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南衣谢却山的女频言情小说《何不同舟渡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羡鱼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难得雪停了,出了太阳,左右屋里和外头的温度一样,南衣索性坐到院子里晒太阳。女使们来来往往,仿佛都没看到南衣似的,默契地忽略了她。南衣一直坐到午后,实在是太饿了,她想到谢却山的话,心里盘算起来,谢家这么大个地方,总不能让人在院子里饿死吧。她决定试一试,鼓足了劲,拦住一队女使,用吩咐的口吻命令道。“给我拿一壶水——再,再拿一碗羊肉面来。”南衣以为还要跟女使们纠缠一番,没想到她们只是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子,道了一声“喏”。南衣满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竟然就这么简单?很快,她要的东西就被送来了。热的水,热的羊肉面,一样不差,但她没要的东西,也是绝不会多给的。“名比实更重要”,谢却山的话在南衣脑子里盘旋着,她在小心翼翼地践行时,才发现他说的每...
《何不同舟渡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难得雪停了,出了太阳,左右屋里和外头的温度一样,南衣索性坐到院子里晒太阳。
女使们来来往往,仿佛都没看到南衣似的,默契地忽略了她。
南衣一直坐到午后,实在是太饿了,她想到谢却山的话,心里盘算起来,谢家这么大个地方,总不能让人在院子里饿死吧。
她决定试一试,鼓足了劲,拦住一队女使,用吩咐的口吻命令道。
“给我拿一壶水——再,再拿一碗羊肉面来。”
南衣以为还要跟女使们纠缠一番,没想到她们只是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子,道了一声“喏”。南衣满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竟然就这么简单?
很快,她要的东西就被送来了。热的水,热的羊肉面,一样不差,但她没要的东西,也是绝不会多给的。
“名比实更重要”,谢却山的话在南衣脑子里盘旋着,她在小心翼翼地践行时,才发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风卷残云地将这一整碗热腾腾的羊肉面吸入胃中,南衣才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生存于她而言,就是一顿饭、一夜觉,这样一点一点过来的。
每活一天,她都觉得很好。
南衣摸摸自己撑得浑圆的肚子,决定在院子里稍稍活动一下,正起身时,传来女使的通报。
“六姑娘安。”
南衣一回头,看到一个红衣少女风风火火地朝她走过来。南衣也不知道谁是六姑娘,只觉得是个贵人,连忙跪在地上行礼。
“六姑娘。”
谢穗安吓了一跳,连忙把南衣扶起来。
“嫂嫂这是折煞我了,自家人,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不用……跪吗?”在世家里,南衣自觉低人一等,有人突然对她这么客气,她有些惶恐。
谢穗安亲切地拉着南衣坐回到亭中,吩咐周围的女使。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嫂嫂有事要说,不许叫任何人进到这院里来。”
谢穗安扭过头朝南衣笑:“我叫谢穗安,家中排行第六,嫂嫂,你喊我小六就行了,哪有嫂嫂对妹妹行礼的道理?”
谢穗安手肘往桌上一撑,倾过身满眼好奇地打量南衣。
南衣也小心翼翼地看看谢穗安。
她看上去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但周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一双月牙似的笑眼上却长了一对浓密的剑眉,尽管用黛螺将眉尾往下压了压,依然掩不住脸上的英气。
“六姑娘,你……看我做什么?”
“是你吧?嫂嫂。”
南衣一头雾水。
“大哥生前提过,秉烛司有一枚绝密暗棋,代号‘雁’,是你吧?”
“六姑娘说的话,我听不懂。”
谢穗安一副“我懂”的表情。
“嫂嫂好谨慎,不过我是自己人,我也为秉烛司做事,你大可对我放心。若不是你传出情报,说你会在葬礼现场制造混乱,让我们的人趁机接应陵安王,陵安王哪能这么顺利入沥都府。”
这个消息从谢穗安嘴里轻巧地说出来,落到南衣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
原来是这样!
她劫持谢却山的时候,所有的岐兵都围了上来,自然也就没人监视整个送葬队伍了,应该就是趁着那个时候,完成了接应。
可是她准备劫持谢却山的念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是谁把她算计进了计划?
谢却山?
若不是那日祠堂里的对话,她不会改变念头留下来等待殉葬的这一日。可谢却山又怎么确定她会做什么?就算他惯会拿捏人心,他又为什么要帮陵安王?他明明是昱朝的叛臣。
难道……
不可能。南衣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但很快被她自己否定了。她猜想,也许有人设计了别的意外,却被她闹了这么一番,也误打误撞帮他们完成了计划。她不是“雁”, 可那个“雁”也没现身不是吗?
“名比实更重要”,谢却山的话再次回荡在她脑海里,南衣迅速做出了决定。
“对,我是。虎跪山的接应计划,我也知道。”
“果然是你啊!”谢穗安更惊喜了,“嫂嫂真是好计谋!那你秦氏的身份也是假的?”
“身份自然是假的,这些,都是我与大公子商量好的。他当然不可能随便找一个女子,就利用她的迎亲队伍从虎跪山接应新帝,我坐在喜轿中,才能帮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南衣张口就来。
谢穗安看起来明艳灵动,颇为受宠,若能博取她的好感,会帮她更快在谢家立足。她暂时又逃离不了这个地方,得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更何况,谁能保证谢家会不会什么时候又嫌她不吉利,给她安排个新的死法呢?
谢穗安此刻已经对南衣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若她不是“雁”,怎么会知道用迎亲队伍接应陵安王这么重要的消息,又怎么会恰好在葬礼现场制造混乱呢?
谢穗安动容地握住南衣的手。
“太好了,嫂嫂。别看谢家在沥都府是高门大户,一呼百应,但我们所行之事,是把命悬在刀尖上,不能为人所道,就如独木过江,势单力薄,多一个伙伴,便是多一分胜算。”
南衣心里叫苦不迭,她可没有什么家国大义,一点都不想豁出命去干什么事。她认下这个身份,本意只是想找个靠山,没想到对方要拉她一起下水。
但她面上仍表演得滴水不漏,朝谢穗安微笑着。没办法,谢穗安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至少成为谢穗安的伙伴,有了秉烛司的庇佑,谢家人不会再轻易要她性命。就算她认下“雁”这个身份,但她就躲在望雪坞后院,也未必会有什么大事找上她。
刚这么想,谢穗安接下来的话就打破了南衣的幻想。
“嫂嫂,接下来的任务,只会更艰难。”
南衣一愣:“什么任务?”
“沥都府是陆路到水路的中转,现在陵安王被安置在城中一处绝密之地,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他送上渡口的船。”
“上船而已……能有多难?”
“曲绫江从沥都府中穿过,故而城里只有一个南下的渡口,那个渡口本在沥都府虎跪军的势力范围内,但知府黄延坤是个小人,他见岐人势如破竹,吓破了胆,便向岐人投诚,大开城门让岐兵进来。所以如今,唯一的那个渡口已经落入岐人之手,那里有重兵看守,想送人离开难如登天。”
谢穗安眼巴巴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南衣,对她充满了期待:“嫂嫂你足智多谋,你有什么好法子?”
南衣和谢穗安大眼瞪小眼。
南衣脑子在飞速地转动——她想说出一些有价值的话,可她就是一个局外人,她能知道什么啊?
忽然,南衣想到了谢却山和那封绢信,计划是怎么泄漏到谢却山那里的?谢衡再身边一定有个内奸。
刚想开口,正这时,外头隐隐传来骚乱的声音,谢穗安立刻警觉起来。
“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说罢,谢穗安风风火火地便要离开,南衣连忙跟上去,她可不想再被扔在这里当个透明人。
“六姑娘,我同你一起吧。”
——
一走出院门,南衣和谢穗安便看到一队官兵押着一个中年男人经过。
没等南衣问出口,只听噌的一声,谢穗安的剑已经出了鞘,她直接横剑拦在官兵前。
“你们凭什么抓我三叔!”
被官兵押走的人正是谢铸。谢铸有官身,如今是沥都府船舶司的知监,他正要去船舶司衙署,身上还穿着官袍,手上却被扣上了镣铐,很是狼狈。
为首的官兵还算客气,回答谢穗安:“吾等奉知府大人之命,将命案嫌疑人押解回衙门。”
“什么命案?”
“昨夜酒楼里死了一个岐人,有人看到当晚谢大人从酒楼里出来。”
“胡言乱语!谁看到的?叫他来当面对峙!”
谢穗安不依不饶,她不能三叔就这么被带走。死了一个岐人,不过是欲加之罪,一定是出什么更紧急的事了,否则知府不敢动到谢铸头上。
官兵并不接话,也不退让,态度颇为强硬:“还请谢六姑娘配合官府办事。”
“小六——”谢铸制止了谢穗安,朝她摇了摇头,目光里似含有深意。
谢穗安按下心中的火气:“刑不上士大夫,我三叔有官身,容不得你们拿镣铐羞辱他。”
为首的官兵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拱手朝谢铸施礼:“是小人冒犯了。”
官兵刚拿出钥匙,便被谢穗安一把夺过。
“毛手毛脚的,我自己来。”
谢穗安上前为谢铸解开镣铐。她深深地给谢铸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将话交代给她。
谢铸打开了捏着拳的右手,四指张开,大拇指仍扣在掌心,顿了顿,随后将手拢入袍中。
这是秉烛司特有的暗号,代表着“有内奸,消息泄漏”。
谢穗安神色一震。
在望雪坞里动手,百害而无—利。她想赌—把自己的游击能力,只要能回到柘月阁就没事了。
南衣捂着肩膀的受伤处,躬身穿行在夜晚的花园中。正如秋姐儿所提示,凭借假山、乔木和草丛作为遮掩,南衣躲开了几队搜寻的岐兵。
刚想从—座假山后探出身,忽然,她被—股巨大的力拉了回去,那人在她惊呼出声之前就捂住了她的嘴。
南衣惊惧地看着眼前的人——是谢却山。
借着不远处廊下灯笼的微光,谢却山低头看了—眼南衣肩膀上的飞镖,伤口在往下滴血,衣襟已经红了—片。他果断地撕下她的—片裙角,衣帛撕裂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巡逻的岐兵闻声寻了过来。
“忍住。”谢却山的手扶上了飞镖的尾柄,毋庸置疑地命令南衣。
南衣明白过来,他要就地帮自己拔出这支飞镖,她暂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不敢有—点的反抗,咬着唇强忍着。他的动作十分利落,拔出飞镖后立刻用刚才撕下的衣帛捂在她的伤口上,防止血迹外溅,但巨大的疼痛还是让南衣闷哼出声。
假山外,火光已经摇曳了过来,凌乱的脚步声将至。
“谁在这里?!”首领的火把已经探进了假山。
倏忽—阵呼啸的风声起,火把被熄灭了。岐兵首领—惊,紧接着看到—颗石子落地,想必就是这颗石子飞出来打灭了火把,那人内力十分深厚。他抬头朝假山后望去,却听到黑暗中传来—男子震怒的声音。
“老子月下风流,你们也要看吗?”
首领—怔,目光瞟到假山后是谢却山和—个女子,光线太暗,他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但也迅速反应过来,难怪刚才有衣帛撕裂和女子的呻吟声,他连连退后几步,挡住身后的士兵,低头行礼。
“却山公子,卑,卑职冒犯了。”
“滚!”
首领转身,招呼士兵掉头。
“走走走,赶紧走,你们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谢却山解下身上大氅罩在南衣身上,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光明正大地走出假山。
南衣被他的温度铺天盖地地裹住了。夜幕飘起纷纷扬扬的小雪,直奔人的眼睛而去。她第—次从这样的角度看他,他是十二月冰冷的无尘雪,冰冻了少年郎张扬的轮廓,将目光削得像冰川—样寒冷,可在某—些瞬间,他也是大雪中的薪火,火舌温暖地跃在炉中,虽不能融化千山寒,却能暖—人手。
岐兵首领还有些狐疑地回头看,也只看到谢却山抱着美人离开的背影,坦坦荡荡,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得去别处搜。
路过池塘,谢却山不动声色地将手里拔出来的飞镖扔进水中——这有可能成为藏匿犯人的关键证物,必须在外面处理干净,绝不能带回房中。
但就连谢却山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有人惊讶地捂着嘴躲了回去。
正是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的陆锦绣,她站在谢却山的斜前方,好像看到他怀里抱着的人似乎就是南衣——他们竟在“月下风流”?
看到这—幕的陆锦绣手都在抖,身后跟着的女使忍不住问了—句:“陆姨娘,您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回去,快回去……”陆锦绣不敢相信,强行让自己忘掉刚才看到的那—幕,失魂落魄地转身,—刻不停地回到自己房中。
“不上城墙,怎么把三叔救下来呢?”
南衣顿了顿,正好有—滴融化的冰水坠落下来,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让他掉下来。”南衣笃定地回答。
谢穗安虽然脑子—根筋,但也是聪慧的,—点就通,她脸上露出极其惊喜的笑容:“嫂嫂这招高明!”
“但是还有—个问题——你怎么从这个房间里离开?谢却山可时刻盯着你。”
“这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帮我递封信给知府黄延坤,让他邀我出去。”
“知府也是秉烛司的人?”南衣惊了。
“怎么可能,黄延坤就是岐人忠心耿耿的狗,不过他先前几次对我示好,想娶我和谢家攀亲。若我主动递话要他邀我,他—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那你对他……”
“我只是利用他罢了!”谢穗安连忙澄清,“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南衣好奇:“为何从没见过他来府上?”
“他不在沥都府,但我们的志向—致,等天下大定,新帝登基,我们就会成婚。”谢穗安笃定地说道。
谢穗安的笃定感染了南衣,这—刻她也相信,等天下归安,她也能圆她的梦,找到章月回,嫁给他,与他平静地共度余生。
在此之前,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下午,知府黄延坤的请柬就递进了谢穗安的房间。陆锦绣不敢拦知府,只好放谢穗安出门。
另—边,南衣掐头去尾地告知谢却山:“知府会带谢穗安出去共进晚宴,席间谢穗安会装成肚子疼离开,然后去城墙处救人。”
“她们多少人行动?”
“秉烛司的内应会配合她,他们应该会带不少人。”
谢却山皱眉:“她的计划是什么?”
“她准备了炸药,杀进去。”
谢却山沉吟片刻,看向南衣:“那你呢?你在计划中做什么?”
“她让我去准备—辆骡车,脱身后方便逃跑……“不过,你们提前知道她的动向,—定会加强城墙上的守卫,她应该没办法脱身了吧?”南衣试探着看向谢却山。
谢却山没有回答。
“她可是你亲妹妹。”
谢却山睨了—眼南衣:“若说亲疏,应当是你跟她更亲吧?谢小六对你那么好,你出卖她的时候,怎么—点都不紧张呢?”
南衣—怔,后背浮起—身冷汗。
“还是说,你在骗我,所以—点都不紧张?”
南衣连忙假笑:“公子,我怎么可能骗您呢?我就是—个没情没义的人,我只想自己活命,顾不上其他人的生死。”
谢却山不置可否。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得了这句话,南衣如释大负,连忙溜之大吉。
方才南衣都是真假参半地说,炸药,骡车都是真的,但作用却并非如此。
黄昏之时,城里的市集关门,小摊贩们纷纷收摊回家,出城的人也会赶在宵禁前回城,那会出入城门的人最多最杂,且多的是装满杂物的骡车,守卫查得不会太严。
事先放在城墙下的炸药会先引爆,吸引岐人的注意,降低城洞处的守备。
这时谢穗安也应该已经从知府的宴上脱身,伪装—番后驾上南衣准备好的骡车,从城外入城。
长嫣会在花朝阁顶楼找到最佳的位置,朝城墙射出—箭,射断束缚谢铸的绳索。
谢铸坠落的时候,按照计划谢穗安正好经过城洞,谢铸就能落在事先准备好的骡车上。
接到人后,谢穗安便会强行闯关,带着谢铸进入城中。
这时地形复杂的城里反而比空旷无遮挡的城外要安全,要藏—个人便如水滴入海。等岐军们反应过来,以谢穗安的武功,已经能顺利脱身了。
没人敢拦他,可众人脸上都写着茫然和急切,想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紧接着太夫人身边的女使就出来了,说太夫人已经渡过了难关,但还需静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有序散去。
秋姐儿仍这么立在树下,目光似是空洞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衣多看了她几眼,本想上前搭话,但想着眼下还是找谢穗安的事情重要,便匆匆离去了。
南衣找了女使们问,却都是一问三不知。六姑娘一直都是来去自由,不受管束,能干涉她行踪的人屈指可数,纵然今日没出现,大家也并不觉得很奇怪。
最后,南衣总算从一个出门买药的小厮嘴里打听到,他好像看到六姑娘进了花朝阁。
花朝阁是沥都府中最负盛名的酒楼,达官贵人们在此宴客,穷天下之珍馐美酒,极尽奢靡,一桌席面甚至能高达千钱。
南衣也想不透谢穗安为什么要去花朝阁,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先去打探打探。
上了街,才发现街头已经翻了天了。
谢铸是沥都府中德高望重的儒师,他无端被抓走,在文士之中是件大事。船舶司所有的工作全都停了,工匠和太学生们聚集起来上街为谢铸请愿,试图逼知府出面让岐人释放谢铸。
岐人是和平入城的,明面上与知府共管沥都府。太学生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知府还能在岐人面前卖点面子。但黄延坤压根不出来见这些儒生们,他们只能在街头闹,闹得满城风雨也无济于事。
南衣没心思留意太学生们的主张,逆着人群闷头走,只想快些找到谢穗安,刚走到半道,却发现请愿的人群竟朝着花朝阁的方向来了。
她茫然地抬头,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在花朝阁门口停下,本该在牢里的谢铸此刻却穿戴整齐地从马车上下来,在几个岐人的簇拥下被迎进了花朝阁。
岐人宴请谢铸的排场很大,清场整个花朝阁,今日只宴一桌。
儒生们议论纷纷,有疑心谢铸被策反的,也有坚定认为谢铸是被逼的,两拨人差点要吵起来。南衣在七嘴八舌中总算明白过来了——既然谢铸是沥都府的精神领袖,那岐人就摆一出戏,就让这精神领袖看起来倒向了大岐,扰乱团结的民心。不管民间如何猜测,总有人信,也总有人不信,偏偏谢铸在岐人股掌之中,百口莫辩。
而把诱饵放出来,也能引秉烛司上钩。花朝阁今日为岐人备宴,这事想要传出去并不难——谢穗安就是那个即将咬钩的鱼!
南衣急了,这明显就是个陷阱,她得阻止谢穗安。正门都是岐兵看守,根本进不去,她只能掉头从后院高墙翻进去。
花朝阁有一栋五层高的主楼,周围有三栋副楼,中间架设有凌空飞桥,彼此相通,歌女小厮穿行其中,一览无余。
楼中灯烛晃耀,金碧辉煌,岐兵驻守各个角落楼梯,将酒楼中的情况尽收眼底,稍有异常,便会将人拦下盘问。
幸亏南衣有些偷鸡摸狗的本事在身上,打晕了一名歌伎,偷换上她的衣服,戴上流苏面帘,才得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花朝阁之中。
但在一些可能藏人的地方找了一圈,依然没找到谢穗安。正一筹莫展时,南衣却被花朝阁的妈妈叫住了。
“那就跟陆小娘好好学。嫂嫂,你当守寡是来享福的吗?”
南衣哑口无言。
乔因芝更是愤怒地抬头:“她怎么配做谢家的主母?!”
“她不配,那你来?”谢却山平静地看着乔因芝。
乔因芝嘴角嚅嗫,终是一句话也答不上。
“那便这么定了。”
谢却山的这个决定,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深思熟虑过的。他今天刚做了谢家主君,夺后院的掌事权并非意外,可交给南衣,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是今天谢穗安来闹并非计划之中,若不是正好撞到他在陆锦绣的书房里,他哪来的契机宣布这个事情?
难不成,谢穗安和南衣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他在初阳院中,就是为了等着这出戏?
他到底想做什么?!南衣看着波澜不惊的谢却山,内心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
“他这是捧杀!”谢穗安咬牙切齿地判断。
离开初阳院,谢穗安带南衣前往她的新住处柘月阁,两人提灯行在连廊下,避着守卫的岐人,低声私语。
“捧杀?”南衣不敢相信。
“他分明就是记仇,恨你在大哥的葬礼上让他颜面尽失,他想要报复你,又不能明目张胆,所以就把你捧到一个无法胜任的高位,再让你自己出错,跌得粉身碎骨——好恶毒的一招!”
“可对付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谢却山就是一个疯子!他为了能回谢家,硬生生挨了那么多杖,他对自己都能下狠手,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那我该怎么办?”南衣惶然。
“嫂嫂,你别担心,我绝不允许让他对你动手的,你虽是不为人知的暗子,但你的背后,是整个秉烛司。”
谢穗安本意是想安慰南衣,却让南衣心虚了一下,她怕谢穗安再多聊几句秉烛司的事她便会露馅,连忙岔开了话题。
“多谢六姑娘。我的事小,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怎么救三叔。”
廊下,谢穗安握紧了拳:“谢却山别想伤害谢家任何一个人,我会跟他斗到死。”
死,是可以随便下的决心吗?
南衣迷茫地注视着谢穗安脸上的决心,似懂非懂。她感激谢穗安,但并不想做她的同路人。她不愿意跟谢却山斗,她只想有一个安身处,好好活着。
南衣忧心忡忡地独自进了柘月阁。
一推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盆中的上好银炭安静地烧着,一缕烟、一丝火星子都看不见,房里便是暖烘烘的。小阁雅致温馨,每一处装饰都恰到好处,透着大世家的矜持和端庄。
这里将是未来她生活居住的地方。
她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像一只温暖精致的牢笼。
她本不该被卷到望雪坞的波云诡谲里,可这哪由得她愿不愿意,她只是谢却山的一粒棋子。
谢却山所有的举动她都捉摸不透,他明明将她当成玩物般折磨,可细看结果,却都是他有意无意推着她往好的结果去,可若说他在帮她,他却时时将她置于一个难堪的境地里。
还有谢穗安口中的“雁”,也是南衣心里的一团疑云,谢却山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不行,她得找他问个清楚。可叔嫂在大宅里深夜私会……不妥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南衣自己按下了,反正他们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已经有过很多单独的交集了,也不差这一回。
——
谢却山住在景风居中,从位置来看景风居其实就在柘月阁的斜前方,中间隔了一条箭道。原本有个朝箭道开的小门,但那扇小门被木条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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