这最后一次相看,李家姑娘隔着屏风与犬子见过一面,还收下了犬子赠的簪子.....这自然是愿意的呀。”甘宁苦着脸说道,这事说来也是他倒霉。这事一出,长子说亲都要艰难许多。

“那李家和高家目下是何要求?”秦知韫问道,总不能是让甘宁的儿子给他们赔命吧?

“咳...”大理寺卿秦詹犹豫了一下,才道:“这高家独子没了,断了香火,便提出要甘司事之子认其为干亲,尊高家子为兄、李家女为嫂,并为其守灵送葬....”

“欺人太甚!”甘宁肝火上涌,怒斥一声。

锦书横了一眼过去,甘宁才惊觉自己失态,忙道:“殿下恕罪,实在是这两家人太荒唐了!此事本就与甘家无关,纯属诬告,还敢提此等要求。”

“确实荒唐。”秦知韫眼神冷冷,本还觉得可能是几家之间有什么误会,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此事就是为了恶心她来的,想把长公主府的脸放在地上踩?

“商岐,去查一查这两家除了兵部侍郎外,还与朝中哪些人有联系,近日可有接触什么不对劲的人。”其实不用查,她大概也能知道是谁干的,小儿手段.....

暗处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侍卫,肩上扛着一把铁剑,眉目凛然,抱拳低声应道:“尊令。”

“皇叔。”秦知韫收回目光看向秦詹,“想必您也看出此事颇有蹊跷,也烦请皇叔细细勘察,尤其是两人的尸首定要仵作仔细勘验。早日查出事情真相,莫要堕了皇室颜面才好。”

“殿下折煞微臣了,此乃臣分内之事,定当还清白者一个公道。”秦詹听到她这样叫自己,嘴上说着折煞,心内受用不已,他不过是宗室里一个远亲,皇室凋零才让他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这一声皇叔,倒是.....嘿嘿。

秦詹又细细问了甘宁一会事情细节,便告辞了。

秦知韫揉了揉眉心,一大早就处理此事,没好全的额头又开始疼了。

穗禾见此走到她身后,慢慢的给她揉起了头,“殿下不必烦忧,此事明眼人一瞧便有蹊跷,秦大人定会查清楚。奴婢也着人仔细留意外面的动向,定不会让污糟小人影响公主府的名声。”


“某些人啊,之前可是在本殿下面前下了宏愿做了保证的,是该急急。答应了本殿下的事,要是做不到....那可就丢脸咯。”秦知韫看出他的调侃之意,也反调侃道。

“要是真一不小心丢了脸,殿下可要海涵才是。”褚砚舟作讨饶状。

“啧,褚行云,你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秦知韫故作嫌弃。

底下,人群忽然一阵骚动,放榜了!

眠冬早就带着人在下面等着了,皇榜一张,她就只往第一甲上去看。

只看了一眼便兴冲冲地往回赶,秦知韫二人自然看到了眠冬的神情。

褚砚舟端起一盏茶,“看来在下这回怕是不会在公主殿下面前丢脸了。”

“殿下,殿下,中了,褚公子中了,一甲第一名,褚公子是状元!”眠冬已经小跑着进了包间,兴奋得像只小鹿。

秦知韫眼底也染上兴奋的色彩,“褚行云,你真中啦!恭喜。”

褚砚舟看着她,她的眼睛里似有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他缓缓伸出端着茶盏的手,秦知韫也拿出茶盏,双杯一碰,他道,“同喜。”

他自小学文习武,便是想要立于朝堂施展一番抱负的。

但自从家中出事后,他对这朝堂失望,是真的不想走科举之道的。

但此刻,他又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他自己,也为她。

“殿下,这第一件事已经办到。不知殿下想要我做的第二件事,可有想好?”褚砚舟想起了那三件事,便问道。

秦知韫单手支着下巴,细细地想了想,“那便希望咱们未来的褚大人,为官清正,造福于民吧,可能做到?”

造福于民是必然,但为官清正....长公主怕是对他有所误解吧。

但是.....

“好,若是为官,我定当恪尽职守,一心为民。”

“褚砚舟,大昭国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我们一定可以改变的对吗?你会帮我的,对吗?”秦知韫看着他,目光渺远,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褚砚舟觉得有些奇怪,她的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别的什么。

虽然不解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他还是从心的答道,“殿下想要什么,我都会帮您。”

秦知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看到他说这句话时,眼底的情意。

简单的一句话,内心所藏的炙热,只有他一人懂。

琼林宴后,褚砚舟便入了翰林院,任翰林院编撰,是为一个正六品职。

因此前秦知韫与褚砚舟的往来不甚密切,且大多都是在较为私密之所,旁人都不知褚砚舟与长公主殿下的关系颇好。

但因为他长相俊俏,为人又温和谦逊,任职不到两个月已与翰林院的一众同仁相处得宜。

褚砚舟任职之后,也没什么大事,接了一个修前朝史集的活,每日翻阅翻阅各类典籍,再一一分类、比对、分析.....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行云兄,还在忙着?午时了,听说今日饭堂有卤鸡腿,一起?”有人叩响了门,嗓音带着一丝愉悦。

从一堆书籍中抬头,见到来人褚砚舟将手上笔停下,搁道笔架上,看了看日头,“是固之兄啊,今日这本典籍读来颇为有趣,一时之间竟忘了时间。走走走,去晚了,就被人抢光了。”说着便站起身,甩了甩衣袍走了出去。

“行云兄前些日子借我的那本《考工遗记》,我有几个不明之处,不知行云兄近日可有空为在下指点一二。”周祺洛一边随着他走,一边道。

褚砚舟已经取了餐盘,眼疾手快的给两人各捞了一个卤鸡腿,才道:“指点谈不上,与固之一同切磋琢磨一二是可。”


傻里傻气的,且听她一回,若是被殿下责罚了,我一力承担便是。

商岐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皱了都。

等一行人慢吞吞的骑着马回到营帐,大部分人都还在猎场中未归。

秦知韫便将人带到了自己营帐的侧间,眠冬去请了太医过来。

幸好没有受内伤,都是一些皮外伤。

等太医将伤口都处理好退下之后,秦知韫才从营帐的另一边过来,看着软榻上装虚弱的人,“行了,别装了,太医都说你没什么大事。”

正捂着嘴打算咳一声的褚砚舟:...........

“殿下.....实在是在下吃不得痛。”他动了动手臂,撑着自己慢慢起身,“嘶.....”

秦知韫想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既然痛,就别乱动。”

“此处是殿下的营帐,我怎好久待,若是被人看见了,对殿下名声不好。”说着便一边捂着胸口的伤,一边慢吞吞的起身。

“那倒是。”秦知韫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皇兄近来正打算给本殿下相看亲事呢,本殿下是该注意一下。”

“嘶...”褚砚舟一下子便站起来身,又扯到了伤口,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黯淡,“殿下....要选驸马了啊.....”

也是,她都已经十七了,自然该相看了。

也不知何人会入她的眼,一想到将来会有个人完全的拥有她,他就嫉妒得像发疯。

秦知韫伸手在他的眼前摆了摆,“哎,哎,褚砚舟,你想什么呢?我要说亲你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做什么?”

“殿下....”褚砚舟急急抬头,想说殿下若要选驸马,我可有机会?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褚家已不是原来的褚家,不过一个从五品小官的他,凭什么求娶她?

便是她同意,皇上重视脸面,也不会同意的。

秦知韫还等着他说后面的话,他肩膀忽然颓了,“希望殿下能觅得良人,微臣先告退了。”

说着一礼,一瘸一拐的走向营帐外。

秦知韫站在原地,压下心中的冲动。

刚刚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问褚砚舟,愿不愿做她的驸马......

真是.....疯了。

眠冬刚把药端过来,便只看见了褚砚舟远去的背影,和在营帐中有些呆愣住的自家殿下。

“殿下,褚公子怎么药都不喝就走了。”还有殿下这又是怎么了?

秦知韫看着眠冬懵懂的眼神,走到桌案边坐下,“没事,药让人给他送去便可,你来帮我按按肩膀,太久没拉弓了,肩膀有点痛。”

眠冬忙把药递给营帐外守着的侍卫,净了手就过来给秦知韫按肩,“殿下今日想必累着了,稍后我给殿下准备一下,殿下泡个澡歇息一会?”

秦知韫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

到了酉时(17:00-19:00),秦知韫都休息了许久了,猎场的号角才吹响,这是大家都回来了,在清点猎物的多少呢。

秦知韫睡醒闲着没事,也到了校场去凑热闹。

最后竟然是公孙乾捕到了最多的猎物,盛子钰第二,而第三却是褚砚舟。

褚砚舟算猎物的数量,并不占优势,但这猎物里面可是有一只老虎啊!

公孙乾拔得头筹,顺庆帝明显有些不高兴,却又不好说什么,“平南府山高林深,多奇珍异兽,听说许多百姓都是捕猎为生,世子骑射果然不凡。平南王戍守南境劳苦功高,世子也有乃父之风啊。”

公孙乾表现得很谦逊,“是诸位念微臣初至京城,第一次参加京中狩猎,承让罢了。”

顺庆帝又对着盛子钰勉励了几句,这才将目光转向褚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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