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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女主+杀伐果断不圣母)长渊三年,天下大乱,朝廷腐败不堪,如大厦将倾。群雄割据,裂土称王,欲问鼎之轻重。饥荒,瘟疫,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妖魔横行,诡怪滋生,人命如草芥。黑暗乱世,陈玄持妖刀降世,只需要斩杀妖魔,诛灭诡怪,便能无限变强。“我有一刀,上斩青冥,下斩九幽,诸般妖魔诡怪皆死尽!!!”
主角:陈玄 更新:2023-03-24 18: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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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玄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将斩尽一切》,由网络作家“离境无生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单女主+杀伐果断不圣母)长渊三年,天下大乱,朝廷腐败不堪,如大厦将倾。群雄割据,裂土称王,欲问鼎之轻重。饥荒,瘟疫,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妖魔横行,诡怪滋生,人命如草芥。黑暗乱世,陈玄持妖刀降世,只需要斩杀妖魔,诛灭诡怪,便能无限变强。“我有一刀,上斩青冥,下斩九幽,诸般妖魔诡怪皆死尽!!!”
日落黄昏,青阳县,县外的一处荒地。
上个月,这里还是一毛不拔的荒凉场所,但眼下却成为了充斥着绝望与死寂的场所。
无数的白绫散落,或横挂在树杈上,地上散落的白色圆形的纸钱,还有不少拱起的丘壑坟堆,但更多的是堆积在荒野上,无人收敛的尸体。
也有些还未死去,但已经大限将至,只能在担架上轻微干咳着,这些都是县里染了瘟疫的,被扔出来等死。
即使尸横遍野,食腐的乌鸦也不敢靠近此处,只能在远处聒噪的吵叫着,像是在催命一般,索取未死者的性命。
在这片毫无生机的场所,一处被埋到一半的坟墓忽然钻出一只手,紧接着泥土晃动,一个白衣身形艰难的从坟里爬了出来,身上的衣物已经黄黑一片。
“咳咳…噗…”陈玄抖了抖头发间掺杂着的泥土,忍不住干咳了起来,像是抽取了全身的气力,肺部像是烧灼了起来,刺痛异常,随着一口发黑的淤血从他口中咯出,才感觉好受一些。
“呼…这是哪?”陈玄用袖子抹去嘴角的鲜血,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景象,满地的惨烈景象倒映在他的瞳孔,为数不多的夕阳也在缓慢消失,天地昏暗的像是只剩下绝望。
“看来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好像有些失忆了……”陈玄理清了自己的处境,只是他却没有任何记忆,只知道自己叫什么,然后剩下的全如本能般的感觉,看见什么东西,才知道,没看见,便想不起来。
眼下的场景,他自然也省的,闹瘟疫了,而且已经没法控制,不管生死,染病的都扔出来了,这对活着的人很残忍,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只是没有火焚,这些尸体堆积在这,始终是隐患,若是……
陈玄原本还想着鸟兽食腐,将瘟疫传播,却看见不远处一只漆黑如墨的乌鸦跌落颤抖着,漆黑的液体从它口中流出,身上的墨羽粘连在它腐烂的身躯上,显然鸟兽更承受不住这瘟疫。
“难怪只在远处叫唤。”
陈玄看着远处盘踞的乌鸦,倒是有所明悟,即使是乌鸦也不敢靠近这里,自己却从坟里爬了出来,只怕之前也是被当成死人了,幸好自己命硬,活了。
但是身处乱坟岗许久,即使原本没染瘟疫,眼下也危险了起来,加上自己刚刚还有咯血的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上了病。
但面对生死,陈玄倒没有和那些躺在地上挣扎的人一般唉声怨气,反而有种坦然,面对死亡的恐惧永远是没死过的人才有的,一旦死过,心底也就觉得不过如此。
回过神来,陈玄便感觉到肚子有些饥饿,四下扫视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坟前正好还放着几个疙瘩般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贡品。
陈玄毫无心理负担地拿了起来,这玩意好像就是贡给自己的,自己吃自己的贡品,没什么毛病。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疙瘩硬的惊人,陈玄咬着牙口都要崩了,都不见咬下一块来,只能用本就干巴的口舌去湿润软化它,再将这充斥着一股泥土味道的玩意吃下肚里。
又硬又难吃,还带着一股土腥味,陈玄感觉自己直接吃土效果或许会更好一些,费劲吃了一个,陈玄反而觉得自己更饿更累了。
他起身想要去看看别的疙瘩前还有没有更好的东西,却猛然感到一种怪异的吸引,正是来自自己的坟头。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陈玄对自己的感觉十分确信,转过身又去挖起自己的坟来。
只是用手刨了一会,便觉得有些生疼,陈玄干脆拿起刚刚的疙瘩,对着坟头一通乱砸,泥土四溅,这效果倒是比自己手刨强得多。
很快,坟头露出一截暗红琉璃般的刀身,陈玄一愣,拽着这截刀身,直接拖出了一把纤细的长刀,刀身纤细,质感宛如琉璃,颜色暗沉,刀柄宛如白玉,浑然一体。
好不好用另说,至少这刀确实好看,不过陈玄陈玄感觉随便一磕,这刀身就能碎成数片,但握在手中,倒是格外趁手。
“这刀没锋吗?”陈玄想起刚刚自己手拽时的感觉,自己已经触及刀锋,却没伤到自己,便向着旁边的树杈凌空斩下。
只是瞬息,赤色刀锋一晃,树杈便被斩断,这让陈玄有些惊讶,要知道树杈在空中不受力,自己虽然向下斩去,若不锋利到一定程度,树杈只会被刀向下压去。
“有意思,这刀是我的吗?”陈玄捏着刀锋,手指在上蹭动着,却没有伤到己身,而划过衣袖,却轻易裂开一道缝隙,这让陈玄笃定,这刀便是自身的。
“可惜我想不起来,既然浑身宛如琉璃,那就叫赤璃吧,想起以前的名字,再改。”陈玄握着赤璃,倒是感觉自己有些不平凡,只是想不通为何自己会沦落到埋土里,而且这刀又怎会和自己陪葬在一起。
“想不通,想不通,为今之计,还是肚子要紧。”陈玄慢悠悠的在坟堆前转悠了起来,只是刚刚土黄色的疙瘩视乎已经是最好的东西。
陈玄没办法,只好又折回了自己坟头前,拿起赤璃,坐在自己坟头上,将土黄疙瘩削成一小块一小块,吃了下去。
沾上了真泥土,反而多了一股苦涩的味道,令陈玄不禁怀念起刚刚被诟病的味道,那似乎也不错。
还未回味多久,陈玄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下的坟头一阵晃动,这令他有些茫然了,这应该是自己的坟没错吧,怎么底下还有动静?
“砰!咔……”
蒙沉但又有些清脆的木头碎裂声传来,陈玄感觉这好像是棺材被打裂的的声响,接着,坟头开始塌陷,大量的泥土往下方涌入,陈玄站起身,握着赤璃,静静的看着。
难道还能有人像自己一样从坟里爬出来?
哦,不对,现在好像不一定是自己的坟,毕竟他从棺材里爬出来,这坟应该是他的才是。
那自己又从哪里来?随便被人埋在了一起吗?懒也不是这样偷的。
正当陈玄心底腹诽时,一对干枯惨白的手掌忽然从土里狠狠插出,奇怪的是手指指尖变得格外长,同时散发着幽绿的光泽,看上去像是有剧毒一般。
同时,一股奇异的尸臭也从坟中蔓延出来,本来已经习惯乱坟岗的臭味的陈玄,都承受不住这尸臭味道。
随后,泥土猛地一震,一道身影突兀的坐起,咔嚓一声,尸体僵硬的头颅瞬间转过头,幽绿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陈玄,灰白的脸庞显得无比狰狞,张开嘴便意欲扑过来。
“真臭啊……”陈玄看出这已非活人,心底没有丝毫负担,赤璃一挥,灰白的头颅便离体滑落了下去,连带着身体也无力的倒下。
而赤璃原本暗沉的刀身忽然泛起一阵一闪即逝的红光,有些妖异无比,陈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紧接着,握着赤璃的手臂便感觉到一阵异样,一股精纯的气血汇入体内,令陈玄感觉自己身躯壮大了几分,原本肺痨的虚弱感也好了不少。
“看来这坟还真是你的,不能是因为我做你坟头,吃你贡品,你就气不过,从坟里出来找我讨个说法吧?”陈玄懒得去想赤璃的神异,反正是自己的刀,以后想起来就好,比自己在这里瞎猜简单的多。
“这要怪只能怪那没良心的人,把咱俩埋一起了,还好我没死,不然到时候变成孤魂野鬼,一起吃贡品,大眼瞪小眼,多尴尬。”
忍着尸臭,陈玄将自己斩去的头颅放回了棺中,与身体合在一起,随后又填埋了些泥土,将坟头又拱了起来,虽然没有刚刚那么高,但好歹有个样子。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陈玄埋完坟,顺便超度了一下,至于有没有用,他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追求的是自己念头通达,毕竟吃了几个贡品,事要做全。
做完一切,天色也彻底的黑了下来,陈玄也没法辨认方向,四周漆黑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样,而除了眼前的坟诈尸以外,四周也没什么动静,只有不时的有些还未死去,饱受瘟疫折磨的痛哼病吟传来。
陈玄便也干脆的找了个挖到一半的坟,毫无心理负担的躺了下去,抱着赤璃闭目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日中,在强烈的太阳光线下,陈玄终于睁开了眼睛,尽管昨日赤璃反哺了一些气血,但是他仍然感觉到一阵的乏力。
恍惚的坐起身,将身上压着的泥土和身上缠绕白布,这是昨晚陈玄被冻醒后搞得,昼夜的温差差点把他给送走。
而孱弱的身子也再度饥饿了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是没有再咳血,但这也可能是太过于脱水的原因,此时陈玄感觉喉咙干的生痛。
陈玄舔了舔唇,意图滋润一下嘴唇,只是效果不尽人意,踉跄的站起身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明明烈日当空,陈玄却还是感到一阵阴森,不知道是这里死的人太多了,还是身体虚。
但像昨天起僵的事,倒是没有再发生,可能是怨气不够吧,陈玄想想也是,差点被人鸠占鹊巢,还坐在坟头上被偷吃贡品,是他,他也得气的爬起来。
不过眼下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再不找到水,他感觉自己就该要渴死了,只是四周一片荒凉,陈玄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陈玄盲目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昨日还有气的人此刻也已经冰凉,陈玄还打算看看能不能遇到活人,问个路,现在看来……
“咳…”
不远处,轻微的咳嗽声忽然响起,陈玄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坟堆旁还摆着副担架,铺着白布,上头躺着个穿长袍的穷酸书生,眼下还吊着口气,但也是出多进少,奄奄一息。
这令陈玄眼前一亮,抓着赤璃,蹲到了书生面前,询问道:“喂,书生,附近城镇往那个方向走,我快要渴死了,好心指个活路给我,临死前积点阴德,下辈子好投个好胎。”
“你…咳咳…怎么没事…”书生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陈玄还能站起来,手上还抓着把怪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来索命的吗……带我走吧,咳……”平日最不屑鬼神之说的书生,在临死关头,却像是将陈玄当成索命的白无常。
说完,他胸膛艰难的起伏了两下,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吐出,只是他躺着的姿势令淤血无法吐出,反而堵在了气管,令他喘不上气来。
“我是人,只是这病还夺不走我的命,但你要是不给我指条活路,我死了铁定找你掐架。”陈玄费力的将书生的身体侧翻了起来,防止他窒息噎死自己。
“咳咳咳……哈…你这刀客说话真有趣。”书生无力的撑着身子,艰难的喘息了会,有些绝望的说道:“没活路了,县里…咳,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去了,你也进不了城的…”
“他们太愚昧了!竟信疫鬼之说,将我们抬出来献祭,天大的笑话!”书生说着说着逐渐气愤,像是怒火攻心,忍不住又咯起了血。
“疫鬼?”陈玄听闻一下来了兴趣,倘若没斩过僵尸,或许他也会站在书生这头,但眼下,这个世界可不是书生臆想的普通。
“咳…你也信这个?练武练傻了吗哈哈哈……”书生看陈玄沉思,有些嘲弄的笑着,但笑着笑着,又笑不出声了,沉默了会,伸手用力的指着北方说道,“你若想回去,就去吧,若想去附近的城里,就沿着反方向,寻到官道,一直走下去便是。”
“多谢,若有疫鬼,我便要让它尝尝我的刀利否。”陈玄抱拳,起身向着书生指着方向走去。
“等等……你的刀利吗,送我一程吧,在这晒着也是受累。”书生叫住陈玄,像是有些回光返照吧,竟主动坐起了身。
“利。”陈玄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书生,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光泽。
“那就好,我怕疼,你砍快些,我好不受这罪。”书生垂着眼眸,嘟囔着,“另外,你这刀太晃眼了,寻个刀鞘遮遮吧,或者拿白布缠着,不然好叫人心生觊觎,”
“知道了,你这书生,死前话还真多。”陈玄举起赤璃,站在书生背后,轻叹了口气,正要落下之时,书生身体一软,自己却倒了下去。
陈玄俯下身,探了下鼻息,书生却已经死了,油尽灯枯,倒是少了受刀剑加身,身首异处之苦。
“时也命也,安息吧。”陈玄将书生的身子摆正,将担架上的白布覆盖到他的身上,默默念诵了一遍往生咒。
念完,陈玄默默的站起身,向着书生指的方向走去,乱坟岗中,再也没出现第二个活人,听了书生的建议,陈玄扯了些白布,将赤璃裹住。
同时,像昨日的土疙瘩,陈玄捡了好几个,塞到了自己怀里,现在他不敢吃,怕把自己噎死,同时这次的坟主似乎比较大气,没有和陈玄计较,当然也可能是太阳太大,爬不出来。
至于等僵尸爬起来杀,陈玄不知道僵尸还会不会出现,但是自己一定会先成为干尸。
走出这片死寂之地后,陈玄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不再有那股腐烂恶毒的气味,这才让陈玄感觉到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只是这太阳愈发的毒辣,陈玄自己也熬不出什么汗来,只感觉身体的温度愈发的高,有些令他神志模糊了起来。
幸好,走了十几分钟,城镇没看到,但远处浮现了一处荒废的建筑,这让陈玄动力大增,至少得先避开这烈阳先。
随着又走了几分钟,陈玄终于到了跟前,这时,陈玄才认出,这是处荒废了的寺庙。
正殿里有些冷清阴森,供奉的佛像已经倒塌破碎,光溜溜的圆头滚落到殿前,眼眶里原本似乎镶嵌着什么宝石,已经被人剜掉,空洞洞的眼神望着门外,差点令陈玄提起赤璃砍下。
进庙就闻道一股腐烂夹杂着发酵的酸臭味,但是比起乱坟岗,还算能接受,地上杂乱的铺着些干草,这让陈玄感到些慰藉,晚上要是睡在,也不会冷到哪去。
不过陈玄眼下想要寻找更重要的东西,一处伫立在荒野上的寺庙,如果没有水源,那些曾经的僧人是不可能生存下来的。
陈玄探索的来到后院,荒废的院落中心有着一口古井,上面压盖着一层石板,要不是缝隙间还有点痕迹,陈玄估计都发现不了。
卖力的将石板挪开一道缝隙,陈玄俯下身迎着光线向下窥探,只见古井幽深黑暗,窥不见底,而井壁边缘却十分干燥,陈玄有些不信邪地将石板又挪开了一大块,令光线照射而下。
井水早已干涸,幽深的井底只枯坐着一具白骨,头颅高仰,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上方,井底四周的井壁上,全是手脚攀爬剐蹭的痕迹,显然是被活活困死在下方。
陈玄沉默了片刻,看着这空洞的眼眶,就能体验到这股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感,陈玄默默的又念了遍往生咒,他感觉自己都快成道士了。
念完,陈玄没有将石板压回去,而是长叹了口气,道:“死前不见天日,现在若想看看这片天地,就多看看吧。”
“可惜,我没法背你上来。”陈玄摇了摇头,转身晃悠的回了前殿。
来到前殿,陈玄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倒腾了些干草,便毫无形象的躺了上去,眼下没找到水,又下死劲搬了石板,一时间令他感觉有些虚脱无力。
要不是昨日赤璃反哺的气血,他感觉自己可能已经归西了。
不过幸运的是,躺了没一会,庙外便传来的脚步声,陈玄握紧着白布缠绕的赤璃,眯着眼打量着门口。
一个青衫书生率先走了进来,背着箱笼,脸蛋有些白净细腻,只是刚进庙,脸色就有些发青,显然是有些受不了里面的气味。
他的身后紧跟着走进一位白裙女子,气质温婉如玉,相貌不算惊艳,但却十分耐看,颇有一种美人在骨不在皮的感觉。
而女子却像是没有闻到这股气味一般,拿出随身的手巾,替着书生擦着脸上的细汗,一边说道:“官人,这日头太毒辣,我们先在这荒庙里避会,紧赶慢赶,去濮南城,也要五六天的脚力,不能急于一时。”
“也是,只是这味道,苦了芸娘了。”书生握着芸娘的手,有些心疼般抚摸着。
面对这话,芸娘淡淡一笑,“没事,只要能和官人在一起就好,芸娘不怕苦。”
“有芸娘这番话,我也觉得甚是甜蜜,等到了濮南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瘟疫,我们也可以安定下来,到时候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也不可。”书生也笑着,有些激动着握着芸娘,絮絮叨叨的说着。
“咳咳……”陈玄有些看不下去,费力的咳了几下,眼下书生女子凑一起,加上还是在荒庙,要不是天色还早,就妥妥是志异中,书生夜宿荒庙遇鬼的戏码了。
随着咳嗽,书生才注意到了陈玄,扭头看了过来,神色略微一愣,书生有些讶异的问道:“这位兄台,你……”
书生壮着胆子挡在了芸娘身前,只是话出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头一次遇上这种经历,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陈玄此刻狼狈的形象倒是令书生感觉不像是坏人,但是怀中揣着把白布裹着的长条物,又像是把刀,这样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个刀客,现在快渴死了,有水否?”陈玄很光棍的问道。
“额……有。”书生犹豫了会,转身就将背后的箱笼解下,从中拿出了个水囊。
“官人…等等。”芸娘拉住书生的袖子,似乎想要阻止,在他耳边细语道:“小心些,你看他……似乎是从哪里出来的。”
“是吗?”书生也想起来前几日县城里因为疫鬼之说,无由强行驱赶丢弃出的一群人,不由有些愤慨。
转头看了一眼陈玄,却又抚去芸娘的手,说道,“无妨,我观他虽然憔悴落魄,但眉宇间的精气神,不像是染病之人,这恶疾都没有夺走他的命,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而且他目光澄澈,颇有些正气,应该不是坏人,不然此刻哪还容我二人在这里细语交谈,出门在外,多结交些朋友总是好事。”书生摇了摇头,有些天真,便要上前将水囊递给陈玄。
“别靠近我,把水囊扔过来就好,我也不知道我身上病好了没,谨慎些。”陈玄叫停了书生的步伐,他感觉书生有些愚善单纯,但这个时候,也往往只有这种人才会无私的伸出援手。
“啊,好。”书生连忙止住了脚步,将水囊用力的甩了过来,被陈玄单手握住。
感受着手中生命的源泉,陈玄舔了舔嘴唇,慢慢的将水囊扭开,小心翼翼地拧开,随后猛地大口喝了起来,甘甜滋润的气息顺着喉咙咕咚咕咚的饮下,令陈玄颇有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即使是有毒,陈玄此刻也甘之如饴,喝了一半,陈玄才有些克制的松开,然后将怀中的土疙瘩拿了出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而此时书生见状,也不打扰陈玄,而是和芸娘倒腾出了个干净的地方,然后书生为芸娘寻了干草,铺上了垫子,想要令她坐的舒服一些,而芸娘则和书生不断的谦让,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最后两人妥协,一人坐一半相拥着。
陈玄吞了几口,感觉身子恢复了些气力,坐起了身子,问道:“你们是从县城里逃出来的?”
“嗯。”书生搂着芸娘,点头应道,“县城没法呆了,我名谢修缘,字解遇,兄台既然能从乱坟岗中走出,不如我们一道前往濮南城如何?”
“我叫陈玄,我听说城里闹疫鬼,是真的吗?”陈玄倒也不是想转移话题,而是两人的身后蓦然出现了一团阴暗,正在墙上缓缓蠕动着。
陈玄隐约能看出个人形,浑身幽青,皮肤上满是腐烂水泡的痕迹,脸上无目,长着大口,嘴中有一排獠牙,隔着老远,陈玄都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乱坟岗,嗅到了哪股腐烂恶毒的气味。
只是若真是疫鬼,为何会出现在这?这书生和女子也不像是染病,难道是被自己吸引来的?
陈玄有些不明所以,若真是自己的缘故,为何凑巧地在书生进庙后出现,难道镇上的人都死绝了吗?
“疫鬼?是有这个说法,但是都是骗人的!知县和那群假道士,不知骗了多少黑心财!也不知道这瘟疫为何不找上他们这些丧良心之人!”谢修缘有些气愤,十分不耻于青阳镇父母官的所作所为。
“是吗?你怎么知道知县和道士是假的?”陈玄盯着谢修缘背后的玩意,继续与他闲谈着,只是心底里却暗自计量着,自己是否能在这玩意对书生下手前,斩它一刀。
“我…”谢修缘视乎有些难以启齿,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咬着牙说道:“哪知县正是家父,我…我羞于做他人子!”
随着谢修缘再度愤慨,背后的青皮恶鬼看着陈玄,像是有些忌惮,但又忍不住再度靠近,大嘴张开,哈喇滴落着,令陈玄再度感受到那股恶臭的气味,只是怎么感觉比刚才浓郁了?
而芸娘一言不发,陈玄却感觉到她有些格外紧张,手掌拽着衣角,目光低垂着,像是不敢与他对视,内心似乎在挣扎纠结些什么。
“她感受的到疫鬼?”陈玄心底暗自揣测着,本来他也不是很想这样恶意的去猜测,毕竟谢修缘送水救了他一命,他也想盼这书生点好,但是眼下看来,这志异诚不欺人。
“小心!”芸娘忽然抬头冲着陈玄喊道。
这一声令陈玄一愣,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心脏像是瞬息达到了跳动的极限,陈玄感觉眼前的世界似乎慢了起来,他甚至感觉自己从芸娘的眼眸中,看见自己倒映的身影,还有背后张开血盆大嘴的青皮疫鬼。
“还有一只疫鬼?!”陈玄明白自己大意了,以为见到一只疫鬼就无事了,哪知道这是前狼假寐,盖以诱敌,但比起意识,他的身体更快,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唰的一下,陈玄犹如轻燕般的滑落出去,避开疫鬼的啃咬,右手握着赤璃刀柄,斜撩甩去白布,暗红琉璃般的刀身闪电般的向上一斩。
红光一瞬,背后的青皮疫鬼还维持着向前咬去的姿势,身子却分裂成了两半,直挺挺的扑在地上,溢出恶臭碧绿的液体,腐蚀在地上嘶嘶作响,翻腾起阵阵水泡和白烟。
斩杀一只恶鬼后,赤璃的刀身骤然发亮,再度反哺精纯的气血,陈玄乘势脚尖一点,迅疾的向书生背后杀去。
感知到同伴被斩杀,盘踞在书生身后的疫鬼慌乱的向着庙外爬去,而与疫鬼一样慌乱的还有谢修缘。
此时在他眼中,陈玄就是忽然无厘头的拔出赤色长刀,开始乱砍,然后还面露不善的向着自己这边冲来,并没有看见他斩杀恶鬼的画面。
“他看不见?”书生的慌乱被陈玄看在眼中,相比芸娘的淡定,他像是完全搞不清眼下的情形。
见陈玄快要冲到面前,他再次壮着胆子挡在了陈玄面前,想要保护芸娘,只是陈玄身形却陡然加速越过了他。
“去!”陈玄甩动着赤璃,猛的向将要逃出荒庙的疫鬼扔去。
赤光一瞬,便将反应不及的疫鬼定住,陈玄赶来拔刀一斩,将疫鬼头颅斩落,刀身一红,一泼碧绿的液体顺势溅落。
幸好陈玄早有防备,加上自己挥刀控制,并未沾身,而赤璃再度反哺道精纯的气血,令他身体又壮实了不少,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比普通人强壮了不少。
而且这次除了气血,还有股微弱的气流,萦绕在体内,但也因为太过微弱,陈玄感知到都有些不容易,更不用说动用了。
“他…他他,你你你……”谢修缘指着陈玄,看了看芸娘,又看了看陈玄,见两人都如此淡定,令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看不见?你又为何能看见,刚刚那疫鬼,怕的是你,并不是我吧。”陈玄盯着谢修缘身后的芸娘,饶有趣味的问道。
“……”芸娘没有回答,而是缄默着,垂落的袖中手掌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什么我看不见,芸娘看得见?哪来的疫鬼,子不语怪力乱神!”谢修缘恼怒的将芸娘从陈玄的视线中挡住。
“不说话就以为没事了吗?”陈玄握着赤璃,慢慢逼近。
“你这刀客疯了不成!”书生有些气不过,大步走上前来,怒道:“枉我好心送你水喝,你就这样……”
“咚。”
谢修缘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发现芸娘跪伏在了地上。
“芸娘,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这刀客疯魔了,我俩即使在地下做亡命夫妻,也不可向他低头!”
谢修缘回身想要搀扶起她来,却惊讶的发现,芸娘仿佛落地生根了一般,他的力气竟然拔不动丝毫,这令他有些意识到了不对。
“立死,跪亦死,你既主动下跪,莫不是罪孽深重?”陈玄停下脚步,询问道。
“并无,小女子从未害过他人性命,只求将军看在官人赠水之谊上,网开一面,我只愿与夫君恩爱一世,并无害人之心!”芸娘出声哀求道。
“芸娘你这是说甚?快起来,要说我们也好好说!”谢修缘任试图扶起芸娘,却反而令自己有些踉跄的跌坐在地上,他看着陈玄,又看了眼芸娘,有些崩溃道,“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既未害人,那就起来回答我的问题吧,我并非什么将军,只是个刀客,遇到伤人之物,顺手斩了而已。”陈玄盘坐了下来,将赤璃横放在腿上,等着答案。
“是,芸娘这就为将军解惑。”芸娘站起身,却是先伸手去搀扶着谢修缘,小声的说道:“官人你且暂听着,莫出声,待我说完,你也将知晓一切。”
“好…”谢修缘看着芸娘眼神坚决,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
“谢官人体谅,其实……我并不是人。”芸娘看着谢修缘,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但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听到这一句,谢修缘只觉得荒谬,第一的念头就是不信,但是看着芸娘认真的眼神,直感觉如遭重锤,心神有些恍惚。
芸娘看见了谢修缘恍惚的目光,有些心疼,但又觉得隐瞒又是种不贞,咬着牙说道:“怨之所聚为鬼,物有所灵为妖,世间反常为怪,天之所逆为魔。”
“而我则是精怪有灵。”随着袒露而出,芸娘也有些如释重负,不顾情郎愈加茫然的神色,继续说道:“将军刚刚所斩并非是疫鬼,而是瘟怪,若要好理解,可以将瘟怪当做疫鬼的子嗣下属,它们都因疫鬼而生,也会因疫鬼而死。”
“原来是这样。”陈玄想到刚刚青皮恶鬼丑陋的模样,瘟怪倒是符合着形象,只是,还有一点不对,陈玄继续追问道:“我虽分不清你是什么精怪,但你的外表,是真人无疑,这点你怎么解释?”
陈玄对自己的眼神十分有信心,这种感觉就如同信任手上的赤璃一般,仿佛天生就能辨出是人否。
“将军可听过画皮。”芸娘叹了口气,继续“寻常的画皮或许瞒不住将军,但我这身……确实是人的皮囊。”
“芸娘你……”李修缘长大了嘴巴,此时他已经无法插上话语,只能看着自己的世界观一点点被两人撕碎。
“我是芸娘,但也不是芸娘。”她忽然说出了一句很拗口的话,紧接着又解释道:
“在我还是精怪的时候,我便被芸娘所救,开始我只是想在芸娘家中混吃混喝一段时间,后来我山精野怪的身份被芸娘发现,本来我打算逃了的时候,没想到芸娘却丝毫不怕,还主动喂我糕点,我便……留了下来。”
芸娘说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陈玄没有出声打扰这只贪嘴的妖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芸娘的身子愈发地差,这并不是我的原因,而是她天生就有恶疾,我中途还去山中为她寻了好些名贵药材,但都不见起效,后来……”芸娘语气有些低落,像是想到了伤心事。
“后来芸娘与我的最后一面是在她的床榻上,她屏退了所有人,奄奄一息地和我说,让我将她炼成自己的画皮,替代自己,去嫁给…知县之子。”
“原来是这样……”谢修缘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芸娘一夜之间恶疾全好的真相……”
“对,官人也是在那之后,才见到芸娘的,我虽然取代了别人眼中的芸娘,但自始至终,官人认识的芸娘都是我。”芸娘笑了笑,但又显得有些悲哀。
“我知道将军或许会问,芸娘是否自愿被我画皮,这点我无法证明给将军看,以上都只能是我的一面之词。”
“而为何官人看不见……”芸娘又叹了口气,有些颦眉着苦恼道:“只因官人先天阴气旺盛,易招惹邪崇,我无奈之下,只能在他睡着时,试图用画皮遮掩,这也遮住了他的眼睛,但现在看来,并不起效。”
陈玄下意识的用着指尖敲着赤璃的刀身,正如芸娘所说,这是她的一面之词,信与不信都由陈玄决定,但后半段,书生容易招鬼,这点他是完全相信的。
“所以你其实来到这庙,是察觉到了我,想要借刀杀鬼,还是想……”陈玄没有将话挑明,若是他是个普通人,眼下早已被瘟鬼化成脓水了。
“不…不是的…”芸娘连忙摇头,急得甚至有些要哭了出来,连忙解释道:“若将军真是普通人,我万万不敢进庙,外面太阳猛烈,瘟怪即使跟随也不敢动手,但是终不是持久之计,一到夜晚,我和官人也难有活路。”
“而且刚刚瘟怪怕的真的是将军您,您的那把刀太凶了,即使裹着白布,我一进寺庙便感觉如芒刺背。”
“那你还敢进来?不怕我是个恶人?而且若我这刀真有你说的威慑力,那瘟鬼还敢扑我?”陈玄不是很相信芸娘这话,他并未感觉到赤璃的凶煞。
“因为我感觉到将军身上虽然萦绕着瘟气,但是并没有凶煞之气,人若滥杀,在我感知里,心便是黑的,将军之心还如朝阳般赤红,所以我才敢领官人进来。”芸娘继续解释道,但陈玄却感觉她在拐着弯拍马屁。
“而刚刚,芸娘确实有私心,想装作看不见瘟怪,让将军自己发现,我好掩藏身份,但没想到将军被我们身后的吸引了,没有顾及自身。”
“至于瘟怪……”芸娘一时有些哑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说那瘟鬼没脑子?也不对,它们本来就没脑子……
思来想去,芸娘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泄气般地说道:“芸娘没什么好说的了,还请将军评判,芸娘无怨。”
“不,不行,谁要伤你,先从我身上踏过去!”谢修缘从宕机中清醒,又拦到了芸娘身前,像是没有在意他精怪的身份。
陈玄看着眼前这两个多情种,有些无语,想到谢修缘这一个活人,和芸娘相处许久,并未有所异样,他便也信了芸娘话八成,但画皮终究骗人骗己,他还想试上一试。
“既然你一直在画皮下生活,眼下和盘托出,为何不露出真容供你郎君一看?不论你郎君反应如何,我都不再深究此事。”
“这…”谢修缘微微一愣,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眼神犹豫了片刻,又恢复了清澈,伸手搂住芸娘的细腰,手掌抚着她的脸颊,眼神诚恳的对视着,“不管芸娘皮下是何,我都不惧,我不在乎皮相,只忠于心神。”
“好,但将军说的甚是,我也不想一直欺瞒官人,待会还请官人不要害怕。”芸娘依偎在谢修缘怀中,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不管待会结果如何,此刻于她来说,便是人间最值得。
亲昵了片刻,谢修缘松开手,芸娘站到了一旁,缓缓的跪下了身子,双手支撑在地上,弓起着身子,像是一只将要化蝶的蛹。
接着在陈玄和谢修缘或好奇或忐忑的注视下,芸娘后背缓缓裂开,一道白皙的身影从皮囊下坐起,陈玄看了一眼瞬间觉得有些无趣,便扭过了头。
因为芸娘并没有提及,她化形时,完全是参照着芸娘的形象,此时除了肌肤更加白皙和妖艳以外,容貌别无二样。
“这,芸娘你…”谢修缘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了,欲盖弥彰?还是多此一举?
“虽然我与她长相一致,但是我道行微弱,不能遮掩妖气,这对官人不好,而且也容易招来……将军这般的人。”芸娘看出了枕边人的疑惑,轻笑着解释道。
“就这样吧,不过你刚刚说,像我这般人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其他类似的人吗?”陈玄侧着头问道。
“唔…将军还请等会……”芸娘说完,俯下身将画皮套上,才站起身继续解释道:“以前在山林中时,其余精怪告诉我的,有道士、和尚、还有傻大……武者,是武者。”
芸娘及时止住,眼前可不就坐着个武者吗,差点就说出来了,至于为什么叫傻大粗,那些精怪是这样说的,‘这些武者练肌肉,身子大了,脑子却练小了’。
见陈玄没什么反应,芸娘才敢继续说道:“见到道士要喊道长、道爷,和尚就是高僧、活佛,那些穿着盔甲,拿着凶狠兵器的武者,就直接跪下来喊将军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陈玄就说为什么芸娘一口一个将军喊着,这是道行微末的精怪求生之道。
“既然你遮住了他的眼睛,那么他说的知县和道士,还是他看到的那样吗?”陈玄有些好奇的继续问道。
这下,谢修缘也才反应了过来,他是被芸娘遮住的眼睛,若是没有被遮住,会不会父亲和道士并不是在骗人。
“这……”芸娘抿了抿嘴没有想到陈玄会问这个,像是被问及了难言之隐,不是很想回答。
但不管是陈玄,还是谢修缘,此时都好奇事情的真相,她又怎能不说呢,只是……
芸娘犹豫了会,看着谢修缘探究的眼神,别过头,有些不忍的说道:“知县大人确实是在为虎作伥,但并非是他的本意,他是个好官,但现在他可能已经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谢修缘下意识的反驳着,但芸娘却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他一眼认出,这是正是他父亲贴身所佩戴,只是这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芸娘手中?
“知县大人被寄髓了,那是一种专门寄生人的诡怪,能够控制宿主行为举止,一旦寄髓完成,便会彻底取代宿主,之后它会盯上所有与他血脉关联者,直到全部被转化为脊髓为止……”
还未说完,谢修缘就像是被抽取了全身的气力,有些踉跄的向后倒去,幸好被芸娘搀扶住,只是他握着芸娘手中的玉佩,不禁颤抖着。
“寄髓是那群道士使得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借助瘟疫掠夺青阳镇的财物,知县大人中招之后,知道事不可为,在最后的清醒时间,他察觉出我的不同,便委托我想办法将官人骗走。”芸娘抱着谢修缘,继续说道。
“知县大人为此,假意与那群道士迎合,令官人觉得羞耻,故而好配合我,等官人出城后,他会以身饲虎,以鸩酒毒杀所有道士,即使不成,他也会被寄髓夺去性命。”
“我…我…”谢修缘嘴唇颤抖着,芸娘寥寥几句,却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明白,芸娘不会乱说,这些都是真的,只是他眼下却觉得讽刺,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总在那里愤愤而谈。
在进荒庙前,他还是一个愚善愤慨的天真书生,直到接连发生的一切,令他的认知接连被打破,身旁的娇妻非人也就罢了,连被他唾弃的父亲也只是为了保全他。
他回想起自己出城之前,还与父亲大闹一场,父亲虽然颤抖生着气,但眼神中却并未动肝火,而是一副复杂的神色。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但也迟了,而且即使明白了,又能如何,手无缚鸡之力,连报仇都是种奢望。
谢修缘有些哽咽,但并没有大吵大闹,情绪崩溃,虽然陈玄看得出来,他身子还是在不断的发颤,但总归还是冷静。
“玉贞而折,不能瓦合,鸾铩而萎,不同鸡群。”芸娘见谢修缘还能保持冷静,继续说道;“这是知县大人说于我听的最后一句话,本来这些事情,我是想到濮南城再说的,到时候至少官人能保性命无虞。”
“我…我知道,我不会犯傻事……”谢修缘大口呼吸的,想要令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越想却又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最终,他挣脱开芸娘的怀抱,朝着来时的方向,踉跄的跪下,用力的锤了一下地板,发泄的吼了几声,随后又忍不住的落下了眼泪,悲恸之意难以言表。
陈玄看着眼前这一幕,也只能为之一叹,但眼下早些知道也不是坏事,路途崎岖,若书生还是这么天真,只怕有芸娘在,也走不到濮南城。
“那瘟鬼呢?这场瘟疫又是从何而来?”陈玄等了会,继续问道,他想要斩鬼,自然要搞清真相。
“这…我并不知晓,只觉得这病一天一个样,开始只是些咳嗽发热的小病,后来突然就肆虐了起来,接连不断的死人,严重的地方甚至街上都横陈着无人敛收的尸体。”芸娘摇了摇头,用最简略的语句,描绘了最惨烈的景象。
“源头是…是城东开始的!”谢修缘忽然说道,“这病传播很快,但最先死人的地方便来自外城,只能最先染病,才有可能最先死人!”
“还有呢,有什么信息都说与我听。”陈玄看见谢修缘眼中压抑的怒火,他这是将复仇的希望寄托在了陈玄身上。
这确实是聪明的做法,知县虚与委蛇,就是为了逼他出城,芸娘隐瞒真相,也是为了他活着。
这书生若真要头脑一热,想要凭借自己这副弱鸡身躯去复仇,陈玄觉得还不如自己一刀斩了他来的痛快些,免得愧对知县和芸娘的付出。
“城东接踵一片深山密林,那片住着许多靠山吃饭的猎户采药人,不对……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书生说着说着,像是有些失心疯了一般,有些癫狂的笑了起来,头上包着的儒巾也晃动的解开,此时披头散发的,配上他有些白净通红的眼神,显得异常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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