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三七三七的其他类型小说《夫人她百鬼夜行,少将军日日追妻全局》,由网络作家“一碗佛跳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燕度这‘神来一脚’,把所有人都踹傻了。还是虞棠的尖叫把众人的理智拉回来,她嘤嘤嘤哭着嘴里喊着“月白哥哥”就要上前搀起楚月白。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燕度掐着楚月白的脖子就把人拎起来了,他周身压迫力太强,楚月白在他手里,弱的似条细狗。“燕某莽撞了,这就带楚世子下去疗伤。”燕度拎着人就走,楚月白别说挣扎了,脑子都还没清醒呢。虞棠的‘退路’说没就没了。燕度走时,警告的看了七公主一眼,最后停滞在三七身上时,眸中的锐利早已收敛,他状似自然的将视线从三七身上滑过。三七看着燕度的背影,放在背后的右手,缓缓垂下,指尖安抚的轻点了点鬼气所化的触手,触手意兴阑珊的缩回影子里。三七垂眸,唇角上翘了几分。又热心助人了啊,少将军。七公主被燕度瞪了那一眼后,也不敢看...
《夫人她百鬼夜行,少将军日日追妻全局》精彩片段
燕度这‘神来一脚’,把所有人都踹傻了。
还是虞棠的尖叫把众人的理智拉回来,她嘤嘤嘤哭着嘴里喊着“月白哥哥”就要上前搀起楚月白。
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燕度掐着楚月白的脖子就把人拎起来了,他周身压迫力太强,楚月白在他手里,弱的似条细狗。
“燕某莽撞了,这就带楚世子下去疗伤。”
燕度拎着人就走,楚月白别说挣扎了,脑子都还没清醒呢。
虞棠的‘退路’说没就没了。
燕度走时,警告的看了七公主一眼,最后停滞在三七身上时,眸中的锐利早已收敛,他状似自然的将视线从三七身上滑过。
三七看着燕度的背影,放在背后的右手,缓缓垂下,指尖安抚的轻点了点鬼气所化的触手,触手意兴阑珊的缩回影子里。
三七垂眸,唇角上翘了几分。
又热心助人了啊,少将军。
七公主被燕度瞪了那一眼后,也不敢看热闹了,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本公主最见不得有人受委屈了!虞四姑娘,你这公道,本公主今天替你主持定了!”
三七早就猜到七公主是谁请来的‘援军’了。
当下配合道:“公主殿下,臣女愿与虞四姑娘对质。”
“她既说那药方子是虞家老夫人留给她的,想来她就算不会制药,也该知道那药方上有哪几味药材。”
“不如我与她分别写下,再比对一二。”
虞棠的脸白了,脚都在发软,她颤声道:“那方子珍贵无比,岂能随意写出......”
三七打断她:“那方子一共十三味药,你能写出五味药来,都算那方子是你的。”
“许老太君手里有我卖给宝春堂的长安丸,随意找个大夫来,闻一闻那药丸,不说推断出所有药材,总能说起个七八成。”
“我便是想糊弄作假,也糊弄不得。”
“虞四姑娘口口声声说那药方子是你的,总不能从没见过那药方子,连一味药材都写不出吧?”
七公主立刻让人拿来笔墨纸砚,三七下笔如有神,笔锋不停,虞棠却连笔都握不住了,手一个劲的抖。
见状,众人哪能不明白?
七公主大怒道:“好你个虞棠!当着本公主的面你都敢颠倒黑白!”
“还说那药方是你的,是你的东西,怎一个字都写不出?”
三七停下笔,玩味道:“大概在梦里是她的吧,毕竟,虞老夫人都故去那么多年了,要将我的药方送给她,也只能托梦了。”
周遭贵女们哗声一片。
虞棠哭着还想狡辩:“不是......我没有,我真没撒谎......啊!嗷——”
她突然又嘹亮的狗叫,虞棠吓得捂住喉咙,刚刚她喉咙又似被针扎一般。
三七手指轻动,一阵风吹来,虞棠用来遮脸的面巾就被吹跑了。
她之前用面巾遮挡住口鼻,只说是畏风,旁人也没做他想,只觉这虞四姑娘身上的香粉扑的太重了点,隔老远就闻到她那身浓重脂粉气了。
结果这面巾一掉,虞棠呼吸间的臭气再也藏不住。
女眷中哇的一声,众人纷纷掩鼻后退。
七公主打了个干呕,白眼都要翻出来了,她见三七还站在原地,一把拉住三七,往后撤,“你鼻子坏掉了吗?她那么臭你还不躲远点!”
三七眨巴眼,这七公主......唔。
有点好玩的样子。
虞棠只觉天都要塌了。
她慌忙的捂住嘴,还想解释,可谁会听她啊?所有人看她都像在看一个脏东西。
隔着人群,虞棠还看到了男宾那边的楚月白。
楚月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她。
虞棠眼前发黑,昏倒前,她最后看向三七,只看到三七嘴唇一张一合,轻蔑又戏谑的宣判她的结局:
——虞棠,你完了。
今日过后,虞棠的名声在京城是要彻底臭了。
但比她颠倒黑白霸占亲姐药方这事儿传播更广的,估计是她的嘴臭。
“晦气东西!”七公主拍着心口,满脸厌恶:“赶紧把这玩意儿抬走!”
下仆们忙过来,七手八脚的将虞棠抬出去,省的碍了贵人们的眼。
三七也不准备久留,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成,见她要走,七公主却道:“这就走了?不留下再玩会儿?”
“虞棠谎话连篇,但有一句话,她倒是没撒谎。”三七轻笑道:“我来自乡野,不懂什么规矩,我留着也无趣,也不想给旁人当趣趣儿。”
七公主打量着她,笑了起来:“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嘛,你说断亲就断亲,怎么过去还会被那嘴臭的欺负到头上来?”
三七诚恳道:“过去我脑子有问题。”
七公主一愣,紧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好玩好玩!你可太好玩了!”
“走走走!咱们单独玩去,不与这些没意思的家伙待一起。”
七公主拉着三七便走,三七怪无奈的,她是真想离开了。
不过,今天这场大戏,除了定北侯府借出场子,也有这位公主殿下添砖加瓦,否则,虞棠未必会来。
等四周没旁人后,三七停下,七公主不解看她。
三七拿出一方锦盒送上:“这里面的是养容膏,可以化疤养肤,权当谢礼了,希望殿下别嫌弃。”
七公主接过,很是不拘小节,直接打开锦盒挖了一点膏体就往手上抹。
旁边的侍女想提醒,却被她瞪了眼。
“果然不错,这份谢礼我喜欢。”七公主直接笑纳,“该不会又是秘方吧?”
三七点头:“的确是秘方,仅我一家。”
“你这人倒是爽快,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帮你?这满京城的小女娘可都知道我脾气不好,最喜欢欺负人了~你就不怕我欺负你?”
三七哦了声:“我第一次出门交际,以前不知,现在知道了。”
七公主噎了下,跺脚:“你这人真难欺负,哪还用别人帮忙啊!我看就你自个儿出手,也能让那虞棠吃不了兜着走!”
“要我说,燕度他就是......”
一声咳嗽,打断七公主剩下的话。
大氅猎猎,燕度大步走来。
七公主直接缩到三七背后,“大魔头来了!三七你保护我!”
三七回头看着燕度,大魔头?
她对七公主道:“少将军脾气很好啊。”
七公主:??谁脾气好?是什么迷了你的眼啊,姐妹!
燕度听到了这话,唇角弯了弯。
七公主瞧见了,汗毛都竖起来了,燕度与她一对上视线,眼神都冷了三分。
“三七你看到没有,你看他那眼神,像不像吃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三七和燕度对视。
她认真看了看,“没有吧,少将军的眼神看起来不饿。”
七公主:“......”不是,姐妹你百毒不侵啊?
“还想留下赏梅吗?”燕度对三七问道。
三七摇头。
燕度嗯了声:“走吧,咱们回家。”
家。
三七恍惚了下。
在这京城中,哪还有她的家?
燕度走出几步停下,回身等她,漫天小雪忽而飘落,他在雪中轻声催促:
“三七。”
“走了。”
“回家了。”
燕度有种谎话无所遁形之感,燕度低头轻咳了声,状似淡定的挪开视线。
三七是真的不解。
虽然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可燕度都不是涌泉了,他都豁出命了。
他可是矫诏啊,也就是他有军功在身,陛下皇后对他都信任爱重,这事儿放其他人身上,九族都给砍了!
燕度他......到底为什么啊?
关键,她对燕度也没恩吧?
三七真是满心困惑,但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燕度的屁股......嗯,他还是躺着比较好。
燕度神情这会儿也恢复,变回那冷玉般的样子。
“时辰不早了,郡主回房歇着吧。”
三七见状,只得应下。
等她转过身去,燕度又望过去,没忍住开了口:“郡......三七。”
“嗯?少将军还有事?”
燕度沉默了好一会儿,双手背负在后,他下意识摩挲着右手手腕处系着的红绳,那条红绳陈旧泛白,瞧着都快断了,足见跟随他许久。
隐约可见,红绳中还绕了几根枯黄的头发。
“没事,好梦。”
三七有些迟疑的点了点,总觉得燕度欲语还休。
还是得找时间问清楚,这事儿实在太奇怪了,不止燕度奇怪,他麾下的亲兵也奇怪,譬如南浔,对她过于热情,过于和善,接纳的太快了。
还有她的‘死而复生’,这群人就这么接受了?
......
燕度给三七安排的院子叫‘念十斋’,三七觉得这名字还怪特别的。
屋内的布置陈设倒是很普通,她洗漱后就躺在床上,今天死去又活来,足够精彩,但三七却不觉得困乏,先前南浔给她送来的膳食,她也食之无味,甚至没有饱腹感,倒是饥饿感,一直存在。
三七也说不清自己现在这状态算活人微死,还是死人微活。
她琢磨着,不知何时闭上了眼。
她做梦了,梦里大雾磅礴,脚下是破碎的路,周围是坍塌的殿宇,破碎的神像,好像有人牵着她的手,跟在她身后。
那人像是在唤她:
——小十。
——小十妹妹。
三七模糊的想着:小十是谁?自己不叫小十啊。
她回头想看清自己拉着的是谁,大雾挡住了那人的身影,她只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上,系着一根红绳。
突然,三七脚下一空,失重感清晰全身。
她在床上睁开了眼,外间天色已大白。
三七眨了眨眼,她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盯着自己的手。
“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但越细想,梦里的一切越模糊,三七干脆不想了。
今儿还有正事儿要干呢!
她将昨夜扎的草人娃娃丢被窝里,娃娃化成一具与她一模一样的傀儡安睡着,三七径直出门了,悄无声息,从值夜亲卫身边经过时,他们也没察觉,如被鬼遮眼一般。
还有些东西遗留在了虞府,三七得去取回来。
顺道,看看她至亲至爱的家人们。
鸡都打鸣了,他们怎么还能睡得着的啊?
“啊——”尖叫声划破虞府上空。
“蚂蚁!好多蚂蚁!!”
“怎么那么多老鼠,啊,老鼠咬了我脚指头!”
“蛇!!蛇啊!!”
寒冬腊月的,虞府内却蛇虫鼠蚁扎了堆,满府上下,兵荒马乱。
虞闵文顶着乌黑的眼眶,着急忙慌进屋,就见下仆们手忙脚乱,母亲柳氏晕倒在旁,父亲在床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嚎,露在外面的烂屁股上密密麻麻都是蚂蚁在爬。
“屁股!!蚂蚁在啃我的屁股!儿啊——闵文!!快救为父!!快把这些蚂蚁弄走!”
虞闵文天灵盖都要炸开了,可他哪敢上手,只能催促下仆。
“都愣着做什么!快把蚂蚁弄下来!快!”
下仆们畏手畏脚,虞闵武也赶到了,见状破口大骂:“一群孬种,让我来!”
他过去对着虞敬的烂屁股就是一扇,这一巴掌差点要了虞敬的命,虞闵武手也是一抖,“爹!爹你别吓我!”
虞敬一口气半卡在喉咙,气若游丝的抬起手,指着虞闵武:“走......你、你走......”
快把这蛮牛拖走......
他没被板子打死,险些丧生在这蛮牛手中!
虞棠赶过来时,虞敬烂屁股上的蚂蚁已被处理了,但被蚂蚁爬啃后伤口红肿化脓的更厉害,赤脚大夫摇头叹气:“肉烂了,得剐去腐肉才行,否则好不了。”
听到这话,虞敬再也撑不住了,七尺老男人哇的一声哭了。
他一哭,醒过来的柳氏也跟着哭,哭了又晕,虞棠疲惫的搀着柳氏,求助的望向两个哥哥,却见他二人根本顾不上自己这边,虞棠也想哭了。
过去她一直被全家捧着,掉根头发都有人嘘寒问暖。
可她昨夜也没睡安稳啊,今早还是被老鼠啃脚丫啃醒的,虞棠险些吓疯了。
她好委屈,好难过,怎么就没人关心关心她呢?
“都怪三姐,要不是她,咱们好端端的一个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啊......”虞棠含泪啜泣,“父亲伤重,母亲病倒,她却成了郡主,老天真不开眼啊......”
虞闵武重重一拳砸地,戾气横生的爬起来:“她也配当郡主?等着吧!陛下今天定会罢免了她的郡主位,马上她就要灰溜溜滚回来求饶!”
虞闵文抿着唇,只沉默,并没赞同,但也没反对。
“我这就出去让人打听,等她滚回家求饶时,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虞闵武大步流星往外走。
门口。
静立着一个少女,与虞家人仰马翻不同,她显得安静又诡异,周围人都瞧不见她。
一身白衣宛若孝服,裹住她瘦削纤细的身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别样深邃惑人。
虞闵武怒气冲冲从她身边经过,三七脚下的鬼气伸出触手,鞭子似的唰啦抽在虞闵武的腿上。
“啊!!”虞闵武噗通一声跪地,抱腿哀嚎,这一瞬的疼痛让他想起了当初他坠马断腿的痛楚。
不!比当时更痛!虞闵武感觉自己整条腿右腿像是被疯马不断践踏似的。
三七嘲讽的看着他,这就受不住了?
当初虞闵武断腿后疼痛难忍,是她出手,将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眼下她只是将疼痛还回去了一点点而已。
虞闵武痛的捶地,但这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嚎了两嗓子,就停下了,惊疑不定的趴在地上喘气,倒是把虞棠和虞闵文惊动出来了。
“二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虞闵武悻悻的爬起来,“不小心摔着了。”
虞闵文不悦道:“你是习武之人,只是摔一跤而已,怎还大呼小叫?吓着了父亲母亲如何是好?”
虞闵武脸上烧得慌,狼狈的点头应是,他盯着自己的腿,莫名后怕。
刚刚的痛,来的太奇怪了!
正此时,虞棠身边的婢女急忙来报,满脸欢喜:“姑娘,楚世子带了大夫上门探望了。”
虞家三兄妹精神一振,都露出喜色。
“患难见真情,还是楚世子重情义啊!”
楚月白,博远侯府世子,也是三七名义上的婚约者。
听说他登门了,三七眼中露出了然,楚月白这时间上门,恐怕不是单纯的‘雪中送炭’,还是为了那件东西来的吧......
她看向虞棠那张少女怀春的脸,玩味笑了。
好戏这不就来了嘛。
三七刚出宝春堂就被拦住了。
拦她的是虞棠的婢女,叫茉香:“三姑娘,四姑娘请你过去说话。”
都不用三七开口,南浔门神似的一挡,嘁道:“什么东西!也配让郡主亲自过去?哦,原来是虞主簿家四姑娘啊,怎么?知道错了要来给咱郡主下跪求原谅啦?”
“还是终于下定决心要削发为尼当姑子啦?”
南浔那小嘴叭叭叭的和抹了蜜似的。
别说茉香了,马车上的虞棠都差点晕过去。
她恨不得赶紧躲回家去,可她不能!
那三颗药也不知怎么回事,月白哥哥拿回去后,老夫人吃了竟一点用都没有,还害得博远侯夫人被罚跪。
月白哥哥又来找她,虽还是求药,态度也和过去一样,但虞棠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丝迁怒。
这让虞棠紧张坏了,她想来找三七,可派来的人还没靠近将军府呢,就被赶走了。
今天总算让她逮住三七了,岂能放过。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三七不疾不徐上了马车,茉香见状急了:“三姑娘,三姑娘你别走啊。”
虞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急忙下了马车,双眼含泪,弱柳扶风的样子,见之生怜。
“三姐姐,都是一家人,你非要如此绝情,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我知你现在已贵为郡主了,虞家高攀不上,可是,我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
虞家前些日子的热闹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现在看到事主儿,百姓们都留聚拢了过来,等着看热闹呢。
三七撩开帘子,俯视着她:“哭什么?怎么?你也和我一样,被虞家当尸体丢大街上了?”
虞棠哭声一噎。
围观百姓也都嘘声一片。
是哇,论起绝情,谁有虞家绝情啊?亲女儿呢,一卷草席就给丢大街上,人干事?这虞家四姑娘怎还哭的像她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这不黄鼠狼给鸡拜年吗?
周围的嘘声嘲讽让虞棠难堪不已,心里恨极了三七,她隐忍着道:“我有些话想与三姐姐私下说。”
“要么现在说,要么,滚!”
虞棠脸又青了几分。
三七啧了声,示意南浔驾马走人。
虞棠急的都想上手了,忙道:“我说!是月白哥哥的事!”
三七斜睨她。
虞棠压低了声音:“三姐姐你也知道侯府老夫人的喘疾不能没了药,你就帮帮月白哥哥吧,不管怎样,他都与你有娃娃亲在啊......”
她说着,又红了眼,“我、我愿意成全你们的。”她话音刚落,就猛的捂住咽喉处。
好疼啊!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她像楚月白保证会重新弄来药后,她的嗓子就开始疼。
刚刚更像吞了针似的,疼的她差点叫出声。
三七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痛苦隐忍的样儿,忽然道:“虞棠,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语?”
她指尖在窗边轻点,黑白分明的眼瞳倒映出对方的罪孽:“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虞棠心脏狂跳,“吞、吞什么针?”
“我、我没......”对上三七的眸子,虞棠竟是不敢说出那句‘没撒谎’。
她嗓子又开始疼了,针扎似的。
三七却笑了,她头枕在小臂上,逗狗似的瞧着她:“你刚刚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你是为何事找我来着?”
虞棠脸色又红又白。
大庭广众下她哪敢说实话啊,指不定马上就传到博远侯府耳朵里了。
她一直对楚月白说那药是她过世祖母传给她的嫁妆方子,侯夫人也因此对她很是感激喜爱,就连那位眼高于顶的老夫人,对她也算和颜悦色。
三七这是逼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真相啊!
不!她不能说!
“三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回家来吧,我以后事事都让你......嗷——”
三七手指一点,鬼气化成拇指粗的针,直接扎透虞棠的喉咙眼。
虞棠的‘施法’直接被打断,喉头剧痛的让她发出狗叫,那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倒是她的叫声,又尖又利,她自己都被吓着了,更别说周围人,纷纷捂住耳朵。
三七也揉着耳心,嘶了声,佯装被吓到:“四妹妹这是又发病了吗?这癫症可得赶紧治啊!旁边就是宝春堂,我就不耽误你治病了。”
“南浔,咱们走。”
“好勒!”
南浔一甩马鞭,马车哒哒哒就动起来了。
虞棠立在原地,被周遭人指指点点,她又羞又恼,哭着给自己声辩:“我没病!我没癫症!”
茉香也慌忙解释:“我家四姑娘好端端,她真没病!”
偏这时候,宝春堂的伙计跑出来,往茉香手里塞了一帖药,道:“此药是咱宝春堂的独门秘方,专治癫症,虞四姑娘别客气,您是郡主的亲妹妹,掌柜的说,这药就送你啦。”
虞棠险些个气个倒仰。
这宝春堂与她什么仇什么怨,要来火上浇油?!
等等,宝春堂?虞棠想起来了,当初虞三七就是来这宝春堂卖药,才被自己发现她手里还捏着这样的宝药方子,虞三七今日又来这里,难不成,又是来卖药的?
虞棠立刻拦住想要反击的茉香,压着怒火,询问伙计:“这位小哥儿,敢问我三姐姐她来宝春堂做什么?”
伙计哼了声:“郡主娘娘的事,也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管的?”
说完伙计就进去了,虞棠被气的真要原地发疯了,她再也受不了,在周围指指点点看笑话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伙计回去复命,周掌柜给了赏,又吩咐道:“后面几日若是有人来打听长安丸的事儿,就把郡主的话放出去。”
伙计啊了声,“博远侯府来人,也这么说吗?”
周掌柜呵了声,“博远侯府又如何?”
他们背后的东家是定北侯府,京中谁不知定北侯府和博远侯府有仇啊!
周掌柜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三七此行来的用意,他也乐得卖对方一个面子。
这位陛下新封的明华郡主是个妙人啊,救了太后,当众断亲,听说现在还住在燕少将军府上。
她手里又有那种宝药,未来势必前途无量!
与她交好,才是明智之举!
周掌柜眼咕噜一转,笑容更深了,“去给主家递帖子,就说老太君的药找着了,顺道,还有一桩趣事,老太君听了必定开怀。”
......
将军府,内书房。
南浔一回来就跑燕度跟前报信儿了。
“虞家那四姑娘可真有意思,就没听说过谁家妻妹跑自己姐姐跟前,帮未来姐夫求药的,还说什么她愿意成全......”
“和博远侯世子有娃娃亲的是郡主,又不是她,需要她成全?”
燕度把药碗往桌上一放,咔的一声,碎了。
三七和燕度还没走出定北侯府就被留住了。
“且慢!且慢!等等我啊!”
“明华郡主!小表叔!!”许长留带着小厮急吼吼的追过来,嘴里冲燕度抱怨:
“我们侯府是会吃人不成,小表叔你那么急着将明华郡主带走作甚?”
他说完,又嬉皮笑脸冲三七一拱手:“在下许长留,多谢郡主的长安丸,让我祖母免受咳疾之苦。”
“我家老太君很是感谢郡主,想请郡主过去见一面。”
须臾后,三七跟着许长留去见了许老太君。
老太君瞧着是个极爽利的老太太,并不重规矩,瞧见三七后,就拉过她的手,一个劲的拍,“好俊的丫头,梅园那边的事老婆子都听说了,你这丫头,对我胃口!”
“还得多谢老太君帮忙。”三七能感觉到老人家对自己散发出的善意,除此之外,还有老人家身上那一圈淡淡的金光。
是功德金光,光中蕴着一缕杀伐之气。
但奇怪的是,这样健硕的老太太,三七却‘看到’了她心上有一处裂痕,有淡淡的悲伤之气弥漫。
三七眸光微动,轻声道:“老太君年轻时一定做了许多善事,有功德福报在身的。”
许老太君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老婆子我善事没做多少,但年轻时的确随夫上阵,杀了不少南境蛮子!”
“至于福报,若真有福报,那就好了......”
“那必须有啊!咱家老太太可是这个!”许长留见状,料到祖母又想起伤心事,赶紧岔开话题。
三七算不上个嘴甜的,但她实事求是,说出的是自己‘看’到的,反而正中老人家下怀。
一番长谈下来,许老太君越看她越是喜欢,提起虞家那些人,老太君张嘴就是呸。
“虞家那群眼睛掉娘胎的东西,与他们断亲是对的!咱三七丫头有本事,没了你,是他们虞家没福气!”
老太君这嘴是真厉害,骂起来人来都不磕绊一下。
不过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与三七说了许久话后也累了,告辞时,老人家又送了三七许多礼物。
那些上好的绸缎和头面首饰且不提,最值钱的是那一大包金瓜子。
三七推辞不掉,许长留送她出门时,也帮腔道:“快别推了,难得见祖母与人聊的这么投契呢,郡主你别见怪啊,我祖母她早年未出阁时,也被家人苛待。”
“这次帮你,一则是小表叔开了口,二则也是你的长安丸,三则也有祖母的私心,她老人家啊,就是见不惯京中那些苛待自家姑娘的门户。”
“应该还有第四个原因吧。”三七忽然道,视线却是投向庭院里的一棵杏花树。
冬日里草木枯萎,但那棵杏花树却一直绿着。
树下立着一个女子,女子神情呆滞,身影飘摇虚幻,眼睛却一直盯着许老太君的屋子。
许长留见她一直瞧着那棵杏树,也望过去,他自然瞧不见树下的女子,但瞧着那树,他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三七收回视线,道:“定北侯府与博远侯府有旧怨,是吗?”
提起这事,许长留脸上露出恨意来,“是,这事在京中也不是秘密。”
“我许家和楚家过去也是姻亲,我小姑姑嫁给楚家长房为妻,后面长房嫡子病死了,没多久我小姑姑就失踪了......”
三七看着杏花树下的女子,眸光微动:“失踪?”
“是!楚家是这么说的,”许长留咬牙切齿,其实说‘失踪’都是好听的,楚家那边对外宣称的是许家三妹许如华与人私奔了!
“这些年,府上一直在派人寻找小姑姑的踪影,祖母的咳疾也是小姑姑失踪后忧思过重患上的。”
正是因此,楚许两家反目成仇。
三七摸着袖子里鼓鼓囊囊的那袋金瓜子,想到那位许老太君心脏处逸散出的悲伤气息。
三七没吭声,而是看向许长留,直把后者盯得有些不自在,脸越来越红。
“郡主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许长留怪不好意思的,小眼神偷瞄三七,有一说一,许长留觉得,这位明华郡主是真好看呀。
不是那种一眼看去惊艳无比的美,她像是冬日的雪,静静的、冷冷的、尤其是那双眼,黑白分明,像是能把人的魂儿吸走。
一声轻咳,打断了许长留的发呆。
燕度立在廊下,面无表情盯着他。
许长留一个哆嗦,干笑道:“小表叔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刚刚让你跟着一起去见祖母,你不去!这会儿又冒出来了!”
“怎么?怕祖母揍你啊?”
燕度照旧不理他,径直走到三七身边,他递来了一件大氅:“你忘了这个。”
三七接过,她看着燕度,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偏头对许长留道:
“老太君寻女多年,有去博远侯府上找过人吗?”
许长留愣了下,“姑姑失踪又怎会......”
他声音顿住,脸色几度变化。
小姑姑失踪多年,他们都快把大乾翻个底朝天了,依旧毫无音讯。
而博远侯府,他们还真就漏过了。
出了侯府,坐上马车后,燕度单刀直入:“如华表姐被藏在博远侯府?”
三七略感意外的盯着他:“我随口一提,你就信了?”
燕度目不转睛看着她:“嗯,我信。”
三七有片刻恍惚,回到京城的两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无条件无理由的对她说出‘信任’两字。
“少将军,你真的很奇怪。”
三七端详着他:“无缘无故的帮我,又没由来的信任我。”
她身体微微前倾,想要将他看的更仔细些,她的眸色极黑,再无亲情迷障遮眼后,她能轻易看透人心。
“你就不害怕吗?”
“怕什么?”燕度迎着她的打量,能感受到自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幽冷气息,冷冰冰的,往骨子里渗。
旁人或许会觉得恐惧,但燕度在这一瞬想到的,却是在虞家大门外抱起她‘尸体’的那一刻。
她在虞家,到底吃了多少苦?
三七认真问道:“我的死而复生,你不怕吗?超乎常理,或为妖异。”
燕度眼下荡出微涟,他身体同样前倾的几分,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三七被迫后仰了几分,背靠在车壁上,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燕度神色郑重无比,沉声对她道:“那日在虞府外你并未咽气,我将你带回将军府后,喂你吃下了皇伯父给的续命金丹,你才醒了过来。”
“没有死而复生,以后不管谁问,都是这个答案。”
他声音逐渐放缓,她的名字从他舌尖轻辗而过:“记住了吗?”
“三七。”
马车内一时安静无比。
燕度见她默不作声,以为自己吓到了她,手指不自觉蜷紧。
“抱歉,吓到你了。”
三七:“我知道了,你不怕我就好。”
两人几乎同时开始,话一出口,两人齐齐愣住。
四目相对间,不知是谁先笑了。
三七有点开心,离开黄全村,来到京城后,第一次有人不顾一切的站在她这边,不问缘由的信任她,甚至明知她有‘问题’。
他的选择不是刨根究底的将她的‘秘密’搜刮干净。
依旧是信任她,站在她这边。
......
而另一边,虞棠被送回了虞家,虞家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虞棠那身味儿给熏得差点背过气去,虞棠醒来后就疯狂洗澡,都要把自己搓掉皮了,可那味道像是腌进骨子里了,怎么都洗不掉!
“呜呜呜!都是虞三七!是她害我!就是她害我!”
柳氏和虞家兄弟在房门外面踱步,脸色也不好看,定北侯府的人将虞棠丢到门口就跑了,像是丢什么脏东西似的,虞家下人根本来不及打听发生了什么。
“四妹你别只顾着哭啊!那虞三七怎会出现在宴会上?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这时,下人们急急来传话:“夫人!大公子!楚世子......楚世子他来了......”
虞闵文几人一惊,下人的话刚传来,就见楚月白红着一双眼大步走了进来,他此举很是无礼,但虞家谁人敢说,谁人敢拦他啊!
虞闵文心叫不好,四妹妹现在臭气熏天,若让楚月白闻见了如何是好?
“我有话要问棠妹妹,虞大公子别拦我!”
虞闵文听到楚月白对自己的称呼,脚下一顿。
楚月白绕开他就往屋里去,脚还没迈进去,他就被熏了个倒仰,踉跄扶着柱子:“呕——”
虞家人:“......”
楚月白赶紧退下台阶,深吸了好几口气,惊疑不定的看向屋中,之前他在男宾那边没闻到臭味,现在被那臭味迎面痛击,他算是知道厉害了!
一时间,楚月白心生退意。
虞棠的哭声却从屋内传了出来:“呜呜呜,月白哥哥是你吗?”
一听虞棠哭,楚月白的心又软了,他忍住恶心,问道:“棠妹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过往给我的那些药,真的都是出自虞三七之手吗?”
楚月白此话一出,虞闵文和虞闵武都是一头雾水,两人不知道药的事,后者刚要开口,却被柳氏一把拉住。
柳氏强自镇定道:“世子说的可是给老夫人的那些药?那些药的方子是棠棠她祖母留下的,好端端的,怎会成三七的了?”
楚月白一愣,心下疑惑起来:“可是,若是如此的话,为何今日棠妹妹和虞三七在大庭广众下对质,她却写不出那药方子?”
柳氏心头一紧,算是知道小女儿是怎么栽的了。
虞棠冒用三七的药方子去讨好博远侯侯府老夫人的事,柳氏是知情的,只是虞棠当初苦苦哀求,柳氏想着不过是个药方子而已,亲姐妹间也不必计较那许多。
大不了,她这个当娘的以后多贴补虞三七一点。
现在真相被揭穿,柳氏想的是必须得保住虞棠的名声,至于虞三七,这个不孝女已让她失望透顶!
亲姐妹啊,怎能如此绝情狠辣,她是想亲手毁了她妹妹的将来吗?!
虞棠听到母亲在帮自己说话,心里就定住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咬死不认,否则就彻底完了!
即便喉咙如针扎般的痛,她还是忍耐道:“我当时太害怕了,而且不知何故我一靠近三姐姐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她不知在我身上弄了什么东西,害我变成这样......呜呜呜......”
“月白哥哥,呜呜呜,我真的、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冤孽!都是冤孽啊!”柳氏以帕拭泪,哭了起来:“三七那丫头,过去呆在那黄全村里,学了些下三滥的伎俩,不曾想她竟用到自己亲妹妹身上!”
楚月白本就摇摆的心,一下子定了,总不能柳氏也在撒谎吧!虞三七可也是她的孩子,当母亲的,还能害自己孩子不成?
“她简直可恶至极!”
“棠妹妹、伯母,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月白恨声道:“棠妹妹且先养好身子,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我一定让虞三七亲自来给你们磕头谢罪!”
楚月白说罢便离开了,虞家众人松了口气。
虞棠趴在床边抹着泪,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声音怨毒极了:“虞三七,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
是夜,博远侯府。
楚月白回府后就去找了他娘,像没断奶的孩子似的,好一顿委屈哭诉。
博远侯夫人一听儿子被人揍了,好一顿‘心肝肉’的叫唤,待瞧见楚月白后腰上那块青紫印子后,心疼的直掉眼泪。
“那燕少将军也太跋扈了,咱们侯府与他无仇无怨,他怎么对你下这样的重手!”
楚月白恨声道:“还不是那虞三七,母亲你听我说......”
楚月白细说了今日之事,博远侯夫人听得频频皱眉,今日宴会上的事其实早就传遍京中各家了,她自然知晓。
但她显然比楚月白有脑子些,柳氏的那些话,博远侯夫人并未全信。
“你说要帮虞家收拾虞三七,那虞家人可有将药方给你?”
楚月白一噎,嗫嚅道:“当时那情况,儿子去要药方,不是趁火打劫吗?”
博远侯夫人嗔道:“糊涂!”
“母亲!你也是看着棠妹妹长大的,她被这样欺负,你能忍心吗?”
博远侯夫人被他缠的头疼,她心里其实看不上虞家,那娃娃亲本就是侯爷势微时和虞家定下的,原本指配的是虞家三姑娘。
结果那三姑娘早早被拍花子拐走了,前两年虽找回来了,但到底是在乡野长大的,一身臭毛病,如何能配自家儿子?
原本那虞棠,勉强也能入眼,但现在名声臭成这样,博远侯夫人是断然不会接受她入门的!
顶多让那丫头进门当个妾!
“好了!那虞三七连累你,母亲自然不会饶恕她。”博远侯夫人道:“她现在无非仗着有燕度撑腰,才敢无法无天。”
“母亲明日就进宫面见皇后娘娘,想来皇后娘娘也不愿自己侄儿身边有这样一个下作东西!”
“等她被赶出将军府,还不随便我儿收拾?”
“至于燕度,哼!他才被陛下责罚,现在又犯一桩事,有他的苦头吃!”
楚月白大喜:“就知道母亲最疼孩儿了!”
博远侯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心里也有算计。
让虞三七变得孤立无援,对她也有好处。那味长安丸的药方子,想来的确是虞三七的所有物。
若能将那方子弄到手,一则她也能拿捏住老夫人,二则,那方子摆明是个下金蛋的母鸡!
这母子俩商量的起劲,殊不知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立在角落的黑暗处。
三七笑眯着眼,她本是来博远侯府找一找那位许三娘子的位置,不曾想,倒是先看了场‘好戏’。
要对她和燕度下手吗?
呵,那就看看是谁先被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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