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脸色忽然暗了下来,嘴唇不停地打哆嗦,用力地攥着手,指尖泛白。
任谁都能看出她心里有鬼。
校长见了,语气更笃定:真要闹得太难看了,对谁都没好处。
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别说三十万了,就连三万块钱都没有。
他说:我知道何晶还有个弟弟,在读初三了吧。
好像成绩还不是很好,但是我能让他去一中读重点班,那里的领导是我同学……一个孩子已经没了,不能再毁了另一个孩子。
爸爸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双手在腿上来回地摩挲。
校长又递给他一支烟,这次他没有拒绝。
何晶家长,你要是坐在我的位置上,就能明白我的难处了。
校长说:我对何晶同学的死深表遗憾,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
我希望我们都能低调处理这件事,一来不会引起学生的恐慌,二来也能减轻你们的痛苦……
五十万。
爸爸举起一只手,五根粗壮的手指冷硬如铁,我要五十万。
校长笑了一下:成交。
我只觉得通体彻寒,从头到尾,他们甚至不想去看我一眼。
原来人死了,心也会痛。
校长看着他在保密协议上签下名字,递过去一张银行卡,拍拍爸爸的背说:等晚上学生们都睡了,我就让人把何晶的遗体送过来……殡仪馆我都联系好了,当天就可以火化。
他语气一冷:我不希望这件事,让我们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这时,门开了。
一名年轻的警察迎着光走了进来。
校长脸色大变:谁报的警?
班主任举起了手,顶着校长阴冷的目光站了起来:
我要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自杀。
事情还是泄露出去。
校门口围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在我们这种小狗打架都算新闻的小地方,我这件事可是轰动一时了。
学校领导沆瀣一气,在班里三令五申,不许讨论,不许透露关于我的半点消息,否则停课回家。
保安手拉着手组成了一道人墙,顽强地抵抗着记者们。
放学后,学生们从小门出来,一个个地低着头沉默不语,对镜头避如蛇蝎。
校长办公室里。
小陈警官对我爸妈说:我们接到报案,你女儿非正常死亡。
他扫了校长一眼,语气坚定: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不要害怕。
我爸和校长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
那一秒钟的对视里,有校长的警告、何浩的前途以及还没焐热的五十万。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说: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警察插手。
班主任腾地站了起来:你女儿喝农药死了,你就不想知道原因?
小陈警官皱着眉说:如果你是受到了威胁,大可不必担心。
他大步地走过来,伟岸的身影立刻把校长遮得严严实实:如果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胁,大可不必担心,没有人能比法律更大。
请相信我。
我爸妈横了心,闭着眼一个劲儿地摇头:
这是我的家事,警官。
校长忽然笑出了声:每年意外死亡的人那么多,你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说:不就是死了一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陈警官冷着脸说:别以为收买了家长,就能蒙混过关,是黑是白,我一定会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