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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渔蒹葭的小说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据说初代铸剑山庄庄主穷尽一生勘验风水、分金定穴,才寻得麒麟山这座天然的铸剑宝地,又以极高的代价请得能工巧匠挖山为室,铸造冶炼炉,这才一举奠定了铸剑山庄三百年基业。
名为李四的小厮领着陆天铭等人沿着门廊进入侧院,各门各派的江湖侠客们正被分批安顿进不同的住处,相互攀谈虚与委蛇暗中戒备,但笑声不可谓不爽朗,挥斥不可谓不豪迈。
陆江月正在为心思奇巧的廊边雕花出神,突然听到一声没心没肺的嬉笑从花丛中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栗色长衫、蓬头垢面的年轻公子,正用两指捏住一只蜻蜓痴笑,指指点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仰脖将蜻蜓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陆江月见状差点将昨夜的饭食呕出来,其余人也都是眉头紧皱。
吕朝歌一边轻拍陆江月后背,一边轻声道:“都说铸剑山庄后继无人,大公子杨启新羸弱多病常年卧榻不出,二公子痴傻疯癫行为古怪,看来不假,想必刚才吃肉的那位便是痴傻的二公子杨启明了。”
话音未落,一个老嬷嬷便急匆匆跑来,一把扭住痴傻公子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往回走:“你个没心肝的二傻子,一会子看不住就往外跑,才换的衣衫又弄脏了,别指望老娘再给你洗!笑笑笑,整天就知道笑,笑你娘个腿......”
苍羽派弟子们忍俊不禁,互相挑眉挤眼。
陆天铭轻咳一声,弟子们立即噤若寒蝉,调皮的还不忘吐吐舌头。
李羡渔既无惊讶更无嘲弄,只是若有所思。
蒹葭与自家少主心意相通,自然知晓他的意思,悄无声息间便隐没在走廊阴影里。
李羡渔嘴角微微勾起,眯起好看的丹凤眸子:“好一个铸剑山庄。”
陆江月闻言只当他是被眼前的气派景象所折服,心中不免对其看轻了几分。
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学了几招花里胡哨的剑法便带着婢女跑出来游历江湖,无非是模样俊俏些罢了,迟早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油子们吞得连渣都不剩。
李四带着一行人来到偏房安顿,与陆天铭详细说了一遍明日论剑大会的座次。
李羡渔左右无事,打算出去逛逛,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吕朝歌带着陆江月朝麒麟山后山竹林走去,还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包裹。
吕朝歌有意无意间落后半个身位,偷偷扫几眼身后。
李羡渔见状不禁乐了,怎么,这么着急就要撕破脸了?
所幸闲来无事,跟上去看看热闹也罢。
“大师兄!”
陆江月秀眉微蹙压低声音,似乎有些难为情,行走间两条紧致的长腿甩动裙摆,若海棠绽放:“虽说初来乍到咱们总该上下打点,但我觉着不应该瞒着爹!万一被他知晓,那......”
吕朝歌语重心长道:“小师妹,你还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的脾性?最是高风亮节,宁折不弯,若是事先禀告给他,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但铸剑山庄毕竟势大,若是不打点一二,又于咱们苍羽派的发展大计无益。”
“你想想,去年咱们新开的镖局是怎么黄的?商路又是如何走不通的?”
“唉,小师妹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也只有咱们做了,只要于苍羽派有益,低三下气、自损名节又何妨?”
蒹葭双眸一亮,熠熠生辉。
李羡渔却撇嘴白了李山河一眼:“蒹葭是人。”
“就算你亲自给我当剑侍,那也终究不是我自己的力量。”
“一月后的嫡庶论剑,蒹葭能替我上场?”
李氏家族有一条铁律族规,嫡庶尊卑、剑阁传承并非由血脉决定,而是由剑道造诣高低来区分。
二十年前封禅台比剑,李山河凭手中重剑力压族兄李一川,成为新任剑阁之主。
二十年弹指而过,李一川的两个儿子李缺、李易已然成年,且剑道天赋不俗,尽得李一川剑意真传。
一月后,李羡渔便要与李缺重登封禅台,以剑道争正统,正式确立剑阁传承。
剑道正统之争,动辄生死。
李山河在自己儿子面前却没有丝毫威压江湖的雄伟气魄,粗粝的手指在白玉栏杆上随意点了点:“老子自有办法让那长臂猴爬不上封禅台。”
李缺双臂过膝如猿猴,被族中子弟戏称为“长臂猴”,左手剑却使得颇有大家风范,年仅二十,修为已踏入三品门槛。
李羡渔又翻了李山河一个白眼:“得了吧,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哦,对了,那假道士的尸体在江畔,拿去用吧。”
说罢,他抓起蒹葭的小手就走,惹得蒹葭耳垂微红。
李山河站在原地,鹰隼般的眸子盯向山下黑羽营的猎猎军旗,脸上温和笑意渐渐消失。
这位威名天下的剑阁阁主转身迈过九十九级青石台阶,负手走进了一座临溪水而建的雅致院落。
龟甲别院。
踏入院内,山石潭水相得益彰,可谓一步一景,赏心悦目,与剑阁峰的肃杀之气格格不入。
但若是懂得易理的高人入院,便会看到另一番峥嵘景象。
李山河用脚尖拨开面前爬过的一只百年老龟,推门走进书房。
房间的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古籍。
无非是《推背图衍》《黄老经》《阴阳大略》等纵横易理之论,甚至连《鬼谷》《观星》等绝世孤本都囊括在内。
还有几只百年老龟在古籍上悠闲的爬来爬去,自得其乐。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酒香。
此刻,一个身穿青衫的人影正侧卧在窗前的床榻上,手里掂着一只葫芦,一边仰面痛饮美酒,一边翻看各种古籍然后随手扔在地上,随口吟诵道:
“高卧观周易,大梦入神机。
飞渡镜湖月,直上青云梯。
登高采星子,烹茶煮玉溪。
俯仰天地间,乾坤尘埃里......”
这人带着半张龟甲面具,头发披散开来,放荡不羁。
他抓起床上的一只老龟,将头塞进酒葫芦:“龟兄,你也喝一口!”
李山河见怪不怪,坐在对面床榻上:“初平,我记得你曾说,羡渔今日必能踏上武道?”
李羡渔的二哥李初平满嘴酒气,龟甲面具下传来癫狂笑声:“哈哈哈,今日必成!今日必成!”
“但今日,时辰尚早嘛!”
闻言,李山河微微一怔,旋即咧嘴笑了。
李初平与李羡渔恰恰相反,对外名声不显,更是被戏称为李疯癫,在剑阁内存在感极低。除了上茅厕,族人还未见他踏出过房门半步。
甚至除李山河以外,从未有人见过李初平面具下的模样。
李山河将桌上散乱的黑白子一枚一枚收入竹罐:“说的也是,咱爷俩来一局?”
李初平撸起袖子:“来一局!”
随即,两人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李初平的棋路与他的性子一样,布子时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昏招跌出,但临近收官却诡变突起,先前布子如玄奥阵法遥相呼应,暗藏杀机。
初局时,李山河轻松应对,甚至接连吃上李初平两三子,信心满满,老神在在。
但他越下越觉的吃力,到后来直接皱眉挠头不止,眼看大片黑子就要被白子一口鲸吞。
“慢着!”
李山河一把抓住李初平即将落下的白子:“容老子悔一步棋!”
李初平笑而不语,见怪不怪。
李山河却踌躇良久都没有落子:“平儿,收了山下几子了?”
李初平嘴角勾勒冷冽弧度:“收六子,留一子为己用。六子皆是由西峰那位布下的。”
李山河:“咱们布下几子?”
李初平饮了一口凉州独有的桂花酿:“九子,皆是关要位置。”
李山河一拍脑门:“嘿!容老子再悔一步......”
足足悔了十九子后,李山河险胜。
这位天下剑道前三甲得意地摸了摸络腮胡子,尽显高人风范,咧嘴笑道:“老子棋力冠绝天下,此生未尝一败啊!”
李初平抓起葫芦痛饮一口:“哈,那是自然。”
这一年,李初平恰好十九岁。
......
李羡渔拉着蒹葭的小手朝竹溪苑走去。
蒹葭俏脸微红,任由李羡渔牵着自己柔弱无骨的白嫩小手,像是一只乖巧小猫俏生生的跟在后边,低头看着脚尖。
李羡渔冷哼:“以后李老头再说你是我手里的剑,本少主就用大巴掌抽他屁股!”
当今天下,敢说这话的恐怕也只有李羡渔了。
蒹葭莞尔一笑,清冷宜人:“奴婢打不过阁主。”
李羡渔嘟囔:“我抽他,又没让你动手。再说了,你抽他屁股,本少主还不许呢!横竖是你吃亏......”
两道人影从剑阁西峰迎面走来。
他们都是一袭黑衣,面容古朴,双臂过膝,手中握着一柄古剑。而且,两人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都眯缝着眼睛,像是睡不醒一般。
正是庶族一脉的李缺、李易兄弟。
兄长李缺坚毅隐忍,善使左手剑但却从不示人,凡事都藏一手,对人都留三分。
李易狠辣果断,善使快剑。
他弃剑道而工于精妙剑术,云雾山上每有雷电狂风便会追风逐电,生死置之度外,人称小剑痴。
兄弟两人剑道天赋不俗,年纪轻轻便已踏入三品门槛,声名鹊起,却始终被李羡渔稳压一头。
“呦呵,这不是剑道天骄李羡渔嘛!”
李易握剑双手环绕胸前,瞟了李羡渔和蒹葭一眼,略带挑衅:“我就说族弟你的剑道造诣为何进步如此神速,原来是跟自家剑侍合体双修了呀!”
蒹葭眸子微眯,怀中古剑铿然作响。
李易顿时寒毛直竖,如临大敌。
但李羡渔闻言非但不怒,反而笑嘻嘻地一把搂住蒹葭蛮腰将她拉进怀里,朝李易抛出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可不是嘛,与剑侍双修妙不可言,族兄若是想学,我可以将此法免费传授于你。”
“你们兄弟互为对方剑侍,这若是双修起来,日夜论剑,岂非事半功倍,亲上加亲?”
李易闻言咬牙切齿,几乎就要拔剑。
李缺却伸手挡在李易胸前,脸上波澜不惊,且主动让出路来:“吾弟多有得罪,请少主先行。”
李羡渔呵呵一笑,搂着蒹葭飘然离去。
李易盯着李羡渔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大哥,刚才为何不让我动手?正好试一试他这剑道天骄究竟几斤几两,也为一月后的嫡庶之争做些准备。”
李缺面无表情,右手拇指摩挲着剑柄,声音清冷:“本是为了激怒他,你反倒先怒了,已然落了下乘。”
“派去竹溪苑的人可有消息了?”
李易挠了挠头:“竹溪苑跟铁桶一样,探不出任何消息。”
李缺仰头看向大雪坪上那柄玄铁巨剑,眸中泛出清幽寒意,喃喃自语:“风雨欲来,不能再等了。”
怎么,怕本少主夺你所爱不成?
你们这对师兄弟,一个藏女道,一个养娈童,加在一起那便是男女通吃,着实是把神霄宫所有道士都给祸害了一遍。
娘的,这神霄宫就是个淫窝啊!
玉玄子吩咐小道士引着剑阁弟子们前往客房歇息。
玉玑子笑眯眯地摸了摸便便大腹,瞳孔清澈如许天真无邪,胖乎乎的手白白嫩嫩,一如婴孩。无论多么奉承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有了几分可信。
“闻名不如见面,李少主果然是剑仙之姿,真乃我大周武道奇才啊!”
《神霄灵宝经》中有言,“胎息无垢而结元婴,返璞归真是真修行”。李羡渔反倒是没想着玉玑子是否修出了道家元婴,脑海中只是浮现出他肥硕如猪的身材将坤冠女道士压在身下的场景,那圆鼓鼓的肚子真的不碍事?
李羡渔翻身下马:“哎,玉玑子道长你才是仙家风范,紫禁城里都是挂上号的!”
玉玑子:“贫道刚接到消息,李少主你一剑斩杀天下排名第二十九的赵长凌,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如今整个江湖为之震动,纷纷指责天机阙尸位素餐,未能将李少主排进武榜前百之列,当真是可恶。”
闻言,神霄宫的道士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盯着李羡渔的眼睛熠熠生辉。就连玉玄子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在李羡渔面前轻举妄动。
一剑斩杀天下第二十九!
这是何等的壮举,何等的快哉,何等的殊荣!
前有一指解剑李一川,后有一剑斩杀赵长凌。多少剑客穷极一生而不可得的追求,竟然让李羡渔集于一身。
玲珑闻言莞尔轻笑,蒹葭则依旧面无表情。
而孙仲乾直翻白眼,对这个脸皮比屁股还厚的家伙一阵无语,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自己裤裆里的鸟有多大心里就没点数?
对了,昨天这家伙写信的时候还不让自己看,原来传递的就是这个消息!
当然,孙仲乾也明白,李羡渔也是无奈而为。高处不胜寒,但李羡渔必须让自己待在高处,否则整个荒古剑阁都将万劫不复。
此中辛酸,不为外人道。
李羡渔脸不红心不跳,露出微微讶异:“道长连这事都知道了?”
说罢,他扭头看向蒹葭,面有愠色:“蒹葭,本少主三令五申此事不得外传,但还是有人多嘴,给本少主严查!”
蒹葭面容清冷:“遵命。”
一番演绎看的孙仲乾无语至极,他直接扭头来到莲花台崖边,逗弄空中盘旋的飞鹤。
玉玑子呵呵笑道:“李少主虽然不慕虚名为人低调,但此事瞒不住的,迟早会大白于天下。正所谓桃李不言而下自成蹊,我不求名名自然来嘛!”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一株百年老松下,两名坤冠女道摆下火炉茶案,焚香煮茶。
李羡渔、玉玑子、玉玄子环绕茶案席地而坐。孙仲乾一屁股坐在老松下,背靠松木双手插袖而眠。
玲珑与蒹葭则侍立李羡渔左右两侧,二美辉映,羡煞旁人。
玉犀香袅袅入鼻,李羡渔顿觉心旷神怡:“两位道长,此番本少主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们也早已知晓,都是为主上办事,家父也夸下海口,五日内必要见分晓。”
“按照方才玉玄子道长所言,铸剑山庄如今是唯一的可疑之处,只是无法确定的是,青莲道长是被铸剑山庄胁迫还是相互勾结。”
剑阁西峰像是一尊狰狞巨兽,匍匐在月辉的阴影中舔舐爪牙,伺机而动。
暖阁里,黑衣如墨的李缺坐在火炉旁摆弄着红泥酒壶,细长的眼睛像是没睡醒一般。
同样是一身黑衣的李易则握着潜渊不停踱着步子,脸色凝重眉头紧皱:“大哥,那李羡渔一指解下凛冬剑气,就算你我联手也未必敌得过,还等个屁的嫡庶论剑!”
李缺用滚水烫洗着酒杯,面无表情:“等爹来了再说。”
月色黄昏,铅灰色的阴云聚拢而来,云雾山飘起了雪花。
李一川独自用内劲驱动四轮车来到了西峰暖阁,身后的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车辙印。
四轮车进入暖阁,李易立即伸手拂去李一川肩头、发梢的霜雪:“爹,您来了。”
与李易所料不同,败于后辈之手的李一川并未显露丝毫颓唐之色。他驱动四轮车来到火炉前,伸手靠近火苗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李缺微微点头,拿起酒壶倒了一杯烫热的桂花酒,独有的清香瞬间晕染满屋。
李易顿时急了,快步走上前来:“爹,我说您怎么还有心情喝酒?那李羡渔一指解剑,明摆着是踩着您的肩膀一步登天,您就一点都不恼?”
李一川拿起酒杯,嗅了嗅清冽的酒香:“易儿啊,你看这炉上的火苗烧得多旺,可若是没有底下黑黢黢的木炭,也不能烫热这杯酒。”
“须知这世上,从来都是阴阳相继,光影难分。”
李易似懂非懂的挠挠头,朝李缺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缺没有理会李易的眼神,向李一川试问道:“下山?”
李一川凉薄的嘴角勾出弧度,也不知是说杯中酒还是别的:“还没到火候。”
半个时辰后,剑阁主峰,滴水阁。
滴水阁取水滴石穿之意,阁外怪石嶙峋苍松掩映,阁内清幽空旷粗犷素洁,是剑阁大弟子鹤庆姝的住所。
朦胧月色下,一名黑衣人翻墙而入,以“蜻蜓点水”的上乘轻功落在滴水阁堂屋门前,拱手道:
“西峰峰主请鹤师兄前往思过崖一叙。”
吱呀一声,堂屋门缓缓开启,一道雄浑剑气纵横而出,如虎狼下山。
黑衣人大惊失色,慌忙后撤。
只见一条长约十丈的剑痕已然横亘在黑衣人与厅堂大门之间,剑意无匹。
黑衣人遍体生寒,肝胆俱裂。
厅堂内,坐于桌前、身形伟岸的鹤庆姝收回手刀,赏了一个字:“滚。”
黑衣人扭头就跑,眼角余光瞥见鹤庆姝对面那人身穿鱼龙服、腰悬绣春刀,面色苍白,正朝着自己冷笑。
几乎同时,剑阁三弟子典岳、四弟子柳飘飘的住所也潜入一名黑衣人。
第二天清晨,李羡渔走出了侧室。
此时,在门外守了一夜的玲珑正倚着门柱打盹,晨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浓密的睫毛投下斓影。
李羡渔走过去揽住玲珑蛮腰轻轻抱了起来,缓缓朝她的闺房走去。
幽香扑鼻,随着李羡渔的脚步,玲珑怀中的两团肥雪微微轻颤,气象万千。
李羡渔放缓脚步欣赏了一路,意犹未尽地推开闺房门。
屋内摆设十分简单,若不是梳妆台上的铜镜和桂花油,还真看不出这是一间妙龄女子的闺房。
李羡渔轻轻将怀中的玲珑放在软榻上,眸子微眯轻笑一声道:“还装睡?再装睡我可就要把你给吃了!”
床榻上的玲珑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一阵关门声。
她幽怨地嗔了那道离去的白袍背影一眼,翻身抱住锦被一顿揉捏,睡了。
李羡渔刚走出玲珑闺房就撞上了孙仲乾。
孙仲乾一边挠着裤裆一边挑了挑眉:“这么快就结束了?你小子的剑法也不咋地啊!”
李羡渔听这话直接跳起来骂人,活脱脱的市井无赖样:“呸!本少主乃是大长生境剑修,又大又长又生机勃勃!”
随即,他又咂咂嘴自嘲一笑,嘀咕道:“我也想练练胯下剑啊,但前辈你有言在先,十日之内务必要吸纳全部凛冬剑气,咱现在只争朝夕啊!”
孙仲乾咂了一口烟锅,微微点头:“你小子还算是有点上进心。成,那现在就开始吧。”
李羡渔跃跃欲试,撸起袖管:“咱们从哪儿开始?吐纳还是悟剑?”
天下武榜第十人嘿嘿一笑,表情有些欠揍:“从挨打开始!”
话音刚落,孙仲乾呵出一气,气贯烟锅。一道烟雾从烟锅中冲出,形似巨尺又似龙蛇,撞在李羡渔胸口。
李羡渔闷哼一声倒飞三丈开外,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一阵爆响。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他才从草堆里爬出来,满头茅草一脸幽怨:“前辈,不带你这么玩的!”
孙仲乾嗤笑一声:“小子你就知足吧,天底下不知有多少武道奇才求老夫毒打他们,老夫还嫌脏了手呢!”
“这一道无锋剑意是取自你老爹,算是有三分形似一分神似吧,都是老夫于败仗中揣摩出的武道真意。”
“一来可助你淬炼筋骨,二来对你以后吞噬真正的无锋剑气有莫大好处!”
“来来来,试着用你手中剑劈开这一丝无锋剑气,就算你过了第一关!”
李羡渔白了孙仲乾一眼:“用剑劈开无锋剑意,你他娘的倒是先给我一柄剑啊!”
孙仲乾闻言一愣,咧嘴道:“对对对,忘记给你剑了,接剑!”
他大袖一挥,一柄玄铁剑锋出鞘落入李羡渔手中,下一道烟雾剑意也随之呼啸而来。
李羡渔双手握剑屈膝站定,将内劲尽数灌注掌中三尺剑锋,而后倾力挥出一剑。
砰~
剑锋一触即溃,看似轻飘飘的烟雾摧枯拉朽般将李羡渔撞飞出去,虎口震裂,鲜血迸溅。
孙仲乾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李羡渔,而是一屁股坐回了躺椅上,咂了几口烟锅:“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无论是修剑还是做人,无锋都是极高的境界。”
“普通武夫只能揣摩到一力降十会,或是不变应万变之类的屁话,不过是不值一颗铜子的皮毛而已。”
“小子,挨了无锋两剑,你可体会到了什么?”
一盏茶后,趴在地上的李羡渔手脚并用艰难地翻过身,头靠在柱子上仰望天际:“体会到了。”
孙仲乾饶有兴趣:“哦?说说看。”
李羡渔撇嘴:“真他娘的疼呐!”
孙仲乾当即翻了个白眼:“什么鸟前辈,你个老小子不过仗着弄些个采阴补阳的勾当看着面皮年轻,但至少也到了古稀之年,比我还年长不少吧!”
闻言,李羡渔心中微微一惊,不禁多看了玉玄子几眼,这牛鼻子老道老当益壮啊,古稀之年还能采阴补阳?
孙仲乾又白了李羡渔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子也别打什么歪主意,这老小子的采阴补阳术看着玄乎,实际上底子早已经虚透了。”
“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两个小龟公,是不是很久都没被老小子走过旱道了?”
李羡渔露出失望之色,原来这牛鼻子是除了嘴巴硬,哪里都不硬啊!
玉玄子嘴角微微抽搐,饶是七十年的养气功夫都没能压下心中怒火,恨不得一拂尘抽烂这邋遢老头的臭嘴!
但他又见这邋遢老头对李羡渔都这么不客气,想来对方有些身份,也不便发作,只得勉强挤出笑容道:“请李少主随贫道上山吧,掌门师兄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羡渔一拍玲珑屁股:“驾!上山。”
玲珑扭头嗔了李羡渔一眼,千种媚万种柔,令山上山下万物失色。
一众道士都得看呆住了,饶是宫主玉玑子金屋藏娇、专宠神霄的双修女冠也比不上这蒙纱女子的一颦一笑啊。
而一旁的玉玄子却是脊背发冷。
因为他突然发现,从李羡渔一行人上山到现在,自己才注意到人群里还有一名穿着灰衣的清冷女子。
从一开始到现在,那灰衣女子都看似无意地站在李羡渔的影子里,似乎不存在一般。
她与那名千娇百媚的蒙纱女子像是环绕在李羡渔身边的光与影,一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另一个则被所有人忽略。
被忽略的那个,往往才最致命。
区区两名女剑侍尚且如此深不可测,那李羡渔的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还有那个邋遢老头,也让人捉摸不透,且不说他对李羡渔的态度如此随意,嬉笑怒骂由着性子,单是那令人察觉不到一丝气机的本事,该不会是大宗师才能达到的“返璞归真”之境?
此刻的李羡渔却没工夫理会玉玄子的揣度心思,他纵马踏山放眼望去,览尽断崖山锦绣风光。
断崖山虽不如云雾山那般绵延千里、气象万千,但却胜在险峻雄奇,羚羊挂角。且云雾间仙鹤盘飞,猿猱攀越,一派葳蕤景象,端的是仙家福地,神仙府邸。
李羡渔眯起丹凤眼:“这断崖山果然是好地方,云遮雾绕,易守难攻,那片山谷里就算藏个三四千兵马也绰绰有余。”
玉玄子闻言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摆手:“李少主,可不敢说这话,贫道还想多活几年呐!”
李羡渔脸色阴沉,语气冰冷:“活?若是事情泄露出去,神霄宫上下一百三十六口无一人可活。”
嘶!
玉玄子顿时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雪。
虽然大皇子殿下在密信中明言,会托荒古剑阁暗中查办青莲真人失踪的案子,但却不想他竟然连那件天大的事都和盘托出了?
大皇子殿下当真如此信任荒古剑阁!
众人一时间被李羡渔和玉玄子两人的对话弄懵了,面面相觑。
唯有蒹葭嘴角勾勒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少主早就怀疑,青莲真人前往京都绝非单是押送凤髓丹这么简单,否则丢失一枚凤髓丹还不至于让堂堂大皇子大费周章的查找青莲真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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