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湘陆钧山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丫鬟美又飒,拐个大佬做相公云湘陆钧山全局》,由网络作家“三月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咳……”陆清泽忽然咳了—声。陆钧山扫过他垂下闪躲的视线,目光往下看了—眼,已是了然,不过此时他没了心思,只面色坦然道:“此事我会叫人去查。”陆清泽颇有些坐立难安,温润如玉的面容染上—点红,不曾想撞破大哥这般荒唐事,少不得尴尬,他点了点头,温声镇定道:“嗯。”他安静了会儿,陆钧山也没有说话,关于方才那话题,有外人在,点到即止,他也未曾料到陆清泽过来是说这事,否则也不会留云湘在这儿躲着。空气中有短暂的沉默,而云湘却有些紧张,总觉得事关定远侯府的事,不宜被她听到,心中担心被迫沾上事。这边陆清泽心情已然平复下来,他又从椅中站起来,浅笑着道:“昨日大哥去临县忙事今日早上才归,想来已是疲惫困乏,便不打搅大哥休息了。”陆钧山自是作疲乏状,按了按...
《通房丫鬟美又飒,拐个大佬做相公云湘陆钧山全局》精彩片段
“咳……”陆清泽忽然咳了—声。
陆钧山扫过他垂下闪躲的视线,目光往下看了—眼,已是了然,不过此时他没了心思,只面色坦然道:“此事我会叫人去查。”
陆清泽颇有些坐立难安,温润如玉的面容染上—点红,不曾想撞破大哥这般荒唐事,少不得尴尬,他点了点头,温声镇定道:“嗯。”
他安静了会儿,陆钧山也没有说话,关于方才那话题,有外人在,点到即止,他也未曾料到陆清泽过来是说这事,否则也不会留云湘在这儿躲着。
空气中有短暂的沉默,而云湘却有些紧张,总觉得事关定远侯府的事,不宜被她听到,心中担心被迫沾上事。
这边陆清泽心情已然平复下来,他又从椅中站起来,浅笑着道:“昨日大哥去临县忙事今日早上才归,想来已是疲惫困乏,便不打搅大哥休息了。”
陆钧山自是作疲乏状,按了按额心,点了点头称好。
只是他凤眼看着陆清泽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再想到曾被二弟差点纳作通房的云湘在桌下躲着,心里有—种古怪之感。
书房门被打开,又很快关上。
云湘松了口气,缩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呼吸都是很困难的,她迫不及待就要出来,哪知道男人的长腿敞开不让开,将她堵在下面,她的脸都红了,声音重了些:“大爷,时间不早了,奴婢该回去了。”
陆钧山却不与她说话,只动作强硬地把腿横在那儿,他往外喊了声成林。
成林进来,云湘不敢动,面色涨红继续缩在桌下。
陆钧山吩咐他去扬州城内查是否有曾为仁的下落,成林自然应下,只不过他见书房里没有云湘的身影,少不得好奇,随后视线—转,敏锐地察觉到书桌下露出来的衣角,木讷的脸上也露出复杂神色。
等成林走后,云湘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按在陆钧山膝盖上,试图将他的腿往—旁掰好让自己能从桌下钻出来。
他不仅不配合,还如逗弄猫儿般微微—笑,道:“怕是还得委屈你在这儿待—会儿。”
云湘气极了,从桌下仰起头来,秋水凝波般的眸中显然已有些恼了,可眼睛—眨,又紧张惶恐的模样,说出的话也依旧算得上柔顺,“大爷,奴婢得回了。”
当然要柔顺,她再明白不过自己的处境不过,让他占点便宜没什么,但她到底觉得心烦了,只能提醒自己忍耐。
陆钧山垂眸看着从桌下抬起的这张脸儿,还没他巴掌大,许是因着桌下闷热,脸上还染着薄红,虽说脸上有痘疹子,但奇怪的是依然似—朵俏丽小荷。
方才注意力被二弟吸引去倒也不觉,这会儿便觉得她被自己逼得可怜。
昨晚上生出的兴趣瞬间有起复的意思。
云湘察觉到什么,面色涨红了,忙收回视线垂下眼睛。
她动都不敢动,生怕这陆钧山不管名声就要做出什么事来。
陆钧山也沉默了,第二回了,还是在这丫鬟几乎毁容的情况下,他不由疑惑,莫不是他真是旷了太久了?
“大爷,方姨娘听闻大爷回来,熬煮了补汤过来。”外边,—名陌生小厮的声音响起。
陆钧山方才就有人靠近的动静了,这会儿有些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拼命缩回去的云湘,出口的话鬼使神差便变成—句:“进来。”
云湘的满腹委屈还无处诉说,出声时难免就带上点微微颤的哭腔。
对面通身气派的男人倒是站在那儿不为所动般,十分威严正直地问道:“在这儿哭什么?哭得爷心烦,且说是为着什么事?”
云湘见他不否认,便知道这真是那风流浪荡的陆大爷,混沌的脑子一下激灵起来,把头垂得更低些,不想和他多说话,只小声说:“奴婢不敢再哭,这就不在这儿碍了大爷的眼。”
往常在后院遇到丫鬟,个个娇娇俏俏,哪个敢这样甩他脸子?
陆钧山头一回遇到云湘这样的,一时又打量她几眼,见她头垂得快到胸口,鸦羽般的睫毛轻扇着,很是文静柔弱的模样,凤眼盯着看了会儿。
他声音低沉,有几分漫不经心:“倒也不觉碍眼,正是酒足饭饱消食闲时,你且说说哭什么,这家里的事,爷都能做主。”
陆钧山站在两步开外,身姿挺拔,极高的身量自有一派威仪,若是忽略那风流名声,看着像是个正经华贵公子。
云湘心里这样想着,但她此刻心里委屈愤懑无处发泄,那陆清泽又是陆钧山的亲弟弟,亲弟弟要个通房也没什么,她不想多扯出事端,只想离开这儿。
“奴婢多谢大爷体恤,只是有些想家了。”她说这话时,饱满的情绪正好到那儿,语气很是低落。
陆钧山听罢,果真很是体恤,盯着她又慢吞吞道:“家人可都还在?”
云湘心中越发难过,家人都在遥远的不可捉摸的地方,此生唯一的弟弟又被人不知卖到何处,她眼中的泪珠在酒意作用下压根便止不住。
有的女子哭起来声音不大,小猫似的,轻轻柔柔,骨子里便有那柔美的风韵,惹人疼怜,素着的一张脸,眼尾处的红胭脂般可人。
陆钧山眼神晦暗不明,倒也不再戳人心肺,只是也少有哄人的经验,只低声道:“莫要再哭,否哭得爷头疼,少不得罚上一罚。”
云湘的委屈一下子就放大了,觉着这封建制度害死个人,觉着这陆钧山可恨至极,难不成她一个做丫鬟的,连偷偷躲在个地方哭都不成?
情绪上来,便也豁出去了,她抬起脸来怒瞪陆钧山:“我为何不能哭?”
女子抬起来的脸光洁小巧,清清丽丽如被露珠打湿了的鲜荷,夜晚的风都变得清雅起来。
陆钧山没说话,只眯了眯眼,听着这胆子似乎也没那么小的丫鬟说道:“我只想做个普通丫鬟,不愿去二爷身边伺候,心里不愿,偷偷哭上一哭都不行?家规里可有写明丫鬟不能哭?”
“……二弟如何配不上你区区一个丫鬟,你竟这般嫌弃?”陆钧山默然一瞬,眉头忽然一挑。
云湘眼里堆叠着泪水,争先恐后滚落,洗得那双眼越发明澈亮丽,她伸出手去抹,姿态可怜,又叫他忍了气听着她道:“我心有所属不成吗?”
这纯属是醉了后的大胆话,要是云湘没喝酒,绝对不会和陆钧山扯这些有的没的,不过这时倒是挺直了腰杆没自我诋毁配不配得上之类。
陆钧山眉头皱紧了,盯着这醉酒胆大的丫鬟又看了会儿,一时辨不清真假。
倒是他不碰心有所属的女人,最终懒得在表妹及笄这日弄出什么不高兴的事来,只淡声道:“我二弟还不至于要了你这么个丫鬟,此事便作罢。”
云湘听到这关键的话,迟疑地朝他觑去。
但这通身贵气高大威猛的陆家大爷显然不想与她这小小丫鬟多说些什么,径自离了去。
云湘眨去眼睫上的泪珠,在原地停顿一会儿,也不敢再停留,赶忙回了后罩房住的屋子。
锦画和红雀也还没回来,云湘打了井水来,拿水湃了湃自己的脸,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
这会儿她回想到刚才在那小院子里遇到的陆家大爷,心还狂跳了几下,纯属是紧张的。
但转念一想,也是她自视过高了,那陆钧山或许真的是那般爱管闲事的人,这些年处理家事习惯了,便随口一问罢了,像是他这样的人,该是在外面见的花儿草儿的多了去了,当然看不上她这样清汤寡水的。
云湘放了心,只当这陆家大爷滥发好心了。
不过想到他后来面色冷淡地斥自己两句,又说此事作罢,那或许……她可能真的不用去伺候二爷了?
云湘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最后因为酒意,睡了过去。
却说陆钧山那儿,他回了潮浪院后,由着婢女打了水净了面,又换了一身袍子,躺在榻上休息。
婢女柔嫩的手力道恰好地替他按压着额头,没有他开口,倒是也不敢出声。
这会儿陆钧山借着酒意闲散下来了,本是要好好歇上一歇,再想想如何处理郑七娘一事,可怪异的,脑海里竟是出现了刚才见过的那丫鬟。
若秋波盈盈的一双眼儿,初看便是不同,回味起来,只觉得里面多了些旁的女子没有的东西,沾了泪水,更是明澈水润。
陆钧山睁开眼,正好对上婢女低下的脸上含羞带怯的眼,顿时觉得无趣至极,他皱了下眉,挥了挥手。
婢女诚惶诚恐又满含失落地退下,将将走到门口时,却听他们大爷道:“去请二爷过来一趟。”
“是。”
郑七娘也是陆清泽的嫡亲表妹,所以,今日在她及笄宴上也喝了些酒,未免酒气熏到妻子,他是回了自己的思远院休息,听到小厮忽然来报说是大哥让他过去一趟,还有些纳闷。
换了一身衣服后,他便带着吉祥过去。
到了潮浪院,倒是清净得很,陆清泽知晓大哥虽然爱玩,但女眷其实都放在潮浪院后面的那个院子里,算作后院,合并成一个潮浪院,但界限分明。
“大哥是为何事寻我?”陆清泽比陆钧山小了六岁,从小就态度恭敬亲近,虽如今不在朝为官了,但他依然记得大哥身披铠甲的悍勇模样,这会儿进了屋,随意在椅子上坐下后,便好奇问道。
陆钧山还懒散地躺在榻上,一只腿曲着,手里拿了一把折扇,闭着眼轻轻点了点额心,才睁了凤眼朝他看去一眼,“还未好好恭喜二弟妹有喜一事,待侄儿出生,为兄必奉上厚礼。”
提及此事,陆清泽低头浅浅一笑,“多谢大哥。”
陆钧山收起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缓了会儿才道:“二弟妹院里有个丫鬟叫云湘?”
云湘咬紧了唇,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她没说话,只抬头朝陆钧山看去。
她以为陆钧山再没规矩也多少会顾及亲兄弟颜面,不会对弟媳身边的丫鬟下手的。
“大爷若是喜欢这根银簪,奴婢可以卖给您。”云湘镇定地说道,语气只见恭敬,不见慌张。
陆钧山凤眼似笑非笑,手里把玩着那只伤过人又被清洗干净的银簪,他没有立即开口说话,只欣赏着面前女子慌张却故作镇定的模样,那巴掌大的脸在散下的青丝遮掩下显得越发小巧白润。
只等欣赏够了,他才慢条斯理答非所问:“我莫不是虎狼狂兽?”
这话说得莫名,但云湘一下反应过来这陆家大爷是在暗嘲刚才她放下粽子转身就走的利落身姿,不由心里恼道,可不就是虎狼狂兽,没一个丫鬟肯过来,也就是她好欺负被遣了过来。
她垂着眼睛低声说:“大爷曾是善于在战场鏖战的英勇将士,自然不是虎狼狂兽。”
陆家大爷十四五岁就跟着外祖定远侯上战场杀敌一事,陆家无人不知,云湘这般恭维也没有错。
只是陆钧山如今不愿意听到这些话,面色少不得阴沉了几分,不过他盯着面前毫无所知的俏脸,很快又平复了心情,把弄着银簪,笑着道:“竟不知你听过我诸多传闻。”
他拉长了语调,说得低沉磁性,叫云湘莫名脸红了一下,想到的战场自然不是那等正经战场,而是陆钧山那些诸如与女子的风流艳史。
陆钧山瞥见云湘脸红,轻哼一声,却在她紧张的时候转过身来,淡淡然甚至是一派正色道:“我倒不是饥不择食之人,弟妹身边的人,不至于去招惹。”
这话像是给了云湘一颗定心丸,她虽然先前也是这么想的,但陆钧山那似有若无的撩拨还是让她如临大敌,如今看来或许这只是他风流性子作怪,习惯性见个漂亮丫鬟就调戏一番。
横竖也不掉肉,也就随他去。
云湘心态坦然了下来,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睛快速看了一眼对面这个穿着水银色缎面长衫的一如既往打扮华贵的男人,随后将目光放到银簪上,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既然不招惹,那拔了她的银簪做什么?
陆钧山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根银簪,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但他带着茧子的指尖那样刮过的时候,云湘的脸却不可控制地一红,垂下眼睛,心道这果真是个风月老手,极擅撩拨人。
但是,陆钧山女人这么多,好像没有孩子?
如果私生子都没有的话,按照古人这般在意子嗣的情况,必定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实则是华而不实。
这般想着,云湘脸上的红晕退却,不仅丝毫撩拨不动如老僧坐定,还对这色中饿鬼生出了点幸灾乐祸之感。
陆钧山却不知云湘心中所想,只觉得她神情颇有几分古怪,凤眼瞥她一眼,淡声道:“这等伤人凶器,自然要没收。”
他手腕一转,那根银簪就被他收进了袖笼里。
随后,他抬手去勾云湘的头发,云湘下意识偏头去躲,发丝从他掌心滑过。
当云湘以为陆钧山又要说些什么时,他却笑一声,已经转过身,他身量极高,目测有将近一米九,那华丽的长袍衣摆也一转,看似风度翩然,却是给人极强的压迫,他几步走到书桌旁,拿起上面一只锦盒,再偏过身,朝云湘递过去。
云湘几步走过去,双手接过盒子。
她想要取过,可陆钧山却握着盒子不松手,云湘使了点力气,抬头看过去。
面前这张鲜嫩清荷般的脸上露出疑惑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叫人清楚看到她的唇不点胭脂而红,眉不描黛而浓,陆钧山眼眸深了几许。
云湘垂眸准备松手,陆钧山却是反手将盒子放到她掌心。
只是似有若无的,离开时,他的手指轻轻刮过她掌心。
云湘抿了唇,只当是被狗挠了一下。
陆钧山不错眼地看着她,仿佛逗弄着掌心小雀一般问:“不知未来名扬四海的木雕大师可否满意这雕琢工具,这可否能发挥出你七成功力?”
云湘不在意他言语调弄,她的本事叫他称呼一声大师,她也就坦然受之了,却是郑重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整套的刻刀,相当完备,其中有几件甚至她都没见过,拿起来细细打量。
陆钧山看着这小女子神态间又有变化,望着那刻刀仿佛见到已故的亲爹娘般,极为专注,黑眸里有种夺目的光,叫人忍不住流连在里面。
他眯了眯眼,摩挲了一下刚才碰触过她掌心的手指,转头又将桌上那块用丝绸包裹起来的木料拿出来递给她。
陆钧山很是有几分耐心:“不知这木料如何?”
云湘从刻刀上依依不舍地抬起目光,重新看向陆钧山的掌心。
那是一块大约一尺长,直径为五六寸的黄金木,云湘呼吸都停滞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放轻了呼吸道:“大爷寻来的木料自是佳品。”
黄金木便是金丝楠木,也是极品名贵木料,更别说陆钧山手里这块色泽金黄,纹理极为漂亮,品相绝佳。
“若是雕琢不出爷的万般风流,爷可要讨要别的谢礼。”陆钧山翘了翘眉头,这话又淡去了几分深沉、几分清冷,显出几分俏皮。
云湘对待木雕一向认真,这次倒也不谦虚了,挺起胸膛点头:“自是如大爷所说这般。”
她到底不是这儿真正的婢女,说话间偶尔露出的神态总与人有些不同,尽管她竭力掩饰,就如此刻,云湘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太过狂妄,忙又柔顺地垂下了脖颈。
云湘去拿那块黄金木。
陆钧山摩挲着掌心的木头,忽然改了主意,缩回了手,他靠在书桌旁,慢条斯理道:“这般贵重的木头,倒是不能放在下人住的地方,若有个手脚不干净的偷了去,卖了十个你都赔不起。”
云湘辩驳不得。
只听这陆家大爷发号施令:“明日起每日的午时,你便过来这儿雕琢。”
云湘这个名字对于陆清泽来说,属实不算陌生。
想起大哥的性子,他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心里竟有些不适,极是不愿云湘那丫鬟的名字从大哥嘴里说出来,他温笑着道:“大哥如何还知道婉月院里的丫鬟?”
陆钧山凤眼朝他一瞥,也是知道自己这二弟瞧着温柔斯文,实则肚里也是有些黑的,也不与他打哑谜,直说了:“从席上回来时,路过个院子,听到有人在哭,哭得人心烦,停下来问了一问。”
陆清泽听到这便也就知道哭的人定是云湘,不由也奇怪了,等着下文。
陆钧山又敲了敲手里的折扇,懒着声道:“说是心里头有人了,不想伺候你。”
这话说出来着实损颜面,陆清泽半晌没说话,面红耳赤缓了会儿才略有些恼意道:“那丫鬟并非我屋里的丫鬟,且她患有碰男人便起痘疹子的怪病,不便伺候。”
陆钧山熟知弟弟好颜面,顺着说道:“今日七娘及笄宴,下人们也饮了点酒,我闻着她身上有淡淡酒味,许是喝懵了胡说八道。”
他顿了顿,又慢着声儿道:“好男儿何患无女,既她心中有人,自然丢开手去,省得人说我陆家男儿想要个丫鬟还得强着来。”
陆清泽垂下眼睛,清隽的脸上到底是笑不出来,只应声道:“自是如此。”
陆钧山闭上了眼睛,折扇打开往脸上一盖,“弟妹见你在我这儿待得久了怕是要担心这儿的花儿草儿勾了你,就不留你了。”
陆清泽被兄长调侃,到底窘迫了,带着吉祥起身离开。
他没直接回思远院,而是转道去了春喜院。
因着肚里的孩子珍贵,这个时候林婉月已经躺下歇着了,听喜翠在门外向二爷请安时,忙披了外衣坐起来。
陆清泽见妻子忙着披衣,几步进去搀扶住她,温声道:“不必忙着,快些躺下。”
他今日也饮了些酒,即便梳洗过,身上还是沾着酒味,一靠近林婉月,她便捂了嘴扭过头干呕,陆清泽愣了一下,忙起身走远了些。
紫蝶熟练地走过来给林婉月喂了酸梅蜜饯吃,她的脸色才看起来好些。
“怎么忽然这般,有没有请大夫来瞧瞧?”陆清泽皱眉便问。
林婉月脸色还有些白,笑得娇羞:“怀孩子都这样,这两日开始有些害喜,吃了酸梅就好些。”
“那让婢女多准备些来备着。”陆清泽点头,想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又走远了两步。
林婉月嗔了他一眼,道:“二爷倒不必如此。”
陆清泽声音温柔地和她说了些话,问她可有吃得好睡得好,之后看着她面色红润,才话语稍顿,低声说了句:“以后莫要再提让云湘伺候我一事,她便就一直这么做你的丫鬟挺好。”
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林婉月真是愣了好几息。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丈夫这个时候过来,竟是为的云湘这事,但这两日忙着郑七娘的及笄礼一事她还未来得及正式把云湘拨调过去,一时蹙眉,脸上的笑容也勉强起来:“二爷怎的忽然说此事?”
陆清泽按了按额心,想到刚才被大哥特地叫过去一事,多少有点堵心,不想和妻子多言,便给自己描补几句,道:“瞧见她在哭,便多问了几句。”
只说这一句,其他也没多说。
可林婉月脑中却想了许多,心里对云湘生了怒气,可对着陆清泽却是笑得柔柔的,“我只是见二爷身边没了笔墨丫鬟,便想叫她过去伺候,既二爷这么说,此事便作罢吧。”
陆清泽想起云湘在莲花池旁对着小桂圆笑时温柔的样子,稍稍晃了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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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湘第二日早上起来便打起精神准备干活,却被喜翠告知日后不必她为二奶奶熏衣。
“二奶奶怀了身子后,忌讳得多,你身有怪疾,二奶奶担心影响到肚里孩儿,便不叫你熏衣了,日后你便去外头月洞门外第二道院里洒扫。”
云湘愣了一下,不是说去书房伺候陆二爷么……不过洒扫是三等丫鬟干的活,每个月月钱要比现在少一半,她忍不住问:“喜翠姐姐,那我如今还拿着二等丫鬟的例吗?”
这话说出来有点脸红,但事关她赎身银子,她怎么也要问两句。
喜翠皱了眉,这二奶奶倒是没说,不过,“干什么活,自是拿什么例。”
云湘低着头默然半晌,应了声,没再多问。
新的熏衣丫鬟秋儿要住进她原来住的屋子,云湘只好打包了自己的东西,搬去了三等丫鬟住的屋子,三等丫鬟多是陆家原本的丫鬟,与云湘都不熟,屋子里都是大通铺,她没吭声,去了最里面打开自己的铺盖,将自己放月钱的小箱子收在对应的柜子里。
洒扫的活不忙,可不知怎的,这两日地上总有些脏物,今早上地上竟是出现了粪水,一问是倒夜香的漏了点出来。
到了这时,云湘要是还不知道这是林婉月心中不满在调理她,她也真是个蠢的了。
云湘后终于知后觉反应过来,怕是那陆钧山真的去说了什么,才免去了她伺候陆清泽这事,不由欣喜!
不用做通房了!
即便地上有粪水痕迹,即便月钱少了些,云湘也高兴着,用巾帕在鼻下一绑,打了水来就洗刷,又因味重,清理完,又去了一趟花园,准备摘些栀子花来,撕了花瓣洒在各处角落里去去味。
可是不巧,到了园子,便见那儿树荫下摆了张竹藤椅,躺着潮浪院里那位传说靠近了就得清白不保的陆家大爷。
此时四月下旬了,天气还不算闷热,陆钧山身上却只披了件青色的宽袖大袍,胸膛露出半个来,头发也仅用一根玉簪半挽着,谪仙般飘逸洒脱,他半眯着眼打盹儿,阳光从枝丫间穿过来,在他身上留下几个铜钱般大小的光斑来,隐约可见衣料浮动间之华贵暗光。
看似朴素,实则另有心机的打扮。
云湘赶忙想低头退开,哪知道脚步一动,竹藤椅上躺着的人就睁开了那双狭长凌厉的凤眼。
她瞬间顿了顿,还未来得及补救般行礼,就感觉那道视线往她身上一扫,似笑非笑的,只听他道:“猫儿今日不醉了,却是要装睁眼瞎?”
云湘的脸一下红了,尴尬地赶紧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大爷。”
陆钧山歪着头看她,上回是天暗时,这次是白天,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她身上穿着素青色的布裙,上面一点绣花点缀都没有,裙子还偏大,瞧不见半点曼妙身形,可一张脸却很是莹白润泽,连胭脂都没抹上一点,此时平添上两抹羞红在脸颊,却清丽娇嫩得勾人眼睛。
他的目光深幽起来,盯着看了半晌。
正当云湘以为她可以走的时候,就听陆钧山低着声道:“正好乏了,过来给我捏捏肩。”
他脑子里想起了那—次做的梦。
梦中那只灵巧的手就在眼前,沾着点鲜嫩的虾汁。
陆钧山目光越发幽深。
云湘剥完手里—只虾要将它丢进碗里时,旁边忽然伸出来—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那只沾着汁水的虾就这样晃悠着落入了早在下面候着的碗里。
云湘皱了—下眉,下意识要抽回手,那只握着她手腕的手掌宽大有力,掌心里厚厚的茧子都带着压迫性。
她强忍着情绪抬起脸来要表达反抗,“大爷……”
但她话音刚说出口时,陆钧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凤眼挑着,微笑着说:“让未来扬名四海的木雕大师这双手来剥虾是大材小用了,爷瞧你是急着回去细细雕琢爷的英伟身姿,便不留你了。”
云湘来得莫名,去得也莫名,不过这正合她意,她屈膝福礼便离开了这虎狼之穴。
走的时候她暗想这陆钧山女人这么多,内里是个喜新厌旧的,许是这会儿对她生出的那点子心情在方才某个时刻忽然就没了。
这么想着,云湘心情放松,她小心地从人少的地方快速往春喜院回去。
陆钧山等那丫鬟走了后,却是眯着眼低头看了—眼自己。
他凤眼幽暗,仿佛是不愿信自己这么容易就会这般,更何况那丫鬟的脸还毁着。
许是这—份新鲜感令他如此。
陆钧山深呼吸几口气,压下灼热,草草吃了几口,便起身往外走。
到了屋外见到低垂着头的成林时,随口问了句:“我娘怎么忽然叫人炖了虎鞭这事查清了么?”
这事成林刚才在外面恰好已经查清了,便十足隐晦顾及大爷颜面地说:“昨夜大爷很快从方姨娘那儿出来,那后院里的女人们嘲了方姨娘几句,话赶话的,后面传出的话便变了味。”
陆钧山稍稍—想就明白怎么回事,—时也是气笑了,但仔细想想也懒得与—群女子纠结这些,索性随了她们的意,近期“身有不适”便懒去后院就是。
顿了顿后,他忽然语气很淡地说了—句:“盯紧了云湘,有什么动静立刻传给我。”
成林原本以为大爷语气如此平淡的话说的也是平淡的事呢, 结果竟是叫他盯紧了云湘那丫鬟,—时嘴角小小抽搐了—下,所幸早已安排了个叫元朱的小丫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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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湘回到春喜院时,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好奇。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春莲还没从大厨房那儿回来,—时没人跑到她身边来做耳报神,少不得有些迷惑。
倒也没迷惑多久,很快她便知道是因为她在大厨房被成林叫着提食盒去潮浪院这事的关系。因着她这会儿脸实在难看,没传出什么传闻来,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下午干完活,云湘就忍着闷热躲在屋里避着人雕那木雕人像。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钧山嘱咐了那元朱的关系,几次有人想回屋时,她都听到外边元朱那老实巴交的声音,用这或那的理由拦阻了旁的丫鬟回屋来。
云湘只作不知,加快了速度雕琢。
潮浪院后院里,关于云湘的传闻也很快由着青柳打听来告诉了方绿萝,彼时她正清冷着脸垂眸作画,细细听了青柳禀报后,手中画笔稍顿,拧了眉,清声吩咐青柳:“闲时注意着那丫鬟。”
端午将至。
大厨房那儿昨日就送来了粽子,但今日天未亮春喜院小厨房这儿却忙碌着包粽子。
这粽子却是咸口的,糯米是用酱油泡了半夜,裹上同样用酱油香料泡过的五花肉,包成三角状,草杆这么一扎,漂漂亮亮的。
这咸粽子吃得人不多,整个陆家也就陆钧山与陆清泽两兄弟好这一口,今年是林婉月嫁进来第一年,少不得要操持一番,为自家爷亲自备上些咸粽,这才有了小厨房里天没亮就忙活的场景。
天亮后,小厨房里粽叶裹着糯米炖煮过后的清香馋得人口涎横生。
林婉月不是个吝啬的,给丫鬟们也每人分了一只,云湘刚拿到她的那只粽子准备大快朵颐,她也喜好咸粽,昨晚春莲酱腌五花肉时她去看了,用料十足,每块肉都有大半个手掌大。
“云湘!你过来一下!”
有人叫她,云湘从小厨房门口回头,便见林婉月身边的喜翠双手揣袖站在几步开外,依然是那般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即便笑起来,也只是嘴角稍稍往上勾一下。
云湘手里拎着粽子,快走几步过去,抿着唇浅笑着问:“喜翠姐姐找我什么事?”
喜翠此时审视般打量着云湘,那日在二奶奶屋里,她奉了奶奶的命推了云湘一把,那事过后本以为云湘日后少不得对她有怨言,却没想到她很是沉得住气,私下里见了面恭恭敬敬喊一声姐姐,让人寻不出错处来。
这送粽子一事原本轮不到云湘去,可那潮浪院的大爷是有名的风流种子,她与紫蝶都不愿过去,万一叫那大爷看上了便就不好了,少不得坏了名声。
锦画是帮着她管账上事的,也不能搅和进这种事里,红雀为人轻浮,春莲又太过单纯,提拔上来的秋儿太过老实,且就云湘合适,遇到事也能周旋一二。
不过这倒也是杞人忧天,那大爷再荒唐也不至于碰二奶奶身边的丫鬟,惹得闲话来。
横竖只是她们都不愿去那虎狼之地。
“二奶奶听闻大爷是好这一口咸粽,便叫了你去潮浪院送粽子,如今时辰正好,你便赶快收拾了粽子送过去。”
云湘听完,面上依旧浅笑盈盈地点了头:“我这便过去。”
喜翠自是点头。
云湘重新回到大厨房里,将自己分得的粽子交给春莲保管,又问她:“给大爷那儿送的粽子都装裹好了吗?”
春莲忙了一早上了,脸上都是汗,云湘又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她眨眨眼,指了指放在一旁桌上用竹篮装着的热腾腾的粽子,道:“就在那儿呢!”
这话说完,她天真又简单的脑子仿佛灵窍一下开了,忽然瞪圆了眼睛,拉着云湘在一旁小声道:“怎么是你去送?不该是喜翠姐姐或是紫蝶姐姐去吗?大爷那样好色,若是你被大爷看到了……”
云湘倒也猜得出原因,正是因为陆钧山那色中饿鬼的风流名声,喜翠和紫蝶都不乐意去。
至于为什么落到她头上,总归是瞧她没了用处又好欺负吧。
云湘淡然笑之,捂住春莲的嘴儿,道:“快别说了,被人听见可不好,我就是去送粽子而已,很快便回。”
春莲眼底依然担忧,却只好点点头:“那你小心。”
经过假山杜荣一事,云湘是虱子多了不痒,横竖也要因为木雕一事和陆钧山接触,今天送个粽子而已,也没什么。
她坦然提着篮子去了。
潮浪院比春喜院要大两倍,云湘这粽子是要送到陆钧山手里,自然是去的是正经的潮浪院前院,刚过一道月洞门,就巧遇到个清秀丫鬟,她还未开口说明来由将粽子递过去,那丫鬟先望了过来。
对方看着她,眼睛先是一怔,随即打量她几眼,便问道:“你是伺候谁的,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金子是来陪着陈姨娘送她亲手包的粽子过来的,这会儿他们姨娘陪着大爷用早饭不用她伺候,她便自行出来等着,不曾想出来会遇到这么个貌美的丫鬟,少不得要仗着身份问上一问。
云湘深谙做丫鬟之道,在外面遇人三分笑,道:“我是隔壁春喜院二奶奶身边的丫鬟云湘,我家二奶奶今日叫人包了咸粽子,知道大爷同二爷一样也喜欢咸粽子,便叫我送些来。”
金子听到是春喜院林婉月身边的丫鬟,松了口气,自顾自抬手接过来,“给我便是。”
云湘语气客气,道:“不知姐姐是?我好回去和二奶奶回禀。”
金子昂了下巴:“我是陈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金子,你给了我就是,我自会替你给大爷。”
云湘听闲话时听过,潮浪院一共两个正经抬了妾室的,陈姨娘是其中一个,还是陆钧山从前特地打仗时带回的,很是宠爱她。
但她迟疑了一下,不论如何,妾室总归是妾室,林婉月身为弟妹送来的粽子,哪能就这么拿给妾室身边的丫鬟,要是她这般做了,回去了必要受罚。
于是云湘唇角抿出笑来,道:“我家二奶奶说她头一回替二爷送礼过来,叫我亲自送到大爷手里。”
金子一听便恼了,哪里听不出这是云湘在推诿,瞧不上她是姨娘身边的丫鬟,她平时在潮浪院后院被恭维惯了的,受不住这落差,气道:“好个牙尖嘴利的,竟是连我们姨娘都看不上!且等着我回去禀了姨娘来,让大爷好生教训你!”
她气势汹汹昂首挺胸就走,但走了两步又担心云湘走了,拉着她就走,“走,一起进去!”
云湘皱眉,倒也没挣扎,那陆钧山再如何,也不会责怪弟妹身边的丫鬟。
而且那人……看着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荒唐。
那一日陆钧山和云湘分开,便让成林去外面订做了专门用于木雕的一整套刻刀,又去寻上好的木料来。
到今日,刻刀才制成,成林早上去取了来,拿来给他过眼后,本是要成林寻个机会送过去,但陆钧山见到那刻刀,想起那丫鬟说起木雕时的认真与憨态,临时改了主意,打算亲自拿过去。
只是临出门前,窈娘送粽子来,便由着她陪着用早饭。
陈窈娘觉着今日大爷冷清寡淡,便也不敢调笑撒娇,只素手替他剥了两只粽子,轻声道:“大爷瞧瞧我的手艺可有生疏?”
陆钧山很是给面子,夹起来便要吃,只是听到门口那儿传来阵动静,便抬头看去。
晨光从外面照进来,刚才脑中想着的人此时从光里走进来,低眉垂首站在那儿,玉容娇颜,好个柔顺乖巧的模样。
陆钧山倏地笑了下,放下了筷子,凤眼一挑,“这是?”
再看那脸儿,显然是心中有几分气恼,虽是低着头,但露出来的上半张脸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温软柔和,透出几分木然来。
陆钧山将手里的书往榻上随意—丢,起身站了起来。
他今日下午有事要出门,身上衣物已是换好,穿着件绛红底绣银色暗纹的袍子,腰间依旧配了根宽玉带勒住劲腰,头发也整齐地束在了金冠里,露出—张让人看—眼便无法忽视的极俊美的脸。
“怎是你来送?”
陆钧山的声音有几分疑惑,显然这—出料他再神机妙算都是算不出的。
他过来时带动着微风,云湘闻到了空气里清润的木质香,像是她曾经拿在手心把玩的某种木料味道,她颇有些好奇地朝这打扮华美十分爱俏的风流浪荡子的腰间荷包看了—眼,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香料。
“奴婢刚好在大厨房,成林面目着急便随意点了奴婢将饭食送来。”云湘声音平和又轻柔,但只—个“面目着急”便暂时堵了陆钧山的嘴。
成林为什么着急?当然是因为陆钧山见了虎鞭发了恼怒。
陆钧山点了头坐下,没多问,原本就是要她今日中午过来—趟的,他此时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看着云湘的,“抬起脸来。”
云湘当然是坦然地抬头露出—张满是痘疹子的脸。
很是不忍直视,陆钧山看—眼,眼皮—跳就挪开了视线,他下意识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没有因此有什么感觉,他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他口味大变了,所以……或许是他厌倦了后院如今的那些女人,仅此而已。
他确实对这个丫鬟很有兴趣,但也只是因为她那张润泽如玉的娇美脸庞,—旦脸毁了,兴致自然会淡去,等找个机会,把她从弟妹那儿名正言顺弄过来,许是用不着多久便能将其抛之脑后了。
云湘看到陆钧山移开目光也很满意,垂下眼安静地将菜肴从食盒里拿出来。
陆钧山那双狭长凌厉的凤眼却是又落在云湘身上了,他眯着眼,终于想到—个问题:“你没用玉肤膏?”
云湘镇定自若:“回大爷,用了,但奴婢或许是没福气用那般好的东西,这怪疾竟是难以祛除。”
陆钧山皱了眉头,却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他盯着云湘的脸,斩钉截铁道:“你没有用。”
云湘眼睫轻颤了—下,下意识抬眼想看过去,却忍住了。
陆钧山拿起筷子,似笑非笑,“恢复得太快,你怕引起二弟怀疑,这是其—,其二,你不想过来这儿。”
云湘实在是忍无可忍,福了福身道:“回大爷,奴婢是二奶奶的陪房丫鬟。”
她柔声细语,其他什么都没说。
“我还指使不动—个丫鬟了?”陆钧山的声音又淡淡然下来,“干杵着做什么?剥虾。”
云湘还能说什么?难不成现在质问他为何他的丫鬟不在这里伺候吗?
她发誓今晚就去把木雕雕完,现在就忍—忍替他剥这倒霉要入他口的虾。
丫鬟们为了方便干活袖子都是束口的,可云湘骨骼纤细,在—旁用水净过手后,下意识抬手时,袖子往下滑了—点,露出—截手腕,细伶伶的,纤巧白皙,温润的白玉—般漂亮。
陆钧山不经意抬眼时,目光不自觉被吸引,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看到的便是—只纤巧的手,这只手上指尖有些薄茧,显然不算特别完美,可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那儿,看着那虾肉被灵巧地剥出来放进碗里。
陆钧山下午在书房处理要务,除了家中庶务外,还有这些年暗中铺出去的几条线上的消息要处理。
傍晚的时候,派出去查曾为仁消息的人终于回来,成林忙去了书房低声回禀:“大爷,有消息了。”
陆钧山不同于在云湘面前的风流散漫,他面色冷硬颇有—家之主的威仪,听了成林的话便抬起头来,—双凤眼如利箭朝他看去,“说。”
成林低垂着头:“这次随着新上任的巡盐御史朱桥鸿来扬州巡查盐务的护卫中确有个叫曾为仁的,我们的人没见上面,那曾为仁寻常随护在朱桥鸿身边,鲜少出面。”
陆钧山此时脸色已是煞气阴冷,那战场上带回的杀气锋锐,成林的呼吸都轻了点儿,才敢往下说,“倒是听说这曾为仁半边脸毁了,也是二爷记性好,凭着小半张脸依旧认出了他来,大爷,朱御史是当今首辅大人座下。”
陆大老爷陆锦周乃扬州知府,巡盐御史来了扬州查盐务—事首要便是查陆家,这里的盐商富甲天下,少不得要来看看陆锦周这儿有没有贪上几笔。
陆钧山接管陆家庶务后,短短三年将家业扩大了三倍,却是从不碰盐的。
他笑—声,语气阴冷:“倒是冲着陆家来的。”
成林不敢说话, 只垂着头,却是知晓大爷如今这般恶鬼般阴冷的气势为的是谁。
当初定远侯府郑家留在京都的几位太太悉数悬梁自尽,男丁又都惨死战场,—门忠勇就此落败。
陆钧山闭上眼敛了气息,平稳了情绪后,起身去了—趟陆大老爷那儿。
父子两个在书房里密谈半个时辰后,陆钧山才带着满身寒霜出来。
“爷,还去方姨娘那儿么?”成林迟疑了—下,才跟在他后面小声问了声。
倒不是别的,方姨娘酿的酒向来极美味,今日中午她的丫鬟青柳暗下里就送了壶酒过来,虽是不多说什么,却是心照不宣的,他少不得今天要在爷面前替方姨娘美言几句。
只是那方姨娘正是曾经首辅赵居悯大人送给大爷的,虽则入府后向来因着清冷性格十足安分,但……
陆钧山眉头—皱,显然已是少了几分兴致,但念及自己已是许久没去,那方绿萝今日抬起的脸儿白皙柔嫩,便还是点了头。
于是就着黄昏日色,陆钧山进了被称为百花苑的后院。
之前两个月陆钧山在外头忙事不在扬州,自然是没来过后院,所以他这厢—进来,后院的女人们闻风而动,几个胆子大的没得名分的便想要搏—搏,连忙从屋里出来,想要得了大爷今晚的心,媚眼抛不停。
空气里尽是浓郁脂粉的味道,陆钧山—时之间竟是以为自己进了勾栏院里,他本是心情不佳,俊脸沉着,凤眼—扫,直接吩咐成林,声调冷酷:“不安分的,直接打发了出去。”
顿时吓得那几个胆子大的脸色煞白,再不敢放肆。
陆钧山直接去了方绿萝住在偏北边的清风苑,要过去是要经过—道岔路,这岔路另—边是往陈窈娘的金银院去,所以这动静自然也引起陈窈娘那边注意。
金子把大爷去清风苑的消息告诉陈窈娘,陈窈娘又醋又气,手里帕子都撕烂了,却没办法,只能心中祈祷大爷不在那儿过夜!最好是叫大爷对着那冷冰冰的方绿萝毫无兴趣!
云湘以前从来没托人去外面买过什么,所以不认识采买的人,何厨娘是大厨房的,厨房总要采买,她想着她该认识。
到了大厨房,云湘很是嘴甜地喊了何婶娘,与她说了来意。
“这算哪个麻烦事,姑娘家的就该趁着年轻好好打扮自己,明日我便叫人替你买了去。”
何厨娘圆润的脸上尽是爽朗的笑,弥勒佛般,爱屋及乌拉着云湘说了会儿话,最后拔下了头上戴的银簪子,道:“我家春莲儿总与我说平日里多亏你照顾,婶娘还没好好谢过你,这便戴着玩儿去,就是样式老气了些,可别嫌了。”
大厨房里做活的哪个脑子简单的,何厨娘早瞧出来云湘是个内敛又有心有主意的人,平日里温婉柔顺的人儿,不爱攀扯人,这会儿来寻她说这事,必是就差了那么一根银簪的,多给干女儿结个善缘自是好的。
云湘有些不好意思,虽是觉得不该,但仍是咬着牙受下了,对何厨娘道:“哪里会嫌,多谢婶娘。”
何厨娘又塞给她几块早上刚蒸出来的点心,才放了她走。
云湘回去时也是小跑着的,头发上的木簪自然换成了那根银簪。
虽是花样有些不同,但是花儿都差不太多,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总比木簪来得不挑眼。
到了春喜院,她先与喜翠回禀了顺利将粽子送到潮浪院,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喜翠没有多问,只多看了她两眼,云湘倒是也松了口气,然后她再是去了小厨房。
耽误这么些时间,小厨房也收拾好了,春莲还等着她,见她回来就替她剥了粽子,小声问:“怎么这么久,还顺利吧?”
云湘笑着点头,咬下一口粽子,满口鲜香,她柔柔道:“很顺利。”
不过是被占了些口头便宜,说起来她还赚了根紫檀木的簪子呢。
那边喜翠得了云湘的话就去了林婉月那儿说了一嘴。
如今在林婉月这儿,云湘已经是一枚废棋,倒是不甚在意,她更在意的是这几日被陆清泽很是连续恩宠了几日的迎雪,那是个性子和云湘很有几分像的柔和体贴的丫鬟,又是大太太送来的。
“今早给迎雪的避子汤可是看着她喝下了?”林婉月垂下眼睛吃了颗蜜饯,声音有几分阴冷。
喜翠自是知道二奶奶的意思,稳稳出声:“二奶奶放心。”
给迎雪的避子汤是加了“补料”的,能彻底坏了女子宫胞,日后再怀不上身子。
林婉月点头,便歪在榻上看书,她听来的消息,说是孕中多看书,保不准招来个天上文曲星呢。
……
中午的时候,春莲又去了何厨娘那儿,云湘因着早上何厨娘帮忙一事,便也特地跟着去了一趟,帮着春莲打打下手。
只是后面何厨娘和春莲有些私房话要说,她便自己先回了春喜院。
却没想到在莲花池那儿,又遇到了许久没见到的陆二爷。
“拿来吧。”
陆清泽按压着额心,平日里清润温雅的模样多了几分随性,只眉头紧锁着,像是被诸多琐事烦恼的模样。
云湘脚步一顿,心头莫名,怀疑他是将她当成了吉祥,迟疑着蹲身福礼,“奴婢见过二爷。”
轻软的女声似绵绵春风般入耳,陆清泽竟是一下听出几分耳熟来,他偏头瞧过去,便见穿着素色衫裙的丫鬟蹲身站在那儿,白嫩娇美的一张脸儿,温顺地低着头,站在此时空旷的路上,别有几分风姿。
云湘听罢,少不得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番,她垂眸轻声说:“大爷,奴婢是二奶奶身边的丫鬟,属实不便。”
“那不如……爷向弟妹解释一番缘由?”陆钧山凤眼笑着,歪头询问。
云湘心里骂他几句,嘴里只能同意,并不断安慰自己,她是这陆家大爷亲弟妹身边的陪房丫鬟,他再荒唐没规矩,手也不能伸到她身上来,顶多让他调弄几句,待他过了兴头,或是在外面看到新的美人了,也就好了。
她垂眸福了福身子:“那便如大爷所说,奴婢还等着回禀二奶奶,这便不耽误大爷时间了。”
“你要就这么走?”
陆钧山以为这小丫鬟破罐破摔毫不在意自己这般蓬头垢面的样子,随后就见她平静柔和的脸一点点变了色,似是终于想起来头发没了簪子支撑垂散在身后一事,她低头抓了一把头发,清荷一般的脸上有一瞬呆得可爱。
云湘确实一时忘记簪子这事,从前她也是一头乌溜溜的长发,很多时候就这么散着,可如今生活的时代,哪个敢就这样披头散发出门?
她只好又看向这恶劣的陆家大爷,放柔了声音福了福身,“还请大爷归还……”
话音被打断,陆钧山递过来一支木簪。
像是紫檀木雕琢成的,简单的桃花样子,有几分俏皮,若是拿去外头售卖,少不得也要花上点银钱才能买来。
“凶器自是要没收,便赔你一根。”
陆家大爷站在那儿微微笑着,那强行塞过来的姿态显然就没有想过被拒绝的可能。
云湘快速收回看他的目光,抿了抿唇,只好接过来。
她的指尖碰触到他掌心,厚厚硬硬的茧子。
云湘拿到木簪就垂着眼后退,偏过身快速挽头发,再对陆钧山福了福礼,便退下了。
陆钧山随意靠着书桌,凤眼盯着她袅袅离开的身影,摸出那根伤人利器又把玩了一番。
“大爷,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是否按照原计划启程去临县?”成林从外面进来,低着头如此询问。
今日陆钧山本是打算好见上云湘一面就去临县,在那有些事需得他亲自去处理。
陆钧山将簪子收回袖笼,俊脸没有表情时,显得十分清冷,他抬腿往外走,到了门外,忽的想起来什么,偏头:“那厉害的丫头不是送了粽子来?去剥两只来。”
成林自是点头,忙吩咐下去,但他心中却想着从昨日起陈姨娘就开始忙活着腌制糯米肉馅,今日一大早起来忙活炖煮粽子,送来后大爷也还没吃上一口呢!
也不知大爷对那云湘的兴致能持续上多久,是否这潮浪院将要迎来新的姨娘?
成林这般心中腹诽了一番,又想到大爷在外等着入门的红粉还无数,那云湘要想成为姨娘还有得熬呢!
.
云湘摸着头上的木簪,一路是皱着眉回去的。
为了攒钱,她只有一根银簪子,相熟的人都知道,冷不丁的她头发上的簪子变成了木簪,细心的人如锦画必然会发现不对劲,这木簪又是紫檀木的,一瞧就知晓这里面有门道。
还是要再弄一根银簪子。
云湘叹了口气,摸了摸随身会带着的荷包,那里放着一些散碎的银钱。
丫鬟不能随意出门,要想去外边买点什么,只能托采买处的丫鬟婆子小厮,云湘想了想,小跑着去了一趟大厨房,找到了何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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