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小白花陆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当时只道是寻常小白花陆渊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717杨枝甘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妈妈被陆渊的话气晕了过去。一番混乱过后,我和陆渊守在了急救室门口,有护士找过来,让家属去办住院手续,他跟着离开了。可直至急救室的灯熄灭。陆妈妈转危为安,送进了普通病房,他也没回来。我放心不下,找了过去。好不容易看见陆渊的背影。不等我靠近。就注意到他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是许枝。温暖的阳光被树影揉碎,洒在他们身上,好似佳偶天成。许枝抬起手,心疼又愧疚的摸了摸陆渊的脸,低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阿姨也不会进医院,对不起……陆渊摇了摇头,将她揽入怀中。动作温柔得,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不用说这些,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我离开你。许枝喜极而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大颗大颗滚落。谢谢你,阿渊,谢谢你始终坚定的选择我,我,我...
《当时只道是寻常小白花陆渊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陆妈妈被陆渊的话气晕了过去。
一番混乱过后,我和陆渊守在了急救室门口,有护士找过来,让家属去办住院手续,他跟着离开了。
可直至急救室的灯熄灭。
陆妈妈转危为安,送进了普通病房,他也没回来。
我放心不下,找了过去。
好不容易看见陆渊的背影。
不等我靠近。
就注意到他对面站着一个女人。
是许枝。
温暖的阳光被树影揉碎,洒在他们身上,好似佳偶天成。
许枝抬起手,心疼又愧疚的摸了摸陆渊的脸,低声道:如果不是因为我,阿姨也不会进医院,对不起……陆渊摇了摇头,将她揽入怀中。
动作温柔得,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不用说这些,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我离开你。
许枝喜极而泣,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大颗大颗滚落。
谢谢你,阿渊,谢谢你始终坚定的选择我,我,我爱你。
许枝踮起脚,鼓起勇气仰头吻住了他。
他一愣,托住许枝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明明阳光明媚。
我的世界却在这一刻,暗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指甲深陷肉里,传来的疼痛,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许枝率先发现了我。
对上我的视线时,无措的松开了陆渊。
然后陆渊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
他的眼里有惊愕困惑愧疚。
唯独没有后悔。
我缓缓走上前,陆渊挡在我和许枝的中间。
眼神复杂,语气带着些许歉疚。
沈若白,对不起,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我能给的都会满足。
除了爱。
最后三个字落下时。
我注意到他和许枝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我压下心头的酸涩,轻声问:为什么?
失忆时的陆渊,因救命之恩选择许枝,我可以理解。
可现在他想起了一切。
明明我也救过他,明明我才是先来的那一个。
为什么后来者居上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却主动错开了视线。
沉默片刻。
他轻叹一声:枝枝,她只有我。
你有优渥的家世疼爱你的家人,是豪门千金中的表率,哪怕我成为了陆家的家主,可在很多人眼里,还是配不上你。
为了追赶你,我用尽了全力,以至于我都忘了,我最初的愿望,只是想过上平静的日子,仅此而已……虽然跟枝枝认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但两个契合的灵魂,能够超越时间,一瞬,就能定格一生!
原以为不会有婚礼现场,新郎逃婚更令我绝望的事了。
没想到,还是有的。
我闭了闭眼,强忍住几欲夺框的泪水。
可心如刀绞的痛楚,以及小腹传来阵阵堕痛,令我脸上血色尽失。
余光中。
我看到许枝松开了陆渊的手,拿出纸巾,上前想帮我擦擦额头的冷汗。
我避开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带了一些怜悯和歉疚。
沈小姐,我知道你才是最适合阿渊的人,但爱情不讲适不适合,爱了就是爱了,对不起,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人。
对不起?
陆渊跟我说对不起,许枝也跟我说对不起。
他们明知道这样是对不起我,却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伤害我!
看着两人相依偎的身影。
我脑袋嗡的一声。
扬起手,一巴掌甩在陆渊的脸上,大声骂他:陆渊,我沈若白不是癞皮狗,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你选择留下来,凭什么现在说反悔就反悔了!
“哦,我是打算对你说的,可那天,你在彤贵妃那里,不,是皇后那里。”
她弯起眉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握着床沿的手微微颤抖,声音里也带了颤抖,是压制不住的怒意。
“就是因为这样?
你当我是什么?
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
告诉你,你就不要去雨露均沾了么?
告诉你,你就不用再去静安宫抱着画像悼念我娘亲了么?
告诉你,你就不用看着我的脸心里想着我娘亲了么!”
“放肆!”
被对方记起了怒意,君慕然猛地一掌拍在墙壁上。
她却不理会,“我娘亲已经死了,而我却活着,可你为了她留下的东西,放弃了我的孩子。”
“朕没有!
不是这样的!
朕是喜欢你的!”
君慕然猛地怒吼出声,却得不到来人的回应。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你们这么一群人太吵了,吵得我睡不安稳……”她淡淡开口,对着那冷峻的帝王下了逐客令。
……三日后,她抱着那把长剑,来到了紫宸宫的门口,她要走了,这次便算个诀别。
可是她没有见到他,只见到了身着睡服的新后林梓彤。
她说她是来传话的,皇上昨日操劳过度,不见。
闻言,她却释然一笑,也罢,见了也只会让她徒添伤感。
在去往祭祀院的路上,她一面走一面想,竟断断续续,响了那么多年的事。
她想起当年有个少年踏月而来,风光霁月,宛若天人,对年幼的她问了一句,“要不要跟我走?”
然后她又想起,年幼的自己抱着抱着那把剑走在后面,白衣少年走在前面,不厌其烦的跟她讲着大道理。
又想起,海棠花开满山头,他牵起她的手,对她说“姝儿,我许你一世无忧。”
也许,君慕然是喜欢她的,但也只是喜欢,不是爱。
他的那份爱,毫不吝啬的,全部给了她的母亲。
于是,她一路哭哭笑笑的,走到了尽头,看见了那尊巨大的镇国宝鼎。
天降流火,百姓苦不堪言,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杀了国师,导致九鼎无人镇守。
她虽不知镇守宝鼎之法,却也是知道以皇族之血祭祀宝鼎这样一劳永逸的法子。
其实,早在杀了国师那刻起,她便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只是,那时候的她,还放不下君慕然。
她立在宝鼎之上,眼见着祭司们一个个向她冲来,有些迟疑的开了口,“告诉君慕然,如果有来世,不要来找我……”话毕,便纵身一跃,跳入了宝鼎之中。
那宝鼎似乎是一个无底洞,周遭都是锋利的刀刃,削骨削肉。
“姝儿,不要!”
君慕然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发了疯的冲向那宝鼎,却也只抓住她的一寸衣角。
祭司们拼死抓住君慕然,眼看着那宝鼎散发出血红色的火光,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没有了动静。
宝鼎里的人儿已然化成了一滩血水。
“你!”
心里这么一想,嘴上却不放过。
“信不信,本上神这就把你家给拆了,你等着,等我唤来司月,定要打的你令堂都不认识!”
说着,她便抬手,在空中划了一个仙诀,可还未画到一半,边只觉喉中一抹腥甜冲出,生生吐出了一口血来。
“姝儿!”
见此景象,男子却不再嬉笑,他连忙合起掌心,向她体内传送内力。
“你别乱动,我不知你都发生了什么,可你的身子现在弱的很!”
他心疼的看着她,顺手为她拂去一丝额间的鬓发。
这一动作做的那么熟悉,仿佛是做惯了的。
“我,我得回去,月儿她们找不到我会心急的。”
自打她从床上醒来,就发现这个地方的仙气异常的纯正,而这四周似乎是被人刻意布了法术,她如今功力尚未恢复,根本无法感知到自己地处何处。
越想越害怕,万一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在这里把她悄悄结果了,再往山下这么一扔,那月儿她们就是找几万年也找不到她啊!
要知道,她可是修了整整五万年才升的上神,就这么死了可就会亏大发了。
想着想着,性子不由的就软了下来,“这位仙友,你看我打扰了你这么久,也怪不好意思的,我这厢便离去,他日定当登门重谢!”
听见她要走,他便害怕了。
本欲开口阻拦,可就在此时,某人的肚皮却不识时务的叫唤了起来。
他淡淡一笑,不接她的话。
“躺了这么久,饿了吧,我早就备好了膳食,现下就让人给你呈上来。”
面对此人的无事献殷勤,云静姝本想拒绝,可无奈那肚皮又不识时务的叫唤了两声,紧接着饭菜的香味冲入鼻腔,她却是再也开不了离去的口。
“慢点吃,别噎着了,这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男子一脸宠溺的望着她,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歇,为她呈了一碗汤放在手边。
男子说,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要吃些清淡的东西,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神仙,可却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清淡的餐食也可以这么好吃。
她放下瓷碗,端起手边的浓汤,深深噎了一口。
“真好吃!
这些,这些都是你做的?”
“上神觉得如何?”
“不错不错,本上神十分欣赏!”
“如此便留下,姝儿若想吃,我天天给你做!”
“啊?”
不知不止竟然掉到了大尾巴狼的陷阱里。
刚想拒绝什么,便只见一仙娥翩翩来到他面前,神情严肃双膝跪下,呈上了一卷锦书。
“神尊大人,魔界那边,怕是安稳不了几年了。”
他接过锦书,摆了摆手。
“知道了,下去吧。”
如此轻描淡写,但在云静姝耳中却十分刺耳。
神尊大人,他是神尊大人?
当今这世上,能担的起神尊大人这样称号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掌管中天的中天王君慕然。
多少年轻貌美上神想做他的神后,他都没有瞧过一眼。
可如今他却劝她这个普普通通的散仙留下来?
指尖不自觉的抚上自己肉鼓鼓的脸蛋儿,她有些不可置信。
她这是换了个符纸,便换了个天仙容貌?
还是捡到宝了?
不,准确的来说,她应该是被宝给捡到了。
一口吞下了含在口中的小菠菜,抬眼向那男子看去。
“姝儿,你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打量我?
莫不是还没吃饱?
那我再去给你炒个……你……您真是神尊大人?”
“如假包换。”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瓷碗欠了身,动作行云流水,“谢神尊大人救命之恩,小仙磨齿难忘!”
“如此,便留下来可好,做我的神后!”
“啊?”
越说越离谱,她不由的心中冷汗涔涔而下。
“神尊大人,您这是何意?”
这般费心费力,究竟所为何事?
想来想去,她身上,似乎也就那刻内丹值些钱。
众神都说她海棠树上只能开出几朵海棠,可现如今这么大一朵俊桃花竟就如此轻易摆在眼前?
于是,她便又道,“若神尊大人您是为了我身上的内丹做的这些,那便抱歉了,小仙无能为力。”
听见这话,君慕然却神色一紧,原来带笑的容颜竟多了几分严肃。
然后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的道,“我不求你什么内丹。”
“那……”眼见他手心幻化出了一只海棠,递到了她的面前。
看她没有接过那支海棠的意思,他便又固执的把那海棠递到了她的手中。
合掌将她的手包裹起来,低眉浅笑,眼中有了些苦涩之意,“姝儿,你不记得了,你曾同我道,你我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闻得这声姝儿,她内心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那么熟悉,可当她想抓住思绪,继续深入往下想去,脑海里却又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神尊大人,他的话,却让她越发不解。
她已经不是几万年前,那个初尝情事的少女,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将她哄得团团转。
说什么生生世世,她和他不过也就这一面之缘,便说到这里,未免太过蹊跷。
她叹了口气,讷讷开口,“神尊大人,小仙虽然愚笨,可也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你我不过萍水相交,我不信你当真对我有什么矢志不渝的感情。
您便同我直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必会帮您。”
听了他的话,君慕然却暗自笑开,轻轻的放开了包着她的手,“姝儿。”
他唤着她的名字,甚为诚实道,“那你同我说,你有什么,是值得我图的?
我乃掌管中天的王,这天下有何物是我得不到的?
你说内丹?
我又无想要聚魂之人,要它作甚?
除了内丹,又有什么是你有而我得不到的呢?”
听见他的话,云静姝不免脸红了起来,他说的没错,她云静姝身上哪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
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虚,越发不解。
他似乎是看穿了他的不解,忽的又笑道,“姝儿,我唯一想要而不得的,唯有你而已。”
见此场景,云静姝却沉默了片刻,静静的看着手中那支海棠,片刻之后,终是弯起嘴角,浅薄一笑:“那小仙谢过神尊大人,可惜小仙不过一株修炼了万年的海棠花妖,无心无肺,神尊大人的美意,静姝怕是要辜负了。
今日,大人的话,静姝便当从未听过。”
说罢,她转身便踏出了殿门,竟连本该有的礼数都忘了。
那人静静里在殿中央,默默看着她前行,她本以为他就此作罢,却不想竟被他从身后一把抱住。
他嘶哑着声音,“姝儿,你不要走……”言罢,却是再也没了声音。
只是那宛若藤蔓一般的手臂,死死的将她环在身前,似是要融入骨血,与他融为一体。
很奇怪,他的怀抱没有想象中的陌生,却是无比的温暖香甜,让她不由的心中一颤。
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那颗已然沉寂了两万年的心,乱了。
她的胸口处本只是一张续命符纸,居然也在此刻听到了什么震动的声音,微小而柔弱的,竟如同是真的心脏一般,轻轻一跳。
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来,头正好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清晰的感知到他心脏那处的跳动。
借着那寥寥仙雾,抬眼向上方望去。
“君慕然,你可等得?”
他明显一愣,未等到他回应,她喃喃又道,“不若我便与你试一把?”
她,的确是寂寞太久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曾经想,她要做娘那样的人,才情举世无双,又有一个好夫婿,还有一个像自己一样可爱的孩儿。
然后她和相公一起教他读书写字,带他一起玩耍。
晚上的时候,三个人并排睡在一起,她睡在中间,相公和孩子睡在两边。
但她遇上那场灭门之祸,遇到了君慕然,然后入了宫,当了皇后之后,她便知道,这只是一种梦想罢了。
其实她也努力过。
她曾尝试放弃过她的复仇大业,相信了君慕然的“未来”,如同这么多年来一样,他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
他给她什么,她就要什么。
于是三年前,夺嫡之乱,他说跟他走,她便毫不犹豫的追随他来。
那一刻,君慕然胜了,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倪看着众人,看着沦为阶下囚的太子跪在冰冷的台阶上,她知道,从那时候起,他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他的心中,装满了天下,什么承诺过的帮她复仇,什么承诺过她的“未来”,不过全随了众人惊呼的那一声“万岁”消逝在空中了。
他舍弃的,还有他们之间的情谊。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一如七年前一般,民间的花灯会热闹非凡,可今年却多了一件喜事。
怀有身孕的彤妃即位成为东岳的新后,双喜临门,皇宫内外的宴会办的格外热闹。
这次林梓彤也坐上了高坐,就在君慕然的右边,帝后大宴群臣,与民同乐。
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新后面容艳丽,身着一袭火红凤袍坐在那高坐之上,接受着众人的庆贺,煞是亮眼。
皇宫内外处处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却只有云静姝一人,静静的坐着,身边的喧嚣似乎完全与她无关。
这天一早,林梓彤早早便派了人去冷宫,邀请她去参与这次的上元宴会。
她的位置就设在帝后的高台之下,高台之上,帝后两人的浓情蜜意,她都看在眼里,那样清清楚楚。
看着君慕然牵起新后的手,走向台下,走过她面前。
一如当年,那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也是这样牵起过她的手。
那时,她所住的山中别苑,海棠开满了山头,他站在她的面前,轻言浅笑道,“姝儿,师傅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若是胜了,便能赢得这天下,若是败了我也不悔这一役。
但为师心中一直有件事没有完成,你知道的,为师的这个性子,一向不想做日后令自己后悔的事。”
他说的如此漫不经心,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平淡普通的儿戏一般。
于是那一刻,她就该明了,不能对他倾注太多爱恨。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姝儿,为师一无万贯家财,二没有通天之能。
为师虽不能与你笑傲江湖,走遍天下,但唯有这天下之责,千里江山,万千百姓。
若姝儿愿意,慕然……”君慕然眉眼一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倾国以聘!”
那瞬间,云静姝明知这是甜言蜜语,是他一贯的玩笑之言,却还是心里不由得为之一撼。
似那春风拂过,于是桃红柳绿,千里莺啼。
于是,她便将手放入他手中,随他来到这宫中,即使知道会遇到红尘俗事,遇到勾心斗角,仍选择与他一同万劫不复。
念及于此,眼前容貌不改当年的他,依旧还是牵起了别的女子的手。
君慕然下去与众人同庆的时候,新后来到她面前,对她莞尔一笑:“姐姐,来喝一杯。”
“不必。”
她推却,少有的拒绝。
对方却是越发不依不饶,一定要闹着让她喝上一杯。
最终僵持到君慕然回来,新后同君慕然讲清了原委。
君慕然便点了点头,同云静姝道:“今日大家如此尽兴,皇后亲自敬你的酒你莫要扫兴!”
“好。”
她从不曾拒绝过他,这次亦不例外。
只是喝完这杯酒,她便转身离开,独自回到了冷宫,一个人坐着吃了碗汤圆。
那汤圆又糯又甜,此时在她口中,却苦到了心里。
看着宫外那一轮明月,她想起了民间的俗语,“人月两团圆”。
回想起从入宫以来,她每日过得好像活在梦中一般,浑浑噩噩,早已忘记了当初也曾许下要走遍天下的豪言。
她一面看着月亮,一面吃着汤圆,没多久,突地觉得下腹剧痛,那疼痛仿佛浪潮一般,一波一波袭来,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此刻她心中那么惶恐,以至于声音都变了调子,竟是从未有过的凄厉与疯狂。
“阿瑶!
快!
叫太医,叫皇上来!”
我流产了。
孩子三个多月,算算日子,正好是在陆渊车祸前怀上的。
只是那时我光顾着找他,没把身体的异样当回事,当发现这个孩子时,它已经离开了。
从急救室转回普通病房时,爸爸妈妈,还有陆妈妈都在。
唯独没看见陆渊。
妈妈好一番关心我,又数落爸爸让我去拿合同的事。
陆妈妈也愧疚的道歉,目光每每落在我的小腹上,都透着浓烈的遗憾。
我告诉他们,我没事,只想好好睡一觉后。
病房终于清空了。
但我却没能如愿的睡着。
因为陆渊来了。
他走进病房,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样,脸上还残留着未消的巴掌印。
对上我的视线,他呐呐开口:对不起。
这几天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的频率,比我出生以来都多。
但除了这干巴巴的三个字外。
别的,什么都没有。
没得到我的回应,他也没走,而是继续道:这次是我冲动了,如果知道你怀孕,我……不等他说完,我不耐的打断了。
你怎样?
娶我?
他脸色一僵。
我嗤笑。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个孩子没了也好。
因为就算我提前知道,也会选择流掉。
如陆渊所说,谁动了许枝,不论是沈若白李若白王若白,统统要付出代价!
现在,我付出了代价。
自然,相互两清了。
只是我想两清,陆渊却不肯了。
他赶走了爸妈为我请的护工,主动担起照顾我的职责。
他会每天买一束新鲜的洋桔梗放在我的床头,还会排上两个小时的队伍,为我买来鸿福楼的点心,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就好像我们没有那些龃龉,他也不曾给我造成过伤害。
但我知道。
这些都是他愧疚之下,做出的补偿而已。
因为。
虽然他尽力遮掩,可许枝的身影时不时出现在医院。
有时候陆渊给我买的点心,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而有一次。
我午睡刚醒,看见陆渊站在窗台前,和许枝打着视频,商量着试婚纱的日子。
多可笑啊。
马上要结婚的两个人,却因为我,不得不偷偷摸摸。
出院那天。
我站在陆渊的车前,轻声道:祝你新婚快乐。
他正要帮我拉开车门,闻言微微一愣。
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镇定下来,对我颔首:对不起。
又是那令我生厌的三个字。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我马上要出国了。
如果没有那场荒唐的婚礼,我现在或许在塞纳河畔写生,也或许在南极找灵感……所幸。
那位艺术家真的很欣赏我,给了我第二次拜师的机会。
陆渊沉默下来。
他的眼神沉了沉,眼底浮动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不等我探究,便已彻底的压住了。
他拉开车门,因动作起伏,袖口上移,露出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粉色的皮筋。
我神色恍惚。
以前,因为出身,陆渊总在外人面前故作强势,这种可爱的东西,他不会允许出现在他的身上。
而今,为谁破的戒,不言而喻。
我忽然觉得烦了。
他见我迟迟没上车,投来疑惑的眼神,还没开口,我就后退了一步。
对他微微一笑。
陆渊,不顺路,不必送我了。
他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而我。
要去奔赴自己的未来了。
很多年前,月儿曾同她说过,她是个懦弱的人,她的那颗心,苏浥尘要了,她便给了,毫无还手的念头。
可却不知,这不是懦弱,这是害怕。
月儿说,若是她被人夺去了心肝,哪怕抢不回那颗心,也要与他讨要个说法。
可当每每受了月儿的撺掇后,她真的决心要去找他的时候,身上却是如坠千斤,竟是连一步都迈不开了。
于是,她便也习惯了。
感情之事,自来讲究你情我愿,强求不得。
情来便上,情伤便逃,若是逃不过,宁愿两两相忘,就此放过彼此。
就像是当年,她还与苏浥尘在一起的时候,她曾问过他,“如果我们最后不能走到一起,那我会不会像爱你这样再去爱别人?”
苏浥尘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大概是觉得她比较蠢钝吧。
他举了一个例子。
“就像你一直爱吃那桂花糕一般,没有了桂花糕,你还能有梨花糕,玫瑰糕,再不济,海棠花蜜也是你唾手可得的,便不必偏执于此。”
“可是,其他那些我固然爱吃,全部都吃完了,终究还是会想念桂花糕。”
他轻笑一声,指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那我问你,你吃不到桂花糕,会死么?”
“不会啊。”
她老实回答道。
“这不就是了,吃不到桂花糕又不会死,那便就没什么,人生在世,凡人尚且能够得过且过,何况我们神仙,寿命不知比他们长了多少倍,若都是如你这般计较,岂不是会活的很累。”
苏浥尘说这话的时候,是抬头望向天空的,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她。
她低头悄悄揩去了眼角的泪珠,在心中喃喃道,“可桂花糕就是桂花糕,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于是后来,她才知道,说什么得过且过,不要计较,其实苏浥尘才是最计较的人,他等了妃颜几万年,仍然没有一刻放弃过要为妃颜聚魂续命的念头,也许在苏浥尘眼里,只有云妃颜才是他的桂花糕,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而真正不计较的人,才是她云静姝。
……躺在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随手捏了手边一只拨好了壳的鲜荔枝,扔进嘴中,大快朵颐。
云静姝半眯着眼睛,耳边听着厨房里不断传来的菜刀声,鼻尖闻着饭菜的香味吞了吞口水,她拉长了调子询问正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君慕然,“还没好啊?”
“马上就好了。”
厨房里传来有些焦急的男声,“你旁边的桌子上我放了些鲜荔枝,你先吃些垫垫底。”
自从被君慕然捡回他的中天仙境,云静姝便就留在了这里,开始了她和君慕然的“试用期”。
不得不说,君慕然的确是一个好男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关键是每日看着他那副俊俏容颜,她也能比平日里多吃下一碗饭。
君慕然包揽了她的一切,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却又怕掉了,含在口中,却又怕化了。
惹得众仙娥纷纷嬉笑,她们中天仙境终于要迎来一位神后了。
云静姝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整日里就是吃吃睡睡,玩玩乐乐。
白天,君慕然做自己的事,她便看着他做事。
而到了夜里,君慕然便会将她搂在怀中,陪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
他喜欢搂着她,她也就依了他,任由他环抱着。
她常会不由自主的看他睡觉时的模样,其实他睡觉的时候与平日里并无二致,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边,似乎是很满足的样子,竟像个孩子一般。
夜里,她常常会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男子龙袍玉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常常会在皇宫中的某处,盯着一副画像流泪。
这样的梦来来回回的做过很多次,却始终无法看清那画中之人,即使是看清了,后续也发生了很多事,她一醒来,却又是什么都不记得。
他用的香是松香,云静姝就喜欢紧紧挨着他,她喜欢这味道,每日鼻尖萦绕的香气,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能让她忘记许多烦忧之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约莫半个月的时间,那日,她突然从床上惊醒,耳边传来司月急切的声音。
“小姝,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司月似是感知到她身上的符纸有异,才用了千里传音之术找到她。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这声音已然在天地间寻觅了许久,好不容易借得那天地镜,才发现她竟置身于如此隐蔽之地。
司月的声音里,急迫且带有了怒意,“云静姝,你给本上神死哪去了,你忘了过几日是什么日子了么,还不快给本上神滚回你的花邸来!”
突然想起这件大事,云静姝心中开始慌了,在这中天仙境待了许久,竟是连这头等大事也忘却的一干二净了。
她不忍心吵醒他,亦不想连累他。
不告而别。
功力已经恢复了个大半,念了个仙诀,便往她花邸处飞去。
……花邸内,司月早就候在门前,等着云静姝一进门,便要当头棒喝。
“云静姝,你是不是想死啊,消失了这大半个月,可让本上神好找!”
刚进门,眼见坐在大殿中央的司月便向门口处扔过来一个酒盒。
幸亏她闪的及时,不然砸也能将她砸个半死。
“月儿,你听我解释……听你解释,你一个人跑到那中天仙境干嘛去了,莫不是和那中天王在一起逍遥快活了?”
听到这句,云静姝没有言语,只是低眉浅笑。
看到这一幕,司月也算是明白了。
她敛去心中的怒火,转而却忽的平静了下来。
司月叹了一口气,深深的道,“你,是不是对那中天王动了情?”
她动情了么?
她也不知,只是每日睁开眼就想去寻找那人,每夜合上眼,梦里梦到的也是那人,她是真的动情了吗?
云静姝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我已经忘情绝爱几万年,又怎会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动情。”
司月却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继续道,“你那内丹不归,你便不能动情。
那里毕竟只是一张符纸,经不起折腾。
这几日,我已感觉到你那片符纸偶有颤动之意,你若是还想活命,要么就去把内丹抢回来,要么就躲在你这花邸中。”
听到这话,她便也是沉默了,“月儿,我……”司月不等她说完,换上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小姝,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把你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吗?
这世间的情爱,你是半分都沾染不得的,我知这对你对他都很残忍,可是……可是,我保命要紧……”云静姝接过话,脸上却像是寒冬里的枯草,毫无生机。
“过几日,便又是天劫。”
“小姝”司月忽的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不要怕,过几日的天劫,我陪你一同渡过!”
耳边响起男子一声沉沉的叹息。
她多么希望这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梦醒了,君慕然爱的人还是她,他们的婚礼仍会照常举行,他们便就此生活在一起,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然而她睁开眼的时候,现实仍是将残酷的真相摆在了她的面前。
苏浥尘望着怀中的她,轻叹了一声,“你从来不是谁的陪衬。
昔年是我对不住你,如今,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这次我是真心实意的爱你,不是为了你的什么内丹,更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她没有答他,便是自顾自的低头愣神,直到他那番话说完过了许久,她忽的抬起头来,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将忆情水给我!”
“什么?”
“忆情水……一定是我不记得了,只要我喝了就一定能想起来……他怎么可能会认错人,那种感觉明明很熟悉。
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她,不会的,我怎会不是他的姝儿……小姝……你冷静点……”看着她喃喃自语的模样,苏浥尘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对上他的眼睛。
“快拿给我!”
她忽的吼出了声。
苏浥尘贵为东陵仙尊,而东陵历来仙草丹药甚多,这东西他定是有的。
苏浥尘浑身一颤,却终还是叹息了一声,将一瓷瓶递到她手中,喃喃自语道,“我……我一直想来找你,待妃颜回来之后,如果我还活着,便祝她和夜夕元君白头偕老。
我以为你等得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然而小姝,我还活着,你却不在了……他君慕然能为心爱之人堕仙成魔,逆天而行,她能为心爱之人舍生忘死,温柔深情。
可小姝,若你愿意,我也可以!”
“你同我再爱一次可好?”
“从你转身的片刻,我就想问,再来一次,你可愿再信我一次,这次我不怀那居心,你亦是那般干净透彻,我们重来一次,可好?”
“你同我再爱一次可好?”
她想回答他,想告诉他,却还是没有开口,昏了过去。
其实她想告诉他,她曾经对他说过,“她莫要再爱了……”虽然她并未做到,但伤了的,毕竟伤了。
她又开始做那光怪陆离的梦……然而这一次,她却是清晰的看见着,清晰的感受着。
那些纷纷扰扰的凡尘过往,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交织。
梦里的少女,从三四岁到十八岁的一生,她一直静静的站在那人的身旁,仰望着他,看他如何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坐上那金光灿灿的龙椅。
原来多年前,她便就已经爱的这般痛彻心扉。
原来多年前,她便也是这样,对于这些痛苦,宁愿选择忘记,选择放手。
然而,那梦境醒了,她却不愿再似这般胆小懦弱下去了。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君慕然的声音,每一声都疼的她心脏处骤然紧缩。
“姝儿,姝儿…不要跳!”
“我要去找他!
君慕然他,不能为了那个芊黛,堕仙成魔。”
她猛的从梦中惊醒,揩去眼中氤氲,便要向那门外飞去。
苏浥尘忽的拉住她的手腕,“小姝,你冷静点,他魔界人多势众,你一人前去不是去送死?
更何况你的内丹还未归位……”云静姝深吸了口气,将他的手臂甩开,接着袖中唤出捆仙锁,便直直将苏浥尘锁在床上,动弹不得。
其实这捆仙锁对于东陵仙尊这样的人物本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只是他为妃颜聚魂,受到了天谴,功力折损大半,如今,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那捆仙锁也无动于衷。
“浥尘,我必须要去找他,他……他定还在等我!”
抛下这句话,她便离开仙界,朝着那魔界的方向飞去。
这件事因她而起,如今也该由她结束。
那场梦境中,少女不知道的事,君慕然不知道的事,如今也全部浮现在脑中。
自第二场仙魔大战后,魔族公主芊黛深受重伤,便一直被她父王封印在幽暗森林里。
她心有不甘,对于这次的失败,日夜都在想着卷土重来。
那日,她历劫归来,将那朵承载了她前世记忆的血色海棠,被她随手扔下凡尘,便被有心之人拾到。
于是,芊黛毫不犹豫的便吞下了那朵海棠,便也承载了她前世所有的记忆……妃颜果真堕仙成魔了。
刚飞到交界山处,便看见云妃颜一袭黑袍,浑身黑气萦绕,站在山上,倪看着她。
像是知道她会来一般,对着她轻笑出声,“云静姝,你还真是蠢,内丹被人夺去不说,如今,便是相公也硬是被别的女人,从成亲大典上带走……”她正欲开口,身后忽的响起了司月的声音。
“云妃颜,你还有脸说,好好的上神不做,竟甘愿堕仙成魔,可惜你借用的是小姝的内丹,如今只落得个半仙半魔的下场,要说蠢,你才是最蠢!”
说完,便是一道金光从她袖中闪出。
那金光在空中幻化成一只花豹,朝着云妃颜的方向奔去。
云妃颜心中暗觉不妙,她半仙半魔的体质,功力本就不纯,原先觉得对付一个没有心肝的云静姝定是绰绰有余,如今,却又来了一个司月,这定是要吃亏。
那只花豹受到司月召唤,便直直向云妃颜扑去,云妃颜侧身躲闪,终是被花豹一爪打在肩头,只见,她肩头霎时血水一片。
与他们并无恋战之心,云妃颜手掌唤起灵力便按在肩头,将那血水止住,扶着肩头,便直直往魔界方向飞去。
云静姝见状,心中暗道不好,若是放回魔界,不须多日,她半魔半仙的体质便能逐渐扭转,到那时,她的内丹也定会随着她一同成为魔族之物。
可魔界之内,魔气入侵必会伤得她二人仙力,这样下去,即使云妃颜势单力薄,他们也不讨巧。
来不及通知月儿,她便一个飞身追上前去,强忍着心中的疼痛,抓住了云妃颜的衣角。
云妃颜感觉到身后的威胁,赶忙合上一掌,将浑身魔力,冲着身后之人袭去,云静姝猝不及防,吃上这一掌,霎时间口吐鲜血,可手仍未松开。
她用尽全身气力,将妃颜禁锢住,身后,月儿骑着花豹片刻赶到。
月儿跳下花豹,便接过她手中的云妃颜,同那云妃颜纠缠了起来。
云静姝终于支持不住,花豹上前,将她驮在身上。
她趴在花豹的身上,吸收着花豹身上散发的仙力,只是片刻,便觉得好了许多。
云静姝眼看着司月一记火月斩将内丹从云妃颜体内打出。
若不是她伸手制止,司月差点便将云妃颜打的魂飞魄散。
那内丹一旦脱离云妃颜的体内,便似是认得主人一般,飞速向她迎来,渗入体内。
内丹入体的片刻,她心口处的疼痛便瞬间停止。
司月将云妃颜打回了原型,抬手便将那株半枯的海棠树收入袖中,对她眨了眨眼,“知道她是你族姐,你不忍看她魂飞魄散。
我便将她放入天庭花园,让她再好好修炼个几万年,日后是仙是魔,就看她的造化了。”
两人相视一笑,正欲站起身来,却被魔界深处传来的一阵黑风,卷了进去。
黑风过去,不见身边的司月,云静姝却是一人落入了一片阴暗的森林之中。
“待在幽暗森林的感觉如何?
不好受吧!
拜上神所赐,我可是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千年!”
芊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一会,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那女子生的与她同样面容,可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场,犹如地狱修罗,满身杀意。
随着芊黛的到来,她只是衣袖一抬,便将她震出了老远,重重的摔在一棵树上,顺着树干滚落在地面。
此时,她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一般。
“君慕然呢?
君慕然他人在哪?”
揩去嘴角的鲜血,她抬起头向芊黛看去。
芊黛轻笑,本是绝世容颜,此刻看来却显得尤为诡异。
芊黛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抓住她的下颚,“这一掌过后,若你还有命在,我定让你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说完,却见她的笑容逐渐敛去。
芊黛见着眼前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忽的睁大了眼睛,眉头也皱成了一片。
她一手抓着自己心脏处的位置,一手收紧了她的下颚,强迫抬起她的头来,“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君慕然?
我告诉你,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
然而这都是拜你所赐!”
“每次只要我见到他,我的心口处便就像是生生被人剜去了心脏!
你可知你那凡人浓烈的情感,让我觉得异常恶心!
你的欢喜,你的怨恨,你的心痛,你的折磨,便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我心上来回打磨,我根本不爱君慕然!”
芊黛越是激动的说着,心尖上传来的痛苦便就越发浓烈,而她的手掌抵在云静姝下颚之上,竟快要将它生生捏碎。
“你若是不稀罕,你就……就把他还给我,我爱他,我愿意承受!”
她怒睁着一双包水的眸子,强忍着痛,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
“好啊,我这就把他还给你。”
便又是一掌劈在她的胸前,她大笑着站起身来,转身,将她从地面上抓起,对着那远处的魔族宫殿,一片张灯结彩,红绸满室。
“你瞧,等我们拜完堂,他便为我堕仙成魔,待那魔界敲完三声钟响,我父王的二十万魔兵铁骑便踏碎你们仙界!
到时候,我便杀了他,还给你!
哈哈!”
她大笑着,忽的抬手在她额前一点,将她全身禁锢起来。
“休想求死,我要是要你眼睁睁的看着那群整日只知道醉生梦死的神仙,一个个的死在你眼前,看着你最心爱的人帮我完成灭仙大业后被我一剑杀死,而你不会死的,我要你活的比谁都久!”
说完,便又施了一个魔咒,将她隐去全身。
芊黛带着浑身僵硬的她,来到那挂满红绸的魔宫门口。
放在他们拜堂的位置前,除了芊黛,谁都看不见她。
……魔宫殿内,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芊黛穿着鲜红的华袍,脸上有了一丝潮红,问向旁边发着呆的君慕然:“师父,我穿这身喜服可好看?”
说完,却向着前方被隐去全身的云静姝看了一眼。
发呆的君慕然被她的声音引来,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少女,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语调,甚至是同样的眼神,然而他却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道:“恩,姝儿穿什么都好看。”
芊黛微微一顿,走到君慕然面前,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慢慢开口道:“师父,姝儿是我在人间的名字,师父要记得,我的本名是芊黛,魔族公主,芊黛。”
说罢,她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君慕然,笑道:“师父,你唤我一声,黛儿。”
君慕然不说话,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忽地想起那白衣女子。
她一向是一副懒洋洋不正经的姿态,常摆着一副淡然沉静的模样。
捂着千万年的伤痛,却还能同他醉酒笑歌着说:“无论海誓山盟,无论深仇大恨,几千几万年流过去,便也就淡了,便也就忘了。”
似是怎样的疼痛,她都可以挺下来,多年之后,云淡风轻的放开。
爱便大胆的去爱,被人背叛,被人利用,也只是捂着心口,躲到一边,然后等着慢慢放开。
她总是能放开。
铛——魔界的钟敲响了第一声。
“吉时已到,我们拜堂吧师傅!”
看着眼前的君慕然,芊黛面上有些不悦,随即却隐了下去。
“拜了堂,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了,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云静姝在心中喊叫着君慕然的名字,然而,任凭她急的落下泪来,却无一人能发现她的存在。
君慕然恍然愣过神来,应了一声,“嗯。”
“一拜天地。”
滚热的泪珠有如烧红的钢针,一根根刺进云静姝的心。
“慕然,不要!
君慕然不要拜!”
“二拜魔君。”
君慕然额间,一抹鲜红的堕仙印渐渐浮现,魔界的钟声已然敲响了第二声。
“不要,师傅,不要拜!”
任凭她喊破了喉咙,可就是无一人应答。
“夫妻交拜……”看着眼前的男子,渐渐弯下了腰,她心口处的疼痛再次袭来。
忽的,只见堂前金光片片,内丹再次从她体内渗出,照耀在宫殿上方,随即,她的手脚便可以慢慢动了起来,而芊黛施在她身上的隐身咒已然失去了作用。
待众人看清,这宫殿内多出的一人,那颗内丹便又飞回了她的体内。
“慕然,不要!”
她喊叫着,冲向前去。
她欲阻止这一切,然而,魔君却向她来处劈了一掌。
君慕然还未反应过来,身后便被人用力一按,他的头与芊黛碰到一处,猛然抬起之时,他额间的那枚堕仙印已然完全显露。
“礼成!”
魔君大喊着,随即,魔界的第三声钟响应势敲响。
因着在国外的名气,我被邀请在会馆中心举办画展。
随着一幅幅画作被挂起。
徐梦不免感慨道:陆渊丢了西瓜去捡芝麻,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看了她一眼,不理解她这个感慨从何而来。
她继续道:不过我挺好奇的,你真的彻底放下陆渊了吗?
我可跟你说,这三年他过的不是很如意,就这一年多来,给沈家送了不少生意。
你实话跟我说,要是没有秦越,你和陆渊破镜重圆的概率,大不大?
我走到成名作《自渡》面前。
缓缓开口:当时画这幅的时候,我心里是有恨的,但画完就不恨了。
我总不能一直困在过去,把无限的未来都搭进去吧?
听我这么说。
徐梦懂了。
无论有没有秦越,我既然走出来了,就不会回头!
本以为陆渊知道我有男朋友后,以他的骄傲,不会再纠缠。
却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
我走出会馆中心。
陆渊靠着他的车,站在门口,见我走来,眼前一亮,挥了挥手。
妈这几年身体更差了,总是时不时的念起你,今天是她生日,你就当满足一下寿星的愿望,去我家吃顿饭吧。
我可以对陆渊冷淡,却拒绝不了陆妈妈。
于是,我点了点头。
陆渊见状,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来,忙为我拉开副驾驶的门。
我看了他一眼,坐进了后座。
他顿了顿,什么都没说,绕着去了驾驶座上。
车门锁上的时候,我不由得一愣。
自动播放的音乐是我三年前随手编写的,车载挂件是五年前我和他去元山寺求的护身符。
过去我很喜欢和陆渊聊一些生活琐碎。
他不会插嘴,但在我停顿时,又会及时的接上话。
可现在。
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变成了他。
你这三年变化好大,听说在国外开了很多画廊,真厉害。
对了,你那个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知根知底吗?
我皱了皱眉,冷淡道:专心开车。
他顿住。
一路上,没再开过口。
车内唯有音乐声在流淌,我拿出手机,给秦越发去消息。
跟他解释了一下去陆家见陆妈妈的事,让他一小时后来接我。
车子停下。
我刚下车,就看见门口站着的陆妈妈。
阿姨,好久不见。
我上前两步,对陆妈妈微笑颔首。
她激动的握住我的手,眼神审视了我一圈,感慨道:瘦了。
别站门口了,进去聊吧。
陆渊走上来,催促着我们进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客厅里坐满了陆家的亲戚,曾经我都熟识,如今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而且,我视线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许枝。
若白更漂亮了。
出国一次,长出息了不少,哪像我家那个,现在还只知道追星呢。
明明陆妈妈才是主角。
所有人的话题却始终围绕着我。
我轻笑道:都是小打小闹,今天来的仓促,没准备礼物,改天我亲自画副画送过来,祝阿姨生日快乐。
你亲自画的画,那必须裱起来好好珍藏。
陆渊主动插话,对我温柔一笑。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拿捏不准。
要说接机刚见面时,他对我还有些拘谨,那现在就表现得太自然了。
就算我们三年没见,就算我们还是朋友,也不该这么的……暧昧和主动。
我没有回应,他也不介意,自顾自的继续道:我看你在会展中心举办画展,有兴趣开画廊吗?
我手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话音刚落。
我注意到陆妈妈投来鼓舞的眼神。
其他亲戚们,也都笑的很微妙。
我客气的笑了笑。
行啊。
许枝一起吗?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气氛瞬间变得寂静。
陆渊眼中划过一丝不耐。
她有事,没在。
敷衍的态度,连遮掩都不屑。
我不知道这三年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曾经那为爱奋不顾身的陆渊,连提都不愿意再提。
但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
可偏偏这时候。
许枝从门外走进来,她脚步仓促,面色焦急。
一踏进客厅,眼神环顾一周,最终定格在陆渊身边的我身上,她脸色白了白,像是弱不禁风般颤抖了一下。
眼神变得锐利,如临大敌。
我不解的皱了皱眉。
君慕然一身血衣已经分不出颜色,只余满身血红,剑被他握在手里,泛着清冷的华光。
他倒在那山路之上,嘴里似乎喃呢着什么,云静姝急急忙忙冲过去,却看到他另一只手放在怀里紧紧的握着,她伸手去拉他,听他虚弱的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分外揪心。
“姝儿……姝儿……”苏浥尘在她身后追来,看见浑身是血的君慕然,也是一惊。
她觉得眼前一片朦胧,颤着手去扶他起来,他却已经是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
怕是几万年都没这么害怕过。
苏浥尘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背起昏迷不醒的君慕然冲进院落,然后一个劲儿给他输着仙力。
眼看着那些仙力输进去,却好像滴水入海,进去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苏浥尘上前来拉她,同她道:“小姝,你冷静一点。”
可她却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君慕然必须活下来,他一定要活下来。
苏浥尘的声音在她耳边渐远,她只看得到眼前这一人,浑身染血,却仍旧这般绝代风华,恍若天人。
想起他几次三番的救她,照顾她,想起他小心翼翼的乞求她不要再不告而别,想起他曾一遍又一遍和她说:“我等你,我等你。”
于是,她终于停止了一切行动,一把把他抱在怀中,呜咽出声。
苏浥尘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半晌,忽听见他猛地喊出声来,“小姝,快,快把那还魂草取出来!
他还有救!”
闻言,她忽地一抬头,便看见他从君慕然的怀中,取出了两株还魂草。
那瞬间,她大喜过望,赶忙道,“快,快给他吃下去!”
“嗯!”
苏浥尘答应了一声,便强行扳开他的下巴,想要将其中一株给他吃下去。
云静姝的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抱着君慕然的手一刻也未敢放松下来,于是在那刻,她仿佛明白了平日里,君慕然也是这么抱的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
只因是害怕,害怕只要稍微一放手,那人就会从他怀里消失了一般。
“好了,好了……”她将脸埋在君慕然的颈间,轻轻叹息着,“我以后再也不会同你不告而别了,再也不会让你这般为我犯险了,只要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好的陪你住在中天,看那潮涨潮落,只要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余光瞥见他的怀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她拿出一看,竟是两尊小泥人,与梦里见到过的一模一样。
男的手执长剑,女的红衣白绫。
此刻,躺在怀里的君慕然忽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知是听见了她的话,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他忽的开口,恍如清风徐来,“姝儿……嗯!
我在!”
她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掌,十指交缠。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只是迟到了几日……”听到这里,她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也再也忍不下去,头埋在他颈间大哭了起来。
声旁有一人一直站着,不肯离开,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们两人。
苏浥尘没有说话,云静姝也没有再看过他一眼,只是看着怀中的男人,静静的守着他。
君慕然大概是伤势过重,之前也是强撑到现在,一连便又晕了过去。
于是,也没有急着将他带回中天,亦或是海棠花邸,便在苏浥尘这里,小住了两三日。
……“喂,你干嘛,这可是本仙尊的地盘,由不得你乱来!”
“本神尊也是看这些风铃碍眼,替苏仙尊清理清理。”
“你够了君慕然!
我让你放手!
你放不放!”
“苏浥尘,我若是说不放,那又如何?”
话还未说完,苏浥尘便一个飞身上前,与君慕然扭打做一处,如今他二人手中正抢夺着一串风铃,而风铃下方还拖着一张纸条。
看见这个场景,云静姝似乎也懒得管了。
住在苏浥尘这里的几日,他们一位神尊,一位仙尊,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神,贸然上前还不是轻易成了炮灰。
看来还魂草的功效真的不是吹的,便是在五六日前,还要死不活的两人,如今竟也生龙活虎了起来。
“这是小姝亲手挂上的风铃,你给我把它放下!”
面对早已飞的老远的君慕然,苏浥尘气得上下两排银牙搓的直响。
云静姝本也只是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忽然头顶上飞过一个火球,吓得她立刻从躺椅上坐起。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
好家伙,她也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的晒个太阳,刚躺下没多久便看见这次的恶性斗殴事件,难免一脸黑线。
天上打的正欢的两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只见那两人气喘吁吁站在云端,其中一人手执长剑,指着面前的男子。
而另一男子却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风铃,这二人的动作,皆是一派风流倜傥,英姿飒爽的好模样。
“姝儿年少无知,留在这里的胡乱涂鸦,白白占了苏仙尊的好地方,如今,我便替姝儿拿回这碍事的玩意儿!”
“你放肆,快将风铃放下!”
眼见苏浥尘便又一个火球飞过来,君慕然手向后一摆,那串风铃便直直飞了出去,瞬间跌落在百丈外,应声而碎。
“哦?
对不住了,一不小心就不见了。
仙尊若喜欢,本尊赔你一个便是……你……你无耻!”
苏浥尘合起掌心,便又是一个火球飞过去,抬眼望向两人身后,一片茂密的草地瞬间被燃为灰烬。
“你们二人都给本上神住手!”
若是再让他们继续下去,恐怕不用等仙帝来问责,土地公公那怨恨的小眼神也能将她杀死。
谁让这里就属她最弱呢,神尊和仙尊大人可是一般仙惹不起的。
“姝儿,你也看到了,他欺负我……”君慕然最先飞到他的身边,抱着她的衣服蹭了又蹭。
紧接着,眨眼间的功夫,苏浥尘却一剑劈过来,将她的衣袖劈成了两瓣。
“放开你的脏手,休想吃小姝的豆腐!”
“啊!
苏浥尘,你赔我提花薄烟纱雨花锦精制的祥云纹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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