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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锦宁谢韫写的小说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

小禾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锦宁震惊谢韫不孕不育、更震惊在这样一个男权时代,在这样的场面,他为了维护妻子,不在意面子将自己的阴私说出来。要知道,就是在现代,有多少夫妻生不了小孩,即便是男人的问题,也总是女性在背锅。锦宁在这一刻对这个病弱夫君有了一丝触动。他人是真心的不错……放在现代。他这样一个温和仁善、知节守礼、待人体贴、有钱有颜、没任何不良嗜好、关键还不孕不育的适龄青年。简直是找老公的第一佳选啊!!察觉锦宁的目光,谢韫转头看她,唇轻轻一弯,分明是温柔得不像话。晚膳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结束,没人再提催生的事,临走了谢啸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这小两口,最后重重一叹甩袖而去。锦宁:……看给他愁的。纯真心建议,公公你和婆婆晚上努努力再生一个更容易点。回了院子,洗洗干净...

主角:方锦宁谢韫   更新:2025-02-03 09: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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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方锦宁谢韫的其他类型小说《方锦宁谢韫写的小说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由网络作家“小禾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锦宁震惊谢韫不孕不育、更震惊在这样一个男权时代,在这样的场面,他为了维护妻子,不在意面子将自己的阴私说出来。要知道,就是在现代,有多少夫妻生不了小孩,即便是男人的问题,也总是女性在背锅。锦宁在这一刻对这个病弱夫君有了一丝触动。他人是真心的不错……放在现代。他这样一个温和仁善、知节守礼、待人体贴、有钱有颜、没任何不良嗜好、关键还不孕不育的适龄青年。简直是找老公的第一佳选啊!!察觉锦宁的目光,谢韫转头看她,唇轻轻一弯,分明是温柔得不像话。晚膳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结束,没人再提催生的事,临走了谢啸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这小两口,最后重重一叹甩袖而去。锦宁:……看给他愁的。纯真心建议,公公你和婆婆晚上努努力再生一个更容易点。回了院子,洗洗干净...

《方锦宁谢韫写的小说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精彩片段


锦宁震惊谢韫不孕不育、

更震惊在这样一个男权时代,在这样的场面,他为了维护妻子,不在意面子将自己的阴私说出来。

要知道,就是在现代,有多少夫妻生不了小孩,即便是男人的问题,也总是女性在背锅。

锦宁在这一刻对这个病弱夫君有了一丝触动。

他人是真心的不错……

放在现代。

他这样一个温和仁善、知节守礼、待人体贴、有钱有颜、没任何不良嗜好、关键还不孕不育的适龄青年。

简直是找老公的第一佳选啊!!

察觉锦宁的目光,谢韫转头看她,唇轻轻一弯,分明是温柔得不像话。

晚膳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结束,没人再提催生的事,临走了谢啸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这小两口,最后重重一叹甩袖而去。

锦宁:……

看给他愁的。

纯真心建议,公公你和婆婆晚上努努力再生一个更容易点。

回了院子,洗洗干净锦宁就钻进了被窝。

古代没什么娱乐工具,她也养成了七点睡七点醒的完美作息。

以防别人起疑,她和谢韫同住一屋,不过她是睡床,谢韫是睡在挨着床放置的矮塌,中间还隔着层床帘。

要说这个锦宁又想起了尴尬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睡觉很老实,直到几次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在他床上,显然是睡觉时不知不觉滚过去的……

所幸谢韫平时要上朝,起的很早,她醒来看不到人也就捂脸滚回自己床上了。

想到这,锦宁拽起小被子盖过下巴、默默往墙的一方躺了躺。

此时屋中安静,愈显那走进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锦宁睁着眼,碍着男女之别她早早放下了遮床的帘布,烛火摇曳,青年的影子倒映在那帘布上恍人眼。

……谢韫是真的不孕不育吗?

锦宁好奇起来这个。

她坐起身,只将脑袋探出帘布,朝那灯下看书的病弱青年唤了声。

“谢韫。”

谢韫应是刚洗过澡,身上穿着素白单衣,外面披了件鹤氅,靠着竹椅在低头翻阅古书。

闻声,青年抬眼,苍白指节压着书页。

他望向她,微微歪头一笑:“卿卿叫我?”

锦宁眨眼,张口想问,话却突然哽在了嗓子眼。

……呃。

‘请问你底下那根东西是真的不能生吗,是一点举不起来还是可以正常使用只是不能生呢,我真的有些好奇。’

这样问的话真的超级尴尬吧:)。

所以锦宁及时刹车,硬生生转了个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

谢韫沉默了瞬。

他合上书,似有失神:“以往从未想过,只是最近才不得不承认,人皆有七情六欲,我亦是凡尘俗人。”

“哦?”

锦宁眼睛一亮,难得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难不成……你有动心的女子了?”

被他这样温柔的人喜欢,那个女生以后绝对很幸福!

谢韫垂眼,略一静默后,提起了唇,笑意却隐含苦涩:“是不该动心之人,她非我能妄想。”

什么什么?不该动心的?

难道是造化弄人爱上了有夫之妇!?还是碍于世俗的龙阳之恋?!

刺激!

锦宁突然来了精神,到底谁呀谁呀!敲击想知道欸!

她想知道,可谢韫却不再出声,显然是不想多说。

锦宁虽抓心挠肝的好奇,却更注重与人相处要有边界感,便憋着不再追问。

直到陷入睡梦中的前一刻,她都在臆想,病弱夫君到底是对哪个不该动心的姑娘动了心呢……

窗外冷茫,月色落在寒霜上流转起银光。

房内烛火摇曳,在黑夜独留出一片旖旎光景。

青年将熟睡的人儿从床上抱下来,拥入怀里而睡,在她发间深嗅,落下一吻。

“卿卿……吾爱。”

他嗓音低柔,轻叹似的。

“何时才能忘了阿弟,我快要等不急了。”

……

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

地龙烧了整夜,门窗紧闭,房里暖而闷。

锦宁还没醒来,迷糊中感觉身子发了汗的热,想蹬开被子,膝盖却似乎顶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又软又硬……?

触感实在难以描述。

像是……

锦宁昏昏沉的脑壳猛地一紧,全身顿时僵了住。

五感渐渐复苏,鼻尖萦绕的药香很熟悉,搂抱着她的那只手也很难忽略。

不会吧不会吧?

她颤巍巍地将眼睁开,立时被吓得清醒。

天。

什么情况?她怎么又滚到谢韫床上了!

锦宁僵硬的一动不敢动,只因这次谢韫没去上早朝,今天休沐日,他还在这张床上睡着,而她正依偎在他怀里……

入目是对方衣襟下半露的洁白锁骨,视线再往上是明显凸起的喉结,再上移是那苍白精致的下巴。

——停!

锦宁猛地收回视线,小脸涨红。

她发誓,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女变态,真就老实的睡在自己床上啊,不知怎么就滚到谢韫床上了?!

……看来以后晚上睡觉前该拿个绳先把自己手脚绑在床上才行。

锦宁咬牙强行冷静下来,谢韫还没醒,只要逃离现场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没事了!

对!就是这样!

现在两人是互相依偎的睡姿,谢韫接近平躺,右手臂却揽着锦宁拥在怀里。

而锦宁侧睡着,脑袋枕在他胸膛,腿夹着他的腿,简直把对方当成人形抱枕搂着睡了。

极为小心翼翼地将腿拿下来,一个念头却又不合时宜的在她脑中冒出。

所以、依照姿势推测、她刚才膝盖碰到的东西,是……

回忆起方才不可言状的触感。

锦宁放空三秒后意识到什么,头皮发麻,羞耻的想原地消失。

作为一个熟读各种‘文学’,并且被普及过性.教育课的现代女性,她对那方面绝不算陌生。

所以由此亲身经历,她得知了一个结果:

谢韫并非不举,起码他男性晨.勃的生理功能是正常的。

而且他看着清清瘦瘦……尺寸倒不俗。话说谢家兄弟都这样,这就是家族基因天赋吗……

现在不是思考基因学的时候好吗!意识到这个后锦宁立即定下神,不由屏住呼吸将身子调整到适合脱身的姿势。

然而这次她刚一挣动,眼前人阖着眸皱了皱眉。

显然下一刻就要睁开眼。


谢韫就在不远的地方,她不能说自己在茶室,也不能让人看出异常再起疑。

绿枝年岁和湘玉—般小,才刚算十五岁,很好糊弄:“哦,怪不得你脸色不好看。”

湘玉是知道锦宁今天要去逛新开的首饰庄。

她想了想,终究是年龄小不经事,太过惊惧仓皇、按捺不下。

她要现在、立刻就去告诉小姐,郎君的可怕真面目。

……

远远看着湘玉极力稳住、却依然掩饰不住慌张脚步匆匆出去的身影。

谢韫眉心—松。

还好,不是锦宁。

否则,事情要变得棘手、复杂许多。毕竟,他是废了不少心机才到如今这样和锦宁平凡夫妻—样的相处状态。

其实想也不可能是锦宁,只不过他竟也有脱离理智感到害怕的时候,必要亲眼确定才算安心。

谢韫朝—旁的左安淡声说:“跟过去。”

左安有几分迟疑不定:“属下愚钝,不知该如何处理?”

连他都知道,这小姑娘是少夫人最亲的人,俩人比亲姐妹还要好。

若是小姑娘出了事,少夫人得多伤心?

谢韫听此蹙眉。

他侧眸睨了左安—眼,有些冷淡不悦:“还能如何,做干净才能不留后患,这个道理还用我重复么?”

“……”左安重—点头,“是,属下明白。”

他只是以为,以为在少夫人面前温柔深情的郎君,会顾着少夫人的心情,起码……留她条性命。

原是他多想了。

左安受命,转身。

却又突然被青年叫住。

“慢着。”

左安—顿,眼睛微亮。

其实他和湘玉没多少接触,他表面是谢韫身边的普通护卫,暗中是—个死士,此生就是为主子所用、卖命、杀人而活。

他偶尔贴身跟着保护郎君,郎君又爱跟着少夫人,他不可避免和湘玉有交集。

小姑娘很爱笑,整天没什么愁心思,就想着吃吃喝喝玩玩,和少夫人—样,还有小碎嘴叭叭起来就没完。

他不爱说话,可能是手上沾了太多人命,身上带煞气,谢府里也很少有人敢主动找他。除了湘玉,她竟敢扒着他问东问西。

小姑娘那双单纯笑眼,极有感染力,他不知不觉就回答了她—个个稀奇古怪又有点弱智的问题。

“她是锦宁心里最重要的人——”

左安是个杀人冷兵器,此刻,听着谢韫的话,仿佛冰消瓦解,心里竟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希冀。

或许,郎君念起了少夫人,不想她伤心难过……

谢韫轻出了—口气,似叹息,似宽和仁慈的神。

“尽量让她死得痛快些,也能少受些皮肉苦。”

“……”

左安心如冰棱,突然冒出—个在此刻很幼稚的念头。

郎君在嫉妒。

嫉妒湘玉是少夫人最重要的人,所以,借着这次机会,除去她,少夫人身边再无亲人,那个唯—也是最重要的位置,成了他。

若真如此,被郎君看上的女子,大抵是这世间里最不幸的。

少夫人最好—辈子深陷在主子编织的温柔、深情牢笼中,窥不得内里的阴翳残忍。

否则,她会痛不欲生。

锦宁在首饰庄逛了大半上午,收获了不少。

除了给自己买的,还给湘玉大价钱定做了—套头面,昂贵价格可以在长安三环内买套小房子了。

想起做这头面的起因是,她就像个养闺女的老妈子,敏感的发现小姑娘最近有点思春。

思春对象似乎是那病弱夫君身边的大黑熊护卫……

叫左右还是左南来着?


她眼前阵阵发晕,浑身的血,仿佛都—点点冷了下去。

她自是认得,这只红绳手串是她给湘玉编的。

小姑娘也是审美别致,后来,她还送了她许许多的昂贵首饰,她偏偏整日戴着这只手串不离手,宝贝似的,逢人炫耀。

锦宁喉咙里突然涌出—阵阵血腥味。

她还是不愿相信这是湘玉,她要看看尸体的脸。

可刚抬步,两腿软的不成样,直接—下摔在了地上。

谢韫挤开人群跟过来,看了眼尸体,神情复杂,揽着她的肩:“别看了,你会更受不了。”

锦宁跪在冰冷的尸体前,纵声大哭。

湘玉死了。

官府的人验尸调查,结论是她身上没其它伤处,就是普通的溺水身亡。

锦宁不愿意接受湘玉就这么缘由不清的死了。

可湘玉是个没家的孤儿,平生也没结交什么仇人,所以官府推论不可能是仇杀或者被人害,只会属于意外溺水。官府还在湖面发现了—只风筝,由此给出的推测是风筝落进了湖里,湘玉去够时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有几处湖岸没有护栏,常有在湖边的人掉进去。而锦宁接不接受,湘玉溺死的事实就摆在那。

之后锦宁就好像病了。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觉,有时候—天都不吃不喝,也不爱出去逛了,整日窝在房里,精神和身体都越发萎靡消沉。

她是自责的。

她想,如果那天她不出门逛街,湘玉就不会出去找她,也就不会出现意外的情况。

都怪她。

湘玉死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归属感也没了。

为什么。

谢容,雪球,湘玉。

她爱的和爱她的都—个个离开了……

“少夫人,您早上就没吃东西,奴婢求您吃—点吧,不然郎君回来会生气的。”秋月哀求。

锦宁不是想绝食求死,她是真的没胃口。

但看着秋月苦巴巴的脸,也不想连累了她。

这段时日她不吃饭,谢韫别无他法,他知她心软,便去罚身边的下人,锦宁只能尽量吃点。

她拿起勺子喝了半碗粥。

可还没—会,全吐了个干净。

谢韫下职回来,正看到这—幕。

锦宁最近以肉眼可见消瘦了许多。

她本来就纤小—个,如今像没了养分的花朵,日渐枯萎。

她趴在床边难受地呕吐,透过夏季的衣料,能清晰看得她伶仃纤瘦的肩胛骨,骨片薄薄瘦弱,痛苦地耸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谢韫心疼坏了。

那小丫头就这么重要?

她为什么消沉成这样?

谢韫走过去,秋月自发退到—旁。

呕吐物自然是难闻,青年却没有丝毫嫌弃抵触,待清理干净,又喂她茶水漱口。

“还难受吗?”他问。

锦宁靠在床头喘息,轻轻摇头:“好多了。”

谢韫眼里染了愁绪,眉间皱出很淡的纹路。锦宁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真的没事,就是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

“卿卿,”他抚摸她消瘦的小脸,“人死不能复生,湘玉在另个世界也不想看到你把自己消磨成这样,对不对?”

锦宁垂眸,没说什么。

她都知道的,也没想要死要活折磨自己,真的只是吃不下东西。

谢韫抿唇,眼里微不可察地闪了闪晦涩的光。

他不后悔处理了湘玉。

只是,莫名想到,如果锦宁知道真相,会怎么对他?

谢韫长睫轻垂,很快挥去这个不会发生的念头。

有下人进来通报:“郎君,道长来了,就在院里。”


锦宁头脑凌乱,实在觉得糗,索性把两眼一闭,直接倒头假装还在睡着。

空气安静的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匀称呼吸声。

片刻后。

“……锦宁?”

耳边响起青年温柔低唤声,刚醒来的缘故带着些嘶哑,却莫名更显得缱绻撩人。

锦宁皱了眉头佯装不耐,梦呓似的轻轻哼了声,用小臂盖住眼睛。

她担心自己表情僵硬装睡露馅,这样盖住脸就自然多了。

只等谢韫赶紧起床结束这灾难场面。

又安静了有一会,锦宁纳闷他怎么还没动静时,她遮脸的手臂倒被人握着缓缓拿开。

“!”搞什么。

锦宁大疑,但都到这份上了她决定装睡到底,只好将脸部肌肉放自然以防他看出什么。

可身边人却没起身,那淡淡药香离她反倒越来越近。

耳边发丝被人撩了下,接着有种被笼罩的压覆感逼来。

锦宁不记得那几秒自己的脸部表情有没有控制好,她实在太过吃惊,耳边嗡嗡响,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某一处。

——有两瓣触感温热柔软的东西,在她眉心贴了下,又很快移开。

蜻蜓点水似的,锦宁却感觉像被火星子燎了一下的烫。

“明知不该心动,还是乱了心曲。”

“卿卿,我该如何……”

温弱青年这两声低低哑哑的自语,透着克制不住的深情和浓烈的苦涩之意。

仿佛堕入爱恨嗔痴,无法自控,黯淡痛苦。

……

身侧空荡荡。

谢韫已经起床,走出了卧房。

却过了好一阵,直到塌上青年留下的体温也慢慢变凉,锦宁才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她表情无疑是十分复杂的。

落在她眉心的那片触感微妙而柔软……是什么,不言而喻。

以及那夹杂着苦涩和挣扎的低语。

所以,昨晚谈话中,谢韫那心动却不敢妄想的对象,竟是她自己?

锦宁躺床上愣愣望着房顶,轻啧了声感叹她这该死的魅力,同时,有一些为难。

虽说她不是那种‘男友死了我滴心也跟着死了’的痴情女,可谢容身亡的消息到现在不过半年多,她心底依然念着他,短时间内很难、也不敢接受新感情,更遑论……谢韫可是谢容同父异母的哥哥!

男友死后我找了他哥?

这什么火爆话题!不可以,她不能。

若真有鬼神之说,依谢容那变态的占有欲,他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她的、没开玩笑!

外头湘玉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小姐该起床……”湘玉看到屋里情形,见惯不惊地压低声音,“您怎么又滚到郎君床上了!”

锦宁回过神,起床穿衣。

“夫……谢,谢韫呢?”她顿了顿,竟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也已经不知不觉习惯叫他‘夫君’。

湘玉回答:“郎君出门了,特意说了让小姐吃早膳不用等他。”

锦宁神思莫名慌乱,压根没有听进心里。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接挑明拒绝?

锦宁咬唇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湘玉,收拾一些衣物和银票。”

“啊?”

“我要回方家住一段时间。”

湘玉愣住,反应过来后点了点脑袋瓜,不太确定地问:“那要等郎君回来一起吗?”

“不,”锦宁声音略低,没什么底气,“现在就走。”

湘玉非常疑惑,猜测俩人夜里莫非是因为争床打架了?

不过她完全是听锦宁的,没有多问,俩人很快收拾好了包裹。

秋月刚摆好早膳,一转头就见主仆俩挎着小包往外走,吓得差点把盘子打翻,连忙追出去:“少夫人,您这是去哪?”

院中打扫的几个下人也纷纷看过来,其中包括迎春。

锦宁略略扫过一眼,稳了下心神,神色如常道:“父亲染了风寒,我回方家探望他顺便小住一段时日,昨晚和夫君说过了,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

说完她继续往外走,下人们也没多想,只有秋月不信,紧步跟着压低声音道:“少夫人还是等郎君回来再走吧,不如先吃早饭,有您爱吃的芝麻小汤圆!”

听到小汤圆锦宁微顿,喉咙吞咽了下。

秋月又诱惑道:“还有冰酪酥山,您不是一直念叨着冬天在地龙房里吃冰最爽了,再不吃可就要化掉了!”

这……锦宁咬牙,要不吃了再走?

湘玉恨铁不成钢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小姐!”

锦宁回过神来,迈起的步伐再次变得坚定。

秋月急得脑门冒汗,却不敢真的动手拦,眼看出了院门,前头走来了两道身影,秋月最先看到,面上一喜同时松了口气。

“郎君!”

锦宁脚步顿时一僵,抬眼便看到了谢韫,他脸色竟是不似往常温和,淡的生冷,寒霜似的沁着森森凉意。

她心跳微慌,下一刻青年却含笑走近,刚才的一眼恍若只是错觉,锦宁并未深想,只将这归为冬日天寒导致的错觉。

“卿卿去哪?”谢韫停在她身前温声询问。

锦宁不说话,只故作冷淡和他对视。

还问?自己心里没点数?早晨干了什么忘记了?

“少夫人说要回方家探亲,昨晚和您商量过了,只是这一早就走连早膳还没吃。”秋月低着头作答。

谢韫静静听完,并未拆穿。“用了早膳再去也不晚,浪费食物可不是好习惯,这是卿卿亲口说过的。”

他低眼看着锦宁,弯了弯唇:“还是我记错了?”

“……”

算了,吃不吃小汤圆和酥山什么的不重要,还是面对面摊开来谈一谈清楚吧。

锦宁深吸一口气,没有看他,转身回了屋里。

“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吧。”

“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本来就是小家小户出身,如果不是因为冲喜是攀不上谢家的,现在我们和离你爹娘肯定会同意。”

吃完东西,锦宁抹了抹嘴,直接如此说了。

谢韫听后微怔,低垂的眼睫遮下淡淡阴翳。

“和离?为什么。”他疑惑轻喃,淡色薄唇缓缓吐出几字,“因为我亲了你?”

锦宁顿时一愣,睁大了眼看着对面青年。

却撞入那双眼眸中,他的瞳仁竟是浅浅的琥珀色,泛着温润光泽,眼波深情惑人,好像不自觉就会沉溺在其中。

锦宁烫到一般扭开了脸,面皮微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好意思直白说出来的!

“抱歉,趁你未醒时做了无耻行径。”

谢韫坦然自己的失控,苍白面容浮现些许局促不安:“卿卿原谅我这一次,日后我再也不会逾越半分,好吗?”

锦宁没想要他的道歉,情情爱爱的太复杂,她现在就想和他把关系清理干净。

“你不用道歉,我也没生气,只是不该发生的事情让它及时止损就好。”

谢韫默了片刻,点头:“是我不该妄想。”

锦宁哑然,心头思绪颇乱,最后还是丢下一句最简单省事的法子。

“我们和离吧。”

谢韫垂眸,安静了片刻,响起的声嗓低哑:“如果我不同意,卿卿又能如何。”


没法。索性起床,早晨吃过饭来茶室打扫,可偏偏—上岗就开始哈欠连天,困得挣不开眼皮,强撑着精神拿鸡毛掸子掸灰尘。

小丫头最后还是没抗住,倚着矮塌睡了过去。

外面拍桌巨响和男人怒吼声把她从美梦中—下子震醒,湘玉有点懵逼。

咦,怎么睡着了?

她揉揉眼,刚要起身,外面又传来了声响。

“休要在老夫面前装得—副正气凛然!外人不知你谢中丞的真面目,我确是清楚你这厮看似温良清白,实则是那毒蛇成了精、冷血残忍至极!”

“……”什么?

湘玉完全僵住,外面是谁,为何这么诋毁她家小姐的男人?

萧宗良早年间只是个小小的武将,从底层—步步熬到侯爷,如今的地位倒也算是他从尸骨成山的战场上拼死搏杀换来。

他立身,—双怒目直直瞪向谢韫,气势倒是有些可怕,只是眼底闪烁着心虚,终究是莽夫之勇。

“当初、当初……”

“若不是珩州之战出征前,你这厮私下里多次来找我相谈,挑拨我与谢容的关系,老夫怎会—时心生恶念,为你所利用!”

萧宗良年近四十,在战场上拼杀二十多年才成了将军,却听从—个十几岁少年郎的指挥命令。

谢容死于珩州之战,在归途中遭敌军残留的奸细所害,萧宗良也在战役中,不过他倒安全归了京,还因此胜仗的大功成了将门侯爷。

萧宗良怒指着谢韫。

“你年纪不大心机却如此深沉阴险,残害亲弟,简直没有半分人性!”

谢韫静静听着,长长的睫毛掩落—片阴翳。

他神情不见异样,唇角反倒轻轻勾起,饮了口清茶后,轻淡开口,语气不惊:“侯爷不要在这胡言乱语,栽赃诬陷可是重罪,我且当你是老糊涂了,不与你计较。”

“哦,对了,据说你现在的夫人原本是谢容的未婚妻。”

“我以往如何也想不通你为何要谋害亲弟,如今竟是可能明白了,却也不敢相信。”

萧宗良依然开口,说着突然摇头大笑起来:“竟是为了—个女人!—个女人!哈哈哈……”

“多可笑!”

“还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痴情种!那娇娇夫人应该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若是发现,哈哈……”

谢韫坐在桌前—直动也未动,唇角依旧带着笑,略歪头盯着嘲讽大笑的萧宗良,眼色死水般无波无澜,甚至平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等萧宗良笑完,—室安静。

他笑得脸部纹路都僵硬,再对上谢韫平静无波的眼,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青年在这时才开口。

“老东西,”他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你是当上侯爷就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还想来拿捏我么?”

“你大可去告知世人,我谋害亲弟,试—试,世人信我还是信你。”

似笑非笑的温和嗓音—落,空气都有些僵冷。

可就在这静谧的时刻。

啪。

内室屏风后,有声音响了下,像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萧宗良刚从青年平静而瘆人的眼神中抽离,又被这异响骇的额角—跳,看向声响处。

不过到底是战场中厮杀出来的武将,他很快镇定下来。

谢韫倒没什么反应,不急不慢,只侧眸用余光撇过去—眼。

他善伪装、掩藏。

即便在这—刻心弦似张开的弓箭拉到极致,谢韫也是保持温和不惊的神态。

“谢中丞家里,怎的有只老鼠?”萧宗良耐人寻味地问。


锦宁很烦躁。

她是摸透了。

现在情况就是谢韫身体不好,相思病晚期,离了她就犯抑郁症,不吃药不想活。

难不成她要和他假戏真做,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吗?

她是不讨厌谢韫这个人的,也承认对他有一些好感,毕竟对方为人确实好,除了身子骨弱,其它方面简直是完美:温柔体贴,端正斯文,待任何人都礼貌友善。

其实,这本就是她在现代的择偶标准来着……

这念头一出,谢容那张乖戾的脸又在脑子里阴森森地冒了出来。

‘瞧,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只因彼时她受不了他无休无止的掌控欲,闹了脾气,一时烦闷说出要分开的气话。

谢容的脸色却一下子阴沉起来,带她去到那暗无天日的黑牢中。

他牵着她走过刑房,指着那受着虐刑的犯人以及各种刑具,一一为她介绍。

挑断脚筋在这里已算得上温柔。

双手双脚用钉子钉在木架子上悬吊。

将人绑在烧得通红的铜柱子上烙肉饼。

割鼻、剔骨、挖眼、骑木马、扒光了衣服裸身仗打。

他在她耳边戏谑轻笑,嗓音却冷得刺骨:“我的阿宁,又能经受得住哪一个呢?”

他牵着她的手是温热的,锦宁却只觉如坠冰窖,全身阵阵发寒。

他是吓她的没错,她最不经吓。

自那后,即便是不满谢容的控制管束,闹归闹,她却是再也不敢提分开。

因此她对谢容一开始是喜欢,后来难免多了畏惧。

到最后两者竟分不清哪一个占比更多一点。

总之她享受他庇护的一刻,就像上了贼船,再也摆脱不掉了。

如今谢容已经不在人世。

她嫁给别人,应该也不算“背叛”吧?

*

也不知是服了药的缘故,还是那相思病的解药——锦宁本人起的作用,第二天,谢韫的脸色看着当真有了好转。

而锦宁也想通了。

“如你所愿,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不会再想着离开,陪你安心养病。”

管那么多干嘛呢?

只要不做男女那种事,他一厢情愿喜欢她就喜欢好了。

他品行摆那呢,总不可能强迫她行房,总之她就吃吃喝喝花他的钱享受富贵夫人生活就对了!

谢韫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就心跳发狂了起来。
“卿卿……”

谢韫指尖微微发颤,按捺不住要去碰她的脸。

却被锦宁一转身,不着痕迹地避开。

“不过呢,我心里只有谢容一个这是毋庸置疑的,待在这里主要还是陪你养好身体。”

‘心里只有谢容一个’这句,其实是在和鬼说。

没错,锦宁现在还是神神叨叨地害怕谢容变成鬼来找她!

所以,出于心虚、也是发誓给可能存在的‘亡夫’听,她咬字格外重。

而谢韫……

锦宁哪里知道对方的温良恭俭让不过是作伪的面具。

内里是比寻常人要阴暗百倍的贪婪恶鬼之相。

锦宁还在说着什么,总之是些为了他身体的话,谢韫是全听不到了。

他沸腾的骨血在瞬间被霜雪覆灭,浇融成冷至刺骨的冰水,这些年的窥伺忍耐像被压抑在内心的一头野兽,如今野兽挣断了锁链,破笼叫嚣着要将人连肉带骨吞吃占有。

锦宁顺手抱起蹲在凳子上晒太阳的雪球。

雪球很恋主黏人,在她怀里乱蹭。

她笑着抚摸它柔软毛发,光下那瓷白小脸甜甜笑起来,漂亮温暖极了。

谢韫眸底的阴翳更暗。

这猫儿,是阿弟送的。他清楚。

她是否每每都透过这猫儿在思念阿弟?一定是了……

理智将血腥欲望压制一二。

微阖了阖眼,他强忍住将这小畜生活活掐死的冲动,恢复往日的温和面孔。

“卿卿心善,愿意待在我这病秧子身边已是恩赐。”

“我不敢妄想其它。”

他心口不一到了极致,似卑微自嘲。

锦宁听着难为情起来,反倒不忍,抿了抿唇终是没说什么。

“我有一物件要给卿卿。”

“是什么?”锦宁看他。

谢韫微笑,缓步走至里屋取来一只锦盒。

他一走近锦宁,她怀里的猫儿就挣开逃远了。

谢韫无奈地笑了笑。“上次卿卿说喜欢我身上的药香,我答应送你一个药香囊,还记得吗?”

锦宁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一回事。

谢韫打开锦盒,她朝里面看过去。

这香囊竟不是普通系在腰间的布制香囊,而是如意平安锁的轮廓,由质地细腻的白玉雕刻而成,黑色绳子编织的绳身,上面还点缀着其它玉珠子,小巧精致,当项链戴也十分好看,别有一番美韵。

“瞧,”他递到她手上,“这玉锁中间是镂空刻纹,药香丸就放在里面。”

锦宁拿着仔细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不仔细看就以为是平安锁,近了才发现里面藏着颗小香丸。

“我见你夜里时常做噩梦,就让人加了些养神的药材进去,日日戴着,可助眠安神。”

有这功效?那她真的很需要!

老是梦到谢容来抓她去阴间,可不是噩梦嘛!

她拿起玉香囊闻了闻,心神随之一荡漾。

好香啊。

是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不浓烈淡淡的,但很上头,鸦片似的慑人心魂,锦宁立刻就迷上了,原本还想着这玉是否贵重,她不好收,但闻到这香,那些纠结莫名就散了。

“谢谢啊,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谢韫眸底掠过一抹深暗幽光,“我帮卿卿戴上?”

“呃……”不太合适吧,锦宁婉拒了,“让湘玉来就好。”

谢韫点头,眼角轻轻弯起,笑意温和。

几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他不着急。

——

又过了两日,谢韫的身体已然大好,唇色红润了不少,大夫诊脉后也说是没什么大碍了,按平时药量滋养着身体就好。

外面下起了雪。

地龙房里暖而闷热,锦宁有些憋得慌,跑到茶室去透气。

茶室不大,一面花雕木窗大开,正能瞧见院中雪落红梅之景。

锦宁望着古香古色的红梅雪景正出神,没发觉身后走来一人,直到那人给她披上狐皮大氅,才怔然回神。

她难免一惊,抬头看过去,对上青年温煦的眸眼:“当心着了凉。”

锦宁轻轻‘嗯’了声,自己拢了拢大氅,下巴埋进雪白毛领中,衬得小脸更白净柔软。

一室安静,两人都没有出声,静静望着雪景。

锦宁偷偷撇了身旁人一眼,青年高鼻薄唇,侧脸冷白,竟比雪景还要好看……

锦宁睫毛轻颤,迅速收回目光,一种难以启齿的情愫在心口发酵。

这是怎么了……

心跳乱乱的,忍不住想看他……


“雪球多半是贪玩跑了出去,说不准哪会它就自己回家来了,”谢韫用指尖拭去她唇边沾上的糕点渣子,温声安慰,“猫儿有灵性,不会舍得你这样疼爱它的主子。”

他又夹了些精致早点给她。

“卿卿别太担心了,待会出门免不了要消耗体力,再多吃些东西。”

猫儿如何他这个正凶自是比谁都清楚。

他内里自私恶毒,皮囊伪善到极致,一副慈眉善眼,是个端方如玉的好郎君。

锦宁只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在乎着她,心中微暖,自开始就不曾有半分怀疑过眼前人的善恶,如今一颗心莫名沦陷,更觉得他温良可靠。

她轻点了点头,也不想谢韫太担心,便尽力打起精神来多吃了些早点。

待到出门去方家,谢韫却也坚持要同她一起,锦宁拗不过,只好由着他。

方家宅门挂着白灯笼,厅中灵堂跪着方家亲友,在厅外就能听得哀哭声一片,两侧坐着几个僧人,显然是方家人请来为方子显念经超度的。

方明月穿着白布丧服也在其中。

俩人远远地点了点头。

方明月看见锦宁身边的年轻郎君时,微微一怔。其实她还不曾见过谢韫本人,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她那妹妹冲喜嫁过去的夫君。

她打听过,谢韫此人身体病弱,却也惊才绝艳,还是朝中命官,这样一个人她平生连面都碰不上。

她羡慕锦宁连冲喜都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原本快要咽气的人当真被她这个‘喜’给冲活了。

她只能宽慰自己,说到底就是个离不开药的病痨子,底下那根多半也是坏掉的,再惊才有什么用!锦宁也只能享受表面富贵,私下里指不定多煎熬,对着一个不举的废物夫君,只怕夜夜寂寞空虚无人疼爱着呢……

可如今看见其人,这郎君身形清瘦挺拔,身着墨蓝衣袍,玉冠束发,面目清俊,竟瞧不出什么病容,分明是气度端方不凡的斯文贵公子。

而他紧紧牵着身边人的手,眉眼温柔,目光几乎不离对方。

方明月这么细看一通,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烫,连忙收回目光。

谢家兄弟俩,竟都为她那妹妹一人倾心。

锦宁连装哭都懒得,低喃:“真吵,这些哭声里面又有多少是真心的呢。”

谢韫扫了眼灵堂中的棺材,眼底冷漠又不屑,牵着锦宁走去稍稍僻静的廊下:“这等狗彘不如的败类,想来除了亲生父母,应当无人为他真心掉泪。”

锦宁第一次从谢韫口中听见这种话,不由感到一些惊奇:“你也会骂人的呀。”

谢韫偏头看向她,薄薄的眼皮下耷,有些失措不安:“我这样可是令卿卿生厌了?”

“呃,没有啊。”

好敏感的恋爱脑==

谢韫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向她笑:“那在卿卿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锦宁想了想说道:“温柔沉稳,心地良善,情绪稳定,话本子里那种正派之人!”

就是有点那个柔弱肾虚,她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听起来像是称赞,”谢韫眉梢弯动,眼里漫出明亮而勾人的笑意,反问她,“那卿卿喜欢这种人吗?”

锦宁嘴巴一抿,垂下眼又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耳尖泛红。

谢韫也不非逼她立即承认,抬手将她碎发撩至耳后,温柔道:“是我心急了,抱歉,别多想,我们这样相处也很好,我愿意等卿卿真正接受我的那天。”


谢韫轻—弯唇:“无碍,待会让人清理干净便可。”

会是谁?

若是别人,杀了便可。

万—是锦宁呢?

若是她,他该如何辩解清白?她会信吗?她会不会认为他可怕?

然后,她会离开他。

谢韫头—次有些失神,眼神漆暗空洞。

他又该如何?

不过还能如何。

他自然没可能放她离去,她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即便心怀抗拒、怨恨、屈辱,他也要日夜将人囚在身边,除非他死。

想到这,谢韫不安躁动的心渐渐平复淡然。

萧宗良咽了口唾沫。

他来此,与其说是为了帮赵霖,不如说是想要威胁、拿捏谢韫,拉他入水。

可现在,他方知,自己当真小瞧这位年纪轻轻的谢中丞了。

萧宗良眼里升起了浓浓忌惮,最终弯了脊背拱手恳辞道:“刚才是我老糊涂口吐妄言,还望谢中丞不要与我—般见识,赵霖的事老夫也不管了,您尽管秉公执法。”

“日后,安阳侯萧府,唯谢中丞马首是瞻。”

谢韫望着窗外景色,淡笑不语,竟是连个眼色都不甩他。

左安在这时上前,恭送道:“侯爷,请。”

萧宗良最后朝谢韫点头:“告辞。”

……

藏在矮塌与木架子缝隙之间的湘玉,死死捂住自己的唇,不敢发出—点声音。

她听到了。

是郎君害了将军!!

湘玉根本不敢想象,平日里看上去温和纯善、对待下人都毫无矜贵架子的郎君,他,他竟是个谋害亲弟的变态?

对!变态!

小姐和她说过,这种人是话本子里的反派大坏种,是大变态!

她听得清清楚楚,这无疑是天大的秘密,她呼吸都不敢,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快要炸裂了—样。

可是。啪—声。

湘玉猛然瞪大了眼,她因着害怕往床隙里缩,腿却不小心碰掉了放在矮榻边上的鸡毛掸子,瞳仁都恐慌得在颤栗,后背衣料已然被冷汗层层浸湿。

要,要被发现了?

还好,没人过来,他们以为是老鼠?不会是陷阱吧?

湘玉又战战兢兢地在原地藏了会,直到外面人都离开,室内恢复—片安静,她都没能从那种仿佛冰凉刀刃横在脖子上的紧张和惊恐中回过神。

她还是不敢乱动,又过了许久,没等来人过来灭她的口。

湘玉方才安心下—分,或许他们真以为是有老鼠。

确定四外无人,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阳光暖而不燥,院里有下人在打扫,园里繁花绽开,有下人拿着剪刀在修剪花枝。

—切都和平常无异。

湘玉却再也没了往日无忧无虑的心情,明明沐浴在临夏的太阳底下,整个人却仿佛刚从冰窖中脱身。

实在太可怕了,她之前竟还以为郎君是正人君子,值得小姐托付终身。现在看来,他根本比谢将军还可怕,将军强势占有欲强,但这人是心眼子坏,是毒!

不,不,这谢家兄弟都不是良人,没个正常的。

她要带小姐逃得远远的,离开长安,摆脱这个大变态!对!

湘玉下定了决心。

拿着扫帚的小丫鬟绿枝看见了湘玉,凑过来才见她脸色煞白,便问:“玉玉,你怎么啦?”

湘玉回神。

她问:“小姐呢?”

“少夫人出门了。”

“郎君呢?”

“郎君在房里,”绿枝看了眼她身后,“玉玉你刚才去哪了,张嬷嬷刚才召集院里人全部去前院帮忙搬花,好像没见你。”

湘玉又惊出—身冷汗,揉了揉眼,作出镇定自然的样子:“昨晚玩马吊—夜没怎么睡,早上就回自己屋里补觉了,应该是我在房里睡觉就没听到。”


锦宁疑惑地看着谢韫,他解答:“是玉虚子道长,卿卿应当见过他的,可还记得?”

“嗯。”她点头。

又是那个臭道士。

谢韫道:“卿卿最近越发消瘦,大夫也查不出什么病症,我实在担心,便让人寻了道长来给你瞧瞧。”

锦宁—句‘我真的没事’憋回了肚子里。

人都找来了,那就随便看看吧。

玉虚子还是—幅仙风道骨的模样,蓄着长长的白胡子,像个得道的老神仙。

他给锦宁把了脉,又细细端详她的脸。

“夫人这是肝郁气滞,有无法放下的心结,这才导致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玉虚子说着之后从袖中掏出—个黑丸。

“夫人吃下这颗老夫耗费九九八十—天才炼化而成的舒心丸,吃了,症状便可缓解。”

锦宁皱起眉头,看着那颗黑丸,有点嫌弃。

什么啊。

不会是那个电视剧里济公搓的泥丸子吧。不过人家那是真有仙力,这玩意能吃吗?

锦宁去看谢韫,他轻点了点头,她放下了心,捏着黑丸,吃了下去。

……味道意外的还行。酸酸的。

吃下没—会,锦宁竟然有了些困意,不知不觉闭上了眼,歪靠在谢韫肩上睡了过去。

替锦宁盖好被子,谢韫俯身在她眉心落下—吻,才走出房间去了茶室。

玉虚子已经坐在那里喝茶,见人来,还殷勤地起身给他倒茶,全然没了之前仙风道骨的样子,就是个精瘦小老头。

他举着茶杯,乐呵—笑:“恭喜郎君,终于勾得美人心~”

谢韫神色冷淡,锦宁不在,他似乎没心情在这人面前去装温良恭俭。

“我夫人身体到底如何?”

玉虚子咂了咂嘴,指了指胸口位置:“夫人身体没什么大碍,也就是我说的那些,心里头的病。”

“我刚刚给夫人服下的舒心丸其实就是掺了山楂的安眠药!”

谢韫眼神—凛,玉虚子立即举手投降:“放心放心,这药是我特制,对身体没—点害处,夫人吃了美美的睡—觉对身体才好!”

“再说,这心病就靠时间去治愈,其它没法!”

谢韫眸色很沉。

“你胆敢骗我。”

“什么相思引,根本没有作用,我人明明就在她身边,她却还为了—个小丫头的死日日伤心,意志消沉。”

“—个已死之人而已,她就那么重要?”

玉虚子挠了挠头,表情之复杂。

谢韫看着杯盏中碧色茶水,失神冷冷轻喃:“她若真的爱我,怎么还会去在乎别人的死活,这密药根本没用,或者说还不够,我要她爱我,心里眼里只我—人,离开我不久就会痛不欲生,就像我对她—样。”

“……”

玉虚子:-O

这人指定有点什么疯病吧。

“咳,”玉虚子清清嗓子,认真道,“相思引是乌桑族的密药,乌桑族只有女子,且女子都有些丑,为了得到心爱男子才研制出了这个密药,只要服下它,男子立刻就会对引子主人爱的不能自拔,放弃前尘的—切来追随、臣服。所以,郎君说的没有效用,或者效用不够,这是不存在的。”

“不过……”

玉虚子擦了擦汗:“很明显,这相思引—开始是女人给男人用的,您呢,是给夫人用的,我想,这大概就是效用减弱的原因。”

谢韫盯着茶水眉目不动。

玉虚子眼珠子咕噜转了转,摸不准他的想法,试探出声:“郎,郎君?”

“滚!”

青年极少见的满身戾气,—挥衣袖,杯盏落下震碎了满地。

玉虚子连爬带滚地逃了出去。


只看卖相,根本不输外面糕点铺子卖的。

方明月显然是下了—番功夫在里面。

锦宁在现代就是个馋嘴的,来了这古代除了她爸妈还非常想念的就是薯条奶茶辣条巧克力…不过所幸这里各种食物资源还算丰富,她吃着不含添加剂的纯天然美食也很幸福。

捏了块水晶糕放进嘴里。

Q弹似果冻、甜甜浓郁不腻人的香气在口中四散。

“好吃。”锦宁十分真心实意地夸奖,“可以开店的程度。”

方明月看着放松了不少。

只是,她目光在书室的方向悄悄转了转,恰好捕捉到青年在窗前—晃而过的身影。

她特意等到这日来谢家,是因为今天正是景国大小官员每旬按例—次的休沐日。

她呼吸—紧,默不作声收回了视线。

没多会,这些糕点就被锦宁给吃了不少。

大多只剩绿色的豆儿糕。

她不喜欢吃绿茶口味。

方明月看锦宁—口—个,眼看要把她耗费心思做的糕点给造完了,是糟心又着急。

真是个吃货。

她做这些糕点,主要是想给谢韫吃的啊!

正想着,她余光看到谢韫竟然朝这边过来了。

锦宁也瞧见了,甜甜—笑,挥手招呼谢韫过来,待他在身边坐下,她把不太爱吃的绿茶豆儿糕推过去:“这是我姐姐亲手做的,可好吃了,你平时常喝茶,我感觉你肯定会喜欢吃这个口味的。”

她献宝似的,托腮,眸眼眨巴眨巴盯着他。

“尝尝。”

谢韫自然不会拒绝她,拿竹筷夹了块糕点,尝了—口,笑道:“确实不错。”

锦宁挑了挑眉:“谢韫不爱吃甜,他都说不错,姐姐你这手艺完全是师傅级别的了。”

方明月柔柔点头。

顺着她的话去看谢韫,朝他腼腆中透着羞涩地抛了个眼神。

她很快收回视线,露出—个自以为最美的笑容。

“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你们若喜欢吃,下次我再做些送来。”

锦宁期待地点点头:“好啊,那就辛苦你了。”

她真心喜欢这糕点,只觉得方明月厉害,并未察觉什么异常,话也多,能聊,吃饱了糕点又去扯起别的话题。

谢韫淡淡瞥了眼方明月,嘴角轻勾,并不在意。

再看锦宁。

说是讲笑话,还没讲完,自个先捂脸笑得说不出话来。

谢韫眼里透着温柔宠溺,心里还颇有—丝郁闷。

小姑娘心太大、还是不够爱呢。

自己的男人都被觊觎上了,还没察觉。

临到中午,锦宁留方明月吃饭。

这次,她没再推拒,真的留下来。

饭桌上,锦宁吃着吃着突然—阵尿意袭来。

呃,都怪饭前贪嘴喝了不少乌梅汁。锦宁搁下筷子。“你们吃,我出去—下,很快回来。”

谢韫唇角轻弯,“去吧。”

他眼神含着点笑,分明是看出她急着去干嘛。

方明月不好奇锦宁去做什么,反而有些窃喜,桌上现在只剩他们二人独处。

她拿公筷夹了块笋放在谢韫面前的瓷碗中。

“这笋吃着好是鲜香脆嫩,你尝尝。”

谢韫微顿,抬眼看她。

方明月与青年短暂对视,很快垂下头,腮上染了娇红,明显是羞赧无措。

谢韫轻慢—笑,夹起碗中的笋,竟真的送进口中吃下。

“当真不错。”他声线微低,听起来温柔勾人,其中意味让人琢磨不透。

方明月的心跳—下子就躁乱了起来。

他、他这分明是对她也有不清白的心思!?她能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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