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子文郁芊芊的其他类型小说《官途本色全文小说方子文郁芊芊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春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虽然是借居,但市委办会支付牟洪喜可观的补贴,这分明就是店家欺客嘛!哪有陌生人初次见面就这么不给台阶的?方子文顿时来了脾气,脸色也变得木然。走到门边,就要背起登山包离开。倒不怪他小气,佛都要争一炷香。既然牟洪喜把今天明天分得这么清楚,那就明天再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若实在不好相处,镇上有旅馆,饮食起居哪里不行?犯不着非得寄人篱下。怎料,牟洪喜的态度却说变就变。“你叫方子文?”“老支书对我还有什么意见吗?”这话很吃味。却没想到,一转头,牟洪喜就抛了支香烟过来。“呵!年纪轻轻,脾气倒不小!抽根烟降降火。”接过一看,哟!中华。这是打一棒子给颗糖?还是边打边给?牟洪喜自顾自地点燃,长长晕了一口,疲惫叹息。“我也得降降火,上了年纪控制力差。总有...
《官途本色全文小说方子文郁芊芊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虽然是借居,但市委办会支付牟洪喜可观的补贴,这分明就是店家欺客嘛!
哪有陌生人初次见面就这么不给台阶的?
方子文顿时来了脾气,脸色也变得木然。
走到门边,就要背起登山包离开。
倒不怪他小气,佛都要争一炷香。
既然牟洪喜把今天明天分得这么清楚,那就明天再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若实在不好相处,镇上有旅馆,饮食起居哪里不行?犯不着非得寄人篱下。
怎料,牟洪喜的态度却说变就变。
“你叫方子文?”
“老支书对我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话很吃味。却没想到,一转头,牟洪喜就抛了支香烟过来。
“呵!年纪轻轻,脾气倒不小!抽根烟降降火。”
接过一看,哟!中华。这是打一棒子给颗糖?还是边打边给?
牟洪喜自顾自地点燃,长长晕了一口,疲惫叹息。
“我也得降降火,上了年纪控制力差。总有破事儿搞搅心情,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针对你,是个公务员我看着都来气!”
好家伙!
原来是大范围炮击,自己受了无妄迁怒。
对方自省的话语略带些歉意,总不能逼着牟洪喜放下老脸低头认错吧?方子文本着你好我也好的大度,拿出了两条硬中华。
“晚辈叨扰了,孝敬您的,不成敬意!”
牟洪喜高高挑起眉梢,面色也古怪起来。
“你平时也抽这牌子?”
“没!白利群,都涨到十七了。”方子文淡淡苦笑,性格倒是很率真。
“心意我领了!拿回去退掉,给自己买两条利群,算我为凶你赔罪。”
牟洪喜挥挥手,继续道:
“我抽中华是有个当县长的孙女婿孝敬,你送我就得自己掏腰包。年轻人,别自找压力,压到担不起时,谨防犯错误哟!”
这席话,让方子文重新认识并评价了眼前的老支书。
肃然起敬!
脾气虽古怪,却爱护晚辈,时刻教导晚辈坚持原则。
同时也惊讶,牟婉仪的丈夫竟然是九川县长刘志远。
我嘞乖乖!
不但把县长夫人看了个精光,还亲密地暧昧了一把…
到底该无语?
还是该自豪?
方子文拍了拍额头,驱赶杂念。
又瞄了眼正在厨房切水果的牟婉仪,再顺着牟洪喜的脾气好奇道:“老支书,咱公务员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就说今天丧事,一尸两命…”
牟洪喜满脸悲愤地道来不公事。
“翠花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比碧婷大一岁。这孩子命苦啊!家里本就困难,长辈又都是药罐子,无奈早早辍学,拿起锄头扛起养活全家的重担。”
“年初嫁了个手艺人,小伙能找钱,还疼她,算是苦尽甘来。哪曾想,今年遭遇玉米收购的骗局,背了一身债,就挺起孕肚去镇政府讨要说法。”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
“镇政府没那个本事管,请愿无果。翠花回来的时候,被酒驾失控的轿车撞死,她,她肚子里…哎!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五个月了!”
“茶杯递给我,我缓缓!”
牟洪喜说不下去了,好一阵才勉强继续。
“矿场的轿车,连县政府都跑来做工作,逼劝家属签写谅解协议,不作刑事追究。最后判了三十八万,三十八万就买走两条大好人命?”
“酒驾撞死人呐!这他妈是在犯罪啊!”
他握起拳头,在茶几玻璃上敲得咚咚响。
仿佛,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心头滴血似的。
方子文冷眉道:“什么矿场这么牛掰?”
“咱们是贫困县,外乡人是税收大户。”
一语道破无奈。
牟洪喜摆摆手。
“希望你别只是走过场,调研就要把实情反映上去。别忘了,有老百姓才叫官,没了老百姓,你管谁?官就是个屁!”
方子文听得愤慨又唏嘘,不禁疑惑,“老支书,您别生气,刘县长是您孙女婿,他能不听您的话?不出来主持正义?”
“他主持个球!一丘之貉!”
牟洪喜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除了给我送烟送酒送一肚子气,就没一件事肯听我的。”
这时。
牟婉仪端着果盘来到堂屋,听到正谈论丈夫,却神色黯淡,只劝说爷爷注意身体,不要生气。
方子文暗暗挑眉,想来,这位县长夫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呢。
刚才听牟洪喜讲述,他敏锐地抓住个要点,就是玉米收购骗局。
苏俊是峰回镇的副镇长,分管农业。
这就对上号了,便不动声色地打听。
牟洪喜再点起一支烟,告诉他,这件事极可能是供销站和种子商贩勾结,再与农作物采购商合谋实施的诈骗。
首先,供销站大力推广所谓的新科技:高产888。宣传产量高,加上三条八洗脑,农民们很快就打了鸡血似的。
高产888玉米种子培苗下地,一开始的确长势很好。
这时候,采购商来了。声称,只要量大就提高价格。
前提条件是,必须先签署订购合同,如果不能按时交足,就得承担合同造价五倍的赔偿。
看着地里长势大好的玉米秆子,农民们信心百倍,高价格和高收益令他们忽略了高风险。
究其根本,还是穷怕了!
镇上有十一个村,只要是种玉米的,几乎家家户户都签了合同。
甚至,他们还忽略了一个细节,保险公司拒绝对高产888承保。
就在一周前。
终于到了玉米的收获季。
哪曾想,剥开皮一看,全都是白白的棒子根本不结米,最多零星几颗。什么高产888,全是哑炮!害得农民们颗粒无收。
找上供销站,站长不认账了。之前宣传时,他可是信誓旦旦地做了信誉担保,那叫个卖力,现在却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网上查这家公司,种子经营许可证,以及工商备案的资料竟然都齐全。电话打过去,才知道,登记的地址却是假的。
相关部门就更离谱了,县公安局仅从交易过程的角度,认为没有立案证据,要求农民们找来商贩,他们再进行调解。
满地都是不结籽的玉米秆子,难道不是证据?
无非是不愿做这种费力却没有利益的事罢了。
天涯茫茫,何处缉凶?
所谓调解,都是搪塞!
祸不单行。
就在农民们焦头烂额时,收购商带着合同来了。
农民们即将面临的,是吸血哙肉般的巨额赔偿!
听到这里。
方子文也琢磨出疑点,如果收购商真的参与到这场骗局中,走法律途径并不符合短线快钱,打完一枪迅速撤漂的行骗特性。
法院判决需要不短的过程。这期间,一旦舆论介入,对骗子而言,轻者无法获利、两败俱伤,还可能露出马脚、无所遁形。
难道,他们的方法是…
一念通达,只等验证。
方子文对牟洪喜说,“或许,我有办法,不但能让骗子现原形,还能为乡亲们及时找回损失。”
“真的?”
不但牟洪喜面露希望,连牟婉仪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老支书,想成事,还请您帮忙把我引荐给苏镇长。”
一听这话,牟洪喜竟眉头猛沉,倒是牟婉仪开口解释。
“苏镇长那个人孤僻又阴沉,爷爷曾为修补水渠的事骂过他,从那以后,打招呼他也不理睬。”
“哦。”
老支书这边没指望,贸然找去又怕突兀,会节外生枝。
却见。
牟婉仪翻找着手机通讯录,“我这里有他的电话,不然,你先打过去试试?”
“好,谢谢牟老师。”
方子文记下号码立刻拨打,响了好一阵才接通,却是一口不耐烦地睡意惺忪。
“喂?谁呀?”
“苏镇长,你好,我是…”
岂料。
开场白都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苏俊就打断道:“礼拜六呀!有事周一说,就这样!”
咵!
嘟嘟,嘟嘟…
居然十分有性格地挂断了,徒留方子文举着手机愣在原地,嘴角直抽抽,也哭笑不得。
“怎么样?”
“我觉得,我也应该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
晚饭时。
牟洪喜的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拉着方子文杯来酒往,让牟婉仪担心地不停劝他少喝点,要注意保养身体。
就寝后。
方子文把白天得到的情报又汇总推敲一遍,就拿起手机给郁芊芊发消息,对方问安关怀了几句,便无下文。
想起牟婉仪就住在隔壁,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初见时的旖旎和香艳。
等等!
方子文,你不能继续想下去!你不是一个渣男。他这样警示着自己。
周日。
上午。
早饭后,方子文决定先去集市看看。
牟婉仪主动请缨,开车送他更方便。
到了集市。
果然!
有人以低于行情的价格大量抛售玉米,隔着车窗观察一阵,方子文满脸成竹在胸。
于是,他拨通了侯小春的电话。
“侯大哥,我可说到做到,有事就第一时间找你帮忙,怎样?咱哥俩干他一票!”
阴差阳错,木已成舟。
牟婉仪连忙捂紧檀口。
因为微妙的心态变化,不希望方子文这时候忽然醒来。
奈何,无论她怎样压抑按捺,仍有娇吟从指缝间漏出。
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撞击。
狂猛!
有力!
渐渐加快节奏变得频密。
此刻的她,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停被高高抛起,倏然落下,再抛起…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入,只见那傲人的雪白弹动跳跃,细密的香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一时间。
客房里美不胜收,专属于激情的气味也弥漫开来。
然而。
这一切。
方子文都浑然不知,只随着本能放飞原始的自我。
至于牟婉仪,不适的感觉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和舒爽。
甚至,她仿佛看到遮天的浪潮划破长空,托起海市蜃楼般令人膜拜的恢宏圣殿。
光!
是光!
美妙的光,包裹着心灵,让女人的灵魂得到圆满的圣光。
蓦的。
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泥泞深处有股滔滔洪流喷涌而出。
美得无法言说的感觉袭向全身,带来了满足,也抽空了她的力气,只好伏在方子文胸口,喘着粗气、颤抖不休,连指头也不想再动一下。
方子文仍旧未醒,却不妨碍他本能地展示霸气威猛。
他一把搂紧牟婉仪,猛然翻身,将娇躯压在了身下。
疾风骤雨!激烈的攻势令牟婉仪措手不及,只能辗转承欢。又惊又喜,又羞又怕,不知对方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也担心自己会不会散架。
大手攀上。
无法掌握。
傲人的雪白在粗暴和温柔的交替间,不断被揉捏成各种形状。
与昨日浴室不小心的触碰不同,牟婉仪想要的是更多更用力。
岂料。
“芊芊!芊芊!我好爱你…”
一声梦呓,令牟婉仪呆滞了。
数十分钟以来,那些层层叠加的满足,都如薄薄的纸片般被戳破,残忍地提醒她,这不过是一时虚假,终究要回归空洞。
她搂住方子文的肩头,想要一口咬下去,最终还是不忍心。徒留两行清泪挂上面颊,幽幽悲凄,“我不是芊芊,不是!”
…
早上。
方子文伸了个懒腰。
感觉昨夜宿醉似乎与以往不同,一面是骨头快散架般的酸疼,一面却意外脑袋没那么胀痛,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冰与火之歌吗?还真是两重天的享受呢!
方子文归咎为竹筒干酒的后劲,也没多想。倒是床上香香的,貌似身体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可昨晚没洗澡啊?
下了床。
出了门。
又疑惑起来:咦?昨晚迷迷糊糊记得是右手边的房间,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左手边了?
“看来是真喝醉了!认识的人里,也就龙哥能把我灌醉。”
喃喃着,方子文蹬蹬蹬下楼去洗漱,遇到徐雅便主动问好,“嫂子,谢谢昨晚的牛奶。”
“牛奶?”
徐雅就纳闷了,家里也没牛奶啊,这小子喝酒喝傻了不成?
“对呀!还贴心地热过。多亏嫂子体贴,半夜解了渴,今早起来精力充沛,一点不头晕。”
牟婉仪正挽着徐雅,一听牛奶就知道方子文在说什么,那是越听越羞,连忙拉着徐雅走开。
生怕被方子文说漏,惹起徐雅的猜测。
事实上,徐雅早就心里有数。昨晚,客房的动静,她和丈夫不是没听到,作为过来人,今早再看牟婉仪被滋润的面色,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子文楞在原地,这两人咋说走就走?特别是牟婉仪,小脸红扑扑的,连招呼都不和自己打。恰时,赵如龙来到跟前拍拍他肩膀,“跟我来!”
小院后是一片竹林。
“尿尿不?”
“哈?”
“怎么,害臊吗?”
“不是!龙哥,你家厕所挺好用的。咱都几十岁人了,得讲文明,光天化日露那玩意儿,也不道德呀!”
赵如龙听得面色一沉,“你也知道不道德?却是言不由衷。”
“龙哥,我不明白,你啥意思?”
“你和牟老师…”
“不是,你真误会了,我和她…”
方子文要解释,却被赵如龙打断。
在赵如龙看来,他不过是又想狡辩,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道:
“子文,酒色财气须有道,干咱们这一行,切记要管住两样东西!”
说完,赵如龙背着手转头离开,响鼓不用重锤,相信方子文能听懂。
方子文一脸的错愕。
他明白,要管住手嘛,不能索贿受贿。
还有就是…下意识低头朝裤裆瞄了眼。
这大清早的,专门跑来说教?拿尿尿暗喻倒也形象,只不过,怎么老是认为自己和牟婉仪有一腿呢?
“嗐!”
方子文无奈叹气,哭笑不得。也为赵如龙无时无刻不关心他而涌起暖意,喃喃自语着,无则加勉咯!
…
吃过早饭。
装好礼品。
与赵如龙夫妇依依惜别,方子文离开了桃林乡。中午还要去县城和侯小春会师,纵然想多待半天,也只好念着下次再来。
望着天边乌云袭来,方子文主动要求由他驾驶。陡峭的盘山路是真不好走,而且也心疼牟婉仪,想让对方好好休息休息。
不知为何,牟婉仪情绪很低落,初临桃林乡的开朗不复存在,还不如昨天刚见面时,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下山。
距离峰回镇还有不到二十公里。
坐在副驾驶的牟婉仪忽然痛吟一声,可吓坏了方子文,连忙急刹车停在路口。
牟婉仪俏脸发白、少有血色,揪着胸口艰难喘着气,扭曲的眉眼看得人揪心。
“牟老师,你怎么了?”
“我,我…”
很严重!
牟婉仪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已弯腰含胸伏在中控台上,喘息道:“包,包里…糖!”
方子文慌忙探起身,从后座拿来手提包。打开一看,导奶器和小杯格外惹眼,却不敢驻目停留。
拿出粒糖果,拆开包装,小心翼翼送入牟婉仪嘴里,又轻抚着她的脊背,为她顺顺气。
片刻。
糖分和抚慰终于让牟婉仪好转一些,仍显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哺乳期容易低血糖。”
“吓死我了!要么,直接送你去县医院再看看?”
“没事!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爷爷要担心了。”
方子文点点头,又欺身上前,帮助牟婉仪把座位放下去,躺着会比较舒服。
这动作难免令他的鼻子与傲人酥胸近在咫尺,居然,嗅到淡淡的熟悉气味。
嗡!
瞬间,几个细节交织着托出惊人的真相后,思维炸裂了!
印象深刻的奶香。
似曾相识的小杯。
加上导奶器的用途,以及牟婉仪亲口承认了正在哺乳期。
昨晚那杯牛奶,竟然是…
难怪,会感觉换了房间。
一定是昨晚走错了门,又喝错奶,再然后,还睡错了床…
尴尬了!
她知道吗?
一定知道!
牟婉仪比自己先醒来,俏脸还羞红了一早上,连吃早饭也低着头闷不吭声。徐雅叫她时,就像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似乎在为满腹心事走神。
想到此,方子文也说不上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等等!
醒来时,感觉身体被人细心擦拭过…难道还发生了别的?
“那个,咳咳,昨晚…”
方子文只觉声音发干,憋不住想问,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牟婉仪心思剔透,也看出对方已有所察觉,便连声解释。
“昨晚,你迷迷糊糊摸到我床上,又睡得太沉,我叫不醒,就干脆去你那边和你换了房。”
“对不起!太失礼了!”
“没事。”
方子文沉了沉眉,仍有疑团未解,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只有这些吗?就没发生点别的?”
“你还想发生点别的?”
牟婉仪白了他一眼,又连忙侧过头,不想被捕捉到异样。
“没有没有!”
方子文被呛得险些噎住,窘得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你帮我擦过身?”
然后,定定注视着牟婉仪的侧颜,貌似想要通过对方的微表情来辨别什么。
牟婉仪的心跳乱了,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激情片段。
男欢女爱的尽头,除了满身大汗,还有泥泞狼藉,她认真为方子文清理过。
该怎么回答呢?暗暗深吸一口气,她干脆转过头来,勇敢地与方子文对视。
“如果我们昨晚发生了别的,你要对我负责吗?”
这句话说完。
紧张得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再补充一句,“即便你有女朋友,也会负责吗?”
火化间围满了人。
电视台记者也跟过来拍摄,只等工作人员准备就绪,便开棺抬尸,进行火化流程。
童家丽和邓母守着棺材,哀容悲泣。
几位副市长则面带疑惑,暗暗张望。
曹部长呢?今天这里就数他的官最大,总得在道别仪式上讲两句,却迟迟不见人。
他们哪会猜到,曹明德一直在身边,只不过,躺在即将打开的棺材里,汗如雨下、心如火烤,肠子都悔青了!
什么叫进退两难?跳出来自投罗网,躲着也迟早现形,难道,大半辈子苦心经营的名誉和地位就要折在这里?
曹明德希望童家丽别只是床上功夫厉害,能及时找到秘书杨风想办法。
可是,就杨风那一根筋不够灵光的脑袋,哪想得出妥善计策保他周全?
黑暗狭小的棺材里,曹明德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甚至,错觉身下的尸体就要活过来,把他拖进地狱。
谁来救救老曹啊!
就在这焦灼一刻。
方子文来到了火化间,趁着周遭人群不注意,踩上凳子,举起烟头,凑向了烟雾感应器。
叮铃!
铃铃…
顿时,天花板的消防喷头被激活,仅一瞬,整个火化间喷洒倾盆,所有人都淋成落汤鸡。
混乱!
惊逃!
仪式被迫中止。
火化间需要整理,邓义明的棺材也将送回厝间擦拭。
浑身滴水的童家丽目瞪口呆,悬起的心终于落下来。
差点没把她逼疯的难题,解决方法竟这么简单,这么直接,又这么粗暴。
可谁又能想到利用消防系统?用一个大阵仗,阻止另一个大阵仗的发生。
再抬眼张望,空荡荡的火化间哪还有方子文的踪影。
片刻后。
厝间里。
童家丽好不容易才诓走邓母,终于把曹明德放了出来。
曹明德惊魂未定,心有余悸,打死也不愿再经历一回。
匆匆穿戴着,也从童家丽口中得知后来的事,包括救命恩人和童家丽的关系、眼下的难处、代为承诺的条件。
曹明德听得眉头皱成了川字。
第一反应,竟是追问童家丽,方子文有没有诸如录像、录音之类拿到什么把柄,再三确认后,才稍稍放下心。
只说了句,“我自有分寸。”
至于是否守约,却没有表态。
…
假火警闹了个乌龙。待清洁如初,殡仪馆正要回放监控录像找到是谁在搞恶作剧时,市公安局的人突然出现,强行扣押了录像拷贝。
火化仪式重启,方子文趁着厝间没人,悄悄溜了进去。从香炉后拿回手机,拖动进度条粗略一看,预想中的画面都被拍得清清楚楚。
手握致命底牌。
必须沉得住气。
别说曹明德态度模糊,就算事后毁诺耍花招,也有反制之力。
葬礼晦气,自然不必久留。
方子文搭乘小巴回到城里。
刚进小区。
偶遇房东。
房东哭丧着脸,说是被理财软件骗了,买基金亏得一塌糊涂,决定卖房子,方子文只好答应他月底前搬出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要不是童家丽那档子事,指不定还得失业。
想起这个女人,再看看屋里的居家陈设,追忆愁思涌上心头。
四年前,两人租下了这里。
共筑爱巢,洒满欢声笑语。
再晃眼已分手三年,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直没搬离这个睹物伤心的地方。
今天彻底放下了,被迫退房也如同一个信号,爱恨情仇都将随之划上句号。
“罢了!”
幽幽叹息。
方子文泡了桶面,打开电脑,整理检举信的附加资料。
除了保住饭碗,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揭发强拆内幕。
不久前。
东江市委、市政府批准了南涪区城中村开发项目。
由宏达地产投资五十亿,打造千亩楼盘城南新村。
市住建局临时组建拆迁办,由当时担任副局长的邓义明负责督办。
岂料。
拆迁办竟与开发商沆瀣一气。
愚弄百姓、谎传政策,蓄意压低补偿款标准,甚至放任违规强拆。
官商勾结,一时间怨声载道。
随着矛盾激化,冲突也不断升级。终于,在一个月前酿成了悲剧。
一名刚参加完高考的男孩挡在挖掘机前,浑身浇满汽油。
不怪他年少冲动,实在是走投无路。
只有豁出生命才能阻止暴行,逼停抢夺家园的强盗行径。
项目经理却在他面前点燃了打火机。
羞辱他。
挑衅他。
天干物燥,打火机不慎掉落在两人脚下,引燃了汽油。
那名经理仓皇躲开,男孩却瞬间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球。
那孩子和爷爷相依为命,老人家就盼着孙儿考上大学。
却惊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承受不起,撒手人寰。
真真家破人亡!
惹出祸事之后。
市公安局羁押了肇事经理,传讯在场群众做证人笔录。
时任市住建局长的赵如龙雷霆震怒。
顶住上级压力拍案保证,势必彻查拆迁办的渎职行为。
然而,处理结果却是教人大跌眼镜。
秉持正义的赵如龙局长被撤职降级,正处降至副科,被发配到郊县清水衙门。
事件也被定性为寻隙滋事、聚众群殴。被烧死的高中生含冤九泉、死不瞑目。
肇事经理很快被释放,屁事没有。反倒是作为证人的群众们,被拘留了十日。
出来后,打蔫的茄子般不敢再提此事,显然已被恐吓收买,断了上访的念头。
朗朗乾坤。
荒诞如此?
开发商买通的何止住建局?背后,一定有高层领导在操纵。
而罪魁祸首邓义明,却趁机上位,大摇大摆坐上局长宝座。
公道何在?
天理何在?
最近这一个月,方子文暗暗走访城中村的群众,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收集到不少证词。
他决定整理成检举信,交予纪委监察委。为老百姓讨个公道,也为照顾他的前局长鸣不平。
翌日。
周末。
趁着两天假期,方子文又去了城中村搞暗访。
苦心劝说,好不容易才拿到百名群众的签名。
强拆案极有可能牵扯到某些市里的高层领导,考虑再三,方子文决定,把检举信直接寄到天华省纪委。
为此,抱着赌上一切的决心。
万一没能引起省纪委的重视,反把检举信打回市里,届时将遭受的打击报复,就不是开除那么简单了。
他也想过匿名,以保护自己。
但根据联名资料,很容易就能回溯到他曾经调查过。
故而,索性大大方方地署上自己的名字,实名举报。
“希望这人间…公道尚存!”
…
转眼。
周一。
领导忙开会,底层聊八卦。方子文则难免忐忑,组织上对他的去留问题也要出结果了。
却是没想到,有不少人专程跑来综合办看他笑话,宽敞的办公大间顿时变成集市戏台。
这些人来自不同科室,无一例外,都是拆迁办的成员,也都是邓义明生前的党羽爪牙。
他们占据了方子文的办公桌,踩在座椅上,举起键盘砸得啪啪响,挑衅十足。
还落井下石,带来个打包的纸箱,涂鸦着「开除滚蛋」的大标语,恶意满满。
方子文刚踏进办公大间,就有人阴阳怪气,出言羞辱。
“姓方的,我们庆祝局里清除毒瘤,你不会介意吧?”
顿时。
空气凝固。
剑拔弩张!
女人有一头俏丽的短发。
脸蛋圆圆的,奶乖奶气。
陌生男人的闯入,吓得她惊恐尖叫。
也一时忘了摔倒的疼痛,连忙一手掩胸,一手捂在双腿间,先遮挡住春光。<......
杨风一路无话,不苟言笑。
给人清高又沉闷的距离感。
“老板,客人已经到了。”
推开包房,杨风向曹明德微微鞠躬再简短汇报,就自觉退了出去。
方子文明白,这是在回避。
接下来,便是他和曹明德单刀赴会,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交锋时刻。
上次见到这位市委常委,还是在邓义明的葬礼上。
虽然矮小枯瘦,久居上位凝练的威势却真真切切。
有人说,怕官怕的不是人,而是那人的权力。
这话欠妥。
能把权柄攥在手心的人,又怎会是平凡之辈?
就说眼神,锐利又强势,有着教人胆寒被看穿心思的穿透力。
霸气或收敛、或释放,千锤百炼的气质才是令人畏惧的根源。
官做得越大。
这样的特质就越显著。
方子文对曹明德的评价则是:一条浑身是刺的毒蛇!独处一室直面交涉,压力非常大。
他干脆昂首挺胸,顶住仿佛直击灵魂的审视,不卑不亢地走到对方身旁,主动递出手。
“属下对常委仰慕已久,今日受邀,不胜荣幸!”
话说得得体,也在强调是你主动找我,为后继谈判造势,反倒赢得曹明德赞赏的目光。
“哈哈!”
收敛气势,开怀一笑,曹明德颇豪爽地握住方子文的手,暗暗使力捏了捏。
“我也是慕名已久,不错,是个人才!坐坐坐!”
方子文压力锐减,却不敢松懈,“常委,您请!”
恰时。
敲门声响了三响,不徐不疾。
随之,杨风推开门遥遥请示。
“老板,侯总求见。”
“哦?”
曹明德故作不满,瞥了眼方子文,才不耐烦道:“告诉他,只有三分钟!”
方子文听得眉头一挑。
若不想被打扰,秘书就拦下了,还需多此一举来请示?
只怕这侯总早就来过,偏偏等到自己登场才愿意接见。
是彰显实力的套路吗?
霎时,精神抖擞的中年商人被杨风让进来,神色和举止都极度恭敬。
方子文一眼就瞥见,这位侯总抱着箱飞天茅台,好家伙,三万多呢!
杨风再次退了出去,还顺手捎带好房门。
这个细节,引起侯小春对方子文的关注。
他当然能看出,曹明德今晚是在宴请眼前的年轻人,连秘书都无福作陪,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子文,我为你介绍。”
曹明德拍了拍方子文的肩膀,举止亲昵,“这位是侯小春侯总,咱们东江的商界大鳄。小春地产知道吧?凡是带个春字的,都是侯总开发的楼盘。”
顿时。
方子文脑海中浮现起郁芊芊的倩影。
心上人就在春临苑工作,巧了,这会儿竟见到郁芊芊的老板。
又听。
曹明德对侯小春介绍道:“方子文,公门后起之秀,才思敏捷、未来可期。对了,他目前在市住建局,少不了要和侯总打交道,多多支持工作啊!”
“一定!一定!”
侯小春在东江也算号人物,面对曹明德却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这就是钱和权的差别!
他向方子文双手呈上名片,又主动去握手,“领导,幸会!”
在侯小春看来。
能被市委组织部长直言未来可期,自然已进入被提拔的序列,绝对是政治投资的上佳人选。
曹明德没具体介绍方子文的职务,说明还在起步前,璞玉尚未雕琢,正是投资的最佳阶段。
巴结当局,只能获利半生。
投资未来,才是福泽后代。
于是,这位心思缜密的地产商从箱子里取出瓶茅台,拧开斟酒。
先敬曹明德。
再敬方子文。
又打了个总结,举杯同饮。
侯小春深深看了眼方子文,笑说找机会好好亲近,便告辞离开。
人走了。
那箱茅台却留在了包间。
算算时间,刚好三分钟。
…
“被巴结的感觉如何?”
曹明德虚按手掌,示意就座。方子文挤出勉强的笑容,没有作答。
这句问话所求的并非答案,而是在强调,多多去体会权势的优越。
“早上的事我知道了。”
曹明德拄起双肘,支着下巴,全然不提救命之恩,“想必,你还在气头上吧?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
“谢谢常委指点,属下洗耳恭听。”
方子文连忙起身,为曹明德斟满酒。
“辞退令…我暂时押着,王磊的晋升申请,我也没签字。你比他优秀太多,住建局要提拔副科,非你莫属。”
“常委过奖了!”
方子文心头大喜。
却听。
曹明德继续说道:“住建系统始终不是我的地盘,当初,撤掉赵如龙、扶植邓义明,我只是适逢其会签个字,送个顺水人情罢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方子文,目光灼灼,“不过,以后你就是我曹明德的人,谁想动你都得掂量掂量,那个王磊就杀鸡儆猴开除吧!”
这番话…
比五十三度的茅台还上头。
仅仅组织部长一句话,他和王磊的命运就将逆转。
脑补春风得意,敌人却垂头丧气,打脸不要太爽!
然而。
方子文却面色一滞。
沉默了!
也犹豫了!
须知良禽择木而栖。
曹明德断然非良木。
提拔副科尽管诱人,理智却提醒他,对方的条件是要将他收入麾下,跟着这样的领导,岂不是与参公的初衷背道而驰?
不管操纵强拆案的高层大佬是不是曹明德,就凭他审查官员不讲原则、通奸人妻纵欲荒诞,就已和方子文不是一路人。
本打算敬酒的手僵在半空,方子文强忍诱惑,痛下决心,委婉道:“感谢常委的厚爱,只是…属下有心离开住建局。”
“哦?”
曹明德眉梢一挑,哪还听不出弦外之音。
他愠怒暗骂不识好歹,却没流露于表色。
一来,睡棺材那件事,方子文总归是个隐患,要么拉拢己用,要么无情毁掉,才算封口无忧。
二来,他的确起了爱才之意。此子聪慧机智,颇有胆色,还仪表堂堂,将来必能派上大用场。
“待得不开心就换个环境,能理解。”
曹明德不但没动怒,反而还加重注码。
“杨风你见过了,书呆子!跟我五年,论谈吐、讲能力,远不如你。却胜在有悟性,珍惜机遇、对我忠心。年底就要下去挂职副县长了,也算修成正果。”
曹明德顿了顿,再次发出更诱人的邀请,“到时,你就来我身边当秘书吧。还是副科待遇,实权和地位却更高,考虑好,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捷径呀!”
句句在理。
字字勾人。
任何人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只会抢破头。
拒绝?十个人评理,九个都要骂句傻叉。
人各有志,方子文却硬着头皮再次婉拒。
“属下散漫惯了,恐辜负领导的错爱!”
顿时。
曹明德终于流露出不满和羞恼。
接二连三不识抬举,佛都有火!
方子文赶忙站起,双手举杯,希望对方伸手不打笑脸人。
“常委,属下只想保住编制,并无非分之想,请谅解!”
曹明德端端坐着。
没拿酒杯。
不受此敬。
他定定注视方子文良久,万般思绪从眼底滑过。这位城府极深的大人物,终于在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面前有了表情上的破绽。
“两道申请,我会再押一周!”
短短一句,曹明德抬眼瞟向天花板,不再理会方子文。方子文却明白,对方下了逐客令,也下了为期一周的通牒,逼他考虑。
若不改变主意,说不得曹明德就会恩将仇报对付他。
毕竟,拒绝上位者礼贤下士的招徕,本就是种忤逆。
底牌要不要抛出来?
还不是时候!
先看看省纪委的动作吧!一周后再做盘算,现在就和曹明德摆明车马,反而仓促不妥。
于是。
方子文只好咽下尴尬,不落气度,仰头喝干杯中苦涩,“多谢常委款待,属下告辞。”
来时热情,去时冷场。
门外,杨风见方子文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禁面露诧异。
方子文朝他善意微笑。
望着这位俊朗后辈离去的背影,杨风颇有些茫然费解。
…
“哎!狗屁的鸿门宴,又多得罪一个人,还是大佬!”
方子文意兴阑珊,却不后悔。
官途有别,道不同不相为谋。
顺着实木楼梯下到二楼,忽然瞥见楼外夜景,霓虹璀璨、大江壮阔。
不禁心血来潮移步窗边,点上一支烟,眺望夜幕下的东江平心静气。
片刻后。
刚转身想在走廊找个地方处理烟头,某个包间的房门轰然被拉开,一道熟悉的倩影跃入眼帘。
白衬衣、包臀裙、高马尾。
眼前人,已换上了高跟鞋。
郁芊芊!
正是下午初识便一见钟情的心上人。
方子文还以为眼花,想起侯小春也在得月楼吃饭,那么,在这里碰到他的员工当然不意外了。
只是…
此刻的郁芊芊花容失色、面泛酡红,眼里满是惊恐和慌张。
正当方子文要开口招呼,却见房里伸出一只满是刺青的手。
一把揪住马尾辫。
粗暴地,硬生生把郁芊芊拽了回去。
不好!美人有难!
啪嗒!
解开扣子的声响无异于进攻的信号,敲打郁芊芊心坎。
即便仍在痴缠热吻,也分了心,娇躯不自觉颤抖起来。
她惴惴不安。
要拒绝吗?还来得及!
转念,难道不是自己主动才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冲动就冲动!
至少真真实实过把瘾。
心绪复杂万变,体会对方温热摩挲,直达胸口…
当方子文大手覆上,堪堪掌握,郁芊芊只觉仿佛有股电流游走全身,又刺穿灵魂,留下丝丝火弧令她筛糠般颤栗起来。
感觉虽然美妙,但信念没完全放开,又是初尝…
果然。
还是不行!
她推开了男人的胸膛。
激吻的口舌也顺势分开,却有一丝香津凝成的细线牵挂在两人唇角,长长的弧线仿佛在诉说:刚才是多么激烈又激情!
郁芊芊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剧烈喘息着,在回味,也在害怕,早已被抛之脑后的道德感趁势反击,让矜持主宰了判断。
“怎么了?”
“等,等一下!”
“是不是弄疼你了?还是我节奏太快了?我可以再慢点。”
面对方子文滚烫的温柔,郁芊芊连连摇头,原因在她身上。
良久。
当她恢复些力气,便从方子文腿上下来,稍稍整了整衣裙,慌张地退到了卧室边。
“对不起!”
说完,低垂着烛光中分明也能看清的,涨红到耳根至颈脖的俏脸,转身逃进卧室。
嘭!
重重关上房门,又是咔咔反锁的声音。
郁芊芊靠着房门,含泪缓缓跌坐在地。
她关上的,不为防范方子文进来,而是杜绝自己忍不住又出去。
捂着胸口,仿佛要按住剧烈挣扎的心。
沙发上,方子文错愕了,呆愣半天也搞不懂为何会被晾在半空。
是的!
被点燃的躁动悬在半空,泛起不安。
他来到卧室门外,轻轻叩响了房门。
“芊芊,你怎么了?”
“方大哥,我没事!这么晚了,要不,你在沙发将就一宿吧!”
“我问的不是这个!”
待方子文把话挑明,郁芊芊沉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柔柔说了声:
“给我点时间好吗?”
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
这句给点时间让方子文被浇灭的热情再度复燃。
欢好于两人还是太快了!
却也迎来了意外的进展。
郁芊芊的这句答复,预示她将对未来重新抉择。
对于方子文而言,相比美妙的一夜,他更渴望灿烂的一生。
“好吧,我睡客厅,你好好休息!”说罢,两人互道晚安。
这一夜,和昨晚一样,两个人注定又要失眠了。
直到辗转反侧的方子文终于发出均匀的酣息,卧室门悄然被打开,郁芊芊轻手轻脚地抱着薄被走了出来。
尽管盛夏的夜晚不用盖什么也无虞,今晚难得的凉意还是让郁芊芊忍不住关心,小心翼翼为方子文披上。
她蹲跪在沙发边,痴痴看着男人熟睡的模样。
勾起了憧憬,燃起了幻想,也挑起左右为难。
翌日。
刚过八点就热烘烘烤在身上的阳光,提醒方子文又睡过了头。
发现身上的薄被,才恍然郁芊芊昨晚来过,此刻却人去楼空。
桌上摆着稀饭、馒头和咸菜。
这丫头竟然大清早就开溜了。
拍拍惺忪的睡面,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给郁芊芊打电话的念头。一位深谙情场之道的大学学长有这么句至理名言:对女人,不能心急逼太紧,才能早尝有多紧。
话糙理不糙!
况且,今天还有件重要的事,就是赴宋君瑜的约。不知这位黑寡妇要交代什么,也希望通过结交宋君瑜,能走出他仕途正面临的困境,也解决曹明德带来的隐患。
等去到浴室,又发现崭新的牙刷放在叠好的毛巾上。
不禁暖意涌动,这丫头几点起来的?能做这么多事。
…
正午。
北郊公墓。
方子文提着一袋香蜡钱纸,如约而至。
烈日直射,此刻的墓园非但不显阴森,反而,一排排石碑折映着阳光,令人更感安详肃穆。
昨天收到短信,方子文登时明白北郊公墓的意义何在,便轻车熟路地找到已等候在此的人。
“你来啦!挺守时的。”
高挑挺拔的宋君瑜依旧飒爽霸气,摘下墨镜,也没侧头,定定注视着强拆案被火烧死那位高中生的墓碑。
旁边,是受害者爷爷的新坟。再旁边,两块陈旧的石碑下安埋着他父母的骨灰,悲凉,也是社会的悲哀。
“宋厅长,还是我这个实在。”
方子文瞥了眼墓前的鲜花,又蹲下身,把香蜡钱纸料理出来,一句关于祭拜风俗的拉扯,就算打过招呼。
这番淡然轻松,令宋君瑜不由得高看一眼。
方子文燃香焚纸,沉重的表情渐渐释然,还念念有词,“好了,恶人都被这位女青天惩治了,安息吧!”
没有长篇大论。
没有痛陈悲泣。
唯有大快人心的结果,能慰藉冤屈的亡魂。
他站起身,抓着剩下的钱纸用力一抛,漫天飘洒如烈日飞霜,莫大的冤情已然昭雪,索性放开嗓子大喊。
“一路走好!”
宋君瑜默默看着,感触颇深。待方子文祭拜完,才淡淡说了句一起走走。也不等方子文回应,自顾自迈动英飒的步伐。
似乎这位气质美人特别喜欢冷着脸,气场也冰寒冰寒的,拒人千里之外。方子文微微摇头,倒没小气计较,跟了上去。
并肩而行。
“你说我是女青天,难道不该是黑寡妇吗?”
“那多难听!本想说美青天,又怕不庄重。”
闻言,宋君瑜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就很奇怪!这么会拍马屁,还险些被上级领导踢出局?”
“所以,会不会是你的偏见?”方子文煞有其事地说道:“女人总喜欢把欣赏当恭维,把实话当马屁。”
“是我自作多情咯?”
宋君瑜气得停下脚步冷冷道:“还是我官威不够?”
方子文故意望了望周遭清冷的山丘,仍旧风轻云淡。
“都约我来这么隐蔽的地方了,总不会只为上坟煽情,还有重要的事要商讨吧?既如此,我就不能唯唯诺诺,表现得不靠谱。”
商讨?
这个词,无异于把自己抬到与宋君瑜对等的立场上。
实则,方子文也是壮起胆子故作轻松,为自己造势。
然而。
宋君瑜却没受太多影响,开门见山一句话,几乎命令的口吻,再次将这场会面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还得替我做件事!”
对方忽然的高高在上,令方子文眉头猛沉,他不喜欢那种如扯线木偶般的身不由己,尤其这段时间已受够了!
却还是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宋君瑜没直接回答,说起了背调。
“方子文,中秋就满二十六了。东江桐溪县人,却出生在燕京,母亲方娴因难产去世。后来,回到桐溪被舅舅、舅妈抚养长大。天华大学本科毕业,三年前进入东江市住建局工作。最有意思的,已故局长邓义明的夫人童家丽竟是你前女友。”
的确。
正如方子文之前设想的那般,宋君瑜把他查了个底儿掉。
只不过,宋君瑜接下来道出的隐秘,就大大出乎他意料。
“邓义明极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什么?”
原来。
撞死邓义明的货车司机,于葬礼当天在看守所畏罪自杀。
就在省纪委收到方子文那封检举信时,还收到匿名举报。
陈述的内容为:
邓义明原本是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的走狗,不久前,却拿着足以钉死主子的账本证据,欲投靠市委书记唐啸雨。
后来,被姜云生察觉,便买凶制造交通事故,将其杀害。
只不过,凶手,也就是那名肇事司机,在看守所等待上庭期间步了邓义明的后尘,被灭了口,还伪装成自杀。
匿名举报虽没提供实质性证据,却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以上。
这些封存在省纪委的机密,以宋君瑜的睿智见地,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就透露给方子文。
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我要你赶在唐啸雨之前,通过童家丽找到账本并交给我!”
闻言。
方子文眉头紧皱,似乎还在消化买凶和灭口的不可思议。
想起童家丽和曹明德那档子脏事,不禁脱口道:“要是童家丽真有线索,或许早就被唐书记拿走了。”
“不可能!”
宋君瑜笃定否决,“如果唐啸雨拿到账本,势必逼迫姜云生下台,而不是把他赶去省党校做软处理。”
道理是这样,方子文却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我和童家丽早就老死不相往来…”
却被宋君瑜打断,“此一时彼一时,指不定她现在正需要旧情复燃来慰藉寂寞呢?”
“啊这…”
方子文不禁腹诽:你懂完了!寡妇间的感同身受吗?要不要我也来慰藉慰藉你?
嘴上却半开玩笑地试探争取,“帮你做事…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会调去省纪委?”
约莫快下午五点半。
方子文去了春临苑。
找房东商谈租房事宜,光明正大。
郁芊芊也应承过,可以接她下班。
沙盘边。
郁芊芊正在接待一对中年夫妇,见方子文到来,跟客户说了声抱歉稍等,便迎了过去。
“方大哥,我还要一会儿,不能准点下班,劳烦你多等等。”
“没事!反正我这会儿也闲着,喝喝茶、吹吹空调挺好的。”
再见方子文,郁芊芊竟感受到些许期盼喜悦,不禁心生慌意,毕竟,她是快结婚的人。
将方子文领到水吧坐下,又取来一瓶冰红茶,“方大哥,你先坐会儿,我尽量快点。”
方子文瞥向远处正交头接耳的中年夫妇,脱口吐槽,“饭点了才来看房,诚心买吗?”
郁芊芊莞尔一笑。
“他们早就来了,也看了好几套样板间,就是张夫人对户型还有些犹豫。毕竟是为女儿置办嫁妆,踌躇也能理解。况且,他们要的是大平层,提成不少呢!”
如此善解人意、积极乐观,令方子文心动更甚。
“好的,你先去忙吧!”
“嗯。”
却见。
郁芊芊没走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回头对他说道:“对了!昨晚你刚走,侯总就打我电话了。他回去得月楼没找到我,还挺着急的,昨晚那事怪不得他。”
这件事,为什么要刻意向方子文做个交代?连郁芊芊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为对方在意,不想让对方担心?或许,是她潜意识紧张对方的想法。
可惜!郁芊芊并没有直面这些微妙变化的勇气。
凝视心上人回到沙盘前忙碌讲解的身影,方子文哪会觉得闷,原来,女人认真专注的样子也那么令人着迷。
不多时。
似乎谈妥了,郁芊芊领着中年夫妇往洽谈区走去,小脸涌上兴奋和喜悦,还朝方子文俏皮地比了个剪刀手。
这一刻。
方子文生出恋爱错觉,还是如花束般纯洁美丽。
洽谈区比水吧要高档得多,被落地玻璃围起来,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张夫人捂着肥臀朝更里间碎步疾行,应该是闹肚子,上洗手间去了。
郁芊芊冲好咖啡,安顿好张总,打印合同时才发现没纸了,便侧身蹲下,在储物柜的最底层取A4纸。
奈何纸箱卡得太紧,又使不上力气,只好改换成弯腰俯身的姿势,使得美臀高高撅起、双腿撑得笔直。
远处的方子文分明看到,张总竟然目不转睛地,色眯眯地盯着郁芊芊的臀腿大过眼瘾。
这还了得?他霍然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视线里,蹑手蹑脚的张总已快速来到郁芊芊身后,伸手抓住美臀捏了一把。
“畜生!”
方子文面色阴沉,火冒三丈,朝洽谈区跑去…
…
这边。
郁芊芊挨了记咸猪手,吓得惊叫弹起,转过身捂住被非礼的地方。
她俏脸怒红,羞愤难当。
偏偏。
对方是客户,不能得罪。
只好生生吞下屈辱,还要违心地报以微笑,礼请色狼回桌边就座。
生活就是如此无奈。
现实就是如此憋屈。
然而。
消极的态度,反倒助长了张总的气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酒店房卡,递到郁芊芊面前。
“三百多万的单子,提成不少吧?你总得报答我!”
直入主题、直言交易、直予侮辱。郁芊芊竭力按捺愤怒,正色道:“张总,请自重!”
张总丝毫没有退意,还想把房卡往郁芊芊手里硬塞。
“赶紧拿着呀,一会儿我老婆回来看见就不好了!”
岂料。
话音刚落。
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愠怒的喝问,“你俩在干什么?”
啪嗒!
张总蓦地一惊,吓得亡魂皆冒,夫纲软了手也软,房卡便随之掉落地上。
“这是什么?”
张夫人刚通便,手脚灵活许多,上前捡起房卡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贱人!”
她非但没数落自家老公存心不良,更无理辱骂,端起咖啡就往郁芊芊脸上泼。
滚烫的咖啡要是泼上面颊,极有可能烫伤破相,张夫人的阴毒狠辣可见一斑。
幸而。
方子文及时赶到,挡在郁芊芊身前。
又抬手护住面门,被泼得满身污渍。
“你护着她做什么?”
张夫人施暴不成,嚣张质问,“这狐狸精仗着几分姿色,大庭广众就敢勾引我老公,不给她点教训,以为有钱人那么好傍?”
颠倒黑白,歪曲是非。
说穿了!
自家老公是个什么货色,她怎会不知?不过是因嫉妒而迁怒,找个借口发泄罢了,当然,年轻漂亮的郁芊芊是最好的出气筒。
“你不要血口喷人!”
方子文顾不得污渍浸透的衬衣黏糊糊的,粘着难受,他剑眉猛沉,含怒对质,“我刚才都看见了,明明是你老公骚扰别人!”
“好笑!谁给你的勇气?敢诬陷我老公。”
张夫人满脸横肉努了努,挤出得意、鄙视和高高在上,“我们可是有钱人!有素质、有腔调,会看得上这些个瞅准机会就赶着出来卖的打工妹?”
“你说谁是出来卖的?”
方子文怒了,攥紧拳头。
张夫人摆起狗眼看人低的臭屁表情,指着郁芊芊羞辱,“你看她穿那骚样,这些烂货为了卖楼,只要勾勾指头,几个男人同时上,她都塞得下!”
“住口!”
啪!
方子文怒不可遏,大逼兜子拍在张夫人脸上。
本来,他打算克制的。毕竟与昨晚在得月楼不同,弄不好,可能会连累郁芊芊丢了工作,这也是郁芊芊隐忍的原因。
但咄咄逼人的侮辱,令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大哥,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身后的郁芊芊抱住他手臂,满脸担忧,生怕方子文因替她出头而惹祸上身。
方子文却反手握紧她,微微摇头,目光坚毅。
两个人,都想要保护对方。
郁芊芊顿觉被安全感呵护。
“混账!你竟敢打我?”被扇懵的张夫人缓过神来。
方子文霸气回怼,“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好哇!我算明白了,你俩一伙的!来人啊!都死哪儿去了?侯总呢?客人被打了,他不出来给个交代吗?”
不得不佩服张夫人的变脸绝活,刚刚还盛气凌人口口声声有素质,遇强则赖!转眼就高喉咙大嗓子撒起泼来。
这一喊。
售楼部驻店经理就藏不住了。
经理叫尹娜娜,姿容不错,却嫉妒郁芊芊肤白貌美大长腿,平时没少使绊子。
见郁芊芊被客人刁难,当然躲在一旁看好戏,而不是履行本职工作上前解围。
“哎呀!张夫人,是谁惹您生气啦?快消消气,您告诉我,我帮您处罚她!”
尹娜娜一上来就表明了立场。
张总窝囊软弱得不敢吱声,邪念却硬得不行,猥琐盯着尹娜娜的前凸后翘,暗忖:这个虽然差点,但应该好上手一些。
“尹经理,是他…”
“住嘴!”
郁芊芊想陈述前因后果,却被尹娜娜打断。她根本不敢为郁芊芊得罪客户,也不愿意那样做,“立刻向张夫人道歉!”
不问青红皂白。
只求趁机奚落!
郁芊芊不能忍了!再忍让,方子文为她做的就失去了意义,还会被沦为笑柄。
她不愿方子文也跟着受辱,大不了明天再找新工作。
“凭什么要我道歉?”郁芊芊终于硬气一回,“这里有监控,那就报警吧!”
报警?
岂不是给张总夫妇找麻烦?
尹娜娜蛮不讲理地威胁,“还敢顶嘴?不想干了?”
“不干就不干!”
“硬气?马上给我滚!”尹娜娜叉着腰,唾沫横飞。
方子文的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就在前不久,他也是如此,被王磊无理取闹,被周平赐冤蒙羞。
有句话叫做:狗吃屎,狼吃肉。
社会的真实写照却是:人吃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心不古,权力和金钱成了阶级的分界线。
哪怕只有芝麻绿豆大一点,也会让人疯狂欺压弱者找存在感。
眼前的张夫人和王磊何其相似。
而驻店经理也与周平如出一辙。
且听。
郁芊芊回怼尹娜娜的颐指气使,“我走不走,侯总还没发话,你说了算?”
尹娜娜则抱起膀子一脸嘚瑟,“客人就是上帝,侯总来了也是一个意见!”
“我什么意见?”
谁也没想到,侯小春本尊竟出现在洽谈区门口。
和郁芊芊处得好的同事见她被客户刁难欺辱,而尹娜娜身为经理却躲一旁幸灾乐祸,便着急忙慌跑去找侯小春帮忙。
他昨晚差点害郁芊芊出事,心怀愧疚,自然上心,便匆匆赶过来。却惊喜发现,想要找机会亲近的方子文居然也在。
昨夜一面之缘,印象十分深刻。
更是他决定要投资的政治明星。
虽然,侯小春有这个想法是被曹明德坑了,却不妨碍他未知真相前的热情。
只不过,方子文的脸色很冷很沉,竟然被人当面挑衅,在他的地盘受辱了。
这种事…
绝对不可以!
得陇而望蜀。
求爱难知足!
当郁芊芊为方子文找来拖鞋换上时,那种居家过日子的温馨令他陶醉,好想今晚就赖着不走,早点在幸福小区开启幸福生活。
但!
总觉哪里怪怪的。
是拖鞋不合脚吗?
是了!
独居女子的闺房中,怎会有男士拖鞋?
方子文心跳一滞,怀着最后的倔强侥幸,问道:“芊芊,你爸经常过来看你吗?”
“啊?”
郁芊芊神色一黯,泛起悲伤缅怀,“我爸早就过世了。”
“不好意思!”
方子文暗骂自己嘴瓢,还是忍不住追问,“这拖鞋是?”
“男朋友的。”
啥?
男朋友?
方子文仿佛听见哗啦啦心碎一地的声音。
哪曾想。
郁芊芊再补上一刀,“应该是未婚夫,我们七夕节就要结婚了,浪漫吧?到时候我得搬去和他住,所以才想着把房子租出去。”
“浪…浪漫!”
咔嚓嚓!这次,是破碎的心被无情碾压。
七夕节?
就是下个月二十二号,算算还有一个多月,再怎么挥锄头也来不及了。
“方大哥,跟我来吧。”
郁芊芊清脆的呼唤,将方子文从失落走神中叫醒,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接着打开对面的入户门。
“这边是我弟弟家,你要是着急搬过来,就先委屈你和他住一段时间,等我腾出房子再租给你。当然,这个月就不收租金了。”
事实上,郁芊芊想以后都不收租金的,毕竟承了对方那么大的恩情。
只不过,未婚夫遇到困难,又结婚在即,她想着能帮补一点是一点。
“哦,好!”就在方子文眼神打量着周遭,心思却陷入混沌时。
郁芊芊在卧室找了件衬衣交给他,“赶快换上吧,我弟弟的。”
“谢谢!”
热情被残酷的现实浇灭,方子文心忖不好久留,换好衣服便要告辞,“我这几天就搬过来,怎么租都按你说的,那个…晚安!”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你也早点休息。”
“嗯。”
望着方子文走下楼梯的背影,郁芊芊看到了落寞。
她早已察觉到对方的心意,可惜,她无法再接受。
偏偏阴差阳错。
这一夜,方子文让她经历了从未体验过的激情。对她来说,在方子文面前走光,竹笼里耳鬓厮磨,就是激情,是未婚夫也不曾享受到的待遇。
段杰志猜得没错,郁芊芊还是处女。因为太过敏感肢体接触,从没和未婚夫亲热过。奈何,与方子文在一起,不但不抵触,反而被勾起渴望。
饮食男女。
食色性也。
这里面的道道,谁又能说得清楚?
郁芊芊很困惑,却又不得不果断。
让方子文知道她即将结婚的事,断了对方的念头,又何尝不是坚定自己的决心。
“方大哥,希望明天,对你对我都是晴天吧!”
点燃憧憬的一夜,就这样草草收场、无疾而终。
夜深。
两个人都失眠了。
郁芊芊脑海中,得月楼、富嘉州、山脚暗巷的点点滴滴怎么也挥之不去。
而方子文,则眼泛犹豫、难以抉择,望着天花板唱起了最近流行的儿歌。
“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
…
今晚睡不着觉的,又何止这对苦情男女?
碧海蓝天。
东江市最大的水汇。
据说老板黑白通吃,后台更是直通省委。
即便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碧海蓝天有违法乱纪的特殊服务,金字招牌仍旧屹立不倒,没人敢查,问就是来消费的。
然而。
今晚终于有人来打虎了!警灯闪烁、警笛长鸣,治安大队突击检查,事先没通知,连经理都被一巴掌扇飞靠墙站。
“又不是找你们麻烦,紧张个啥!告诉雷老虎,停业三天做做样子吧!”
警员们似乎目标明确,直直冲上被称为欢乐坊的三楼。
正躺在水床上,享受技师调理身体的段志杰当场被擒。
同样。
李鸿和挂名在他武馆的一众小弟也被戴上手铐、蒙着头套,抓上了警车。
不多时。
李鸿被押进审讯室,当他摘下头套,看到端坐对面、威武不凡的中年男子时…
吓得面色惨白,不知道是该跳起来?还是该尿裤子?才能表达对此人的敬畏!
“震爷!”
东江市委常委、副市长、公安局长吕震。天华省鼎鼎大名的打黑市长。
吕震的手段并非除恶务尽,那些成不了气候的小打小闹,他放了一马。
转而,让这些人在他划定的规则下,成为警方办案的线人,提防过江猛龙祸乱东江,也提供情报,让恶性犯无所遁形。
如今东江道上,几乎是李鸿这类拳脚莽夫或小偷小摸在游走,他们感激没赶尽杀绝,也把吕震尊为祖师爷一般的存在。
“鸿爷好威风!我一个吃公家饭的,哪敢被称爷?”
吕震杵熄烟头,又将烟盒和打火机一股脑扔给李鸿。
李鸿浑身筛糠般颤抖不休,哪还敢点烟?
吕震的眼神太可怕了!
堪比锋利的剑,目及一切都被斩得粉碎。
“震爷,您就别戏弄小鸿了。小鸿向来最守您的规矩,您…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守规矩?”
吕震乜了他一眼,淡淡道:“守规矩还给我找麻烦?去惹不该招惹的人,很出息?”
“谁?”
“今晚,富嘉州!”
“嘶…”
李鸿倒吸一口凉气,“您说那位高手?”
“那个女孩!”
吕震的答案让李鸿大感意外,同时也悔青了肠子,恨死了段杰志这个色胚。不长眼的狗!还连累了他。
“震爷!小鸿知道错了,您饶过我吧!”
他猛然站起,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位在东江道上也算响当当的武馆主,竟然声泪俱下地哀求起来。
“也救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我还劝走段杰志那个王八蛋,那位姑奶奶才没遭了他的毒手!”
“是吗?”吕震不置可否。
李鸿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哪有五十多岁该有的老到,活像个考了鸭蛋的小学生。
“那行,给你指条明路,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谢谢震爷!您说,您说,小鸿一定都办得妥妥的!”
却听。
吕震单刀直入,“你转做污点证人,夸大也好、瞎编也罢,我就一个要求,要段杰志牢底坐穿!”
“啊?”
李鸿心头一颤、脸皮一抖。杀人不过头点地,让人一辈子困死狱中,幕后之人的手段,可真狠啊!
再回过神。
吕震已离开了审讯室。
他不需要任何答复或保证,因为,没人能拒绝他,也没人敢敷衍他!
走到窗边。
吕震拨通了电话,阎王修罗般的杀伐威严,瞬间竟变得恭敬又亲切。
“大哥,处理好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铿锵沉稳,“阿震,辛苦你了。”
吕震又担忧道:“有个情况…我还是不大放心。”
“你说。”
“今晚,两次救下芊芊的青年叫方子文,也是体制内的。只不过,他去得月楼是见曹明德,就怕那边借机图谋,对您不利。”
电话那头好一阵沉默。
“你多虑了!知道芊芊是我女儿的,除了你和我,都已不在人世了。况且,方子文还把宋家搬来了东江,他不是那边的人!”
“省城宋家?”
吕震大感意外。
电话那头却淡淡笑道:“对!省纪委明天就到,咱们就等着在常委会上看好戏吧。”
霎时,吕震不禁望向窗外夜色,东江官场就像个火药桶,派系争斗让矛盾越发黏稠。
近些年,派系倾轧升级,日渐克制不住,只差个契机,就将引爆东江官场的大地震。
而今,终于有人点燃了導火索。万万没想到,点火之人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员!
“大哥,我打听到,这个方子文最近的境况不太好,我们要不要施以援手作为报答?又或是,收为己用?”
吕震的提议,让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思。
“先静观其变,不要和他接触。能搭上宋家,说不定是这小子的机遇,况且,我也不想打扰芊芊的生活。”
“宁愿做个不称职的父亲,也不能让她发现我的存在,再害了她,平平凡凡才能让她安安稳稳过一生吧…”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