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
端妃卧床已久,为何忽然不声不响地来了一遭,在富察贵人受惊后,也未跟着进入我们所在的侧殿?
……倒像是,不愿被人发现她曾来过似的。
这位端妃齐月宾,也是将门之女、从前雍亲王府中的旧人,听说还是皇上的第一个有名分的女人。
只不过她身子差,更是早已断绝了恩宠,还与华妃交恶,这些年养病闭门不出,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几次。
此刻看来,这位端妃娘娘却不似众人印象中那样病弱庸懦,反而是耳聪目明、神出鬼没。
我想起上次的木薯粉事件,她也是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一来就按死了华妃一党的栽赃。
她何以如此消息灵通呢?
我一边盘算,一边回到了自己宫里。在春禧殿门口,侍立着不起眼的太监张德海,一如往常那样恭谨地垂头,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富察贵人小产,皇上不甚关心,只因他心爱的莞贵人有孕,冲去了宫中失子的惨淡。除了伤心欲绝的富察贵人,无人再提起那个夭折的孩子。
莞贵人受封莞嫔,再次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存在。皇上为讨莞嫔欢心,在四月十七那一日,专门差果郡王为她置办了一场盛大的生辰。
泉水荷花,漫天风筝,郡王庆贺,众妃作陪。
莞嫔只是一个嫔位,如此偏厚,已然超过了皇上登基以后宠爱过的任何一位妃嫔。
生辰场面宏大,我站在不起眼角落,观察着他人的神色,尤其是皇后和华妃,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这段日子,众妃纷纷到碎玉轩贺喜走动,我也带着弘历登门拜访。
莞嫔之前在宫宴上与弘历相遇,很是投缘。我带弘历来,也有与其拉近关系之意。
我进来时,莞嫔正在敷粉,治愈她那天被猫抓伤的脖颈。我便不经意将话题引到这上面,赞她有福气,皇上重视她这一胎,才赐下如此多的妙药。
莞嫔却笑着摇了摇头,拿了其中小巧一盒给我看。
“我最近在用的是陵容制的舒痕胶。陵容长于江南,善调香、制药,这是她家传的秘方,治疗伤痕颇有一套,姐姐看我这伤口是不是淡了很多?”
安常在竟会调香!提起入宫新秀时,我们总想起沈、莞二人,总是忽略站在她们光芒之后的安常在。她的父亲仅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其人也是小家碧玉,总一副安静懦弱的样子,自夏天沈贵人失宠后才被莞嫔举荐给皇帝,得宠了一段时日。
我递了个眼神给弘历,他便心神领会:“莞娘娘,儿臣最近也有磕伤,能否向您讨一点舒痕胶?”他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以莞嫔和安常在的关系,若我亲口讨要这家传秘药她未必肯给。我赶紧推让说小孩子不懂事,用不了这么金贵的药。
莞嫔却有些心疼,亲给弘历上了药,又挖出一些舒痕胶装入新的盒子里拿给弘历,告诉我说这药效果很好,用少许就不留疤了。
我看着莞嫔脖子上不浅的疤痕,犹豫着问她:“妹妹真是好心,那天扑上去救富察贵人,万一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莞嫔垂下眼眸,轻轻地说:“是呀,想想真是后怕。”
我看她的样子,似是另有隐情。莞嫔与富察贵人交往不甚亲密,且她怕猫,怎会不顾自己,拼命要救富察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