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刘望救了自己?!
他喜出望外地呼喊:“刘望,是你吗刘望!”
温良扶着床板起身,房门被大力推开,温良的双目闪着泪光盯住门身,可等来的竟然不是信赖之人的身影,而是一个粗犷的西戎男子。
温良浑身一滞,跌回软塌时还因为失足扯下了一旁的帷幔,他惊慌地要挣扎而起,而帷幔则被人慢慢掀开。
粗犷高大的男子身旁站着一名同样的西戎人,只是这人的蓝色眼眸叫人一旦望见就再也移不开。
温良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努赤澜弯腰将帷幔清理干净,而后缓缓道:“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温良愣了半晌才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分不清音色了。”
原来,他刚刚的怔愣不光是对眼前二人的惊讶,他还发现蓝眸男子所说的话和之前马车上听到的二人音色相同。
努赤澜听闻,剑眉紧锁,目若炙火:“你再听听?”
温良摇了摇头。
若非分不清音色,他怎会听不出这人便是前些日子将自己掳走后又蛮横索吻之人?
阿布马也愣住了:“这可怎么办,王——”
他顿了顿,从自己匮乏的大齐文库中找到几个能匹配的词:“王、公、子。”
被称为王公子的努赤澜眼神稍有一瞬的飘忽,倒也自若地接上话:“我乃西戎行商,王…文澜。”努赤澜行了个大齐的礼,间隙中取了个两人谐音的名字,解释道,“路遇阁下落水。”
“王文澜?”温良显然是不信的,“大齐姓氏?”
努赤澜的瞳仁闪过异光,唇色丰润上扬:“来大齐走商,自然是要应了这边的规矩,我本是西戎人,真名稍显拗口,倒也不值一提,你唤我王文澜便是。”
这说辞听上去倒也在理,若是追问反而寒了救人者的心。
虽有将疑,温良还是起身对二人鞠躬道:“多谢救命之恩。”
“不知公子名讳如何?”
“在下姓温,字守安。”温良不便暴露自己的本名,这赐字除了当时朝廷在场的人无人知晓,也不算是欺瞒两位恩人。
努赤澜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复了常态:“守安守安。这个字好,长相厮守、安心落意。”
温良诧然:“……多谢。”
这禁锢自己的赐字,竟然被解读出新的希望,温良的心口腾起一股暖意,又垂着身子鞠了一躬:“再次感谢二位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阿布马哪里受得了这一拜一拜的,大手一挥,奉向自家王上:“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
努赤澜脸上的笑意僵滞成霜:“……戏能听,话不能乱说。”
原来阿布马入了京州才听了一出茶花女卖身葬父的故事,便知道了“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八个字。
温良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
努赤澜赶紧补言:“温公子莫怪,我手下是个莽夫。”
眼下温良没有认出自己,之前索吻的事便没必要现在提起,努赤澜心思兜转,设下陷阱:“公子是要往何处去,天洲雨水多,这路不好走,我们商队改走了水路,也就我和阿布两个人在此时处理些善后的事。”
温良满心都是和亲的事,若因为自己的缘故重新燃起战机,这温家就真的要落得满门抄斩了,他对上努赤澜明亮的眸:“敢问王公子,可是要出关前往西戎?”
努赤澜不动声色地答道:“正是。”
二字刚掷地,温良便噗通跪下,也不管自己的身份该不该,便叩首道:“两位救我一命已经是大恩难报,可在下实在是走投无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两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