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蓝谙刚收起碗筷,被时淮接过。
时淮熟练地放进水槽冲洗,蓝谙笑笑,斜倚在侧。
当初聘请你做大厨,并不包括做家务。
可你每次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时淮低头认真擦拭碗筷,闻言轻声道:女孩子的手是用来拨发、拈花、画画的,不是用来干活的。
蓝谙忍不住笑。
把干净的碟子摆好,时淮看一眼蓝谙,也笑:奶奶年轻时说的。
奶奶年轻时后头一定跟满了后生。
蓝谙把湿发拨到胸前,眉目柔和。
陪了时淮一会儿,或许是氛围太安逸,工作了一天的倦意上脑,蓝谙蜷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也许是好事做多福至心灵,终于梦到了父母。
母亲抱着年幼的自己,温柔地哼唱童谣。
父亲变戏法似的变出一顶漂亮的公主皇冠戴在蓝谙的发顶,和蔼地揉搓着她的发。
然而下一秒,伴随一阵巨响,地动山摇,梦境坍塌破碎,她趴在断崖边,眼睁睁看着父母双双坠入深渊。
拼尽全力地叫喊,嗓子却只能发出嘶哑声。
爸妈——豁然惊醒,一身的冷汗。
缓了几秒的神,头顶传来一句关切:怎么了?
蓝谙支起身子回头,时淮放下吹风机,伸手轻探她的额头:做噩梦了么?
蓝谙抱腿而坐,把下巴靠在膝盖上,轻轻摇摇头:美梦。
有父母在的梦,怎样都是美梦。
时淮没有多问,站到她身后重新打开吹风机: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痛。
蓝谙轻轻闭上眼,感受他的指尖轻柔地穿梭在自己发间,从余悸里慢慢放松下来。
他没有义务照顾她,却做得如此自然而然。
是因为他习惯了照顾奶奶妹妹,所以顺手照顾她,还是她对他而言,尚有几分不同?
蓝谙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开始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此时此刻,她突然很想卸下所有的盔甲,全盘依赖一个人。
突然很想被爱。
时淮。
她开口。
嗯?
他应声。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吹风机刹那关停,室内变得格外安静。
说的时候无惧无畏,等回答的时候蓝谙却突然紧张得要死。
蓝谙。
他第一次念她的名字,清清淡淡,不近不远。
嗯。
她觉得喉咙有些干。
你——
抱歉,是我唐突了。
蓝谙忽而打断,回身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扬起一个笑,我今晚状态不对,你不必理会。
他和她充其量才认识几天,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与其难为他思考婉拒的说辞,倒不如装作是个屁放了,避免尴尬。
蓝谙不敢看时淮是个什么表情,只听见他几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大抵是觉得如释重负。
她想起什么,转身走向冰箱,取出一个礼袋交给时淮。
时淮下意识要推回给她:奶奶和小桃都吃过了。
燕窝,补品。
蓝谙按住他,抚起鬓边散落的碎发,旁人送来的。
我用不着,正好给奶奶补补。
时淮仍要说什么,蓝谙索性推他到了玄关:她们都等着你回家呢,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