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容寂卿言的现代都市小说《囚爱,霸道权臣诱娇婢女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杨姒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囚爱,霸道权臣诱娇婢女》是作者“杨姒姒”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古代言情,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容寂卿言,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我的爹是当朝宰相,一道圣旨,我爹下狱,于狱中畏罪自杀,全家被抄,我身为唯一的女儿被迫入贱籍,流落教坊司。我被誉为上京第一美人,听到这一消息,心怀歹意的达官显贵们蠢蠢欲动……就在我被送入教坊司的前一夜,却有人先一步私藏我入府。他问我是做妾室,待在府中永不见天日,还是做他的婢女,随他外出。我毫不犹豫选择后者,然而即便我选择后者,仍逃不过被他一次次带到床榻上........
《囚爱,霸道权臣诱娇婢女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青瓷碗落地,卿言腕间被一道重力桎梏,挣脱不得。
“放开我!”
她声音宛如清泉流溪,帷帐被拉开的一瞬,甜淡的幽香扑面袭来。
容寂不带片刻犹豫将她拽上床,压在身下。
“不要!”
意识到这人要对她做什么,卿言手脚并用,剧烈挣扎。
“别乱动。”容寂呼吸急促,全身滚烫,他还有理智,认得清身下的女子是谁。
见他停顿,卿言一口咬上他的手臂。
容寂吃痛,深邃阴沉的眼底被激起怒意,大掌狠狠掰过她的脸。
卿言瓷白无瑕的小脸上满是对他的惧怕,一双清滢的杏眼氤氲着水雾,惊恐万分。
容寂睨了一眼那排被她咬的牙印,齿痕清晰,排列整齐。
她的嘴小,那一圈的范围并不大,容寂冷冽的视线转向她的唇。
不点而朱,似沾着蜜汁的晶莹柔软,唇缝中露出里面一点贝齿。
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说的就是她吧?
几乎是本能,容寂俯身朝她的唇覆上。
卿言眼眶睁大,拼命抗拒。
“不要碰我,求求你……”她眼泪簌簌如雨下,只剩下绝望。
尝到她唇瓣的香甜,他哪还肯放过她。
容寂犹如深林中的野兽初醒,无法自控想要将眼前的猎物拆解生吞,以慰腹中的辘辘饥肠……
*
宰相卿恒获罪,卿家满门被抄,巨变发生在一夕之间。
卿言入狱的第二天,就得到她爹爹昨夜于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霎时间天崩地裂,神魂分离,卿言蜷缩在发霉腐烂的稻草堆中,如同置身冰窖,寒凉入骨。
到底是为什么!
爹爹为官清正,深受皇恩,到底犯了什么错?
若是被人构陷,有三司会审,总能还爹爹清白,爹爹何至于不等审查就自戕?
在狱中昏昏沉沉度过三天,卿言听到狱卒一些闲言碎语。
他们说宰相卿恒获罪被抄家,与前废太子案有关。
前废太子是当今皇帝的亲兄长,当年被废后疯癫痴傻,魏明帝留其性命,将其关押在望月山,前废太子才得以苟活了二十七年。"
卿言昏迷了整整两日,等她恢复意识,早已不在昏暗的牢房。
她脑中浮现狱卒的对话。
教坊司。
她被送进教坊司了吗?
惊悚地从床上坐起,朝着房间内环视。
摆设质朴,除了一张床,就只有简单的几样用具。
直觉告诉她这里不是教坊司。
长时间昏迷,使她身子虚浮,又软倒回床上去。
正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两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一个手里端着药碗,一个手里端着清水。
“姑娘醒了?”采桑先一步奔至她的床前,放下药碗,扶起她靠在枕头上。
陌生的面孔让卿言心生警惕,她再次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而后凝视着眼前人问,“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我们大人府上。”采桑眉眼和善。
卿言呼吸一窒,心往下沉,“大人?哪位大人?”
在她蒙难之前,就知道本朝律令,罪臣家眷会被没入贱籍。
而后等待她的命运,便是入教坊司为妓,或是被某个公侯王爵、达官显贵看中,将她带入府中做妾。
贱籍女子,就算是做妾,也做不成良妾、贵妾,只能做最低等的贱妾!
自古贱妾毫无尊严可言,随意赠送买卖都是常事。
卿言还想追问是哪位大人,采桑安抚她,“姑娘病了几日,身子虚弱,快将药吃了,保重身子要紧。”
卿言不肯吃药,眼下情况不明,她不想稀里糊涂做人妾室。
“姑娘能保住性命便要往前看,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有其他的打算。”采桑将大人告诉她的话,转述给面前的女子。
卿言眼眶中噙满泪水,抬头望向屋梁。
爹爹含冤而死,卿家满门被抄,为爹爹平反昭雪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一想到爹爹,她的心被利刃刺穿,疼痛难忍。
采月将清水放置好,便退出房门,给她端来新鲜饭食。
“姑娘安心吃药用饭,若身子还有不适知会采月一声,采月出府再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卿言呆坐着,久久不发一言。
采桑采月无奈,只得先退出房间。
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再次推门而入,药和饭食都被人动过,她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卿言独自在这间房里待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她才走出房门。
外面的景象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这座宅子只有两进院落,并不算大。她住在内院的西厢房内,院内铺设石地板,有一套石质雕花桌凳,还有一棵大石榴树,月份不到,树上的石榴果实青涩。
好奇心驱使卿言将整座宅子走完,原来整座宅子里除了采桑、采月两个丫鬟,就只有前院两个小厮,灶房两个厨娘,还有一个管家。
“你们大人究竟是谁?”卿言回到内院,站在石榴树下。
多日来,那位大人一次都没露过面,仿佛他的府上没她这个人。
他每次回府都会经过内院才能入正房,她一次都没听见院中迎接主人的声音,这说明她住进他府上后,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我们大人是侍御史容大人。”采桑回道。
从六品侍御史……卿言抿唇拧眉。
此事有疑。
原本她该被送进教坊司,可她竟先入了他的府上,而他官职不高。
那日狱卒的对话再次浮现在她耳中,上京权贵们翘首等着她被投入教坊司,若她当真进教坊司,必定众人追逐,争相来夺她。
当初她尚在闺中,未及笄便有无数纨绔子弟想一睹她的容颜。
她每逢出府都必戴幂篱或面纱,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不知是何人传扬出去的,有这个名号在,一旦落难,等待她的将是不堪的命运。
*
宝马香车,灯花璀璨。舞榭歌台,红帘珠玑。情色缱绻,金银堆砌。
教坊司明面上是隶属于太常寺的礼乐机构,掌管宫廷朝会、筵宴奏乐之事;而实际上,这里又是走马章台、倚红偎翠的声色场所。
来教坊司消遣的,多数有官职在身,或是世家公子。
容寂坐在二楼,朝楼下那方大台斜目,此时正有歌舞广袖,曼妙清音。
他才坐了不久,便听到背后那桌几名纨绔戏谑调笑。
“你们说那卿相之女怎么还没被送来教坊司?”说话的是御史中丞之子刘弘基。
“咱都来五天了,迟早会送进来。”吏部郎中之子王邑双肘支在红漆栏杆上,衣襟半敞,浪荡风流。
“话说这卿相之女与庆国公世子定过亲,美人入狱,庆国公世子就没设法搭救?”刑部郎中之子郭曹探香弄玉,一边嬉笑,一边往身侧美人怀里钻。
“庆国公府这等高门贵府,罪臣之女哪还攀附得起?”王邑仰脖,将怀中娇娥递来的美酒一饮而尽,言语讥嘲。
“可惜咯~,听说他们二人原定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了吧!”刘弘基啧啧叹息一声,立即又哈哈大笑,毫无半点同情之意,只是在瞧热闹。
“你们说那桓晏世子会不会舍不得昔日的未婚妻,来教坊司将人带回府中做妾?”郭曹眉毛一挑,神态轻浮。
“要换作是我,做不成正妻,做妾也使得。”刘弘基又是大笑。
“只怕庆国公府规矩森严,桓晏世子身世清白贵重,庆国公夫人容不下一个入过教坊司的罪臣之女进府……”
容寂神色淡漠,轻抿杯盏中的清茶。
随从恕己听到那些人谈论的内容,将目光转到自家主子身上。
“回府。”容寂收起折扇,霍然起身。
恕己看天,今儿回的有点早。
卿言一如前几日,走完这座宅子便抱膝坐在房中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灯火初上,院中采桑采月行礼,“大人回来了。”
房门没关,外面任何细微的响动声,卿言都能听见。
她能感觉到那人停留在院中,并未路过内院径直回正房。
他在等她出去见他。
卿言局促不安,迟疑半晌,还是小心挪动脚步踏出了房门。
她在他府中容身,迟早都要面对他,总不能他几日不露面,她就妄想着他将她抛诸脑后,永远都不跟她见面吧!
那棵苍绿的石榴树下,站着一位穿月白色轻衫的男子,其身形颀长清瘦,远看濯濯如春月柳。他手执折扇,轻抬慢步,又有如松下之风徐徐拂来。
卿言看清他的脸,昳丽俊美,纤妍白皙,墨发挽成公子髻,只用一支玉簪插在发间,便是这般寻常的装扮,气度却超凡逸世。
瞻彼淇澳,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是卿言初见容寂,对他的第一印象。
卿言记忆力过人,容寂这个名字,她曾听爹爹提起过一次。
当朝大兴科举,两年前容寂以庶人白身进士及第,后参加吏部“博学宏词”考选,入弘文馆成为“北门学士”。
北门学士无官阶,名义上是为皇帝修撰著作的文人学子,实际上却能直面皇帝,参议朝政。
爹爹曾叹息过,魏明帝有意扶持寒门和庶人阶级来打压士族门阀,北门学士实际便是为分宰相职权而设立的。
容寂做了两年北门学士,近来才被授予官职。
他虽现今只是从六品官,能被皇帝选中成为北门学士,侧面说明他有宰辅之才,将来步步高升,前途不可限量。
卿言期待着他是一位松风鹤韵的贤臣,她爹爹的冤屈,需要有人帮她审查。
然而待容寂走近,卿言闻到他身上糅杂着几十种香粉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脸色刷的一白。
“病好了吗?”容寂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他靠她极近,卿言的头顶还不到他的下巴,他稍低头与她说话,鼻息瞬间被一股幽淡的甜香占据。
接连几日他从台院出来都待在教坊司,里面的脂粉香气腻人刺鼻,唯有此刻的甜香沁人心脾。
卿言身姿摇摇欲坠,不待他伸手过来碰她,往后撤退一步。
容寂眼底捕捉到她的退却,眉间收紧,面上一沉。
“多谢大人搭救之恩。”卿言头低埋下去,周身寒凉。
卿言在闺中喜好调试香料,还好亲自动手做脂膏,对气味极其敏感。
容寂身上沾染的不止一个女子的味道,他是狎妓的好色之徒!
难怪他会将她弄来府上,他到底是如何做到先人一步将她私藏入府的!
“药可有按时吃?”容寂保持在原地不动,眼帘下瞥。
卿言嘴唇轻微蠕动,心底嫌恶,不愿再与他多说一个字。
“姑娘一日三餐前都按时吃了药,饭食也有按时吃。”采桑见她不答,上前回禀。
卿言始终低着头,她那副样子,看着要死不活,有气无力。
“明日请大夫来,再给她瞧瞧。”容寂丢下这句便拾步往正房走去。
恕己紧跟上,临去前朝卿言瞄了一眼。
大人没多言,但根据他的经验来看,大人这是生气了。
容寂回到房中,没过多久,外院小厮进来一趟,他又大步出了府。
卿言直到他离开,紧绷的肩线才得以放松。
*
肃王召见,容寂驾马前去肃王府。
临水阁楼上,肃王魏承恪倚榻小酌,待容寂前来,便让他随意在阁中小叶紫檀马蹄足八仙桌旁的圆凳上落座。
“卿相家那位美人,容卿可还满意?”魏承恪手执金樽,琼浆玉液尽入他腹。
“王爷相赠,微臣自当满意。”容寂摩挲着杯盏,泰然处之。
“容卿莫不是忘了,卿相家那位美人,是你求本王送给你的。”魏承恪笑了两声。
容寂眼底平静,唇角上扬,回以一笑,举起杯盏敬他,“多谢王爷满足微臣一个小小请求。”
“容卿选择入本王麾下,成为本王的幕僚,这点小事,本王自然不会让容卿失望。”魏承恪又一杯酒饮下。
容寂笑容转淡,也将杯中酒饮尽。
“不过容卿何以会看上卿相之女,你可知她与庆国公世子有婚约,那女子下狱,桓晏去求太子相救,差一点那女子就到了太子手中。”魏承恪转动酒盏,身旁侍立的灵秀婢女适时给他续上一杯。
“普天之下,男子皆爱美色,微臣独爱绝色,卿相之女有上京第一美人之称,人人趋之若鹜,微臣也不过是为一己私欲,想将娇花移植到自家院落欣赏。”容寂颔首,不甚在意。
“大理寺卿顺本王的意,驳了太子的面,本王很是高兴。”魏承恪酒喝得如此畅意,全赖于此。
“陛下更中意肃王殿下,废太子是早晚的事,大理寺卿慧眼如炬,满朝上下归附肃王殿下之人不胜其数。”容寂和颜恭维。
太子生母王皇后是正宗太原王氏大士族出身,魏明帝登基后,为防门阀士族权力过盛,明里暗里从各方面打压士族。
后宫中独宠寒门出身的萧宸妃,魏明帝最疼爱的儿子便是萧宸妃所生之子肃王魏承恪。
“归附本王之臣繁多,可本王独对容卿寄以厚望,本王日后所谋大业,离不开容卿为本王奔走效劳。”魏承恪近日大喜,天、地、人都大利于他。
“微臣必当竭尽所能,为肃王殿下鞍前马后。”容寂起身,朝他揖了一礼。
魏承恪悦然,正事说完,他又盯上他的私事。
“容卿可是曾与卿相之女有过渊源,心头挂念,才要将人藏进府中?”
“微臣庶人出身,两年前第一次来上京,其后每日在弘文馆修书,何曾有机会与高门贵府的闺阁小姐产生渊源。”容寂含笑摇头,矢口否认。
魏承恪索然无味,不再多问。
从肃王府出来后,月上柳梢,街市上已然宵禁,静谧无声。
容寂路过天宝街,不自觉朝翠微楼上望去。
两年前,他进士及第后,与同榜雁塔题名,而后参加曲江亭宴会,又遍游名园,踏马经过上京每一条街巷。
那时年轻气盛,春风得意,漫天花雨,贺表华章。
当他经过天宝街,忽闻人群中有人振奋高呼,“楼上那是,卿家小姐。”
容寂不过顺着那人痴痴的目光朝楼上望了一眼,满楼彩袖,姹紫嫣红。
他独独一眼看到那抹浅天蓝色的身影,她头上戴着纯白色的幂篱,恰在他抬头的一瞬,骤风将遮盖她面容的轻纱吹起,惊世绝俗的容貌就这般映入他的眼帘。
两年间他只见过她一次,再次相见便是卿家被抄,她入他府后。
今夜在院中,她裙摆盈盈踏出房门,身姿弱柳扶风。
待他走近,她一双眼眸转眄流精,细看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延颈秀项,芳泽无加,似这般铅华不御,肌肤依然是欺霜赛雪的白。
可惜他还未及多看,她便低下头,再不抬起来。
她自是不会记得他,或者她根本不认识他。
卿言躺在床上一夜没睡,下半夜容寂才回府,她隐隐察觉到内院有灯笼发出的微弱光亮,却无多大响动。
前几夜他不是没回府,可能只是回来地晚,她不知道而已。
夜夜流连秦楼楚馆,莺莺燕燕环绕,她落到这样的人手里,该如何是好……
卿言神思萎靡,意志消沉,第二天大夫来给她开了安神药,她一口都没喝。
*
侍御史由御史中丞统领,容寂新入御史台,他若想正经在御史台做事,必然要得御史中丞重视。
然自古士庶有别,虽有皇帝大兴科举提拔寒门庶族,可庶族要在满是士族门阀的官场上混,开局便千难万难,因此容寂盯上了刘弘基那帮纨绔。
刘弘基、王邑、郭曹三人一连来教坊司几天,容寂就来了几天。
他暗中观察多日,对这几个纨绔的性情喜好了如指掌,今日顺势切入话题,正式与他们有了交集。
“三位公子方才商议打马球可否带上在下?”容寂掀开红绸帘幕,不请而主动搭讪,“在下不才,马球方面在上京城里略有些名号。”
刘弘基那桌上已是酒菜倾洒,狼藉一片。王邑、郭曹两人各自怀中抱着一个美人,看到他闯入,脸上浮起不悦。
“你是何人?”刘弘基稍坐起身。
“在下从六品侍御史,容寂。”容寂折扇往掌心一勾,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拱手见礼。
刘弘基的爹便是御史中丞,他虽没做官,拿着他爹的官威做派头,侍御史是他爹的下属,他完全没把容寂当回事。
“小爷撺的局岂是人人都能入的?”刘弘基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
“在下冒昧打扰,只是想结识三位公子,与三位公子交个朋友。”容寂面不改色,放低姿态,“在下与三位公子同好,日后吃喝玩乐可否赏在下一个陪同的机会?”
刘弘基三人整日游手好闲,遇人搭讪也不是头一次,他们三人还不是因吃喝玩乐结识的,只是外人想加入,他们哪会轻易接受。
王邑在怀中美人脸上香了一口,将美人推出去,“再去拿几壶酒来。”
美人眉目含羞,不多时便捧了新壶进来。
“容兄不妨陪咱们兄弟喝几杯?”王邑眼神示意,美人将桌上的空杯全部满上。
他们酒还未尽兴,试试这人的酒量,要是酒量不行,就别说没给他机会!
容寂在一方桌前坐下,面上仍挂着笑,“恭敬不如从命。”
在容寂进来之前,刘弘基、王邑、郭曹三人已喝得微醺,多年来温酒浇灌,他们就是再喝上三四壶都不成问题。
容寂嘴上答应,他却不经常饮酒,两壶酒下肚,便有了不适之感。
这不适感不是头脑昏沉,更多是身体上的异样。
“容兄不常来教坊司吧?这最后的酒当然是助兴之用。”郭曹热火烧身,说着迫不及待将身侧的美人拽起,往房间内里那张小榻上去。
另外两人也起了兴致,酒喝得意兴阑珊,立即续上别的乐子。
“容兄还不快去找个美人相陪,在教坊司里何用憋着,自有美人帮忙纾解。”王邑拉着美人进房之前,不忘对他关怀两句。
容寂沉着脸,在原地静坐。
酒桌散去,恕己见自家主子面色有恙,露出担忧。
“回府。”容寂眼底清冷,将直往小腹内窜的热流压下。
他岂是一般人,任何常人所不能忍他都能克制住。
区区一点助兴药而已。
骑在马背上,有夜风吹拂,容寂到家身体已然舒泛许多。
他径直路过内院回正房,坐在床沿上,闭目以手扶额,食指和拇指捏着山根。
“属下让灶房给大人煮碗醒酒汤。”恕己见主子仍有不适,退出房门。
灶房煮了一碗甘蔗水来解酒,恕己端着碗经过内院,脚步停顿。
西厢房亮着灯,大人将这卿相之女放在府里,总不能一直拿她当作摆设吧。
“卿姑娘。”恕己在院中喊。
卿言一宿未眠,晡时睡过一阵,夜里又难眠,听到有人叫她,她默不作声。
“卿姑娘,我们大人身体不适,劳烦卿姑娘将这碗药汁给我们大人送去。”恕己一直等在院中。
卿言想假装没听见,可她处在别人屋檐下,始终身不由己。
恕己耐心等到她出来,一张英朗的脸上绽开笑,将手中青瓷碗递给她,“劳烦姑娘了。”
卿言接过小小一只碗,却感觉沉甸甸的,她的脚步更像是有千斤重,每挪动一步都十分艰难。
正房的门没关,里面烛火通明,她一只脚踏入。
容寂被压下的燥意又起,刚要吩咐给他备一桶凉水,忽听门口传来如玉击石般清灵的声音,“大人……”
他身躯一震,喉间立时被烧干。
卿言鼓起勇气抬头,却没看见房间里有人。
“过来。”
低哑一声从屏风内传出,那里面便是床榻。
卿言脚下灌铅,如何都迈不动步子,这一刻她只想放下碗,回身朝外跑。
“没听见吗?叫你过来!”这一声显然不耐烦,隐隐含着薄怒。
卿言被威慑到,胆怯催动她的脚步,她不由自主朝内走去。
容寂外衣挂在衣架子上,床榻青帐掩映,依约能看到男子的身影轮廓。
“大人,药在这里。”她离床榻六七尺远。
“拿过来。”
卿言咬唇,再上前几步,凝雪的皓腕方才递出去,帷帐内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她手腕截住,她手上的青瓷碗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帷帐破开一道口,卿言霎时间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他身体不适不是病了,而是酒喝多了!
“放开我。”卿言如遭雷击,被他触碰的肌肤像针扎。
容寂同时在帷帐破开的瞬间,又嗅到她身上那股幽淡的甜香。
他几乎不作任何考量,将她拽上床,牢牢压在身下。
卿言大骇,使出浑身的力气来挣扎。
容寂本就压抑着燥意,她一乱动,分明在给他点火。
“别乱动。”他低声安抚她。
她安静不了一点,他略放松力道,她仰头偏颈一口咬上他的手臂。
她发了狠来咬他,活像受惊的小兔子,眼里满是惊恐和惧怕。
容寂被她激起怒意,掰过她下巴的手力道有些失控,她眉头紧蹙,强忍着痛。
剪秋水眸潋滟,一张小脸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下她避无可避,让他能肆意瞧个真切。
如画眉目,琼鼻雪肤被他的眼神一一勾勒,而后他的目光聚在她的嫣然朱唇上。
容寂不带半分迟疑俯身吻上她的唇。
唇绽樱颗,榴齿含香,似染了蜜汁的清甜。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沾上她唇的刹那崩得一塌糊涂。
容寂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旦被勾起,便再难以收回。
他大手移上她的纤腰,将她的腰带扯开。
“不要碰我,求求你……”卿言瞪大双眼,柔软无骨的掌心顾不得去推他的胸膛,转而去推他剥解她衣裙的手。
她泪如滚珠,哭声盈室。
而他仿佛听不见她的哭声,在她身上彻底失控。
*
晨光透过纱窗照进室内,容寂从床上坐起,上衣半敞,袒露出半边线条分明的胸肌。
明明没喝多少酒,他的头却有宿醉的痛感。
侧目朝房中望去,已不见昨夜那抹颤若风中菡萏的女子身影。
掀开靛青色云纹薄被,褥单上一块深色的痕迹,抓住他的视线。
容寂眉间收聚。
该死,他是一点都把持不住。
懊恼片刻,事已至此,要了就要了吧。
去台院点卯之前,容寂经过内院,往西厢房看了一眼,吩咐采桑采月照顾好她,言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采桑采月就住在西厢房隔壁的下人房里,昨夜大人房中的声响她们都听见了。
姑娘半夜从大人房中跑出来,而后将自己关在西厢房中,这些她们都知道。
姑娘生的仙姿佚貌,从她入府,采桑采月就明白她是大人的人。
昨夜大人收了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她们都感觉到,姑娘好像不愿意……
大人走后,这一天她们更加确定姑娘不愿意。
容寂驾马在前,恕己落后半步,跟在主子身边。
“昨夜她怎么会进来?”容寂睨向侧后方,他没唤她来伺候,恕己退下后就没影儿了,问题一定出在恕己那儿。
恕己跟管家、小厮住在前院,昨夜主子房中发生的事,他还不知情。
“属下见大人冷落卿姑娘,怕卿姑娘多心,便让卿姑娘替属下把解酒汤给大人送进去。”他是在为主子着想。
“多事。”容寂冷瞥他一眼,言语却听不出多少责怪。
恕己闭嘴。
主子这语气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一天容寂在台院处理公务,罕见地频频走神,脑中总会浮现昨夜的场景。
执起毛笔,笔杆变成了她的绕指柔,铺陈宣纸,纸张变成了她的温玉肌。
没喝加助兴药的酒,他的身体也莫名出现异样,又想尝尝她贝齿内的清甜来解渴。
散值后,容寂先回府,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想看她一眼。
“她今天在做什么?”容寂踏入内院,院中不见人,西厢房的房门紧闭。
采桑采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照实说。
容寂目光威慑过来,采月不敢有半句隐瞒,事无巨细全说出来,“姑娘今天一口饭菜都不吃,统共沐浴了三次,将自己关在房中,奴婢和采桑在门外唤了姑娘几声,她都不应。”
恕己站在容寂身后,在闻言的瞬间感觉背脊发寒,周围的温度骤降。
再看主子的脸色,阴冷沉寂,凉薄邪佞。
“她不吃饭,你们就由着她不吃,她不开门,你们就由着她关在房中,她若要寻死,你们也由着她悬梁抹脖?”容寂牙关紧闭,上下齿之间仿佛咬着恼恨,字句从他薄唇中蹦出,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是奴婢照顾不周,奴婢该死!”采桑采月惊慌跪在地上。
“看好她,她若敢寻死,本官立即将你们发卖出去。”丢下这句,容寂带着冷怒转身出府。
采桑采月在大人府上为婢两年,头一次见大人生这么大气,吓得直打哆嗦。
容寂上马疾驰,多年不曾将心底的情绪外泄,能让他气成这样的,她是第一个。
沐浴三次,她当真是好极了!
被他碰过就这般不堪,她便这般嫌恶?
昨夜她的抗拒被他失去理智忽略,此刻他耳边清晰回荡着她低声哭喊着“她不愿意”,求他别碰她。
他在她心里就是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欺凌女子的恶霸。
在卿府被抄之前,她是家承钟鼎的千金小姐,从小娇养在深闺没吃过半分苦头,如今被他强迫与受辱无异。
她那样出身的女子,名节被毁,寻死,她做得出来。
容寂越想,胸腔里的怒火乱窜,却无处发泄。
卿言抱膝坐在床头,他音量故意放得很大,说的话她在屋里都能听见。
采桑和采月在大人走后,赶忙想法子将她的房门打开。
“姑娘一天没吃东西了,如何要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采桑将新鲜饭食放在桌上。
“大人心里是在意姑娘的,特意吩咐奴婢们好好照顾姑娘。”采月靠近床边,想扶她下地。
“姑娘行行好,别再折腾自个儿了,不然我和采桑又要被发卖出去,往后还不知道会遇上怎样的人家。”采月是真的怕遇上坏主,成天遭人打骂,在大人府上,好歹大人不会随意惩处下人。
卿言眼周红肿,哭过多次,流不出眼泪,心如死灰。
她担心的事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跌落泥潭后那本就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既已落得如此下场,她要么自戕一了百了,要么忍受屈辱继续苟活,只能二选其一。
她不甘爹爹蒙冤而死,想为爹爹洗刷冤屈,便要坚强地活下去,无论经历何种屈辱,她都不能死。
*
容寂愤而离府后,卿言两天没见过他。
第二天夜里,他回的稍早些,踏入内院,问她这两日的情况。
“姑娘饭菜用得少,每日都会浴身一次。”采月如实答。
这次他不仅站在院中,闻言后,他大步上前,破开她的房门。
卿言被突来的声响吓得一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拦腰抱起,往正房而去。
“放开我。”
看清他的面容,卿言前夜的记忆猛灌入脑中,浑身一凛。
容寂侧目朝怀中低首,唇边浮着浅笑,置若罔闻。
将她带回房后,容寂在罗汉榻上落坐,抱她在怀,令她坐在他的腿上。
卿言与他身体接触的每一处都似火燎烧,尤其是臀部,犹如坐在针毡上。
她在他怀中挣扎,不想被他触碰。
“本官碰你一下,你就这般不情不愿?”容寂将她纤细的手腕捉住,她无力再推拒他。
卿言紧紧咬住下唇,努力控制自身颤抖。
见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隐忍着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容寂气又上来,拽着她的手腕,将她衣袖往上撩,而后将她肩上的衣料往下拉。
夏季衣着单薄,卿言身上衣衫丝滑,一拉一扯间,她白嫩的胳膊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
卿言扭着身子躲他的手,大骂他“无耻!”
“无耻?”他讥嘲冷哼,“本官又不是悲天悯人的佛子,不为着好处何以费周章将你从牢里捞出来?”
卿言身体僵硬,失去反抗的动力。
他在她被送进教坊司之前,先行将她私藏入府,目的便是为了得到她。
她与他素昧平生,难道还能奢望他是出于好心救她于水火,对她以礼相待?
“本官管吃管住,给你提供一方庇护的所在,你便也该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容寂言语犀利,句句冰冷如刀,残忍现实。
她的身份……他见不得人的贱妾吗?
卿言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容寂不耐烦看她成天要死不活的样子,抬起她的下巴,朝她丹唇覆上去。
卿言闻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脂粉气,他定是刚从秦楼楚馆里出来。
在外面碰过别的女人,回来又碰她。
她咬紧牙关,不让他探入。
“脏。”卿言本能偏头躲避他的亲吻。
她是懂怎么来激怒他的,容寂被她一个字气到怒火中烧。
偏要把她的头掰过来,狠狠吻上,而后抱起她朝屏风后那张床榻疾步走去。
*
卿言睁开眼,她还躺在昨夜这张床上,容寂已不在府上。
外面天光大亮,日头近午。
卿言想要起身,全身却像被重物反复碾压过,酸疼无力。
“姑娘醒了?”采桑采月听到她细弱的声音,才推门进来。
采桑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裙,满脸羞赧扶她起身,伺候她穿上。
采月见她面色苍白,犹疑着将手中的药碗递上去。
“这是大人吩咐的避子药,请姑娘醒来饮下。”
卿言抓紧褥单,耻辱感朝周身蔓延开去。
昨夜他似在报复一般,在她耳畔笑得阴邪恣意,对她不留余手。
一夜过后,翌日让人给她端来避子药。
对他来说,她跟外面那些秦楼楚馆里的女人没有分别!
“混蛋……”卿言从小被教养成知书识礼的闺秀,这是她第一次骂人,找不出词汇,只有这两个字,勉强能表达她的气怒。
她抢过采月手里的碗,比往日喝药都急,几口碗里就见了底。
她怕会怀孩子,她不能怀孩子。
她才过十六岁生辰,房中之事尚且一知半解,因婚事将近,府中嬷嬷模模糊糊教给她一些男女新婚夜该如何相处。
肢体碰触,水乳交融,原本该是世间最亲密的人做出最亲密的事,她却被人强夺去清白。
容寂生得一副翩然君子模样,实则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
爹爹曾评价北门学士博学多才,容寂其人庶人出身,为人却温润恭谦,进退有度,偏生爱洁,浊世不染。
卿言在初见他那一眼还抱有过幻想,以为他真如爹爹所言那样……
她自嘲一笑,忍着身上的酸疼,回到西厢房中。
采桑采月端来午食,备水给她沐浴。
泡在浴桶中,卿言身上的不适感才慢慢得到缓解。
那天与刘弘基等人搭话后,容寂后面两日再去教坊司,三人对他态度冷淡下来,眼里的轻蔑更加明显。
他们必是从旁得知了他庶人的出身,只当他来搭讪,是想攀附士族。
士族连寒门都看不起,更别说庶族。
容寂放低姿态却遭人无视,他半点不恼,见人脸上挂着三分薄笑。
从台院出来,肃王又一次召他入府。
“容卿在御史台如何?”魏承恪在那日饮酒的临水阁楼中练字,笔酣墨饱,力透纸背。
台院是御史台台、殿、察三院之首。侍御史掌纠弹百官、入閤承诏、受制出使、分判台事,又轮值朝堂,与给事中、中书舍人共同受理词讼,遇重大案件,还会与刑部、大理寺会审。设知杂事、知公廨、知弹、知西推、知东推、东都留台六员。
容寂进御史台还不到十日,不出预料任知东推,在台院中无足轻重。
只有做到知杂事、知公廨,才算真正立足台院。
“微臣定然很快便能为肃王殿下所用。”容寂从容不迫。
科举制大力施行没几年,朝中官位多数仍被士族占据,寒门只占少数,庶族更是寥寥无几,容寂入朝为官之初,得不到任何人助力。
他站队肃王,正是他向肃王展现才干的时候,肃王自然也不会为他提供助力。
“如此便好。”魏承恪根本不为此担忧。
他召容寂来,也不是专程问这件事。
“容卿府上那位美人如何了?”
侍婢重新铺陈一张纸,魏承恪提笔挥毫,状似不经意一问。
“安安静静待在微臣府上,倒还算乖巧。”容寂淡淡道。
“太子已经知道本王从中作梗,提前将人从牢中弄走,桓晏疯了似的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容卿可要将人藏好,若让桓晏知晓她在你府上,找上门执意要人,容卿可有自信能争过庆国公世子?”魏承恪看似提醒,实则试探。
容寂不甚在意,“一个女子而已,微臣想要不过一时兴起,如今把玩过的珍珠和鱼目还有什么两样。”
“容卿口中的鱼目,在桓晏世子眼中那可是无价之宝!”魏承恪抬眼掠过他的面上,呷着笑,“容卿在上京才安住了两年,不知庆国公世子与卿相之女几年前就定下婚约,两人情意相通,每逢卿家小姐出府,桓晏必定陪伴在左右,形影相依,羡煞旁人。”
“若非出现变故,他们两人定能顺利完婚,届时夫妻恩爱,相守白头,旁人又岂能从桓晏世子手中横刀夺爱。”
魏承恪句句别有深意,暗指若非出现变故,桓晏世子与卿相之女最为相配,容寂绝无可能将美人抢到手。
容寂想得到卿相之女只有这一次机会,卿家被抄,卿相在狱中畏罪自杀,他果断求要卿相之女,魏承恪很难不怀疑,卿相之女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有软肋才更好掌控,擅长玩弄权术者,都会习惯先去抓住别人的命门。
容寂听到“情意相通形影相依”这些字眼,眸中的阴鸷不经意一闪而过。
她嫌恶他的碰触,只因她心另有所属。
国公世子和宰相之女,听起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微臣岂敢跟安国公世子相争,世子若是找上门,执意要那女子,微臣送给他便是。”容寂牵动的唇角泛着丝丝寒凉。
魏承恪试探至此,仍无法确定容寂到底是在意卿相之女,还是不在意。
容寂心思深沉,用则慎之。
*
从肃王府出来,容寂驾马直奔教坊司。
他每回来,要的桌都在刘弘基他们三人旁边,只是三人只顾自己享乐,完全不注意旁人。
又过去了几天,容寂听到他们仍不知疲倦,口中还在谈论卿相之女。
“卿相之女怕是已经落入哪个权贵之手了吧?”郭曹不舍叹息。
“上京权贵有的是手段,咱们无官无职也就肖想肖想罢了,权贵们想要,提前打点好教坊司,人一送到就接进府,哪还有咱们一饱眼福的机会。”王邑兴致已然缺缺。
“那是被桓晏世子接走了?”郭曹最喜听风流韵事。
“我昨日偶然遇上桓晏世子,他人跟抽了魂似的,短时间内肉眼可见形销骨立,不是桓晏世子。”刘弘基抿了口酒。
“那到底是谁?”
三人琢磨了片刻,便将兴致移到别的事上。
容寂回府尚早,刚一进内院,西厢房的烛火霎时熄灭。
他不由牵唇嗤笑,如同昨夜破门而入,将她从房里抱出来。
檐下灯笼橘黄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眼底的倔强和恼恨被他瞧个真切。
“恨我?”容寂眼光下垂,扫视过来。
“无耻之徒。”卿言体弱,却有一身傲骨。
“哪里无耻?”说着,容寂将她往他身前一压。
她顿时与他亲密无间。
“你!”卿言小脸涨得通红,还没被人这般厚颜轻薄过。
她推拒着他,用手抵在两人之间。
容寂抱她回到正房后,吩咐人备水备饭,他今夜未在外用饭,回来先行沐浴,而后再用饭。
右侧耳房中放置着浴桶,灶房在东厢房后面,采桑采月从小门进来,将浴桶中倒满水,而后悄然退出去。
容寂朝耳房走去,手里还紧紧握着她腕间不放。
“跟我过来。”
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卿言还从未见过男子沐浴,心里极度抗拒。
奈何挣脱不了,被他一同拽进去。
“会伺候人吗?”容寂身量清隽挺拔,站在她面前犹如一棵挺直的松柏。
明明长着一张端方君子的脸,他的言语却轻佻浪荡。
卿言气到肩线发抖,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想来也不会。”他脸上的轻嘲仿佛在说:昔日的宰相之女,如今不过是个贱籍女子任他玩弄,还装什么清高!
容寂将她两只手腕捉起,环上他的腰间,距离拉近,他低头在她耳畔低语,“不会就学,替我宽衣。”
主动帮男子解衣这种事,她做不来,僵着不动。
“你与桓晏是如何形影相依的?也这般抱过他?”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阴恻恻问。
听到这个名字,她眼里果然出现动容。
“你在牢狱中可有期盼过桓晏来救你?”容寂心下失衡,勾住她的细腰,强势将她纳入怀中。
卿言腰间还留着他昨夜手上的掐痕,被他用力一箍,她皱着眉忍痛。
卿言在狱中一心牵挂爹爹,根本无暇管顾自身,在听到爹爹自戕的消息后,她只想随爹爹而去,倘若当真被送到教坊司,她便会用手里藏的那根簪子自尽。
入狱的前一天,桓晏还来卿府给她送过城东点心铺子新出的单笼金乳酥,少男少女坐在小轩窗下,静听韶光慢。
然世事无常,仅一日光景,周身的事物就全变了样。
她不自觉流露出依依眷恋的神情,容寂心底无名的怒火翻涌。
牵引着她的手,摸上他的腰带。
暗扣“啪嗒”一声打开,他贴近她凝脂白玉般的脸颊,“这样解,学会了吗?”
卿言被他的呼吸烫到,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
“接下来怎么脱,该会了吧?”容寂目光死死盯在她的脸上。
卿言浅粉的指甲陷进肉里,嘴唇被她咬的发白。
只要他碰触她,她便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
在桓晏面前,她又是怎样的?
一想到他若不为一时的私心,此刻她该是与桓晏郎情妾意相依相偎,容寂脸上全是阴霾。
“要么帮我脱衣,要么与我共浴,由你选。”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摆明了说他耐心不多。
卿言全身泛红,脸颊烫的快要烧起来,在容寂耐心即将耗尽前,才缓缓抬手,生涩地将他的衣衫褪下。
他露出上半身肌理,男子的气息将她包裹,其下还有亵袴,卿言别过眼,手迟迟都伸不出去。
“你又不是没见过,在害怕什么。”他言语露骨,又来捉她的手,想引着她来解他的裤头。
“你不要脸!”卿言死活不肯,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容寂比她想象中更无耻,不耐烦再磨她,自行除下身上最后的遮挡,跨入浴桶中。
卿言急忙回避,却也躲不过全看见了。
“过来擦背。”容寂手臂搭在浴桶边缘,她越是抵触他,他偏要让她熟悉他。
卿言粉拳紧握,站着不动。
“还是你想进来一起洗?”还是这句话最管用。
卿言强自忍耐着靠近他,取过帕子,在他背上轻轻擦拭,似鸟羽刮过。
她一向被人伺候,半点都不会伺候人,动作生疏,反应迟钝。
外面桌上有响动,她磨蹭的功夫,灶房已将晚食备好,采桑采月将饭菜端进来摆放整齐。
“去外面等着。”容寂放过她,再让她磨蹭下去,水都要凉了。
采桑采月看到姑娘从大人浴房里出来,广袖还被打湿了半截,猜测她方才在里面伺候大人沐浴。
采桑采月只盼着姑娘能早些顺大人的意,莫要再做刺头,惹大人生气,作贱自己的身子。
卿言一点都不想在容寂房中待,可她又能去哪儿呢?
她能走出这道房门,走不出这座宅子,能走出这座宅子,上京城里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贱籍之人无归属,无论流窜到哪里,抓到又会被关入大牢。
她早已没了自由身,为妓为妾,为奴为婢是她仅有的选择。
容寂很快穿了一件宽松的茶白色中衣出来,抱起失神的她,落座在圆桌旁的小凳上。
采桑和采月见状立马退出去。
卿言坐在他腿上,极为不适应,脚尖朝下轻点想下地。
“吃过饭了吗?”容寂一手搂她腰,一手勾她腿,不让她动。
“吃了。”卿言难得回他话,期望着她说吃了,他就会放她下去。
“再吃点。”容寂总听人回禀她要么不吃,要么只吃几口,心有不耐。
他原本便吩咐了两个人的饭食,桌上有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卿言缄默不言,容寂用筷子夹菜,自己不吃,喂给她。
她不张嘴,他在她腰上一捏。
卿言痛得额头冒出冷汗,被迫张嘴吃下他一口一口投喂来的肉和菜。
待她吃不下,朝他投来怨恼的目光,他才停手。
“以后每餐都必须吃这么多。”容寂冷着脸,看不出一丝温存。
卿言沉默着。
喂饱她,容寂放她下地,让她站在旁边。
桌上另有一副新的碗筷他不用,就着她用过的那副碗筷,他慢条斯理用饭。
等他吃完,夜已深寂。
采桑采月进来将桌上收拾干净,再退出房门。
卿言害怕跟他独处一室,房间里安静下来,她踌躇着想出去。
“跟进来。”容寂绕过屏风,朝内室走。
昨夜的记忆深刻印在卿言的脑海里。
她身体本能退缩,对那张床产生恐惧。
容寂折返回,面露不愉,她越是抗拒,他越要迫着她接受。
不待她转身朝外跑,容寂长臂一伸,轻易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抱起她往那张床榻上去。
卿言挣扎着,“放开我!”
“你乖一点。”容寂倾身将她放在重新更换过的被褥上,覆在她的上方。
她身上甜香侵袭,刚沐浴过他身上又起燥意。
容寂眼直直凝视着她,勾起她衣上的系带,在指尖打了一个圈,作势要扯下。
卿言去抓他的手,清澈的眼眸泛着点点银光。
这是又要哭了。
容寂心底油然生出邪恶,想将她眼泪逼出来。
一手将她两只手腕压过头顶,一手将她外罩的衣衫全部剥下。
她身上只剩贴身的小衣,这时容寂才看到上面斑驳痕迹。
眼前的景象让他神情一愣。
昨夜只看到有红痕红肿,今日竟变成了青紫。
她的皮肉太过细嫩,昨夜他掐着她的腰,那处紫得最严重。
“疼你不知道吭声。”容寂不知在跟谁懊恼。
卿言下颌紧绷,分明柔弱却倔强不屈。
容寂忽的支起身下床,卿言忙将衣衫拢回身上。
他只是去储物柜里拿药膏,回来正见她坐在床边,对他一脸警惕。
“躺下。”容寂平时入官署并不需要摆什么官威,可他冷着脸说话,就是能让人感受到威慑。
“自己将衣衫解开,还是我来帮你解?”他手里转着一枚小玉瓶。
卿言盯着他的手里的东西,不确定他是要帮她上药?
“除了腰上,还有哪里严重。”容寂好看的手指挖出一点乳白的脂膏。
卿言确信他真有亲自给她上药的意思,抿着唇,“不劳烦大人,采桑和采月可以帮我上药。”
“我说话不喜欢说两遍。”她再不自己解,就他来帮她解。
容寂站在床边,强势威压,或许逆来顺受,她能少受些折辱。
可是,她的风骨不肯被折断。
卿言僵着半晌不动,她明知不顺从改变不了结果,可她仿佛短暂被抽走六识,魂魄游离出身体,留在尘世中的只是一具躯壳。
这具躯壳坚韧顽强,任他威逼胁迫,就是不肯屈服一点。
容寂又被她激起怒意,将她推进帷帐里,亲手将她全身衣衫剥下。
在这一刻,卿言的屈辱感达到顶峰,牙根被她咬的发麻。
“这般屈辱怎么没想着自尽?”容寂冷声嘲她。
初次碰过她,她没寻死,便说明她还有求生欲,不会轻易去死。
话音落,容寂视线定在她的脸上,看到她唇瓣蠕动,他脸色一瞬宛如黑云压城般的可怕。
容寂掌心握住她的下巴,掰开她的牙关。
他的动作再慢一点,她的尖牙就会咬断她的舌头。
“你敢寻死!”容寂往下压制着情绪,声音也压得极低。
对上她清冷死寂的目光,容寂身体里潜藏的野兽再次被唤醒。
冷漠无情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凶厉狠绝的一面鲜少示人,她却总能惹他失控。
他带着惩罚性质衔住她的唇,分不清是谁的舌尖被咬破 ,血腥气在两人口中弥漫。
“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青帐中人影交叠,不多时便传出她的啜泣声……
待她疲累睡过去,容寂重新拿过药膏,将她身上新添红痕和旧的青紫都涂抹了一遍。
指腹留在她的腰间,那块今夜又被他狠狠钳制过,明日需得请大夫给她开药。
他终是再抹了一层药,轻柔在那块按压揉搓,帮她活血化瘀。
她就不能听话一点,在他面前乖顺一点吗?
只有睡着她才能如此顺他的意。
*
烈阳从宫阙檐角初升,容寂轮值朝堂,刚下早朝,官员们陆陆续续从太极宫出来,准备回各自的官署。
“五弟常能为父皇分忧,今日又得父皇嘉奖,为兄自愧不如。”
太子魏承乾和肃王魏承恪皆可入朝参政,他二人走在百官前列,太子停下脚步,留肃王说话。
“皇兄是太子,臣弟岂敢担皇兄一句不如。”魏承恪嘴上说不敢,神态和语气却无半点谦逊。
魏承乾温文尔雅,察觉到弟弟对他不敬,他脸上仍挂着笑,“五弟势力滔天,孤竟也有难办到的事。”
魏承乾所说的是何事,两人心知肚明。
卿相一死,卿家被抄,卿家的家眷奴仆按照律法处置,魏明帝没有明示要严惩卿府家眷,魏承乾原本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桓晏去牢狱中将卿言带走。
然而大理寺卿却推脱要先将人送到教坊司,再让桓晏世子去赎人。
事实却是,魏承恪插手提前将人带走了。
太子势力不如一个王爷,魏承恪的野心愈发不加掩饰,魏承乾的太子之位受到严重威胁。
“审时度势,为官基要,皇兄还不明白吗?”魏承恪锋芒毕露。
魏承乾脸色骤变,这时在朝中任太府少卿的安国公世子桓晏走到近前。
“肃王殿下今日可否一叙。”桓晏虽为臣子,却是一等公爵嫡出,将来世袭爵位,他母亲还是太祖皇帝皇子之女,被封为郡主,与魏明帝算是堂兄妹。
庆国公一家与皇室沾亲带故,桓晏从小便是皇子伴读,与太子、肃王相熟。
“衷卿许久不曾与本王相邀过,太子皇兄可要一同前往?”魏承恪唤桓晏的字,一如他们在崇文馆听学,亲厚无匹。
魏承乾知道桓晏所为何事,淡笑着,“孤还有事要去政事堂。”
容寂从旁经过,不出意料魏承恪叫住他,“听闻容卿马球技术精湛,不如陪本王和桓晏世子打一场马球?”
魏承恪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士族通过举荐便能入朝为官,桓晏在太府寺任职两年,而容寂先前进士及第后无官职,一直在弘文馆修书,他们并不认识。
“微臣多谢肃王殿下赏识。”容寂不推脱。
肃王府后面就有一处马球场,里面有专门陪打的马球将。
桓晏意不在此,简单打过两场,休息的间隙他直接开门见山,“肃王殿下可否告知臣下,卿相之女的下落。”
“衷卿还惦记着那罪臣之女?”魏承恪假装惊讶。
“在臣下心中,她不是罪臣之女,是臣下的未婚妻子。”短短十天,桓晏不仅身形消瘦下去,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眼窝凹陷,眉宇间愁苦堆积。
魏承恪面上的笑容意味深长,朝容寂看了一眼。
容寂就站在一旁,脸上晦暗不明。
“衷卿便如此中意那卿相之女?”魏承恪轻抿了一口茶水。
“臣下与卿言两情相悦,曾立誓‘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卿言是臣下此生挚爱,求殿下告诉臣下她的下落。”桓晏不明白肃王为何要从中作梗,他们幼时分明还有过兄弟之谊。
“她的下落本王怎么会知道,本王只是救她出牢狱,出来后她在哪儿本王也不清楚。”魏承恪抬眼漫不经心。
桓晏从他的口吻得知,他一定知道卿言在哪儿。
不过他若想知道,是有条件的。
“肃王殿下想要臣下拿什么来交换。”桓晏心急,顾不得拐弯抹角。
魏承恪最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衷卿觉得,本王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桓晏猛然起身,果然如此吗?
肃王将他心上之人藏起来,目的是为拉拢他。
“庆国公府全由臣下父亲做主,桓家忠于陛下,不涉党争。”桓晏负手握拳。
“国公府不涉党争,那衷卿本人呢?”魏承恪继续紧逼,“衷卿向太子求助,而非向本王求助,是选择了太子?”
桓晏朝容寂的方向看了一眼,魏承恪摊开讨论结党,容寂在场就说明他是肃王一党。
“太子宅心仁厚,臣下恳求太子殿下念及昔日同窗情谊,伸出援手搭救,仅此而已。”桓晏压下心底的激涌。
魏承恪淡漠拂袖,神色不改,“本王这里没有衷卿心上人的消息,本王祝愿衷卿早日与美人团聚。”
桓晏藏在衣下的拳头骨骼作响,肃王在逼他站队,只要他肯投效,立即便能得知卿言的下落。
可事关重大,他一时做不出决定。
“本王乏了,今日这马球就打到这里,改日本王再与衷卿相邀。”魏承恪起身,不再理会久久立在原地的桓晏。
容寂缓步走在魏承恪身后,面上始终无多少波动。
出了马球场,魏承恪笑着打趣,“庆国公那个老顽固一心寄托在太子身上,世家大族最重门第,本王母族是寒门,桓家不会选择效忠本王。”
“本王方才只是出言试探,想看看桓晏究竟更重家族,还是更爱美人。容卿不必担心,本王既已将美人赠予容卿,又岂会再转赠给桓晏。”
魏承恪同样也在试探容寂,想看他对此事的反应。
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一个卿相之女,牵引出诸多事,当真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容寂眼眸微狭,心下冷寂一片。
*
卿言过了午时才醒来,她还躺在昨夜的床上,大夫新开了涂抹伤处的药,采桑采月正帮她擦拭。
卿言睁开眼,眼底黯淡无光,了无生气。
采桑采月见到她身上的痕迹,都保持着沉默,不敢多看,不敢多说话。
大人看着如清风朗月般的人物,怎会将姑娘欺负成这样……
“避子药呢?”又经受住一次折辱,卿言想活的念头终是再次战胜了求死的心。
采月去灶房将药端来,卿言喝下药才有了片刻的安定。
容寂回来,卿言正坐在那棵石榴树下。
经过昨夜,她藏在心里的恨,明明白白聚在眼底,看他的眼神充满着憎厌。
她脊背挺得更直,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浑身都是犟骨。
“去备马车。”容寂脸上黑沉沉,侧目吩咐恕己。
等恕己从内院出去后再进来,容寂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她朝外走。
卿言已有十日未踏出过这座宅子,上京还是那个上京,她却再不是当初那个卿家小姐。
容寂抱起她,将她丢进马车里。
车轱辘向前,卿言怀着对未知的忐忑,缩在马车的一角。
容寂坐在正中的位置睨向她,两人相处再久,她都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大约行了两炷香,马车骤然停下。
“下车。”容寂先起身。
卿言缩着不动。
容寂不耐,俯身将她抱下去。
“教坊司”三字牌匾映入眼帘,卿言脸色煞白。
“怎么?害怕了?莫不是忘了这里才是你原本该去的地方。”容寂唇边勾着笑,眼底冷漠绝情。
将她放在地上,拽着她的手腕朝里走,他能感受到她的抗拒,却漠然置之。
夜幕降临,里面人声鼎沸,歌舞乐器嘈杂,刺鼻的脂粉香气让人反胃。
卿言闻到跟他那几夜回来身上一样的味道,便知他夜夜流连的是什么地方。
“你想做什么……”她没戴幂篱面纱,周围朝她投来的目光灼灼。
卿言犹如站在火堆中,随时都可能被烈焰燎烧到头发和衣角。
“送你回你该去的地方。”容寂步下不作停留,拉着她一路朝里走,周围有人被她吸引目光,却来不及上前跟她搭话。
卿言不常在外露面,因此多数人听说过卿相之女堪称上京第一美人,真正见过她容貌的人只在少数。
容寂的话语似一条冰冷的毒蛇钻入她的心底,让她一瞬又犹如失重跌进冰窖。
“不愿意在本官府上待着,那这里如何,喜欢吗?”
二楼视野开阔,能将底下的舞袖绮罗、声色靡靡尽收眼底。
她的四周还有男女衣衫不整,女子旁若无人为男子侍弄……
卿言头皮发麻,如遭晴天霹雳。
她想避开眼,却发现周遭无处可避,到处都是淫乱不堪。
卿言挣脱他的手,脚步后撤,转身想跑,迎面对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那男人喝的烂醉,看见她的脸,立时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来抓她。
容寂先一步将她拥进怀中,避开那人的手。
他将她扯进一间空房,反手将门扣上。
“愿意待在这里,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容寂将她抵在门上,她的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
卿言唇线紧绷,他在逼她向他屈服。她要么求他带她回去,要么他就当从未带她回过府,将她丢回教坊司,让她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早就跟她说过,不为着好处,他凭什么给她偏安一隅。
而她不情不愿,处处惹他不快,次数多了他岂会惯着她。
她还认不清现实,还当自己是有爹爹疼爱的千金小姐,以为自己不想做的事就能反抗?
她忘记她早已没了说“不”的资格,仰人鼻息过活的贱籍女子,她还一身傲骨,当真是不识好歹……
“隔壁房间就有惦记你的男人,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俯身贴近她的耳侧,邪恣地低语。
这间房并不隔音,隔壁房间和外面男女调情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卿言的肩膀垮下去,终是向他低头。
容寂瞧她眉眼低顺,满意地抱起她,原路出了教坊司。
卿言将脸深埋进他的胸膛里,怕让人看见她。
回到马车上,她像干涸水潭里的鱼儿被人投入碧波,重新获得生机。
她不似来时缩在马车角落,而是静静坐在左侧的软垫上。
“你对桓晏说过‘非君不嫁’的话?”容寂突然轻声嘲讽。
卿言抬起头,两次他脱口说出她与桓晏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他究竟是打听过她与桓晏的过往,还是与桓晏有过接触?
“你是如何对他说的,再说一遍。”容寂用折扇执起她的下巴,视线勾画着她的脖颈,上面还有淡淡的指腹痕迹和吻痕。
他的动作轻佻,言语戏谑。
卿言忍耐着,平静道:“稚童的玩笑话罢了,何用再说一遍。”
她沦入贱籍,与桓晏再无可能,往事追忆起来徒余伤感。
容寂直视着她,不放过她眼底任何一丝情绪,看出她的不舍,他讥嘲,“也是,如今你‘非君不嫁’,莫说做正妻,就是做妾,庆国公府也容不下一个贱籍女子。”
卿言下巴从他折扇上移开,眼帘垂下去,浓密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排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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