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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无删减全文

柒小姐的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少主!”蒹葭勃然变色,一双眸子瞬间赤红如血,手中傲雪光芒大盛。隆隆隆!青霜剑罡陡增一倍,直接绞碎了那人的气机定式,狂暴威压席卷八方竹林,碎叶飘零如雪。蒹葭趁机闪身护在李羡渔身前,眉心青筋涌动,黑气狰狞。那黑衣人啧啧称奇:“燃命?小丫头疯了不成!”这时,一道青色人影急速从远处掠来,气贯长虹。黑衣人嘴角勾起,纵身腾挪而走,转眼便如脱兔般消失在竹林深处。下一刻,手拿烟锅的青衣老头已经来到近旁,瞄了一眼黑衣人遁走的方向,扭头看向瘫倒在地的李羡渔。此时的李羡渔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轻响,眉心竖红若隐若现,浑浊的汗水已将衣袍浸透。奇异的是,他的脊椎处竟发出轻微剑吟,狂暴剑气绞碎了后背衣袍。蒹葭随手抹去嘴角血迹,正要上前查看。“别碰他!”青衣...

主角:李羡渔蒹葭   更新:2024-11-28 23: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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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羡渔蒹葭的其他类型小说《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柒小姐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少主!”蒹葭勃然变色,一双眸子瞬间赤红如血,手中傲雪光芒大盛。隆隆隆!青霜剑罡陡增一倍,直接绞碎了那人的气机定式,狂暴威压席卷八方竹林,碎叶飘零如雪。蒹葭趁机闪身护在李羡渔身前,眉心青筋涌动,黑气狰狞。那黑衣人啧啧称奇:“燃命?小丫头疯了不成!”这时,一道青色人影急速从远处掠来,气贯长虹。黑衣人嘴角勾起,纵身腾挪而走,转眼便如脱兔般消失在竹林深处。下一刻,手拿烟锅的青衣老头已经来到近旁,瞄了一眼黑衣人遁走的方向,扭头看向瘫倒在地的李羡渔。此时的李羡渔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轻响,眉心竖红若隐若现,浑浊的汗水已将衣袍浸透。奇异的是,他的脊椎处竟发出轻微剑吟,狂暴剑气绞碎了后背衣袍。蒹葭随手抹去嘴角血迹,正要上前查看。“别碰他!”青衣...

《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少主!”

蒹葭勃然变色,一双眸子瞬间赤红如血,手中傲雪光芒大盛。

隆隆隆!

青霜剑罡陡增一倍,直接绞碎了那人的气机定式,狂暴威压席卷八方竹林,碎叶飘零如雪。

蒹葭趁机闪身护在李羡渔身前,眉心青筋涌动,黑气狰狞。

那黑衣人啧啧称奇:“燃命?小丫头疯了不成!”

这时,一道青色人影急速从远处掠来,气贯长虹。

黑衣人嘴角勾起,纵身腾挪而走,转眼便如脱兔般消失在竹林深处。

下一刻,手拿烟锅的青衣老头已经来到近旁,瞄了一眼黑衣人遁走的方向,扭头看向瘫倒在地的李羡渔。

此时的李羡渔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轻响,眉心竖红若隐若现,浑浊的汗水已将衣袍浸透。

奇异的是,他的脊椎处竟发出轻微剑吟,狂暴剑气绞碎了后背衣袍。

蒹葭随手抹去嘴角血迹,正要上前查看。

“别碰他!”

青衣老头瞪大了死鱼眼盯着李羡渔,脸上惊疑不定,接着猛得一拍大腿:“嘿,大造化,大造化!咋的什么狗屎运都他娘的让李家给踩上了!”

蒹葭眉心紧蹙:“前辈,少主有恙否?”

她才不关心什么造化,只在意他是否安好。

青衣老头咂了一口烟锅:“福祸相依,不好说不好说呐。”

“丫头,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接近这小子!”

蒹葭郑重点头,随即抱着怀中傲雪古剑站在了距离李羡渔一丈远的地方。

她原本可以靠近些,或者盘膝坐下来,但她不,就站在远处便很知足。

此时,琴音已变。

圆润悠扬的《竹海听涛》转调古曲《清心咒》,涤人心肺,灵台清明。

一盏茶后,李山河踏进了竹溪苑门房。

青衫老者正卧在躺椅上吞吐烟雾,时不时地伸手挠一把裆部,像是有虱子在草丛里隐隐作祟。

李山河厚重的身躯挡住了窗口的光线,微微拱手:“孙前辈,我儿如何了?”

孙仲乾,人称孙老怪,天下武榜第十!

孙老怪脾气古怪,一言不合便要扇人大耳瓜子,看人顺眼便要授人绝顶武艺,若是对方不识抬举,嘿,扇他娘的几个大耳瓜子便是。

据说孙仲乾的拳法、掌法、刀法、剑法、枪法等十八般武艺样样超群,但每一样又都无法练至最高境界,实乃万幸中的不幸,所以始终只能排在天下武榜第十位。

但谁又敢小觑这位武道全才?

他若不是执意要与天下剑道排名前三甲的李山河比剑,也不至于落得替人看门护院的下场。

一身青衫的孙仲乾用古怪的死鱼眼瞟了瞟李山河:“你们李家的风水真他娘的妙哉,比凤仙楼小娘的屁股都要妙!”

“刺客杀人不成,反倒是一剑捅出个无相剑骨!”

“若不是那刺客出手狠辣,老夫都要怀疑是你李千斤自己安排的了。”

李山河手中剑重千斤,名千斤,所以江湖别号李千斤。

“无相剑骨?!”

饶是老成持重的李山河都不禁眉心微动,暗暗吸了口凉气:“孙前辈,你是说,我儿羡渔乃是天生的无相剑骨?!”

剑骨乃是诸多武学根骨之一,譬如“先天道体无垢剑胚”等,拥有剑骨者,体质、悟性契合剑道修行,往往事半功倍。

而剑骨又分诸多类别,无相剑骨便是其中最纯粹、最极致,却也最凶险的一种。

稍有不慎,便会骨暴而亡。

身怀无相剑骨者往往经脉异常,窍穴闭塞,只能吞剑气为真气,继而开全身三百六十处剑窍,铸脊椎二十六块剑骨,养剑意,淬剑心,最终成就无上剑道。

其中艰险,九死一生。

孙仲乾用油光锃亮的袖口抹了抹酒糟鼻头:“那刺客的剑气误打误撞,正好为李小子开了第一个窍穴,无相剑骨才会初显峥嵘。否则,他一辈子都只会被当成一个废人。”

李山河扭头望向窗外被云雾遮掩的雄伟山峰,叹息道:“当废人,也总好过当死人。”

孙仲乾轻哼一声:“无相剑骨纵然凶险万分,但知子莫若父,那臭小子的脾性你应该最清楚,宁死也是要练剑的。”

“或许,你们李氏一脉的气运就在李小子身上呐!”

天下剑道排名前三甲的李山河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朝孙仲乾深深行了一礼。

走出门房,李山河顺着琴音看向竹舍内室。

竹舍书房内,一身浅蓝衣衫的玲珑正襟危坐,暗咬银牙,将全部身心都赋予了桌上那台古琴,天缺。

她指落圆熟如雪泥鸿爪,轻巧转换如莲瓣无声,舒缓起调,沉郁顿挫,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如丝如缕,如琢如磨。

仿佛己身化作手握念珠的道姑跪坐佛前,青灯摇曳,为红尘所念那人诵经祈福。

古籍有载,天缺琴乃四大名琴之一,最伤抚琴者心神。

弹过百遍《清心咒》,玲珑十指已然伤痕累累,鲜血丝丝缕缕浸染琴身。

但她依然不停。

琴音如水,荡涤后院竹林,经久不息。

一天一夜。

李羡渔躺在地上,紧咬牙关,嘴角不停溢出殷红鲜血。

他浑身如坠炽热炉火之中,经脉血肉被狂暴剑气反复倾轧,丹田气海处剑吟轰鸣,浑身布满恐怖剑痕。

灼烧般的痛苦如潮水般席卷李羡渔全身八十一处经脉,像是千根银针狠狠刺入神识灵台,拔出,再刺入......循环往复。

每当李羡渔的灵台将要被痛苦撕裂之际,大般若寺的《清心咒》便如清凉山泉荡涤四肢百骸,缓缓浇熄心头业火。

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就在他的灵台即将被剑气撕裂之时,周身三百六十处窍穴齐齐颤抖,第一、第二、第三......第六处窍穴瞬间通达!

嗡~

一道剑意游走李羡渔二十六块脊椎剑骨,由天灵冲宵而上,荡开上空百丈浮云!

一旁的蒹葭被这股剑意生生逼退十余步,一脸惊愕的看向李羡渔。

此刻,李羡渔的身躯凭空而立,白袍长发飒飒飘动,眉心显现一抹殷红剑痕,恍若天人。

孙仲乾踏叶而来,放声狂笑:“奶奶的,无相剑骨成了!成了!”

蒹葭嘴角勾起,随即如一朵枯萎的海棠般倒了下去。

孙仲乾一拍大腿:“嘿!奶奶的,刚站起来一个又倒下去一个,不赚不赔嘛这......”

龟甲别院。

戴着面具、形骸放浪的李初平卧于床榻之上。

对面,李山河面色凝重,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十年了,被朝廷铁蹄碾碎的江湖脊梁依旧没有挺起来。可见由棋子成为棋手,何其艰难,哪怕是武学圣地也不例外。”

“初平,该你落子了。”

此刻,窗外剑意骤然凌霄而起,激荡百丈云雾。

李初平见状放声狂笑:“六之十三,破局!”


竹溪苑内,竹屋竹椅竹篱笆,皆是就地取材。

后山便是一大片紫竹林,竹质坚韧如铁,每当山风吹过,竹海翻滚似汹涌波涛,蔚为壮观。

李羡渔和蒹葭一前一后走进院门。

门房内,一个邋里邋遢的青衣老头侧卧在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烟锅,吞云吐雾。

李羡渔经过门房,灰衣老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羡渔不以为意,似乎早就习惯了这老头的脾性,只知道他是比剑输了李山河半招,所以被发配过来给李羡渔守门一年。

这时,一名十四五岁的女剑童从菜圃里跑了出来,瓷娃娃一般的脸上有些婴儿肥,杏眼灵气十足,憨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少主,蒹葭姐姐回来啦。”

“那个啥,有个瓜娃子翻进园子里偷菜,被我打折一条腿,跑了!”

“这已经是这些天第......”

小丫头歪着脑袋、掰着指头算了好久:“第五个了!”

李羡渔伸手揉了揉憨丫头的小脑瓜:“打得好。下次记得把他们三条腿都打折才好!”

憨丫头憨笑点头,随即又开始一脸懵懂地歪头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一条腿,两条腿......三条?原来瓜娃子有三条腿哇!”

虽说憨丫头心智有缺,但却是天生的剑心澄澈,小小年纪已然是剑童里剑术最拔尖的一个。

李山河曾言,十年后此子可横行于天下。

蒹葭眉心隐现杀机:“又是西峰那边的探子?”

李羡渔冷笑:“这云雾山外人进得来?就算那两个小的坐得住,那只老乌龟坐得住?他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说话间,两人走进竹舍。

屋内摆设十分简单,却不简朴。

百年紫竹制成的桌椅、书架、床榻,天然水晶凝聚的山水屏风,金丝沉檀木编造的削骨香扇......还有墙上的东海珊瑚剑托,随便一件都价值百金。

这便是天下武学十大圣地的含金量。

殊不知每月有多少公子王孙、富商豪强上山求剑。只要是荒古剑阁里请出来的,哪怕是一柄菜刀那都是神兵利器,佩戴在身上或是供奉在厅堂,足以光耀门楣、借势邀名。

李羡渔走进竹舍,一道丰腴倩影笑语盈盈从内室走了出来,娴熟地解下李羡渔身上的白裘大氅,抖落霜雪,挂在衣架上。

这女子三千青丝披在肩头,一袭浅蓝色轻纱罩袍勾勒出风流体态,胸前肥雪沟壑深沉,足以困住所有男儿的英雄志气,嘴角美人痣魅惑天成,微微一笑,弹指间勾走三千豪杰的心肝魂魄。

李羡渔饱览名山大川,深呼一口气:“玲珑,天气冷,小心着凉。”

玲珑浅笑着嗔了李羡渔一眼:“说到着凉,刚才大小姐差人送来一件贴心衣物,少主穿上肯定不会着凉。”

李羡渔闻言来了兴致:“哦?是个什么玩意?”

玲珑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件衣物,引得两团肥雪摇曳乱颤。

李羡渔用了莫大毅力才将目光从旖旎雪景转移到那件衣服上。

那居然是一件缎面白色底裤。

其上绣着色彩斑斓的花鸟图,一针一线活灵活现,一枝一叶极富神韵,仿佛能闻见桂花香气,能听见鸾鸟啼鸣。

李羡渔嘴角微微抽搐:“本来就是装鸟的,还绣个鸟的鸟啊......”

蒹葭抱着古剑傲雪转过身,嘴角微弯。

玲珑一脸的幸灾乐祸,花枝乱颤:“大小姐说让你即刻就穿上,她夜里会来检查。”

李羡渔仰头长叹:“造孽啊!”

“玲珑暖床去,蒹葭跟我走。”

吩咐完毕,李羡渔逃跑似得窜出屋门,蒹葭抱着剑跟了上去。

玲珑灿然一笑,魅惑天成。

论年纪,玲珑要比李羡渔年长三岁。

但来历背景,李羡渔一概不知。

他只记得自己十岁那年,大姐李澜依拉着一个美人胚子来到自己面前,语重心长道:“玲珑,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

玲珑心思剔透,比常人多上一窍,尤善抚琴。

后山紫竹林。

黄昏时分,日薄西山,一道残阳洒在万顷紫竹浪涛之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一白一灰两道人影来到后院,四周紫竹掩映。

李羡渔拾起一根竹竿在手:“蒹葭,开始吧。”

蒹葭颔首,心念微动。

锵~

古剑傲雪骤然出鞘,一声霸道剑鸣声响彻八方,惊飞了林间鸟群。

这柄在荒古剑阁排名前三的古剑被剑侍蒹葭握在掌心,三尺寒光侵染竹林,凌天剑意如大雪滚山,铺天盖地。

此刻的蒹葭霸气无匹,一根红绳扎住的马尾在风中猎猎,英姿飒爽。

反观三丈之外的李羡渔,正以竹竿为剑,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最基础的剑招,崩、撩、劈、刺......

十年如此,不厌其烦。

按理说剑阁内剑法秘籍浩如烟海,随意采撷一招半式都是极其高明的剑招,但李羡渔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坚信,剑法一途讲究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剑阁的剑法秘籍乱花渐欲迷人眼,对于没有丝毫内劲的李羡渔来说,怕是只有误入歧途的勾当。

既然如此,不如坚守璞玉初心,删繁就简,反而更近剑道。

与此同时,竹舍内恰到好处地飘出一阵悠远琴音。

声音不大,没有压住蒹葭的森然剑气,声音不小,正好遮盖李羡渔剑招的破空声。

玲珑心思剔透,可见一斑。

皎洁月色下,李羡渔心无旁骛,力求每一“剑”都酣畅淋漓,行云流水,藏有百种变化,蕴含万千气象。

若单论剑道悟性,被李山河誉为百年来剑阁第一人的蒹葭都要对李羡渔甘拜下风。

但怎奈老天瞎了狗眼,李羡渔空有剑仙之才却无法凝聚丝毫内劲真气。

没有内劲支撑,再高的天赋也只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与人对战总不能用嘴来比划吧!

贼老天,直娘贼的糊涂呐。

正在这时,一道狂笑突兀从身后传来:“李山河这蠢材,真是糊涂!”

蒹葭眸光微寒,反手一剑朝竹林深处斩去。

剑锋所指,森然剑罡如漫天大雪压城而来,方圆十米内的竹林齐齐折腰。

碎叶狂舞间,一名身披斗笠者正站在阴影里,不动如山。

他看似轻描淡写地挥动衣袖,便让蒹葭摧枯拉朽的一剑停滞半空,再也无法寸进。

“小丫头好一招西岭横雪,只可惜还差了火候。”

蒹葭冷眸一凛,脸色凝重。

自己是二品实力,更有古剑傲雪加持,就算是遇上一品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但这人,却在轻描淡写间化解了自己的全力一剑!

李羡渔也看向那人,脸上嬉笑心中却暗暗警惕:“前辈,为何骂我家李老头?莫不是他欠了你银子?!”

蒹葭显然不是这人对手,李羡渔只能先稳住他,等看门的老头赶过来救场。

但那人毫不搭腔,双指并拢弹开蒹葭剑锋,蓦然指向李羡渔。

嗡!

一道雄浑剑气从指尖喷涌而出,骤然刺入李羡渔眉心。

李羡渔闷哼一声,如断线风筝朝后飞出三丈。


孙仲乾看着面前直抒胸臆的年轻人不禁愣住,正要说话,一声豪迈的呼喊便惊动了整座竹溪苑:

“小鱼儿伤哪里了,快让姐瞧瞧!”

前一刻还一脸浩然之气的李羡渔瞬间噤若寒蝉,无奈苦道:“前辈稍坐,我出去一趟。”

李羡渔刚走出屋门,一袭风风火火的红衣便扑了上来,对他上下其手,一脸关切地嚷嚷着:“快让姐看看,伤到哪里了?”

说着,白嫩的小手就要给李羡渔宽衣解带。

两名俊俏的丫鬟很识趣的转过身去,巧笑嫣然羞红了脸颊。

李羡渔拼命抓住李澜依揩油的小手,挣扎道:“姐,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矜持点好不好!”

李澜依狡黠一笑,相貌平平的脸上露出一抹独有风韵:“什么光天化日,是月黑风高才对!走走走,赶紧进屋,让姐看看伤到小虫子没。”

话音未落,李澜依撸起袖子又扑了上来,像是八爪鱼一般。

李羡渔慌忙一把按住李澜依的额头,徒留她两只玉手张牙舞爪,胸前风景波澜壮阔。

李羡渔无奈央求道:“姐啊,可长点心吧,你这样很难嫁出去的!”

李澜依眼珠子一瞪,叉腰道:“嫁什么嫁!在姐心里,这天底下便只有你这一个好男儿了。”

“再说了,姐还不想离开云雾山,离开这里的人已经够多了。”

李羡渔闻言暗叹一声,仰望天幕上的一轮玉盘,不禁想起儿时的圆月。

每当月圆之夜,爹就会挖出一坛埋在那株百年老桂下的桂花酿,娘亲以剑挑杯,于月影下跳上一支惊鸿剑舞,爹便望着娘痴笑不止。

四个孩子则趁机偷喝桌上的桂花酒酿,嘴里咬着蟹腿便相互依偎着醉倒在地......

大周京都府。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这座宏伟的都城坐落在整个大周帝国的中轴线上,背靠巍峨燕山,面临浩渺渭水,鲸吞中原龙虎气象,睥睨八方诸国蛮夷。

京都府在籍人丁三百六十余万,大小集市两百余处,寺庙道观六十三座,自古繁华甲天下。

在这座中原第一雄城中,除了气象巍峨的天子庙堂,便是囊括天下英才而教之的国子监最为人津津乐道。

不提京都国子监乃是大周最高学府,设立经、史、礼、法、乐、骑射等四十八门学目,囊括诸子百家学说,与南塘碧落书院并称南北双岳,单说这京都五品以上的官吏有大半出自国子监,就足以令人咋舌侧目。

就连皇子都会在国子监求学,奉国子监诸位祭酒为师。

怪不得京官老爷们暗自腹诽,国子监祭酒虽无权柄,却是天下士子的领袖,更是大周第一清贵的身份。历朝历代不乏龙子龙孙登上九五之位后念及当年的师生香火,尊奉某位大祭酒为帝师的先例。

子时,国子监藏书阁内寂静无人,唯有滴漏声声声入耳。

临窗孤灯前,一名身穿文士青衫的男子盘膝而坐,手里捧着一本《聊斋志怪》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嘴角翘起。

没有佩玉,甚至连身上唯一一套文士青衫都已经浆洗得泛白,但依旧难掩儒雅气质。

他的相貌与李羡渔有六分相似,细长的眸子里泛出些微紫意,总是嘴角含笑,对谁都和和气气。

像是一尊没有丝毫火气的泥菩萨。

打更声传来,青衫男子放下手里的书卷,仰头望向窗外的一轮圆月,紫眸深邃。

清冷月色下,一道身披墨狐貂裘、器宇轩昂的人影走进了藏书阁,手里拎着紫玉酒壶。

他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汽,朝青衫文士笑道:“观澜,在这里躲清静呢?”

李听涛,字观澜,李氏剑阁嫡长子,也是被扣留在京都的质子。

自大周皇朝一统中原后,江湖武夫以武犯禁者如过江之鲫,各州县府衙不但无力捉拿这些草莽,碰上个大一些的门派,还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幽州黄樵郡更是发生过堂堂郡守惨遭江湖高手屠灭满门的血案。

天子震怒,命大将军赵黄虎亲率十万铁骑马踏江湖,将大周境内超过二百人的门派横扫一遍,围杀大宗师三人,一品宗师十六人,其余武夫不计其数,所斩头颅共计五千六百余颗,抛之截断渭水三十日。

直到今日,京都官民都不敢食用渭水鱼虾。

大周江湖的脊梁被朝廷铁骑生生踩断,如一摊死水难起波澜,陷入万马齐喑的境地。

与此同时,大周设立西厂监管江湖,与监察百官的东厂并称“两厂”,首领太监掌先斩后奏之权,风头一时无两。

饶是凉州剑阁、幽州青城山和青州天机阙这些个武学圣地也未能幸免于难,都要送嫡传子女养在京都国子监为质,美其名曰“天子赐学”。

风流倜傥的狐裘男子进门,李听涛早已起身行礼:“听涛见过大殿下。”

虽然这是身份贵重、权势滔天的大皇子第一次主动搭话,但李听涛却没有刻意逢迎,只是执礼甚恭。

这便是江湖质子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处世智慧。

毕竟这偌大的国子监可不止大皇子这一位天潢贵胄,更不止一双眼睛。尤其是如今的京都渐有九龙夺嫡之势,暗流汹涌,行差一步路、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大皇子姬昌面如春风,丝毫没有皇家子弟的倨傲做派,点头示意李听涛落座:“这里没有什么大皇子,也没有剑阁质子,只有同窗学友。”

李听涛等大殿下姬昌落座后,方坐在了对面,双手插袖笑眯眯道:“今日十五团圆夜,殿下此刻不应该在皇宫的家宴上么?”

姬昌看似不经意瞥了一眼桌上的《聊斋志怪》,轻哼一声:“家宴?那分明是勾心宴,我连给他们赔笑脸的心思都欠奉。”

“本想来藏书阁观书独饮,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巧了不是。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正好一起小酌几杯。”

李听涛嘴上说着荣幸,很合时宜地拿起酒壶给姬昌倒酒。

酒香清冽,夹杂着百年老桂花瓣独有的沉香。

李听涛眸中紫意渐冷,脸上笑容依旧,举杯与姬昌相碰,一饮而尽。

桂花酿,凉州独有,京都并不时兴。


凉州赵长凌好坐而论剑,终日不倦。

为追求高明剑道,他二十岁时决然丢下新婚妻子远赴嘉陵江畔。她目送他消失在道路尽头后,咬牙跟随。

从此,嘉陵江畔多了一名钓叟,直钩入水,枯坐十九年参悟剑道。

十九年来,赵长凌手握钓竿龟息入定,不动如山。

从此,凉州少了一名大家闺秀,嘉陵江畔多了一名蓬头妇人。

烈阳酷暑,她为他搭建凉棚。

暴雨倾盆,她为他撑起油伞。

一日三餐,她为他用米汤擦拭嘴唇。

一年四季,他为她添置冷暖新衣。

他浸淫剑道不问世俗,境界一日千里。

她被父母赶出家门,乞讨为生沦为娼妓,遭人凌辱唾骂。

他悟得剑道那日,嘉陵江百潮耸立,拍案轰鸣,引得万人惊叹。

而她悄然惨死道旁,已成冢中枯骨,只为他留下了那件卖身所得的斗笠蓑衣。

他摸着身上蓑衣,一夜白头,悔不当初。

一室两人,三餐四季,当时只道是寻常,再回首已百年身。

那一日,赵长凌成为薛远山的幕僚,为报收殓妻子白骨之恩。

这一夜,赵长凌月夜野钓,为薛远山钓得李羡渔这尾金鲤。

李羡渔坐于马上,抱剑在胸道:“那就是没得谈喽?”

赵长凌坐于江畔,手中鱼竿如剑挺立,一汪潭水剑意森然。

李羡渔眸子微眯:“蒹葭,玲珑。”

蒹葭虽然已是二品,又有傲雪古剑在手,但李羡渔依然不认为她能单独抵挡天下第二十九。

反而是玲珑,在竹溪苑这么些年都未曾出过手,李羡渔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何实力。

话音刚落,傲雪已然出鞘,三尺剑锋搅动漫天寒光朝赵长凌刺去,蒹葭一袭马尾在风中猎猎。

李羡渔丹凤眼微眯,死死盯着赵长凌的手。

只见赵长凌一甩衣袖,磐龙丝线不见踪影,一点直钩已然出现在了蒹葭身后十米。

刹那间,一潭池水轰然炸响,四周灌木朝齐齐腰斩,断口如镜。

蒹葭只觉脑后剑意刺骨。

森然直钩在半空回转而来,绕着蒹葭一圈一圈卷了进去,一点寒芒直指眉心!

蒹葭立即抖动手腕,剑锋变刺为撩,狠狠斩向半空中几乎透明的磐龙鱼线。然而傲雪剑气却如同泥牛入海,不起丝毫波澜。

在李羡渔眼中,蒹葭的身躯好似被钉在半空,在一团乱麻般的丝线中苦苦挣扎。外圈剑气浩渺如滚滚波涛,一浪一浪朝四周席卷,吹乱李羡渔额前发丝。

正在这时,玲珑早已开启琴匣,一台天阙搁在马背上,通体幽蓝的琴身映照马眼。

她纤纤玉指急撩七弦,恰如银瓶炸裂,刺痛众人耳膜。

月辉下,一道音波如水荡漾开来,正好冲击在刺目直钩之上。

锵!

刺向蒹葭眉心的鱼钩被荡开,朝反方向绕去,凛然剑气回刺玲珑。

玲珑眉心微蹙,十指扣弦向后一掏,琴音戛然而止,森然杀意瞬间凝聚于指尖,强大的气机在她身前凝聚出一层音波护罩。

然而那点鱼钩却势如破竹,刺破音波游向玲珑胸口,虽然速度缓慢,但却无可阻挡。

如一尾游鱼穿透暗涌,逆流而上!

蒹葭冷哼一声,手中傲雪笔直刺向赵长凌,恰似虬龙出海,剑锋转瞬即至胸前。

赵长凌面如古井不波,轻飘飘的抬起鱼竿,点在傲雪剑锋。

汹涌气机瞬间炸裂。

蒹葭倒飞而出,落在十米外的槐树枝头,握着傲雪的手臂已然脱力,软趴趴地垂在胸前。


衣衫破烂的杨启明蓬头垢面嗤笑不止,嘴角还流着口水。他望着漫天星辰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妖魔快显形,急急如律令,妖魔快显形......”

可怜本该是铸剑山庄身份第三尊贵的公子哥,活脱脱像是一只拔了毛的跳脱野猴子。

老嬷嬷将瘦弱的杨启明拖进小院,踢开柴房房门,一把将他塞了进去,然后紧锁房门,吐了口唾沫扬长而去。

屋内依然传来该死的嬉笑声,如附骨之蛆。

老嬷嬷一脸晦气地呸了几声,晃动着满身横肉走远了。

月光斑驳的柴房内,杨启明枕着双手躺在茅草地上,干笑几声,缓缓舒了口气,沾满锅灰的脸上露出一丝深深地疲惫。

若是真疯了,该多好。

在这个外表煊赫、内里早已烂透了的家里,偷锡的偷锡,扒灰的扒灰,谁又不是真的疯了?

堆满木柴的角落里走出两道人影。

杨启明的身躯瞬间紧绷如临大敌,看清来人后淡然一笑,重新躺在了茅草上,笑呵呵地看着来人。

李羡渔从阴影里走出,来到杨启明面前:“还笑,笑了一整天了脸不僵?”

蒹葭怀抱傲雪留在阴影里,像是与黑暗融为一体。

杨启明拢了拢身后茅草,让自己枕得高一些,叹息道:“唉,习惯啦。”

李羡渔一屁股坐在地上,将一根茅草塞进嘴里:“说吧,引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杨启明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正襟危坐:“李少主,此番前来你有几分把握?”

李羡渔伸出手掌比划:“本来有三分,见到你,还剩一分。”

杨启明眉头一皱,幽怨道:“咋滴,本少爷就这么不堪?”

李羡渔屈指一弹横在膝头的剑鞘:“连你都知道我进了铸剑山庄,杨青风会不知道?你不会真的疯了吧。”

杨启明歪了歪脑袋:“可是,你本来就是明棋,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吸引我那死鬼老爹的注意力。这第二个作用嘛,就是收官,自会有人将铸剑山庄打扫干净。”

李羡渔略略思索:“你认识我二哥?”

杨启明摇摇头。

李羡渔:“谁能打扫干净铸剑山庄?那杨青风可是武榜第十九。”

杨启明再次摇头:“其实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人,知道的很少。”

李羡渔咂咂嘴:“行,那我就换个问法,你身为铸剑山庄二公子,为什么要跟自己老爹对弈,自毁三百年基业?”

杨启明闻言笑了笑,像是自嘲,更多的则是凄凉和无奈:“我没有跟父亲对弈的资格,我也只是一枚棋子。”

“至于为何反抗自己的父亲,有人说过,我父亲已经将铸剑山庄带上了一条歧途,任其发展下去才是自毁基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拨乱反正,还铸剑山庄以本来面目。”

“至于我自己嘛,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是再不动手,我就会死。”

杨启明长舒一口气,眸中露出几分厌恶:“李少主,你知道为何我父亲能在短短三年内武道境界一日千里,御剑八柄,且返老还童,白发复黑么?”

“他白日吸食我大哥的血液补充自身气血,以血饲剑,夜间吸食处子心头之血,调剂阴阳,这才有了‘一剑青风来,华发复转黑’的天下第十九人!”

“如今,我那被囚禁在洗剑池底的大哥已然血液干涸行将就木,我再不反抗,即便装疯卖傻也难逃下一个被端上餐桌的下场了。”

“《剑经》有载,无相剑骨凶险莫测,寄主只能吞剑气为真气,开周身三百六十处剑窍,铸脊椎二十六块剑骨,养剑意,淬剑心,最终成就己身剑道。”
“一千五百年间,天机阙记录在册的身怀无相剑骨者共有六人,其中三人至古稀之年才知自己身怀剑骨,郁郁而终。”
“另外三人,两人引剑气入体骨暴而亡,最后一人倒是修至一品宗师境界,剑术登峰造极,却死于江湖各大门派的联合绞杀。”
孙仲乾略感意外地瞥了李羡渔一眼:“行啊小子,还算有点见识。”
李羡渔将一根甘草塞进嘴里咀嚼,任凭苦中回甘充斥唇齿:“前辈,无相剑骨如此凶险,夭折的夭折,骨暴的骨暴,真的有搞头?”
孙仲乾的脸上讳莫如深:“呵呵,岂止是凶险,简直九死一生!”
“但你可知晓,当年身怀无相剑骨的欧阳旭证得一品宗师境界,零阳江面倒卷十八柱滔天龙卷,水中鱼虾冲天三百丈,震惊天下。”
“后来,剑修欧阳旭终为江湖各大门派所忌惮,几大武学圣地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渐成围杀之势。”
“天门峡一战,剑修欧阳旭一剑递出,剑气如银河倒挂纵横两百丈,斩杀同境一品宗师三人、归元境大宗师一人,将整个天门峡斩成两段。”
李羡渔心中震惊,无以复加。
孙仲乾的死鱼眼泛出清冷幽光:“无相剑骨天赋之高为天地所不容,所以剑道一途尤其凶险莫测,但真正让人心寒的,是你终将为整座江湖、整个天下所不容。”
“毕竟,人心险恶凉薄胜过天地不仁。”
李羡渔闻言默默点头,丹凤眼眯起,眉心剑痕若隐若现。
孙仲乾盯向李羡渔,嘴角似有玩味:“小子,现在还要练剑么?”
李羡渔屈指弹了弹衣袍,抬头迎向孙仲乾的目光,眉心剑痕熠熠生辉:“为何不练!”
孙仲乾反问:“你为何练剑?”
“莫不是想学那剑修欧阳旭,一剑成名天下知?”
李羡渔微微摇头:“若说名声,我那天下剑道前三甲的老爹珠玉在前,我未必能青出于蓝。”
“但我知晓,天下间许多事,是他剑道魁首李山河也做不到的。”
“譬如解救我那封剑十五年的娘亲走下青城山三清道观。”
“譬如接我那留在京都国子监为质子的大哥回到云雾山。”
“譬如中秋时节一家人同饮一壶桂花酿,吃两只澜沧江的肥蟹。”
“我所求不多,只求一个顺遂团圆,再平常不过。可这茫茫天下偏偏容不下这份平常事!”
李羡渔凤眼眯起,眉心剑痕殷红如血:“我李羡渔便要用这手中剑斩出一个平常天下!”
孙仲乾看着面前直抒胸臆的年轻人不禁愣住,正要说话,一声豪迈的呼喊便惊动了整座竹溪苑:
“小鱼儿伤哪里了,快让姐瞧瞧!”
前一刻还一脸浩然之气的李羡渔瞬间噤若寒蝉,无奈苦道:“前辈稍坐,我出去一趟。”
李羡渔刚走出屋门,一袭风风火火的红衣便扑了上来,对他上下其手,一脸关切地嚷嚷着:“快让姐看看,伤到哪里了?”
说着,白嫩的小手就要给李羡渔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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