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白萧令烜的其他类型小说《徐白萧令烜千金美,千金娇,我取消婚约你哭啥小说》,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珩则太英俊体面了。他继承了宋氏的好肌肤,天生冷白,怎么晒都不算太黑;五官英俊,眉眼恰到好处;个子高、肩膀宽,仪表堂堂。萧珩从小就聪明,文武双全。如果仅限于此,他简直是完美继承人。然而,跟他的缺点相比,他这些明显优越于普通人的优点,实在不值一提。大帅萧令烨对长子,一开始抱着极大的希望。萧珩从小聪慧。萧令烨第一次察觉到他不对劲,是一次巡查。那时当家的还是他父亲。老帅叫儿孙同行,包括萧令烨、萧令烜兄弟俩,以及萧令烨的三个孩子。驻地有山匪作乱,利用野兽害人。营地一个帐篷内,七八名士兵被打死后,还被恶狼掏空了内脏。酷暑天,一夜工夫就臭得令人作呕。出了这样的大事,老帅要亲自去看一眼,还把儿孙和众将领都叫上。萧令烨差点当场吐出来;那些老将心志坚...
《徐白萧令烜千金美,千金娇,我取消婚约你哭啥小说》精彩片段
萧珩则太英俊体面了。
他继承了宋氏的好肌肤,天生冷白,怎么晒都不算太黑;五官英俊,眉眼恰到好处;个子高、肩膀宽,仪表堂堂。
萧珩从小就聪明,文武双全。
如果仅限于此,他简直是完美继承人。
然而,跟他的缺点相比,他这些明显优越于普通人的优点,实在不值一提。
大帅萧令烨对长子,一开始抱着极大的希望。
萧珩从小聪慧。
萧令烨第一次察觉到他不对劲,是一次巡查。
那时当家的还是他父亲。
老帅叫儿孙同行,包括萧令烨、萧令烜兄弟俩,以及萧令烨的三个孩子。
驻地有山匪作乱,利用野兽害人。营地一个帐篷内,七八名士兵被打死后,还被恶狼掏空了内脏。
酷暑天,一夜工夫就臭得令人作呕。
出了这样的大事,老帅要亲自去看一眼,还把儿孙和众将领都叫上。
萧令烨差点当场吐出来;那些老将心志坚毅,也是一个个紧紧蹙眉;萧令烨的次子、三子当场哭着跑出去,从此被老帅不喜。
他弟弟萧令烜,吊儿郎当,对满是血腥与冲天臭气视若无睹,还大放厥词:“给我五百人,明日整个山寨都拿去喂狼。”
又对老帅说,“到时候把他们的尸体运到闹市,叫百姓们出口气。”
老帅不知是被他恶心的,还是被帐篷内的情景恶心的,情绪失控,大怒:“你给老子滚出去!”
萧令烜步履散漫滚了。
萧令烨半晌能适应了,想起他十二岁的长子萧珩还在帐篷内,悄无声息的。
他担心萧珩吓出毛病,还不如像他二弟、三弟那样痛哭服软,直接出去。
他看向萧珩。
萧珩没有惧怕。
相反,他目光落在那些残肢上,是一种隐忍的兴奋。
萧令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萧珩七八岁就喜欢去监牢,看刑讯犯人。他还能提出自己的意见,惹得老帅夸奖他。
他总以为,萧珩是努力表现,想要被爷爷高看一眼。
那天之后,萧令烨隐约觉得,长子是单纯喜欢折磨人,他以此为乐。
而后有过几次试探。
萧珩的确不太正常。
他对血腥味很迷恋;他能想出各种酷刑折磨同类,叫人生不如死。
萧令烨为此打过他、骂过他,还找了和尚、道士做法,给他驱邪。
几年后,萧珩自愿出国,说愿意改正。
老帅去世,萧珩匆忙回国。他回来后,表现就正常了很多。有过几次下狠手,却都知道遮掩。
“我谨慎半生,恐怕后继无人了。”萧令烨有点颓然。
长子变态阴毒、次子心术不正、三子纨绔怯懦;其他四个儿子都年幼,三岁看到老,没人资质出众。
相比较之下,萧珩可能是他唯一的指望。
翌日,他又把萧珩叫过来:“今晚我请警备厅的人吃饭,你也去。钱骏辰是良将,他管理警备厅我放心。
另外提拔几个次长,你跟他们打好交道。往后在城里,你的事他们不敢马虎。”
“阿爸去吧,我不愿应酬。”萧珩说。
萧令烨沉了脸:“你要忤逆你老子?”
“阿爸,犯不着这样。四叔一句话,警备厅奉为圣旨。难道是因他脾气好、会做人吗?
四叔上次还叫我提醒您,要有做大帅的样子。该打就打、该杀就杀。”萧珩道。
萧令烨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你好的不学,跟你四叔学?”他怒极,“他是个什么好东西?”
“人人畏他。”萧珩淡淡道,“阿爸,也许不止我要学他,您也该学学他。”
大帅夫人嘴巴翕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萧琳看看萧珩,又看夫人,这次很识趣闭嘴了。然而她心里还念着她的汽车,想要走。
她趁着萧珩与夫人说话,悄悄溜了。
萧珩又说了几句婚礼的事。
他很清楚母亲的软肋,字字敲打;大帅夫人脸上晦暗了一层,短短时间像是老了十岁。
徐白这个局外人,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
萧珩说完了,站起身:“徐小姐,走吧。”
徐白拿了自己手袋:“夫人,我改日再来看您。”
大帅夫人点点头。
萧珩在门口等着,徐白跟上他,两人并肩而行。
他问徐白想吃什么。
徐白说随便。
“我知道一家羊肉锅子,都是蒙古运来的羊,很鲜甜。深秋有点冷了,咱们吃点好的,滋补滋补。”萧珩说。
徐白没反对。
两人走到了帅府门口,远远听到哭声。
迈出门槛,徐白瞧见了一辆黑漆汽车被砸得稀烂,车头凹陷、车窗全部破碎。
萧琳又骂又哭:“宋擎,你不得好死!这是我的车,你凭什么?”
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面上带着几分淡淡微笑:“五小姐,这是少帅吩咐的,您别诅咒我啊。”
萧琳状若疯癫。
她好不容易有了一辆汽车。
二姨太、三姨太的女儿全部有了,才轮到她!
她父亲有很多姨太太,儿女成群。正室夫人有了儿子撑腰,才勉强与二姨太、三姨太平起平坐。
萧琳不是正室夫人亲生的,她是夫人抱养妾室的女儿,导致她在姊妹中并不出众。
她自己又没本事讨父亲欢心。
她好不容易有了辆汽车,终于可以显摆了,出门不用矮几个姊妹一头,一转眼就被砸得稀烂。
萧琳伤心欲绝。
她余光瞧见了萧珩,跑过来跪在他脚边:“大哥,我没说什么话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你对我的未婚妻,没有半分敬意。当面羞辱她,这还叫没说什么?”萧珩声调平稳。
萧琳哭得接不上气:“大哥,是姆妈她……”
“你要把责任推长辈头上?汽车不要了,腿也不想要了吗?”萧珩问。
他说话,始终表情平淡,不带任何情绪。
可萧琳很清楚知道,他说到做到。
萧琳吓得立马松了手,拼命往后缩,抱住了宋擎的腿。
宋擎低头好笑,对萧珩道:“好了好了,别吓唬五小姐。”
抬眸看到了徐白,宋擎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徐小姐,又见面了。”
“是啊,宋参谋长。”徐白颔首。
“最近很忙吗?”宋擎问。
萧珩打断他:“我们要去吃饭。你叫上冯苇,饭后来找我们,去俱乐部打牌。”
他说了吃饭的地址。
他把今日都安排好了。
冯苇是冯苒的大哥,徐白不仅仅认识,还挺熟的。
“好。”宋擎应了,“我去订个包厢。”
又对徐白道,“徐小姐,打牌时候再聊。”
徐白点点头。
宋擎搀扶吓得发抖、又哭得快要昏厥的萧琳进去了,徐白则跟着萧珩上了汽车。
汽车里,徐白和萧珩隔了一段距离,谁也没说话。
羊肉锅子的确很好吃,徐白吃得额头微微冒汗。
萧珩话少。
徐白心中明白,自己并不招萧珩待见。她尽可能不讨嫌,吃饭时候不怎么说话。
她不多问。
她不说,萧珩就不会主动说,饭桌上安安静静的。
徐白倒是吃了顿好肉,心满意足。
吃了午饭,去俱乐部打牌。
徐白和萧珩到的时候,俱乐部刚刚开门营业。楼内很安静,门口也没停靠汽车。
迎出来的经理,跟萧珩很熟。
徐白:“……”
“吃鱼。”萧令烜突然把剔了刺的鱼肉,夹到徐白碗里。
徐白:“多谢四爷。”
陶翎兮看向她。
萧珠也给徐白夹菜:“吃这个鸭子。”
徐白也谢了她。
陶翎兮沉默几息。
吃完饭,是陶翎兮先告辞的。
徐白听到萧珠问萧令烜:“你跟她交往?好俗气的女人。”
又道,“当众揭短,就差直接骂徐姐姐,她真没人品。徐姐姐又没惹她。”
萧令烜端起桌上水杯,喝了两口才答:“不会给你找个妈,紧张什么。”
“你可以给我找个妈。”萧珠道,指向徐白,“就她。”
萧令烜目光看了眼徐白,眉头微微一蹙。
徐白怀疑自己明天就得失业。
她没说话。
很多时候,越说越心虚。在聪明人面前,不需要自证。
“她这样的,你确定?”萧令烜语气轻佻。
萧珠:“不是给我找个妈?我喜欢就行。刚刚那个小妖精,我不喜欢。你喜欢的那些,我也不喜欢。”
萧令烜叫人送徐白回家。
徐白跟他们父女道了晚安,从容离开。
车子走出一段路,开车的副官石锋低声说:“徐小姐,前头有人拦路。我直接撞过去,你扶稳。”
徐白伸头看了眼。
一辆汽车横在路上,车边站着一抹淡紫色身影。
黄昏的余晖尚未落尽,路灯没有亮起,梧桐树下枯黄落叶遍地,光线暗淡。
“是四爷的朋友,洪门陶家的小姐。不用撞,停车就行。”徐白道。
石锋照办。
陶翎兮走过来,含笑晏晏:“徐小姐,聊几句?”
“您说。”
“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饭桌上也是有一说一。整个南城,最近几年大丑闻,徐家绝对排第一的,我不是有意刁难你。”陶翎兮笑着说。
徐白没有感觉被激怒:“见笑了。”
“徐小姐哪怕搭不上帅府,也别用歪心思啊。你生得有几分姿色,走点正路,会有前途的。我听说帅府快要退婚了,徐小姐如果想要钱,我可以送给你。”陶翎兮道。
徐白:“无功不受禄。”
“谁说你无功?你离四爷父女远一点,就是大功劳,是不是?”陶翎兮笑道,“一千大洋够不够?明天辞工吧,徐小姐,这对你有好处的。”
她写了一张支票,递给徐白。
徐白想起上次萧珩甩给她的两万大洋支票。
“陶小姐,还没有过门就插手四爷的家务事,十分不明智。”徐白静静看着她。
陶翎兮脸色一落:“那么,徐小姐不吃敬酒?你知道我是谁。若不是你在四爷身边做事,也轮不到我给你敬酒。”
“我当然吃,我这个人很识相。不过陶小姐担心有点多余。四爷在南城是响当当的人物,陶小姐稍微花些心思就知道,我不是四爷盘里那道菜。”徐白说。
陶翎兮想起饭桌上,萧令烜给徐白剔鱼刺,就非常心梗。
那鱼刺,简直扎进了陶翎兮心里。
徐白软硬不吃,不肯收陶翎兮的支票。
她还话里话外,骂陶翎兮恬不知耻、越俎代庖。
萧令烜的副官站在旁边,陶翎兮没多说什么,甩袖而去。
徐白回了家。
副官石锋送完徐白,就把此事告诉了萧令烜。
萧令烜面无表情叫他退下去。
“四爷,您真打算和陶小姐订婚?”石铖问他。
萧令烜懒懒靠着椅背抽烟:“她也配?陶家算什么东西?没有那一百多座码头,我懒得登门。”
“洪门势力过大,军政府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萧令烜伸手弹烟灰:“在我跟前,谁也谈不上面子。”
又道,“下个月,陶家老东西过六十大寿,到时候动手。你叫人准备好,一击即中。”
“你给我唱个歌。”她对徐白说,“我阿爸的女人,很多人唱歌好听。”
“我不会唱。”徐白道,“我可以讲故事,你听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卖火柴能赚几个钱?”
“极少,所以她冻死在冬夜。”徐白说。
“死了?我喜欢。你讲给我听。”萧珠说。
徐白坐在床榻边,给她讲故事。
萧令烜在三楼睡到中午才起床。他记得,今日是徐白第一天上工,想知道自己闺女有没有把她折磨得半残废,到二楼瞧个热闹。
他走到门口,听到徐白说话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干练、尾音一带拖长一点调子,但丝毫不绮丽,不像是撒娇。
错落有致,听着很舒服。
她讲一个故事。
流畅,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细节打磕巴。
结束后,萧珠还要她再讲一个。
“今天的讲完了。你如果喜欢,刚刚那个故事,我可以再讲一遍。”徐白说。
萧珠勉强同意。
在故事重复到了第三遍时,萧珠睡着了。
萧令烜立在门口,觉得这故事有点新鲜。
萧珠午睡,徐白出来休息,瞧见了萧令烜。
他穿着睡衣,松松垮垮,莫名添了几分风流不羁;头发零散着,遮住额头,也遮住了眼睛的犀利。
“四爷。”
“晚上有事吗?没事留下来吃个晚饭。”萧令烜道。
他觉得徐白的差事应该稳了,接下来她会在萧珠身边三四个月。有些规矩,萧令烜要提前跟她讲好。
“抱歉四爷,我晚上有事。”徐白说。
“什么事?”
“约了我未婚夫。”徐白道。
萧令烜似笑非笑:“你在我这里上工,需得跟他报备一声。下次他炸过来,别把自己老婆也炸死了。”
徐白没接这句话。
萧令烜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上楼去了。
徐白没有撒谎,她的确约了萧珩,早上出发前打电话去军政府的。
萧珩不接她电话,每次都是副官代传。
他白天没空,叫她晚上去他别馆吃饭,顺便聊聊她三叔的差事。
徐白也想把自己找到的工作,和他说一声。
没有正式退亲前,该告知他的,徐白不想增加不必要的误会。
下午四点,徐白离开萧令烜的公馆,赶往萧珩的别馆。
她到的时候,不到五点,萧珩已经回家了。
“少帅在楼上洗澡,小姐稍等。”
徐白端坐客厅。
女佣端了茶,她捧在掌心没喝。
片刻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抬眸。
夕阳从楼梯蜿蜒处的长窗照进来,晚霞璀璨,男人穿着衬衫西裤,裁剪合度,优雅雍容。
霞光镀了他满身,如梦似幻。面容反而隐匿其中,看不真切。
徐白站起身:“少帅。”
萧珩走下楼梯:“饿了吗?吃饭吧。”
他先一步,到餐桌前拉开了椅子。
他没坐,看向徐白。
徐白走过去:“多谢。”落坐在他拉开的椅子上。
萧珩面上没什么表情。刚刚洗了澡,头发半干,深褐色眸子里安静得一片死寂。
女佣陆陆续续上菜,悄无声息。
“喝酒吗少帅?”女佣问。
萧珩看向徐白:“你喝酒吗?我一般吃饭时不怎么喝酒。”
“我也不喝。”徐白道。
女佣应是,布置好就退了下去。
餐厅只剩下他们俩。
后窗推开了,傍晚凉风曳曳,撩拨着素淡窗帘似波纹般荡漾。风中有很浅淡的桂花香。
徐白扶了扶头发,把一缕碎发掖在耳后。
萧珩看了眼她。
好白,脖颈修长如天鹅,肌肤白净得能发光般。
暗色血管,在这样无瑕肌肤上,格外明显。
他收回视线。
“……听我姆妈说,我三叔有了差事,您安排的。”徐白开口。
徐白尚未靠近,哨楼立马有人呵斥。
“我要见大帅,我是少帅萧珩的未婚妻。我打过电话了。”徐白高声说。
哨楼的人铁面无私:“没有命令,入了夜宵禁,任何人不得进出!”
也不知是副官怕担责没传话,还是大帅真不想见她。
徐白:“我这边出了大事,还请替我传个话。”
“后退,再次警告。数到三不后退,就会放枪。一、二……”
便在此时,一辆汽车从帅府门楼开出来,车灯晃得徐白眼睛疼。
她抬手虚挡,透过车灯的缝隙瞧见了开车的副官。
她认识。
她不顾一切往车头站。
汽车刹住,轮胎磨得地面起了灰尘,差点撞上徐白。
徐白跑到驾驶座:“副官长!”
“徐小姐?”石铖手握方向盘,往后看了眼,又问她,“这么晚,你有事?”
“我想见大帅。”徐白毫不拖泥带水,“我妹妹被警备厅抓走了,没有通知我们,也不算正当理由。我很担心她。”
石铖有点为难,又往后座看了眼。
后座的男人仰靠着,双腿闲闲打开,十分慵懒。
暗处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是否睡熟。
“……四爷,要不我帮忙说句话?”石铖沉吟片刻,朝后座问。
后座终于有了响动。
萧令烜声音懒:“关你什么事?”
徐白的心凉了半截。
“庙门都拜错,轮得到你同情她?”萧令烜又道。
拦下他的车,居然还要去见大帅。
怎么,看不上他、求不得他?
徐白脑子一个激灵,立马也朝后座说话:“四爷,您帮帮我行吗?我欠您一个大人情,做牛做马报答。”
“我的牛马遍地都是。”萧令烜嗤笑声。
徐白脸色有点白。
已经晚上十点了,再拖下去真是深夜了。
“上车。”
徐白如闻仙乐,立马跑到另一边,拉开后座车门。
车子去了警备厅。
萧令烜往大堂一站,当值的军警殷勤上前。
石铖开了腔:“有没有一个叫……”
“叫钱骏辰来见我。”萧令烜冷冷开了口,“半个小时不到,他等着脑袋开花。”
钱骏辰是警备厅总长。
军警有眼色,认识阎王爷,当即去打电话。
钱总长的确是半个小时赶到的。可能已经睡下了,头发压得乱七八糟,帽子也戴歪了。
好在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萧令烜被请到了会客室。他翘着二郎腿抽烟,傲慢又恣意,完全把此处当私宅了。
钱骏辰进来,先叩靴行礼:“四爷。”
“我今天有点累了,不打算杀人。你可知道我来意?”萧令烜问。
“知道,错抓了一个人。我已经安排放人。抓人的军警、连带着这件事的几个负责人,一个小时内全绑起来交给您发落。”
钱骏辰利落干练,说话恭敬却不谄媚。
他看上去不过四旬年纪。
能年纪轻轻做到总长的位置,的确很有能耐。
他话说完不到两分钟,徐皙被人带了进来。
徐白站起身:“西西!”
徐皙一言不发,扑到她怀里,死死搂住她的腰。她在颤抖,却又努力咬紧牙关克制,不叫人看出她的狼狈。
徐白更用力搂住她:“不怕。”
“这都十一点了,扰人清梦。”萧令烜随意按灭香烟,“事情你先办着,我睡醒了再来处理。”
他看了眼徐白,“走吧,回去睡觉。”
徐白搂着妹妹往外走。
石铖送她们姊妹俩;萧令烜则由总长钱骏辰亲自护送。
母亲煮了面。
母女仨都没有吃晚饭,围在母亲房内的小桌子上吃着。
吃饱了,母亲才问徐皙:“怎么回事?”
徐皙镇定了很多。
“周莹莹找茬。她与我在女子小学就是同窗,一直看不惯我。我让了她好几回。
这次她不仅欺负我,还刁难帮我说话的密斯。她先动手的,我才还击。我按住她,揍了她一顿。”徐皙说。
母亲:“你的脸都被抓破了。”
徐皙面颊好几个指痕,已经微微肿胀了。
“她伤得更重,鼻梁都歪了,眼睛也挨了我好几拳。”
徐白:“很好。知道维护自己,也维护帮助你的人。”
母亲:“别惯她!在学校念书,是不能打架的。”
“姆妈,她这是忍无可忍,你看她像惹是生非的性格吗?”徐白道。
母亲心中发苦,一时难言。
孩子们从权贵门第落到如今,已经够懂事了。
“……明天我要去趟学校。既然打架报警了,学校肯定也要处罚西西的。”母亲换了话题。
徐皙低垂视线:“对不起姆妈。”
“我知道你乖,是家里连累了你。”母亲道,“我去跟学监告罪。只要不开除你,其他都好说。”
又道,“已经很晚,早点睡吧。”
徐白洗漱后躺下,不太放心徐皙,去敲她房门。
徐皙没睡,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发呆。
“已经凌晨了,睡不了几个钟,就得起来上学。睡吧。”徐白道。
徐皙抬起雾蒙蒙的眸子:“姐姐,你能陪我睡吗?”
徐白:“好。”
她们姊妹俩相差五岁,幼时徐皙很黏徐白。
只是留洋几年,姊妹俩生疏了。
“姐姐,我不知道前路如何。我眼前一片混沌。”徐皙低声对徐白说,“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徐白也不知道。
她只是告诉徐皙:“做好眼下的事。”
又道,“像骑车,上坡有上坡的艰难,下坡有下坡的陡峭,你我无法左右命运。唯有拼尽全力。”
还说,“眼下你该做的,是保护自己,不要叫任何人欺辱你。受到了威胁就要反击。
在学业上用心,争取拿好的名次,得到密斯的器重,将来推举你去参加公派留学生的考试。
而我要赚钱,寻找机会去医院工作,赡养母亲、辅佐小弟,以及为你留洋存钱。”
徐皙的头靠着她的:“姐姐,你痛苦吗?你离开的时候,还是大小姐,回来却要自己谋生。”
“痛苦。但瞧见姆妈精气神都被抽空,我又没时间痛苦。她是旧式的女人,像藤蔓一样需要依仗。三个孩子,只我年纪大,我有义务做姆妈的靠山,叫她不继续心慌。”徐白道。
所以她在找机会、寻出路。
当下最要紧的,是赚钱。
“姐姐,我同学都会说,你不可能嫁给少帅。”徐皙突然道,“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心里有数。”
“你想嫁给他吗?”徐皙又问。
“不想,他看不上我。我们不太熟。”徐白道。
徐皙慢慢睡着了。
翌日,徐白凌晨五点醒过来,发现母亲已经起床,在楼下厨房忙碌着做早餐。
母亲以前也是做少奶奶的,持家有度;如今,家务大部分都落在她头上,帮佣的老妈子做些浆洗、打扫的粗活。
她吃苦耐劳。
徐白起来,去厨房帮忙。
“不用,你再睡一会儿。”母亲对她说。
吃早饭时,祖母终于下楼,堂妹徐皎搀扶着她。
“西西在学校惹了什么祸?”祖母问。
母亲如实告诉了她。
“周家仗势欺人。你爷爷在的时候,周家都没资格登门,如今骑到你头上了。打得好。”祖母说。
徐皙诧异看一眼她。
祖母拿出一个金镯子,递给母亲:“你拿去当了,换一点钱。西西学校那边,打点一番。至少保住她的学业。”
母亲眼中泛泪:“不用。儿孙应该孝敬您的,怎么能拿您的体己?”
“是我生的儿子不争气,害苦了你们。”祖母道。
徐白低垂视线,没做声。
这话是徐白讲的。
可惜了。
如今徐家是个笑话,连带着徐白看上去都木讷了很多。
“……是什么?”萧珩瞧见徐白拿在手里的支票,故意问。
徐白看一眼夫人。
夫人笑道:“我送给徐小姐的,一点小礼物。她家里很艰难,她与母亲得亲自浆洗衣裳。这不,向我哭穷来了,我还能无动于衷?”
几句话,把徐白贬踩到了泥里。
徐白本是不会受这样的气。
然而她识时务。
在生存面前,颜面可以拿来换钱。
萧珩径直坐到了她身边:“给我看看。”
“阿珩,此事你别管了。你是男人,这些内宅小事,不用你过问。”夫人笑道。
萧珩一抬手,把徐白手里的支票抽走了。
“一万?”他面无表情,深褐色瞳仁倒映着徐白的脸,“我降价了吗,徐小姐?”
夫人看过来。
徐白也望向他:“少帅,这个是……”
“上次还值两万大洋,现在只值一万了?你为了一万大洋,就不要我了?”他问。
语气轻,不带任何感情。
他平铺直叙。
看向徐白的眸子,也静静的,比枯井还深邃。
“阿珩。”大帅夫人喊他。
萧珩:“姆妈,是不是我太听话,您把我当个小宠物?”
夫人心中一咯噔:“阿珩,是徐小姐自己来说,愿意退亲的。我给钱,也不是补偿,只是看她可怜。”
“姆妈真是心地善良。”萧珩说。
话说得慢。
语调那样轻而稳,听在耳朵里却别有深意。
大帅夫人脸色不太好看。
她有点怕儿子。
萧珩把支票撕碎,当着大帅夫人的面。
徐白见状,出声阻拦:“少帅,我想要!”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只是,希望你尊重我。结亲是两家同意的,退亲是你一个人和一万大洋说了算?”萧珩眸色渐深,“徐小姐,我看上去脾气很好,是不是?”
徐白想到二叔的惨状。
她低垂视线:“没有。”
“那么,往后记得跟我商量商量。”萧珩淡淡说。
大帅夫人坐不住:“阿珩……”
“姆妈,舅舅又闯祸了。要不是我拦着,恐怕全城的人都知道。儿子争气,您就惜福吧,要不然这帅府谁把您当回事?
二姨太、三姨太的兄长,都是军中老将了。她们有儿有女的,一个个都很出息。她们有本事、有娘家依靠,还有成群的孩子。
您靠着我,才能坐得稳这正室夫人,怎么就非要跟我作对呢?”萧珩面无表情看着她。
大帅夫人脸色发僵。
徐白看看他,又看看大帅夫人,没做声。
萧家五小姐萧琳就是这个时候下楼的。
她甜甜喊了大哥。
又见大帅夫人脸色不对,她忙问怎么回事。
“大哥,您干嘛要气姆妈?”她佯怒。
萧珩抽出香烟,低头就了下手上火柴。
萧琳见他不答,继续说:“大哥,下午陪我出去听戏,好不好?我还约了朋友。”
她说罢,朝大帅夫人挤眉弄眼,丝毫不在乎徐白坐在旁边,“是罗绮。”
大帅夫人脸色肉眼可见发白。
这个萧琳,压根儿没眼色!
萧珩终于抬了眸。
“小五,你新得了一辆汽车,是不是?”他问。
萧琳很开心:“是的。整个南城就三辆,阿爸原本打算送给大哥你的。你不要嘛,姆妈要给我了。”
萧珩对门口喊了声:“来人。”
他的副官进来听命。
“带人去把五小姐那辆车砸了。”萧珩道。
萧琳微愣:“大、大哥?”
萧琳怔了怔。
瞧见副官利落叩靴行礼,转身出去,萧琳坐不住了。
她看向萧珩:“大哥,你别说笑了。”
“那你当玩笑吧。”萧珩轻轻吐了个烟圈,“姆妈还有事吗?”
“……没有了。”
“难得休息,我想请徐小姐出去吃个饭。我跟阿爸说过了,婚礼会定在明年。”萧珩说。
又道,“今日收点利息,要你三条人命,你没意见吧?”
角落处的枪声响起。
有人无声倒下,更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包厢。
冯苒吓得浑身颤抖。
冯团座目眦欲裂,想要骂,无奈满嘴血沫、牙关肿胀,根本开不了口,只能恨恨瞪着萧令烜。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萧令烜淡淡道。
冯团座下意识闭眼。
萧令烜站直了,整了整衬衫,把最上面的纽扣老老实实扣上,又把袖子放下来。
他当真比旁人高大很多,身形似松,精瘦又挺拔,嚣张几乎从他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他一边扣袖扣,一边走向楼梯,而徐白正好站在楼梯口。
徐白假装若无其事,往旁边挪了几步。
萧令烜停在她面前,又打量她几眼。
太单薄了。
她身上有很淡的花香,像是桂花,还挺好闻。
他没说什么,下楼去了。
副官问他:“师座,您要回别馆?”
“给我找个女人。”他双腿交叠,换了个坐姿,把衬衫衣摆从裤腰拉出来,“穿绿色旗袍的,要浪一点。桂花味熏香不错。”
副官道是。
黎明时分,萧令烜才沉沉睡去;一个女人从楼上下来,头发凌乱、脚步虚浮。
副官把这女人送了回去。
翌日,徐白打电话给老友冯苒。
冯苒哭得嗓子哑了,在电话里痛骂萧令烜。
“……我大哥脸肿得眼睛睁不开,牙齿落了三颗。萧令烜他怎么不去死?”
徐白:“小点声骂。”
又问,“是锦州军火库的事,对吗?萧珩让你大哥去办的。”
“就是那件事。”
徐白叹口气。
“岁岁,你别担心我大哥。你的事如何?”冯苒哑着嗓子关心她。
徐白:“我约萧珩见面。还是退婚吧,我不想跟军政府硬扛,对我没好处。”
冯苒叹口气,对现实妥协:“往后说不定能找个更好的。”
徐白苦笑一下。
她关怀了冯苒几句,挂了电话;重新接起来,拨给萧珩。
是副官接的。
“少帅在的,您稍等。”副官说。
片刻后,电话被拿起,却不是萧珩声音,仍是副官。
“少帅叫您准备,他派人去接您。”副官道。
“好。”
徐白挂了电话,从公共电话亭走回家。
她家如今住在弄堂里的一栋小楼里。
小楼的大门陈旧,门口一株桂花树,这个时节开满花,把进出的人染得满身花香。
推开大门,迎面是天井,青石上长着斑驳青苔;天井走进去,就是徐家厅堂。
厅堂之后,是三面环绕的二层楼。
一楼住一个帮佣的老妈子;做了厨房、净房和库房;二楼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住祖母、徐白一家、二叔三叔全家。
太拥挤了,大人多、孩子也多,很多事都需要徐白母亲亲力亲为。
徐白的父亲一直是个纨绔子,祖父去世葬礼期间,把账本交给了他。
他把宅邸、田地、徐白母亲陪嫁的铺子全部典当出去,卷走了所有家财,与一名唱青衣的女戏子私奔了。
如今徐家住的,是舅公借给祖母的老楼。
没人不骂长房。
从宽阔的大园子,搬到这样穷酸落魄的小楼,每个人脸上笼罩一层绝望。
徐白的母亲抬不起头。
幸好祖父在世时,定下徐白与军政府少帅的婚约,这让二房、三房稍有收敛,只是嘴上骂骂。
她要是被退婚,估计二房三房撕了徐白母女的心都有——打不着徐白的父亲,只能打他们妇孺出出气。
“死丧妇,把我这件旗袍染成这样!”
徐白进门时,听到三婶又在骂她母亲。
她上了年纪,那双眼却依旧黑白分明、柔情似水,瞧着无比亲切。
“是。”徐白笑容矜持,“二姨太您好,好久不见了。”
二姨太笑靥微微收敛。
大帅萧令烨接任后,南城人人尊她一声“二夫人”。好些高官门第宴请,直接略过大夫人宋氏,只请她。
徐白却叫了声“二姨太”,听上去只是她不交际、不懂规矩。
二姨太不好说什么,心里还是不太高兴。
大帅夫人的表情,却是缓和了不少。
“岁岁,坐这里来。”她主动对徐白露出了和蔼,“你出去好几年了,家里人恐怕都不太记得了。”
徐白走过去,顺势坐在她身边:“夫人,我都记得。这是二姨太,二姨太生的三小姐、六小姐;这位是三姨太,以及三姨太生的七小姐。”
又道,“我还记得出嫁的大小姐,她是嫁到了苏城秦家;还有夭折的二小姐;出国未归的四小姐。”
三姨太何氏笑了起来:“徐小姐真是好记性。咱们家这点事,徐小姐记得一清二楚,真难得。”
暗讽徐白攀附之心太明显了。
“是,三姨太。夫人时常教导我,大帅的妾室和庶女,都是一家人,切不可怠慢。我用心记了。”徐白说。
三姨太听着刺耳,笑意不达眼底:“如今世道变了,宅子又多。往后也不会挤在一起扎眼。徐小姐大可不必这样用心。”
“世道再变,有些规矩是不会变的。比如说,诸位姨太太住的公馆,每年都要领钱,这笔钱还是从夫人手里过的。
夫人要是不用心,给少了怎么办?难道叫姨太太去找大帅哭诉?夫人都如此谨慎,我岂敢偷懒?”徐白道。
这话一说,两位姨太太脸色骤变。
大帅夫人宋氏诧异看一眼徐白。
她当然不敢克扣妾室们的钱财。虽然归她管,可她只是管家婆,钱都是大帅的。
——可话说回来,真想动手脚,也不是没法子。
大帅刚刚接任,帅府庶务与账本,都在大帅夫人手里,还没有来得及分出去。
她可以拿出架子!
只是她素来不受大帅宠爱,伏低做小惯了,娘家又不能依靠,她不敢惹大帅不快。
她为了儿子前途,只能做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婆,叫大帅高看她一眼,知道她还有点价值。
徐白突然拿此事做令箭,大帅夫人瞧见两位姨太太维持不住的脸色,心里大叫“痛快”。
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时间不早了。”大帅夫人端起茶,悠闲喝了一口,“你们都回去吧,我与岁岁还有话说。”
两位姨太太满腹心事、三位庶女各有不甘,还是站起身走了。
走出正院,两位姨太太挽住手臂,开始商量如何叫大帅“分家”。
大帅夫人轻轻舒了口气。
她对徐白道:“我口舌笨拙、小五又愚笨天真。对上她们俩,只有吃亏的份儿。难得你这样伶俐机敏。”
她第一次对徐白推心置腹。
徐白:“多谢夫人夸奖。”
大帅夫人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岁岁,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伯母。”
徐白看向她,顺势改回了从前称呼:“没有,伯母……”
“伯母也没办法。娘家兄弟,一个比一个纨绔,没人帮衬阿珩。阿珩要是平庸,我也会同意你们结婚。出去做一对小夫妻,大不了什么也不要了。
可阿珩他如此优秀,他将来必定是新的大帅。我都不替他争,他得多艰难。”大帅夫人轻轻啜饮一口茶。
徐白:“伯母,我都明白。”
“你别怪我势利眼。你家里还不如我娘家。你嫁给阿珩,未必幸福。往后进门的姨太太,说不定也压在你头上。我过了二十几年这样的日子,它并不舒服。”大帅夫人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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