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凉如水。
窗帘微动。
一只冰冷的手，游走在我的后颈。
母亲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为什么要走?
我猛然惊醒。
阳光刺眼。
还好是梦。
昨晚我又惊又怕，根本没睡好。
今天大白天的，竟然在玻璃房里睡着了。
母亲做了什么好梦吗?
心猛然一跳。
江纪宇就站在我身后，白衣黑裤，身形挺拔。
见我发愣，他摘了一朵玫瑰，送到我面前。
尖刺，扎破了他的手指。
一粒血珠冒出。
他浑然不觉。
我有点紧张，没、没做什么梦。
有谁踢了踢我的椅子。
往另一边看去，是江炽夜。
他一头红发，恣意又热烈。
却一反常态地，一手给我打遮阳伞，一手捧着本《希腊神话》。
可算醒了，我手都酸了。
他问我，做了噩梦?
我点点头。
梦到了江纪宇，怎么不算噩梦呢?
江炽夜的脸上浮现一抹得逞的笑容。
难怪喊他的名字。
我说梦话了?
我下意识看江纪宇一眼。
他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伤口。
血珠在洁白的手帕上，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
而那朵没有被我接过的玫瑰，已经被他扔到了泥地里。
我心里毛毛的。
他微微弯腰，与我对视。
那双藏在金丝框眼镜后的眼睛，浓黑平静，看不到一丝笑意。
母亲梦到我们，一起做了什么呢?
他的声音很轻，尾音微微上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看来您，经常会想到我啊。
这话一出，江炽夜脸上的笑僵住了，问我：你就梦到了他一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得猝然起身，逃似地，离开了玻璃房。
身后，江炽夜扔了手里的书，说：你给我看的什么破书，我才没有这种狗屁情结。
午饭时间。
路钊终于出了卧室。
比起这居心叵测的两兄弟，我更愿意靠近他。
路钊正切着牛排。
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我没话找话，教授，拍毕业照那天，你怎么没来?
我本以为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打算拍几张合照。
但哪想到，毕业那天没见到，竟然在江家遇到了。
路钊瞥我一眼，答：出国处理了一点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江纪宇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母亲是小叔的学生吗?
我有些恼，别这样喊我。
我和江先生根本没领证。
江纪宇明明怀着那种心思，却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称呼。
他不觉得奇怪，我还觉得羞耻呢
江纪宇陡然一顿，放下刀叉。
银制餐具和玉石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的心也跟着一颤。
他收敛了笑意，那怎么喊你呢?
嫋嫋?
我咽了咽口水，手心发汗。
这人的气势太足了。
不笑的时候，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发疯。
路钊替我答，于理不合。
江纪宇不紧不慢地反驳，她是小叔的学生，按理说，也是我们的同辈。
江炽夜搭腔，是啊，不做小妈，就当同辈处着呗，路钊，你不会也和我爸一样，信那破道士的话吧。
路钊询问我的意见，你怎么想?
顶着这三人的目光，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时，用人开口，才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太太，造型师到了。
造型师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