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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1977当奶爸

半盏粗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觉醒来,豪车没了,美女也没了。身为亿万富豪的陈富贵,竟然重生回到了70年代。是浑浑噩噩过一生,还是轰轰烈烈活一世?为了娇滴滴的媳妇、可爱的闺女,他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主角:陈富贵   更新:2023-03-25 06: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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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富贵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回到1977当奶爸》,由网络作家“半盏粗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觉醒来,豪车没了,美女也没了。身为亿万富豪的陈富贵,竟然重生回到了70年代。是浑浑噩噩过一生,还是轰轰烈烈活一世?为了娇滴滴的媳妇、可爱的闺女,他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重生:回到1977当奶爸》精彩片段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一连串的鸡叫声把陈富贵吵醒,有些恼人,睡得正香呢,谁家的鸡?

嗯?有些不对劲。

自己租了酒店的整个顶层,怎么会有鸡叫呢?谁特么的带进来的?

想到这里,陈富贵猛的坐起来,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猛的一收。

入眼所见的,是一个手撕日历牌。

这是哪里的老古董?

什么?

一九七七年六月一日、星期三、儿童节。

丁巳年蛇、乙巳月己丑日?

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手撕日历牌,还有上边的字样,陈富贵怔怔出神。一瞬间,又有很多的记忆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自己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这不可能是做梦!

因为脑海中浮现出的另一段记忆告诉他,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陈富贵,生于1953年,今年24岁。

上一世,自己是掌控着百亿财富的上市公司董事长,人送绰号冷面阎王,杀伐果断。

这一世呢?自己就是个渣得不行的臭无赖。

吃喝嫖赌抽,除了不嫖、不抽,五占其三。

不仅如此,喝酒之后都会打砸物品来发泄。屋里被几根树棍绑着、努力支撑的桌椅,就是他暴行的明证。

“醒酒了?擦把脸,一会就吃饭吧。”

陈富贵还在琢磨着呢,一把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顺着声音望去,在不远处坐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姑娘,好一个美人啊。

皮肤白皙,鹅蛋脸、远山眉、玲珑鼻,薄厚均匀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三庭五眼搭配的那叫一个好。

即便是粗布的衣裳,也掩盖不住姑娘的美,腰以下全是腿。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呢,就是略微消瘦了一些,手上还有一些老茧。

这……,就是自己的媳妇?陆明月?

而在姑娘的腿边,紧紧依偎着一个小小的丫头。

同样消瘦的小脸,顶着一蓬如枯草般的黄发,穿着一身碎花的小衣裳,衣袖处却是两个不同的花色。

让他尤为注意的,就是丫头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

看到他望过来,丫头明显吓了一下,将头扎进了陆明月的怀里。

这……,就是自己的闺女?馨馨?

这一刻,即便得知重生内心也波澜不惊的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上一世的他孑然一身,虽然身边围着的人有很多,也从来都不缺女友。可是大家都知道,相互之间需求的是什么。

看到这对母女,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起陆明月往日照顾的点点滴滴。

就算是自己胡乱砸的耍酒疯,陆明月仍然温柔的照顾自己。

这时候陆明月将水盆端了过来,润湿了手巾后小心翼翼的敷在了陈富贵的脸上。

舒服,这是陈富贵两世为人都不曾体验过的舒服。

陈富贵那颗冰冷的心再次泛起波澜,某处柔软被深深触动。

“我们离婚吧。”

等他擦完了脸,陆明月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这轻柔的声音听到陈富贵的耳朵里,却跟晴天霹雳一样。

让他的心跟着猛的一抽,仿佛即将到手的幸福就要被夺走一般。

“这次我是真的想好了,就算是闹到了公社、闹到了县里,为了馨馨我也要离婚。”陆明月语气坚定的说道。

陈富贵掐了掐眉心,脑海里努力思索着化解之法。饶是他平时足智多谋,现在也是有些蒙。

这是一九七七年啊,对于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来讲,她竟然能够主动提出来离婚,这需要给她多大的勇气?

眼角的余光扫到炕头处有个小纸盒,里边装着散碎的烟叶。

为了缓解一下紧张又压抑的情绪,陈富贵卷了一支。

划燃火柴,却发现馨馨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小手捂住了口鼻。

“先吃饭吧,这个事情一会儿再说。”

扔掉火柴、打散烟卷,陈富贵终于开口了。

陆明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什么时候在乎过馨馨烦烟味?今天是怎么了?

轻轻咬了咬嘴唇,还是到外屋把饭菜给端了进来。

陈富贵微微皱眉。

上一世的他对于钱财和美色已经不是很在乎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他又不会像别的富豪那样收藏古董啥的,但却偏爱美食。

陆明月端过来的饭很简单,一盆玉米碴子粥。

却不是他品尝过的精炖版,而是没有多少碴子,却有很多玉米皮、玉米糊、野菜叶。

菜呢?就更简单了。

几根大葱搭配着一小碟酱,外带着也不知道腌制了多久的萝卜干。

看着他皱眉,陆明月却不动声色。

这就是她故意安排的,她知道陈富贵最讨厌吃什么。

哪怕今天揍自己一顿也好,也能够让自己坚定信心,跟他离婚。

“爸爸,喝小米粥,小米粥好喝。”

清脆的童声响起,这是边上的小馨馨。

说完之后,小家伙就小心翼翼的把单独给她蒸的小米粥给推了过来。

哪怕是想讨好他,眼神仍旧是怯怯的,都有些不敢看他。

真是一个乖孩子啊,不……,这是自己的乖女儿。

“馨馨,你自己吃,爸爸最爱吃玉米碴子粥了。你看这些野菜飘在粥里,是不是很好看啊。”

陈富贵挂起了笑容。

只不过他这份笑容看在小家伙的眼里,却让她匆忙坐在了椅子上,好悬都没有摔倒。

陈富贵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为了化解尴尬,直接舀了一碗玉米碴子粥,胡乱的灌了一口。

吃到了嘴里,他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就抱着碗呼噜噜的喝了起来。

初入口的口感确实有些差,可是细品之下那股玉米的香味就变得格外的浓郁。

一口气喝了半碗粥,他又拎起大葱直接啃了一口。

这可是了不得的惊喜啊!

别看也有着葱的辛辣,但是也带着一点点的甜。原来无污染的葱,竟然这么好吃。

陈富贵也是真的有些饿,一口粥、一口葱,吃得是不亦乐乎。

反倒给陆明月和小馨馨看傻了眼。

这是陈富贵最讨厌的食物,怎么今天就吃得这么香呢?

陆明月微微皱眉,小喝了一口粥。

跟往常一样啊,还是那个味。

他怎么就喝得这么香?

肯定是装的,就是在演戏,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心软。

馨馨看他吃葱吃得香甜,也拎起一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这样的辛辣,可不是小家伙能够承受的,小小的脸皱巴成了一团。

“哈哈哈,辣吧?喂爸爸一口,明天爸爸给馨馨弄肉吃。”陈富贵笑着说道。

小家伙稍稍犹豫了一下,把大葱放到了陈富贵的嘴边。

陈富贵摇头晃脑的咬了一大口,把馨馨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馨馨的笑容真的甜啊。

看得陈富贵心痒难耐,伸出手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摸了一下。

小家伙愣了一瞬,在感受到陈富贵大手的温暖之后,用自己的小脸在他的手心蹭了蹭。

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父爱的小家伙,在这一刻感受到了。

而陈富贵呢?

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他的心中都要骂娘了。

这个陈富贵真特么的不是东西。

放着这么好的媳妇和闺女不知道爱惜,整天琢磨的都是啥?

后世千篇一律的网红脸就是真的美女了?

眼前的这位才是啊!

这样温柔体贴的性格,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大的善事、积了多大的德,才能够捡到一个这么好的媳妇、这么乖的女儿?

在这一刻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回是回不去了。

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第二次生的机会,这就是新的开始。

自己这辈子就为眼前的老婆孩子活。

凭借着自己的见识和才智,即便是在这样落后的七七年,也能够开创一片新天地。

创立起自己的帝国,守护这对母女。


这个年月,吃完了饭,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也许大富之家还能看个电视、听个匣子,也就是收音机。

陈富贵的家里呢?穷得耗子都不愿意来,能有啥娱乐啊?

都别说他们家,整个葫芦大队现在都没有通电呢。洋油灯都得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点一下,基本上都是吃完了就睡的节奏。

陈富贵的心中有些烦乱,每当他看到馨馨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畏惧的神情时,他的心都会被刺一下。

既然决定留在这里了,他觉得应该缓和一下跟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就主动承担起刷碗的任务。

只不过在陆明月看来,这仍然是他的表演而已。

结婚这么些年了,就没有看过陈富贵洗过哪怕一次碗。

看到锅里还有一些温着的水,陈富贵捡起他曾经的杰作——一个坑坑瘪瘪补了足足五六处的洋盆,舀了一些。

这个洋盆,其实也是很贵的物件,跟家里唯一的家具——一对箱子一样,都是陆明月的陪嫁。

“馨馨,来,爸爸给你洗洗小脚丫,顺便给你讲个故事。”陈富贵说道。

哪怕他上一世没有孩子,也知道想要跟孩子保持好关系,就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沟通才行。

讲故事,那就是最好的沟通方式了。

坐在边上的陆明月猛的打起精神,实在也是搞不清楚今天的陈富贵到底是怎么了,处处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馨馨小朋友稍稍犹豫了一下,坐到了小板凳上,将自己的两个小脚丫放到了盆子里。

还别说,温温的水,泡得很舒服,她的小脚丫还在盆子里调皮的动了动。

“从前啊,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都喜欢,就跟咱们家的馨馨一样。”陈富贵开始讲故事了。

“但是最喜欢她的呢?就是她的妈妈和外婆。有一天呢,外婆过来看这个小姑娘,就送给她一个很好看的小红帽。”

他要讲的故事当然是小红帽和大灰狼了,这个还是比较有教育意义的。而且里边还有冒险的成分,孩子们一般都很喜欢听。

只不过陈富贵可没有按照原本的套路讲,什么大灰狼把外婆给吞掉、把小红帽也吞掉,最后被猎人剥开肚皮才把他们给救出来。

他觉得这样的讲述,对于小朋友来讲就过于血腥了。

所以他就给改编了一下,整个过程就是小红帽和外婆跟大灰狼斗智斗勇,最后把大灰狼给赶跑了。

别说馨馨了,就连躺在炕稍的陆明月都侧着耳朵跟着认真的听。

心里边也是迷糊得不行,今天的陈富贵真的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这样的画面,是自己最想看到的啊。

可是盼了多少年,也都没有盼到。

演戏,肯定是这个人在演戏,知道自己容易心软,又想骗自己。

“爸爸,那就外婆和小红帽,爸爸干啥去了啊?”

故事讲完,馨馨脆生生的问了一句。

“呃……,这个吧、那个啥,可能吧,他干啥去了呢?嗯……,对了,他应该是到生产队干活去了。”

陈富贵吭哧瘪犊的解释着,最后硬是给安在了生产队的头上去。

谁知道小红帽他爹干啥去了啊,也没人在意过这个事啊。

“噗哧。”

炕稍的陆明月看到馨馨的一个问题就把陈富贵给“击倒”了,听得很可乐。

只不过乐过之后,又赶忙捂嘴转身。自己已经睡着了啊,不能乐。

“爸爸,还讲、馨馨要听。”

馨馨可没管妈妈的笑场,小家伙第一次听爸爸给讲故事呢,有点上瘾。

“馨馨,天已经晚了啊,馨馨要乖乖睡觉,明天爸爸就给馨馨吃香香的肉肉。”陈富贵哄着小家伙说道。

说完之后,就把小家伙给抱到了炕上。

许是想到了肉的香,小家伙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月色很明亮啊,看着小家伙馋馋的小样子,陈富贵在她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

“爸爸、爸爸,那不能去捉鸡。”小家伙又猛的提醒了一句。

听着小家伙的话,陈富贵是一脸的尴尬啊。

实在也是因为前任的渣,在整个葫芦大队可以说是“鸡见愁”。大队上好多的鸡都被他给偷来吃了,为了这个事,陆明月可是没少给人赔不是。

为啥?

这个年代家里边养点家禽、家畜真的是太难了,人都吃不饱,拿啥喂养它们?

葫芦大队就没有说谁家养猪的,只有生产队有,而且就算是成年猪也未必有陈富贵沉。鸡都养得很少,大多也都是养到秋后上冻前,直接拿到集市上卖掉,贴补家用。

正是因为他的嘴馋,所以才有了“鸡见愁”这个绰号。

基本上他的人品在葫芦大队呢,不说是人见人厌、狗见狗嫌、鸡见鸡跑也差不多。

“馨馨啊,那个啥,以后爸爸都不去偷别人家的鸡了。等以后爸爸挣到钱了,就带着馨馨给大家送鸡去。”

陈富贵又在小家伙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心里边也是有些纳闷了,馨馨这么乖巧可爱,前任怎么就能那么狠心的凶馨馨呢?

只不过在前任转交的记忆中,关于媳妇和闺女的还真不多。

也许这也是前任心中的逃避吧。

努力睡觉的陆明月撇了撇嘴,还给旁人送鸡呢?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

“爸爸是爸爸,妈妈是娘。”

陈富贵正努力给小家伙唱《摇篮曲》呢,小家伙就很是干脆的给他纠正。

陈富贵是一脸的尴尬,“对对对,爸的宝宝、爸的宝宝。”

炕稍的陆明月忍笑忍得很辛苦,都憋出了泪,肩头也晃个不停。

刚刚她都听得有些入神,没有注意到这个,哪想到就被小馨馨给挑出了错。

这才叫活该呢,谁让你以前对馨馨一点都不好,就得让馨馨折磨你。

美滋滋想着的陆明月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冒出来这样的想法。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难道自己被陈富贵的糖衣炮弹腐蚀了吗?不应该啊。

陈青山都没有注意到她那边的情况,就很努力的唱《摇篮曲》。

这一届的孩子也不好带啊,可也是,这个小家伙也算是正经的七零后了嘛。

总算是将小家伙给熬睡了,往陆明月那边看了一眼,陆明月也睡着了。

他就蹑手蹑脚的跳下炕。

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得搞清楚,也得实现对小家伙的承诺,给她弄肉吃。


陆明月这一觉睡得很香,还是越睡越香的那种。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在生产队挣工分可不是那么轻松。

而且今天这个觉呢,也是越睡越热乎、越睡越舒服。

“妈妈,有香味。”

馨馨翻滚着小身子,挤到了陆明月的怀里。

陆明月提起鼻子嗅了嗅,确实是有一阵阵的香味飘了进来。

怪不得睡得这么舒服,原来炕是热乎乎的。

“都醒了?热水烧好了,先洗把脸,然后咱们就吃肉。”

这时候陈富贵从外边走了进来。

看着陈富贵,陆明月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货往常日上三竿都不带起来的,今天这是咋了?

“爸爸、爸爸,肉在哪儿啊?”

馨馨一下子就精神了。

“哈哈哈,在锅里炖着呢。”陈富贵乐不可支的说道。

只不过说完之后又一溜烟的走了出去。

陆明月正在起床,穿得有些少。

哪怕这是自己的妻子,毕竟还是差了一层意思。

馨馨可是馋得不行,爬下炕迈着小腿就跑到了外屋的灶台旁。

看着锅边冒出来的腾腾热气,用力的嗅了一大口。

虽然还没有吃到肉,小家伙的小脸上也是一脸的陶醉。

锅里炖着的肉盛到了盆子里,边上跟着看的馨馨张开小嘴,口水直接就流了出来。

“不着急啊,一会儿就啃兔子大腿吃。”

陈富贵说了一句,把饭菜端进了屋。

馨馨小朋友也是一步不落的跟着走,大眼睛就盯着盆子里的肉。

“你……”

看到陈富贵端进来的饭和菜,陆明月已经没时间考虑别的了,只剩下一脸的忧愁。

“放心吧,这不是到别人家逮来的鸡,这是昨天夜里我到葫芦山上套的兔子。倒是肥得很,你跟馨馨多吃一些。”陈富贵笑着说道。

陆明月咬了咬嘴唇,“你是不是把家里剩下的高粱米都给蒸了?那是留着修院门,给别人吃的啊。”

“家里剩下的那些柴也烧得差不多了吧?以后可咋办?等天冷了以后你能出去拾柴禾去?”

陈富贵一脸的尴尬,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戏码,其实是等着表扬一下呢。

“没事,粮和柴都包在我身上。桌子和凳子我早晨又弄了一下,院门和篱笆我有时间也给收拾了,先洗脸吃肉吧。”陈富贵说道。

“吃肉、吃肉。”

馨馨开心的喊了一嗓子。

陆明月心里叹了口气,也知道陈富贵是想要讨好自己娘俩。

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弄啊,家里剩下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了啊。

不过现在也没有说这个的必要了,馨馨的小鼻子就差怼在肉上嗅香味。

小家伙看到了肉,那是有着原动力的,就跟原子反应差不多。

洗完了脸之后就乖乖的坐在了饭桌边上,小嘴紧紧抿着,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兔子肉。

陈富贵将兔子的两根大腿给这娘俩一人一根,给小家伙的那根还在她鼻子边上转了一圈。

小家伙的脑袋啊,就跟着兔子大腿转。

陆明月看着碗里的兔子大腿,其实是不想吃的。

因为她已经坚定了信心,就算陈富贵努力的改变,她也觉得陈富贵这就是在演戏。

只不过兔子肉的香味也一个劲的往她的鼻子里钻啊,不吃白不吃,凭啥便宜了这个人?

她还在合计呢,馨馨已经开动。

刚出锅有些热?

谁管那个啊。

小家伙抱着碗,很是凶残的在兔子大腿上咬了一口。

别看是小小的人,也撕下来一大块肉,然后就大嚼起来。

小样子那叫一个美,是真的吃到肉了,小嘴吃得油汪汪的。

吃得都不抬头了,顶多是偶尔看一下陈富贵,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富贵的心里很欣慰,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宿,可是没白折腾。

现在的他是融合了前任的记忆,也能够判断出前任对于这对母女也是有着真实的感情的。

要不然他在昨天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触动,那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可能也是因为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比较特别,接受能力比较强吧。

现在的他已经做好了在这里生活的准备,而且也制定出了一份详尽的计划。

自己也算没有白白穿越,这具身体可是宝藏,自己必须要好好开发一下。

再加上自己的头脑,哪怕这是七七年,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机会其实一直都有,就看你怎么利用。

其实最快的赚钱法子,就是搞餐饮、做小吃,这个都是现金支付,经营压力也小。

但是在这个时代不行,因为这个时代的物资相对匮乏。

记忆中葫芦大队的人好像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每个人才能分上一斤白面。

而且你就算是寻来了各种食材,你到外边摆摊卖去,谁能买得起啊?

家家都不富裕,没有那么多的消费者,你做这个买卖就等着赔掉裤子吧。

做买卖肯定是没机会的,你头脑再好也不好使。你要是倒腾点啥,中间赚个差价呢?搞不好都会有性命之忧。

在生产队干活呢?

好像也不中。

除非是一些高端的技术工种,比如说小队长啊、大车师傅啊,这个出工的时候每天能拿十二分的工分。

其余的呢?二车师傅是十一分、三车师傅是十分。男社员,干活扎实的能有十分,女社员,干活扎实的也就是八分。

轮到了自己呢?农活好像不咋擅长。

按照目前这个标准,只能参照那些刚刚作为劳力、能够在生产队做工的新手标准。五分吧,不能再多。

而且就算是自己能混来十分的工分,对于现在的自己也是杯水车薪。

倒霉蛋记忆中去年年底工分核算的分值,好像是五分钱。也就是说十个工分,才能换来五毛钱。

要是遇到了年头差的时候呢?在陈富贵的记忆中,那一年分值好像是8厘。

这也是为啥自家还欠了生产队很多钱,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三角债”。

不能把人给饿死不是?得分“口粮”,也得分“分粮”。

分值不够?先欠着吧。

结合这个情况也可以判断出,这些年陆明月过得有多苦。整个家里能够出工的,也就是她这个劳力啊。

所以还是得在根本上想办法,在农村,你就得琢磨农村的事。

反正现在的他是信心十足,尤其是有了昨天晚上在葫芦山逮兔子的经历。

这个操蛋的陈富贵身体,可是给了他大大的惊喜呢。

“爸爸,你咋不吃肉啊?可香呢。”

他还浮想联翩呢,馨馨小朋友问了一句。

“爸爸看馨馨跟妈妈吃就很开心,馨馨要多吃一些。以后啊,咱们家每天最少得吃上一顿肉。”陈富贵说道。

“爸爸,真的吗?”馨馨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那必须的,得让馨馨每天都吃一嘴油。”陈富贵认真的说道。

别看是跟小孩子说话,你说了这个事,就必须要给办到才行。

要不然在小朋友的世界里,你的信用评级就直接掉坑里去了。

原本的陈富贵信用评级就是在坑里呢,现在他得努力的往岸上爬才行。


兔子肉的功效真的是杠杠的好,反正馨馨吃得是小肚皮溜鼓,吃完之后也跟陈富贵亲近了很多。

就连陈富贵洗碗的时候,都是跟在他的身边。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感触也是最敏锐的。她能够感受到现在的爸爸对自己是真的好,所以她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就你?你真的要去上工?”

看到陈富贵主动扛起了锄头,陆明月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让陈富贵喝酒耍钱,他指定会一蹦八丈高。

让他上工干活?那不跟要了他的命一样啊。

“上工,我也得挣工分去。”陈富贵却是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爸爸,馨馨也上工,挣工分。”馨馨跑了过来,眼巴巴的瞅着。

“哈哈,跟爸爸一起去。”陈富贵乐呵呵的说道。

小家伙这就很开心了,现在的爸爸真乖,能跟自己玩呢。

小小的人,本来长的就小,跟着他们一起走路就有些吃力。

陈富贵索性把小家伙给扛在肩膀上,第一天上工,不能迟到不是。

“爸爸、爸爸,馨馨比妈妈高。”

馨馨开心的喊了一嗓子,小腿也开心的悠了起来。

这样的游戏也是她从来都没有玩过的,在这样的高度看风景,很不错。

葫芦大队的社员们看着这一家三口同框的样子,也是诧异得不行。

大家伙也都知道,陈富贵能够把陆明月这么好的媳妇娶回家,凭借的就是他那副好皮囊。

一米八几的大个,帅气的脸庞,看着确实很打人。

可是这货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以前多少还能糊弄着跟生产队做一些工,不过那时候也是挑肥拣瘦,总是找一些俏皮的活。

成亲了之后,那就完全不干活了,陆明月就成了陈家唯一的劳力。

这个货啊,可真的不是好东西。

大队上的鸡都被他给祸害了多少?也就是可怜陆明月和馨馨母女吧,这才没把他给法办了。

就是有些搞不清楚,这个货今天跟着陆明月一起出来,到底要折腾啥。

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他往常对馨馨是啥态度啊?

现在还扛着馨馨走呢,糊弄谁啊?

低着头的陆明月现如今的心情就很复杂。

这样的出工场面,其实也曾幻想过,只不过也早就成为了泡影。

再坚持一下吧,等到年底领了口粮和分粮,就能跟馨馨好好过日子了。

其实对一些乡亲们的小声议论,陈富贵也听到了耳朵里,只是没有当一回事罢了。

毕竟他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陈富贵是两码事,以后在事上见就完了。

葫芦大队的乡亲们,可是真正的好乡亲。

要是没有这么多人的帮衬,他这一家别说四年了,能撑两年都够呛呢。

“报告队长,我来上工了。”

来到了地头,陈富贵扛着闺女拎着锄头,跑到了葫芦大队三小队队长乔治国的跟前。

“你?上工?”乔治国问道。

脸上的表情跟陆明月刚刚听到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跟看见了小鬼在光天化日下跑一样。

“富贵,别闹。回家打上二两酒,喝完了就睡觉去吧。”

“富贵,你要是都能干活了。咱们地里的亩产,还不得破千斤啊?”

“明月啊,可不敢让他胡闹。这是夜里喝酒了,还没醒酒呢?”

……

三小队的社员们调侃起来。

陆明月羞得不行,现在都很后悔,就应该把陈富贵给留在家里边。

“治国哥,真上工,不是开玩笑。以前我日子过得很混蛋,以后不会了。”对于社员们的调侃,陈富贵就当没听到,反倒很是认真的说道。

乔治国微微皱眉,要是按照陈富贵以前的脾气,现在恐怕都得干仗了。

“咱可有言在先,以前的事情咱们可以掀篇。你以后要是再敢偷懒耍滑,今年的分粮就不赊给你。”

乔治国说道,觉得还是应该再给陈富贵一个机会。

“必须的,今天开始,重新做人。”陈富贵说道。

“重新做人。”

被他扛在肩膀上的小馨馨也喊了一嗓子,挥了挥小拳头。

“现在咱们的活就是铲地,你先在地头上来两锄头吧。看见那两颗灰灰菜没有?把它们边上的草给铲掉。”乔治国说道。

“妥嘞。馨馨先下来,看爸爸干活。”陈富贵喜滋滋的应了一声。

“嗯呐。”

小家伙也开心的应了一句。

反正今天能跟着爸爸妈妈一起挣工分,怎么也比在家里呆着有意思。

其实葫芦大队的孩子也不少,这个年代家里边有三四五六个,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因为有了陈富贵这样的爹,馨馨就跟着吃了瓜落,孩子们都不敢跟她一起玩。

葫芦大队的社员们也围拢过来,想要看看陈富贵干活的名场面。

陈富贵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

右手抓紧了锄头的远端,左手虚握,抓住了锄头的近端。

好歹也是农家的娃,工具咋使用,这还是能拎得清的。

瞅准了杂草,稍稍用了些力气,一锄头就铲了下去。

“治国哥,我要说刚刚我铲的时候手滑了,你信吗?”

看着被连根铲断的灰灰菜,陈富贵是一脸的尴尬。

同样尴尬的还有陆明月,已经没眼看了。

唯一不尴尬的就是馨馨,将灰灰菜拎起来,轻轻甩了甩。

她的想法是跟大家伙展示一下爸爸的劳动成果,多厉害啊,一下子铲一片呢。

有好几个都没忍住乐出了声,跟大家伙想的一样啊。

乔治国瞪了几眼,大家伙这才继续看。

这一次陈富贵的手法稍稍温柔了一些,只不过等他铲干净之后,也足足过去了十来分钟的时间。

“哎……,我可咋安排啊。明月,你给他打个样吧。”乔治国叹了口气。

陆明月接过了锄头,寻了一棵灰灰菜,没几下就把周围的野草清理得干干净净。

“好了,大家伙就按昨天分的工接着干活吧。我再琢磨一下,看看能给他安排点啥活。”乔治国摆了摆手。

这是个老大难啊,不来上工的时候大家伙心里不舒服。可算是来上工了呢,连铲地都不会,可咋给他算工分啊。

“治国哥,要不然你给我开个介绍信吧。林场那边正在放树呢,我到那边寻点活干去。”陈富贵开口了。

这才是他今天上工的真实目的,得刷好感啊。

而且现在到外边做工,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得生产队开介绍信,要不然人家都不带理你的。

“富贵,你的算盘叮当响啊,看上人家供的两顿饭了吧?”

“富贵,这个事就别想了。虽然林场放树缺人,人家要的是好劳力,可不是混饭吃的人。”

“就是啊,你可别去。今年还等着他们放完树跟着要点树枝呢,你去了,搞不好树枝都没了。”

……

周围的社员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听得陆明月脸通红,只剩下低着头瞅着锄头尖。

“三小队的社员们,大家伙给做个见证。”陈富贵朗声喊了一句。

听到他开口,周围的社员们也停下了讨论。

“往常咱们跟林场要树枝,顶多也就是要来两车多,三车都撑死了吧?今年我陈富贵就要给大家伙要来不低于十车的树枝。”陈富贵又接着说道。

“哈哈哈哈……”

“走吧,发癔症了,干活喽。”

“哎……,这都是喝酒喝的,喝坏了脑子。”

“富贵啊,别吹牛了,安生的在家躺着吧。”

……

社员们哄笑起来,干活要紧,不能跟这个发癔症的人浪费时间。

早干完、早收工,今天的工分就到手了。


对于乡亲们的嘲笑,陈富贵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以前的陈富贵是真的操蛋啊,别说到林场做力气活了,就算是在生产队上的俏活都懒得干呢。

“治国哥,你也看到了,咱们地里的活我是真的干不来,还不如到那边碰碰运气。”陈富贵说道。

“去林场做工可不是那么好去啊,能让你干?”乔治国皱了皱眉。

“治国哥,他们放树的活光靠他们自己的人肯定不够。”陈富贵笑着说道。

“现在又是农忙铲地的时候,就算他们想去别的大队找劳力也找不到。而且我要是真的能在那边做工,就能给队上多要点树枝。”

乔治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可不是因为他主动要求找活干和许下的树枝,而是因为这小子现在说话条理清晰啊。

“那行吧,介绍信我能给你开。但是人家用不用你,我可没把握。”

思量了一下后乔治国点了点头。

“而且你要是到林场上做工,规矩也晓得吧?要是真做成了,队上收五毛吧,记你八工分,剩下的归你。”

“治国哥,晓得的。”

陈富贵痛快的点头应了下来。

总算是同意了,他的心思也安稳了。

在葫芦大队就算是把不远处的葫芦山都给盘圆润了,也别指望有啥发展。

更不用说他心中酝酿着大计划呢,没有钱、没有人脉,啥都干不成。

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馨馨小朋友看到他要走,说啥都得跟着。

也算是今天一锅兔子的功效,放以前小家伙都是躲他远远的。

陆明月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只不过想到要是真的能够在林场做工,还能混上两顿饭。没准就能让馨馨吃上一口肉,也能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交通基本靠走啊,整个葫芦大队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可想而知,葫芦大队是有多么的穷。

扛着馨馨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赶到了林场放树的地方。

陈富贵心头火热,自己的第一桶金,有着落了。

现如今放树跟后世可是不一样,后世的时候一个人拎着油锯,一天就能放好大一片。

现在是咋放树呢?

两个人隔着树相对而坐,手中拎着将近二十厘米宽,一米八长的大锯片,就这么一点、一点的锯。

可以说这就是全人工砍伐,这一片树林全部搞定的话,没有两个来月那是不好使的。

其实也正是因为现在劳动力的低下,才给陈富贵留下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干啥的?别到这边看热闹,危险着呢。”

一名工作人员看到了陈富贵,喊了一嗓子。

“我是葫芦大队的,胡场长在这边指导工作呢么?”陈富贵回了一句。

这名林场的工作人员有些迟疑了,陈富贵说得很熟络,有些搞不清他跟胡场长之间的关系。

这要是认识的,自己再给挡回去,自己这二六的脚,将来就得穿二零的鞋啊。

“你等一下,我问问去。”

犹豫了一下,工作人员喊到。

陈富贵长出一口气。

想要做工真的太难,只能是混着来,要不然恐怕连人都见不到。

接到通知的胡场长也是有些纳闷,也是怕认识的人过来找自己。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手机呢,打个电话就啥都能够沟通。

“胡场长,可算是见着您了,前两年在公社开会的时候有幸见过一面。不过您工作那么忙,怕是早把我给忘了,我是陈富贵啊。”

看到工作人员陪同着胡场长走过来,陈青山再次以饱满的热情发起了进攻。

“是富贵啊,我说看着有些面熟,就是猛一下子没想起来。现在在忙啥呢?”

胡广全稍稍愣了一下,也挂起了笑容,试探的问了一句。

实际上对于扛着娃的陈富贵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要是真的在公社开会的时候见过,这也是有可能的。

“胡场长,当时可是见识过您的酒量呢。您说啥时候有闲工夫了,想赚点零花钱就过来寻您。”陈富贵笑着说道。

“看到这边在放树,我就琢磨着帮着干点零活,抠个树疙瘩啥的。您要是图省心呢,就把这片树疙瘩交给我们葫芦大队也行,一准干利索的,介绍信我都提前开出来了。”

胡广全看了他一眼,“你们大队能出多少人啊?这一片可不少呢。还有正在放的,过些日子还有装车的活。”

“得看您能分我们多少树疙瘩,我这才好安排人啊。”陈富贵说道。

胡广全拿摸了一下,自己这里确实需要人。

今年的任务有些重,光靠林场的员工真的干不完这么些活。

“现在放了五百三十七棵树,还有六百二十八棵没有放呢。”说完之后,胡广全就看向了陈富贵。

现在已经有些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自己应该是不认识。

不过这也没关系,能找来人帮自己干活就成。

陈富贵的心里边反倒有些迟疑了,因为这个工程着实不小。

他也不知道凭借着自己的力气,挖一个树疙瘩要多久。

这就是昨天晚上逮兔子的新发现,这具身体的力气啊,着实不小。

“胡场长,这些树怎么也得再放些日子。如果把这些树疙瘩都归我们大队来帮忙的话,我能保证随着你们放完,就都能抠利索了。”陈富贵说道。

“真的假的?你们大队有这么多的劳力啊?”胡广全诧异的问道。

“哎……,现在青黄不接的,得给家里边的孩子们找些口粮啊。您看看,这些活要是干完了,能给多少工钱?”陈富贵问道。

“这个也得看你们来多少人啊,照规矩也得管你们两顿饭呢,一个树疙瘩八分钱吧。”胡广全说道。

“胡场长,那要是每天给我们两卷卫生纸、二斤大米、二斤白面、二斤肉、二十斤高粱米。” 陈富贵提出了条件。

“这些树疙瘩按您说的,八分钱一个,管我一个人的饭就成。树枝子再给我们点,您看咋样?”

听着他的话,胡广全双眼闪亮,很是赞许的看了陈富贵一眼。

这是个懂事的年轻人,给自己留了好多的操作空间。

“成,回去喊人吧,今天我就算你们一天。”胡场长笑着说道。

“好,那我现在就开干。”

陈富贵说着就把馨馨放到了地上,奔着边上堆着的工具走了过去。

这却给胡广全看得一愣,这是啥意思?就他一个人?自己被骗了?


陈富贵是大步流星的走,拎起洋镐奔着一个树疙瘩就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忽悠成功,他可不能给胡广全反悔的机会。而且他也要验证一下,自己刨一个树疙瘩需要多少时间。

胡广全呢?虽然有预感好像被陈富贵给骗了,但是他选择了不动声色。

两卷卫生纸、二斤大米、二斤白面、二斤肉、二十斤高粱米,看起来挺多,实际相对于这些活来讲还真不多。

因为得管这些工人每天两顿饭,二十个人算的话,这些都不够。富余的那些,就可以让他自由发挥了。

其实这也是陈富贵的想法。

大米现在和白面的价格一样,一毛九一斤,高粱米是一毛三一斤。

可是想买这些也不是你光有钱就行,你还得有粮票和肉票。要是没有这个票,你就算是给一块钱一斤,人家也不卖。

卫生纸倒是便宜一些,只不过农村人可没有人舍得花钱买这个。

今天早晨陈富贵上厕所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的尴尬。

现如今解手用的就是高粱穗下边的长杆,中间掰开,这就OK。

那是很遭罪的,就算是重生了,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菊花。

他的想法当然是自己把这些活给干下来啊,就算是自己累一些,最起码也能赚点钱和粮。

这个活他以前也没有干过,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先用洋镐的尖头围着树疙瘩刨了一圈,然后又用洋镐的扁头溜了一遍。

这就给他增加了信心,力气大的好处完全体现出来了。这个活干得好像不是那么累,自己承包下来没问题。

有奔头这就有干劲,陈富贵可是卯足了力气。

边上看着的胡广全是越看越心惊,不时的看一眼腕上的手表。

实在也是因为陈富贵干活的速度太快,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在树疙瘩边上挖出了沟。

只要再把树疙瘩上边的土磕掉,把树根斩断,这个树疙瘩就挖出来了。

“我的天啊,咋这么大的劲?”

这时候边上跟着一起看热闹的林场工作人员忍不住的喊了一嗓子。

胡广全呢?脑门上也冒出来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个陈富贵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干的活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吗?

实在也是陈富贵图省心,将边上的树根斩断之后,直接就抱着树疙瘩往坑外边拽。

如果他要是拽得很费力,拽半天才能拽上来,这也没啥,毕竟有些力气大的人也能够做到。

可是陈青山呢?他就很轻松的把树疙瘩从坑里给拽了上去,只是抬头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

“富贵,你过来。”

看到陈富贵要奔着下一个树疙瘩走,胡广全赶忙喊了一嗓子。

“叔,啥事?”

陈富贵赶忙跑了回来,嘴也变得跟馨馨一样的甜。

胡广全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边上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很识趣,溜达到了一边去。

“富贵,你跟我说实话,这些活是不是都打算一个人干?”胡广全认真的问道。

陈富贵点了点头,“叔,您也看到了,我也就是剩下一把子力气。您可怜我,我一定把这些活给干好。”

“能撑得住?”胡广全追问了一句。

这个事必须得问好啊,要不然后边咋操作?

陈富贵乐了,“您看我,连汗都没怎么出。现在也琢磨出一些窍门,再给我配一把斧头,我一个小时挖六七个没问题。”

“一天我咋也能挖十个小时以上,这些树疙瘩也就是半个月的事,完全能够赶上你们放树的进度。”

“好、好、好,这些树疙瘩就归你了。”

胡广全很满意,都亲切的拍了拍陈富贵的肩膀。

不远处看着的那名工作人员也很满意,果然啊,这个小伙子跟场长的关系很好。

“成,叔,那我接着挖去。”陈富贵乐呵呵的又跑了回去。

胡广全却收起了笑容,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自己见识过很多人,力气大、只会干活的莽汉有得是。可是像陈富贵这么能干活、会说话、有章程的,真不多见。

给他的感觉陈富贵都不是在生产队上干活的,而是在外边见过大世面的。

要不然就周边这些生产队的大老粗们,就算是能够把这个事给办了,差不多也都是直来直去的走。

关键他们未必能够像陈富贵这样,舍弃出即将到手的利益。

按照陈富贵现在的条件,自己每天能够“省”出来最少三斤肉,三十斤高粱米,这是最保守的估计。

“富贵,你再过来一下。”

看到陈富贵又抠出来一个树疙瘩,胡广全又喊了一嗓子。

陈富贵稍稍愣了一下,心里边有些担忧了,这个胡广全不会是要反悔吧?

“叔,还有啥要交代的吗?”

来到胡广全跟前后陈富贵问道。

“富贵啊,你要是时间够的话,干活别这么拼,看得我都心疼。”胡广全面色严肃的说道。

“叔,谢谢了。哎……,就是怕耽误叔这边的工作啊。那我就可以适当的放慢一些,我也能歇歇,不过估计全挖完最少也得一个月或是更多一些的时间呢。”

陈富贵一副很担忧的表情,心里边则是乐开了花。

“语录中可有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老人家说的就是对的,咱们得留着好身体继续干革命。”胡广全认真的说道。

“就按照五十天的时间来挖吧,可千万别把身体给累坏了。回头我再看看能不能踅摸一辆洋车子,让你暂时代步。”

“葫芦大队距离我们这边也不近呢,你这天天的来回走我看着都心疼。还有你这个鞋,都磨成了啥样了,我再给你踅摸一双胶鞋去。你多大的脚?”

“叔,我这个还真没咋留意过,都是我媳妇给我做的鞋啊,也没买过外边的。”陈富贵抓了抓头皮,心里边那叫一个美啊。

洋车子也就是自行车,也算是时代的特色,很多的物品前边都会冠上一个“洋”字。

“小王,你过来。”胡广全招了招手。

刚刚走到一边的工作人员跑了过来。

“你俩比一下脚,然后回厂子里劳保库给富贵翻一双合脚的鞋。”胡广全说道。

“再找幅手套,再踅摸辆洋车子,让富贵这几天代步。群众帮咱们干活,咱们不能寒了群众的心。”

“场长,您放心吧,交给我,得让乡亲的心热乎起来。要不要把那些粮食一起装起来,绑车子上?”小王赶忙问道。

胡广全满意的点了点头,“亚东,你办事我放心。”

王亚东这就更加的精神了,跟陈富贵比了一下脚。陈富贵咋也得穿二十七的鞋,人长得高,脚丫子也大啊。

边上蹲着玩的小馨馨就有些纳闷了,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为啥爸爸那么开心呢?

她哪里知道啊,陈富贵可不仅仅是开心啊,都开心得快疯掉了。

这一次可是太过瘾了,不说捞了一票狠的也差不多。

家里没粮没钱,胡广全帮忙“争取”到五十天的工期,那是多少粮?

还给自己弄一辆自行车“代步”,还用还吗?

他的洋镐抡得虎虎生风,干劲更加的足。


夕阳西下,下工回家的陆明月连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坐在炕上,不时的望一眼窗外,心里边充满了焦虑。

现在的她很后悔,不应该为了让馨馨跟着吃一口好的就让陈富贵把她给带走。

陈富贵太反常了,不会是打着歪心思,要把馨馨给卖掉吧?

这个人,为了赌钱可是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正看着呢,陆明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没有看差,在外边推开院门进来的正是陈富贵和馨馨。

他们这是干啥了?从哪里弄来的洋车子,袋子里装着的是啥?

“媳妇,过来接一把馨馨。”

陈富贵喊了一嗓子。

陆明月有些懵,不过心里边也更加的担心了。

怕不是这个人在外边做了啥犯法的事情吧?

这可咋办啊,洋车子就算是破一些,也能值五六十块钱呢。

“妈妈、妈妈,快来。”

骑坐在车架袋子上的馨馨也喊了一嗓子。

陆明月没心思想别的了,赶忙跑了出来。

“出去转了一小圈,弄了点肉和面,还要了颗白菜。晚上贪点晚吧,咱们吃饺子。”陈富贵说道。

抱着馨馨下车的陆明月脑瓜子嗡嗡响,完了、完了,这是真完了,肯定是把供销社给抢了。

这是断头的买卖啊,陈富贵肯定得蹲笆篱子了。

陈富贵没有留意到陆明月焦急的表情,从袋子里开始往外掏。肉、面、大米、卫生纸、大白菜、高粱米……

别看装的时候是一袋子,现在掏出来后那可就是一堆。

陆明月的俏脸煞白,手都有些哆嗦。

这个肉得有二斤往上,一斤八毛三,这就是一块六毛六。白面和大米看着也都是两斤往上数,这就差不多是八毛钱。

我的天啊,还有这么多的高粱米?

怕不是得有二十多斤,一毛三一斤,这就是两块六。

“开心吧?我说了得弄来粮和肉,那就必须得弄来。一会儿我就和面包饺子,你跟馨馨吃现成的。”

陈富贵邀功一般的说道。

“你抢了供销社?我领你自首去。这些得不少钱呢,蹲笆篱子得蹲好多年啊。”

陆明月说了一句,拽着陈富贵的胳膊就往外走。

陈富贵一愣,这才搞清楚自己的媳妇想的是啥,心里边很是无奈。

双手抓着陆明月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就给她调转了一个方向。

“我不是在林场做工嘛,这都是胡场长给我的。我把他们那边挖树疙瘩的活都给包了,以后天天给咱们这么多。”陈富贵耐心的解释。

“不过因为今天是第一天,所以肉多给了半斤,以后都是两斤的量。看我脚上的新鞋,这也是给我的。过几天我再研究一下,你脚多大?”

陆明月晃了晃脑袋,还没有从陈富贵的话里边回过神来,总觉得这个事太荒唐了。

“哎呀,你就想啊。我要是做犯法的事,能带着馨馨去吗?她是帮我放风啊,还是帮我扛东西啊。”陈富贵无奈的说道。

这个理由很管用,陆明月都忍不住幻想起小家伙扛着米袋子的样子。

只不过现在的她还是跟做梦一样,这个人,真的能事了?要不然他咋就能弄来这么多东西啊。

“对了,这个自行车是暂时借给我代步的。回头我想想办法吧,咱们就来个刘备借荆州,借了咱们就不还。”

陈富贵又接着说道。

脑子有些乱的陆明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马上反应过来这样是不对的,赶忙又摇了摇头。

然后又觉得自己点头又摇头的样子好像有些傻,轻轻一跺脚,娇嗔的瞪了陈富贵一眼,抱着馨馨就到了屋里去。

你不是说包饺子吗,反正就算是你抢来的,我们也不跟着掺和。顺便她也得捋一捋今天到底发生了啥,做梦都不敢这么梦啊。

陈富贵心中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对于他来讲,这都不算事。

今天仅仅是牛刀小试,一切大有可为啊。

和好了面,他就开始收拾白菜和肉。

爱美食,自然也是善于做的。包上一顿香喷喷的饺子,自然是轻松得很。

馨馨小朋友在屋里有些坐不住了,她就觉得今天还应该继续给爸爸帮忙。

就像在外边吃饭一样,跟爸爸一起吃饭才香呢。

对于小家伙想要帮忙的请求,陈富贵自然是照单全收。

今天一天父女俩的感情一下子就冲破了涨停板,那是火速升温。

调好了馅料,面也饧好了,他就直接开干。

看着的陆明月倒是想给他帮忙的,不过想想自己不能就为了吃饺子而给陈富贵好颜色。自己还要跟他离婚呢,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

万一他要是扯谎呢?这要是他借钱买来的东西可咋办?

本来家里边欠的债就已经不少了,现在痛快了嘴,再欠更多?可咋还啊?

这就是糖衣炮弹啊,到时候自己顶多是留下糖衣,再把炮弹给还回去。

“哇,爸爸,好好看。”

馨馨的话打断了陆明月乱飘的思绪。

然后就看到一枚枚的饺子很是整齐的摆放在一起。

这个人……这个人……,他什么时候包饺子都这么厉害、这么好看了呢?以前也不是这样啊?

知道了,以前他就是懒,就是不想干活,然后他就说他啥都不会。

既然你以前都装着骗人,那这次我就更不能给你帮忙,就累你自己。

陆明月心中找出了答案,也给出了应对的办法。

“馨馨,知道治国叔的家和水生爷爷的家不?”

看看包得差不多了,陈富贵看向了小家伙。

“馨馨知道。”

小家伙来了个猛点头。

“那就替爸爸跑上一趟,帮爸爸喊水生爷爷和治国叔来咱们家吃饭。”陈富贵说道。

“嗯呐。”

小家伙痛快的应了一声,都没等陆明月发话,她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你是要找水生叔和治国哥来分赃吗?咱们可不能害人家啊。”陆明月赶忙走了出来,着急了。

“哎呀,分啥脏啊,有重要的事要说呢。乖啊,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帮我剥棵葱,再剥一些蒜,一会儿就开吃了。”陈富贵说道。

“一会儿可得乐呵呵的,要不然还得把水生叔和治国哥给吓着。以后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反正饭是吃饱拉到。”

“嗯……”

陆明月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实际上脑子还是有些乱,想不明白陈富贵是不是真的能事了。


陈水生作为葫芦大队的大队长,每天也都是挺愁。

尤其是在小馨馨跑过来告诉他,陈富贵要请他吃饺子,他的心里就装了十五桶水,七上八下。

陈富贵就是村里的老大难,打不得、骂不得,他还总是给你惹事。

“水生叔,富贵不会是在外边又招惹了啥事吧?”乔治国有些担忧的问道。

“哎……,这事咱俩办差了,就不应该给他开这个介绍信啊。”陈水生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更深一些。

“我也是没法子了,他要到队上干活,是真的干不来啊。”乔治国苦笑着说道。

“水生叔,要不然就把他送一队或是二队去,我们三队每次出工给他赔上五工分行不行?他出工不仅仅干不了活,还经常给我们捣乱。”

“谁敢要他啊,看看今天他又要整啥幺蛾子吧。”陈水生摇了摇头。

“吃饺子,是那么好吃的吗?他爹娘走的早,当年咱们逃到这里,也护了咱们那么多人。能帮衬,咱们还得帮衬一把,不能没了良心。”

两人说说聊聊的,就来到了陈富贵家的院门外。

“这个小混球,门都坏成了这样也不说绑一下。”

看到他家歪斜的木门,陈水生又叨咕了一句。

“水生叔、治国哥,赶紧的啊。”

陈富贵走出房门,热情的招呼了一句。

“富贵,你告诉叔,是不是在林场惹事了?”陈水生问道。

陈富贵乐了,“叔,以后我都不带惹事的了。今天可是有好消息呢,先进屋吧,饺子正好出锅。”

陈水生和乔治国对自己的不信任,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从本质上来讲,自己的前任太操蛋,也确实难让人相信。

陈水生别看脸上沟壑纵横布满了皱纹,好似七八十岁的样子,其实也才是五十多岁而已。

只不过因为生产劳作,日子太苦,让人老得就快了一些。

这也是农村的普遍现象,要不然为啥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寿命都慢慢的增加了呢?

现在的天也有些黑了,陈富贵也把家里边的“保险灯”给拿了出来。点燃后还把灯芯往外挑了挑,让光线更加明亮一些。

保险灯是通俗的叫法,其实就是煤油灯、洋油灯。这也是陈富贵家里边的高级物品了,别人家里用的还都是小煤油灯。

因为这个保险灯不仅仅价格贵,油耗也高啊,一宿最少一两油的那种。

邀请两人做好,陈富贵用帘子把锅里蒸着的饺子都给盛了出来。

热腾腾、皮薄馅大的白面饺子,有几个还破了皮。

猪肉白菜馅也泛起一缕缕的香味,直接往鼻子里钻,就连陈水生和乔治国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是真的没办法,日子穷啊。

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饺子,像现在这样青黄不接的时候,谁敢想吃饺子的事?能吃饱饭都偷着乐呢。

“水生叔、治国哥,赶紧吃吧,咱们边吃边聊。月月,你照顾好馨馨啊,小家伙回来的时候就念叨了一道儿,说啥要吃三个饺子才行呢。”

陈富贵招呼了一句。

虽然陆明月不想参与“分赃”的事,可是自己的闺女已经馋得不错眼珠了,也只能先招呼一下小家伙。

馨馨可不管你们想的是啥,现在这个饺子的香味早就把馋虫给钓到了喉咙里,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多少呢。

陈富贵这边也很是热情的往陈水生和乔治国的碗里夹饺子,“二斤肉一颗白菜的馅,没有调太油,这个饺子吃着水灵。”

“富贵啊,你跟叔说,这次又惹了多大的事。你不说,这个饺子就算是再香,叔也吃不下啊。”陈水生开口了。

“水生叔,我真没惹事。不仅仅没惹事,我还有好事跟你们说呢。”陈富贵说道。

“我今天不是到林场干活去了嘛,跟胡场长聊得挺投缘的。他就把抠树疙瘩的活都交给我了,让我慢慢干就行。”

“院子里的那辆自行车,就是胡场长先借给我的。咱们大队离干活的地方有些远,他怕我耽误工夫。”

“真的?”乔治国好奇的问了一句。

“治国哥,当然是真的了。咱们说好的,我出去做工,一天给队上五毛钱,那就必须要给。再看我脚上这双胶鞋,解放牌的呢,也是胡场长给的。”

陈富贵笑着说道,顺便把崭新的解放胶鞋亮了亮。

放在后世,这算啥啊?

可是放在这个时代呢?一双崭新的解放牌胶鞋,那绝对是走在时尚前沿的人物才能穿的。

“赶紧动筷子,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富贵又招呼了一句。

“本来是想弄个汤的,家里边也没有养鸡。也不好去别人家借鸡蛋,今天就先凑合吃一顿。”

陈富贵说的话,好像挺准成,再加上这饺子的香味也确实诱人得很。

陈水生和乔治国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动了筷子。

香,这是真的香啊。

薄薄的饺子皮筋道得很,饺子馅咬到嘴里就是满嘴的肉香。但是呢,又一丁点都不觉得腻,真的很水灵、很香。

“对了,水生叔、治国哥。我跟胡场长说了一句,答应给咱们十五车树枝子,隔三差五的过去拉一车就行。”陈富贵又说了一句。

“吧嗒”

听到他的话,陈水生刚刚夹起的饺子掉在了桌面上,筷子也悬在半空。

“富贵,没蒙人?”

乔治国也紧张的抓住了陈富贵的胳膊。

“没骗人,这个咋骗人啊。不过不能一次全拉走,省得别的大队的人看到,胡场长也不好做。”陈富贵无奈的说道。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貌似效果有些过于好了,他都低估了这十五车树枝子在陈水生和乔治国心里的地位。

“十……十五车?平车还是高车?”陈水生语气颤抖的问道。

“别整太高,说是十五车,其实奔着二十车拉也没事。我们三队留十车,一队、二队各五车,水生叔,成不?”陈富贵笑着说道。

“成、成、太成了,富贵真能事。”

陈水生用力的拍了拍陈富贵的肩膀。

边上的乔治国也是满面红光,这可是十车树枝子啊,高兴。

馨馨也是美滋滋的,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是干啥呢,反正大家都在笑,那就是好事。

然后小家伙也跳下板凳,凑到陈富贵的身边、翘着脚,一本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给大家伙逗得不行,就连陆明也都跟着乐了起来。

这就被陈富贵给看到了。

这可是第一次看到陆明月的笑,一瞬间,好像屋里点起了LED灯。


饺子是真香,不过就算是这样,昨天夜里陈水生和乔治国也没有放开了吃。

别看陈富贵包的不少,这个年代的人饭量也大。要真的放开了量,这么一大锅的饺子肯定是不够吃的。

早晨起床后,陈富贵把昨天剩下的饺子全给热了,他自己则是煮了一些高粱米粥。

不得不说,林场的高粱米就是好啊。这是经过了二次碾压的,没有那么多的壳子。

原本家里边的那些你就看吧,煮完了的米汤都是红的。

“吃这个干啥,你跟馨馨吃饺子,我吃粥。”

看到陆明月要盛高粱米粥,陈富贵把碗给抢了过来。

“嗯……,你吃饺子吧,高粱米不抗饿。你干的活太耗力气,得吃点精粮。”陆明月小声说了一句。

“就是个傻媳妇,我中午到那边还能跟着混吃啊。馨馨,中午接着吃肉。”陈富贵乐呵呵的说了一句。

心里边还是很满足的,别看陆明月的关心并不是很多,好歹也是关心了自己啊。

一句傻媳妇,反倒把陆明月听得一愣,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正在大口吃饺子的馨馨瞅了瞅,然后看向了陆明月,“傻媳妇。”

“乖乖吃饭。”

陆明月又瞪了她一眼。

小家伙可是一丁点都不害怕,开心的吃了一大口饺子。

早餐虽然简单了一些,倒也算是甜蜜。

当然了,这个甜蜜是陈富贵的感受。

上一世的他孑然一身,这个小小的家,填补了太多他生命中的空虚。

“走吧,我先送你上工去,然后再去放树的地方。”陈富贵说道。

陆明月很犹豫,坐自行车啊,是不是太张扬了一些?

“快上来吧,我林场那边的活可不能耽误了。要是耽误了,没准就会扣米面。”陈富贵“威胁”了一句。

这是非常管用的,听到他这么说之后,陆明月赶忙抱着锄头坐在了车架上。

“爸爸,出发。”

坐在车梁上的小馨馨早就等不及了。

昨天是第一次坐自行车,小家伙都美得冒了泡。

“傻媳妇,搂着我的腰啊。”

陈富贵说了一句。

陆明月稍稍犹豫,用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襟。

陈富贵稍稍一用力,车子启动后又紧紧捏住了车闸。坐在车架上的陆明月没有防备,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哪里不知道这个人在搞怪,心里不服气的她就在陈富贵的肋骨上掐了一把。

“真是个傻媳妇,你坐在车架上,还拿着锄头,你不搂着我的腰,一会摔了咋办。”陈富贵说道。

陆明月又有些犹豫了,不过心里边是真的担心陈富贵上工晚了、再被扣了米面,也只能听他的话。

感受着后背上陆明月的体温,陈富贵的心里边也是美滋滋的。就这么骑着自行车,驮着老婆孩子悠悠的赶到了今天上工的地方。

“哈哈,富贵,赶紧的,就等你们过来呢。”

陈水生很热情的招呼了一句。

看到整个葫芦大队的人都在,跳下车的陆明月俏脸通红。头都不抬的拎着锄头站到了三队这边,坚决与陈富贵“划清界限”。

“水生叔,咋了?今天咋三个队的人都聚这里了?”陈富贵诧异的问道。

“咋了?得把你昨天的好消息跟大家伙念叨、念叨。”陈水生笑着说道。

“水生叔,到底是咋回事啊?地里还等着开工呢。”一队队长张全有问道。

“是啊,水生叔,我们队的地离这边也远呢。”二队队长齐援朝也补了一句。

不过现在大家伙的心思可没有放在他们身上,都是盯着陈富贵骑着的那辆自行车猛瞅呢。洋车子啊,在葫芦大队这可是了不得的物件。

就陈富贵现在骑的这辆,哪怕是旧的,也是葫芦大队第一辆。

“现在你们着急,觉得耽误了工夫,一会儿你们都能乐得找不到边。”陈水生背起了手。

“往年啊,咱们从林场那边要一车树枝子都难。富贵跟胡场长打了招呼,今年能给咱们二十车树枝子。一队、二队各五车,三队十车。”

说完之后,陈水生就停下了话头。

“啥玩意?水生叔,这是陈富贵说的?糊弄人呢吧?”

“就是,陈富贵咋能弄来这么多的树枝子啊,不可能的事。”

“水生叔,扯谎的事可不敢乱说啊。富贵的话也能信?”

……

虽然说葫芦大队的人并不是很多,现在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场面也比较“热烈”。只不过大家伙说的那些话,就略微有些不中听。

实在是陈富贵在葫芦大队的信用分太低,哪怕他今天骑了自行车。

陈水生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向了陈富贵。

陈富贵心中了然,也是搞清楚了水生叔为啥一大早的就把大家伙都给叫了过来。

这是怕夜长梦多,想要趁热乎把这个事给敲定。

“水生叔,交给我吧。”陈富贵笑着看了陈水生一眼。

陈水生老脸一红,只不过别人看不出来罢了,他就很敏锐的感觉到陈富贵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而葫芦大队的这些人,现在也都眼巴巴的看着陈富贵。

“跟林场那边已经打完了招呼,但是咱们现在拉的树枝子比较多。所以今天一队和二队先派大车过去吧,能多拉一些。”陈富贵笑着说道。

“咱们三队的不着急啊,总不好一股脑的都凑过去拉,让别的大队看到林场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富贵,今天就能拉?”

齐援朝一个健步冲到了陈富贵的跟前。

陈富贵笑着点了点头,“回去套车去吧,跟着我直接走就行。”

这可是真的不得了了,听到他的话之后,社员们再次议论起来。

实在也是陈富贵低估了树枝子在葫芦大队社员们心中的地位。

到了冬天取暖基本靠抖,就连地里的秸秆都需要一堆堆的分好,让社员们回家生火用呢。

一捆树枝,得顶多少捆的秸秆?

往年才能弄多少树枝?今年一个小队的树枝都比整个大队的多好多呢。

别看守着葫芦山,你想上山去捡柴?那是不成的。

哪有那么多响干的树枝啊,带着绿叶的被护林员看到之后,那就是犯错误呢。

现在大家伙心中也没有了陈富贵在忽悠的想法,都让套车了呢,他陈富贵不要脸面的说白话?

不可能的。

听着大家伙的小声议论,陆明月的心里边美滋滋的。

偷偷看了陈富贵一眼,却发现陈富贵正在看自己,又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想想又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怕他干啥?自己又不是真的傻媳妇。

想到这里,她就嘟起了嘴,用自己最“凶残”的眼神看向了陈富贵。

在陈富贵的眼里,这可是可爱的不行。比后世那些矫揉造作的所谓美女,强得哪是一星半点啊?

这是差着好几个层级的。


“富贵,真的能准成吧?不能到了地头再把咱们给赶回来吧?走这么远的路,牲口的料也得多喂一些啊。”

一小队的大车师傅徐亚明问道。

“亚明大叔,放心吧,到那边咱们就装就完了。昨天的树枝都给咱们留出来了,别的事情我来安排就成。”

陈富贵笑着说道。

可不要小瞧了生产队的赶车大师傅,尤其是大车的赶车大师傅。

所谓的大车,可不是车大得不行,而是负责拉车的马必须是生产队里最好的。

现在的马车都是三架套,由三匹马或是骡子来拉车,这也是整个生产队里最牛叉的运输工具。

“富贵哥,你咋这么厉害呢?都能要来这么多的树枝子。”

坐在另一边车猿上,长得黑壮的二柱子说道。

“别着急。等这一波农忙过去的,我给队上的人找点活干,赚点零花钱。”陈富贵随口说道。

“富贵哥,真的假的?真能找到?现在想去外边做工人家可都不要啊?”二柱子赶忙问道。

“事在人为。林场这边的活就这么点,咱们弄点树枝子就可以了。等回头我去公社跟服务队的领导问问去,没多有少的咋也能弄点。”陈富贵说道。

不好好的折腾一下,都对不起自己重生这一回。

但是外边做工,也是真的难。哪怕你想少要钱,你也未必有那个机会。

实在也是因为想干活的人太多了,过了农忙的时候,都是人。

说说聊聊来到了放树的地方,王亚东看到他之后直接迎了过来。

看到王亚东之后,徐亚明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对于能够拉这么多的树枝子,他仍然跟做梦一样。

接下来是不是能梦想成真,马上就见分晓了。

能不紧张吗?

“王哥,你来得够早啊,胡叔过来了吗?”陈富贵热情的问道。

“还没呢,场长得九点多才能到。今天就拉树枝子?”王亚东问道。

“今天先拉两车,队上现在的活也忙。这都是先把人送到地头,然后才跟着过来的。”陈富贵说道。

“成,那边的树头都砍完了。自己到那边装去,能装多少装多少。”王亚东指着右前方说道。

听到小王这么说,跟着陈富贵过来拉树枝的这几个人那可是双眼闪亮,就跟一百度的大灯泡差不多。

富贵的关系也忒硬了啊,听见人家说啥了吗?

随便装,能装多少装多少。

富贵可是真本事啊。

以前想多拉,最少也得给上一盒卷烟,人家还是带搭不理的。

“亚明叔,你们自己装去吧,我跟王哥说点事。”陈富贵说道。

徐亚明点了点头,一甩鞭花,赶着车就奔树头那边走了过去。

“王哥,我要是没看差的话,不是我们本地人吧?”陈富贵问道。

王亚东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来光明公社四年多了,哎……,我这是接受再教育。”

“有没有想要回去的想法?”陈富贵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不想啊,天天都……不会想这些事。广阔天地炼红心,扎根农村志不移。上山下乡、改天换地,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说了一半的王亚东赶忙改口,看向陈富贵的眼神也变得可怜巴巴的。

这要是被陈富贵给举报了,自己都说不好要背多大的处分。

陈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哥,跟你不外,也看到胡叔对你的印象很好、很器重你。我跟你说点我听来的小道消息,你可别传外边去。”

王亚东虽然做出了倾听状,还是很谨慎。

实在也是因为他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拿不准陈富贵的心思。

“王哥,我是在县里听说的,谁说的我不方便透露。以前的书本捡起来吧,要出新的决定了,今年差不多会有大变化。”

陈富贵压低了声音,一脸的神秘。说着的时候,还用手指了指天。

“真的?”

王亚东大惊失色,说完之后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很是谨慎的四处看了看。

这可是了不得的消息,是能惊破天的消息啊。

“王哥,这事我敢胡乱的讲?不过你可得给我保密。这要是传到外边去,是要掉脑袋的。”陈富贵一脸严肃的说道。

“有时间了,就把课本翻出来好好再看一遍。你们接受的教育也差不多了,该是回去报效祖国的时候了。”

王亚东习惯性的点了点头,其实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都没听清楚陈富贵后边说的是啥。

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大变化”。

他当然知道“大变化”意味着什么,已经停了这么多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人的人生。

而现在的陈富贵,就把这个消息跟自己讲了。

这是真的吗?

这个陈富贵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自己这些话取得的效果,陈富贵还是非常满意的,因为这就是他众多计划中的一个小计划。

77年年底的“大变化”,这个事目前只有他知道。

但是他很有信心,就算是王亚东听了去,也不会跟旁人说。

这也算是他提前投资吧,没有人脉哪成?如果自己能够培养出一批大学生呢?将来会是啥样的人脉积累?

“富贵啊,我叫你哥,你刚刚说的这个事……,准成吗?”

王亚东晃了晃脑袋,一脸纠结的表情。

“王哥,你觉得就算是假的,你提前看一些书,你能有啥损失?”陈富贵笑着反问了一句。

王亚东一愣,对啊。

就算是陈富贵是满嘴跑火车的瞎白话,自己看书了有损失吗?

没有啊。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听来的消息是准的呢?

县里也是有能人的,万一这个关系是通了天的呢?

王亚东的心慌了,脸上的表情也是变换个不停。

边上的小馨馨看得都瞪大了眼睛,这个人太厉害了,脸会变形。

“富贵,那你考吗?你也是九年级毕业的吧?”

王亚东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我就够呛了。哪怕我手拿把掐的能考上,能把家扔下?”陈富贵摇了摇头。

“这个事我跟胡叔都没说呢,先跟你说就是让你有个准备。至于说将来报名的事,也包在我身上,我跟胡叔言语一声就行。”

“富贵,这……”

“靠……”

王亚东刚想说上一句感谢的话,陈富贵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整个人就蹿了出去。

扭过头的王亚东看清不远处的情形,吓得张大了嘴巴。

一棵刚刚锯断的大树正倒下来,而在倒下去的方向上,正有一名林场的工人路过去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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