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说快也快,只是自回京之后,前前后后发生了那么多事,徐知钦恍惚有一种隔世经年的错觉。
他坐在院中石凳上,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姜苒。
她曾经,最喜欢坐在这儿,端一杯茗茶,静静赏月。
今晚的月色倒也好看,明亮皎洁。
若是以往,徐知钦必然要坐下来好好欣赏一番,只可惜他现在没那个心情。
快成亲了,有好多事要忙,虽然如今的徐家什么都没有,但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成为天都城最耀眼的存在!
到时候,姜苒一定会后悔的!
同一片夜空下,与徐家相隔甚远的棠花苑内。
姜苒恰如徐知钦想的那般,正坐在院中品茶赏月。
她心无杂绪,只是看着看着,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段箫声。
这箫声,虽婉转悠扬,却夹杂着几分悲伤之情,仿佛一只雏鸟急于挣脱牢笼,可牢笼上却长满荆棘,它努力反抗的结果,便是将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可它仍旧不肯放弃,一边啼鸣,一边挥动着翅膀往笼子上撞……
姜苒静静听着,不知为何,心口一阵抽疼。
可就在这时候,箫声戛然而止。
她恍然回神,一摸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
说来可笑。
被徐知钦恶语相向的时候,她没哭,
被徐家人算计欺负的时候,她也没哭,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出府时,她依旧没哭,
可是现在,听着这此起彼伏的箫声,她竟抑制不住地触情了。
姜苒垂眸一笑,蓦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牙行的人不是说,隔壁院子并未住人吗?
可这箫声听起来怎么这般近,好像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姜苒起了疑心,看着立在墙角处的梯子,踌躇一瞬后,壮着胆子慢慢爬了上去。
才刚爬到一半,身后蓦地响起永珠的声音。
“姑娘,爬那么高危险,快下来,您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去干便是!”
说话的同时,她已飞身过来。
姜苒尚未反应,人已经被永珠揽着腰落在了地上,而梯子还完好无损地立在那儿。
得,白爬了。
姜苒站稳身子,道:“方才听见了一阵箫声,曲调悦耳,只是吹到一半便停了,所以我想爬过去看看,隔壁是何人在吹箫。”
“姑娘,咱们隔壁院子根本没住人,您忘了?”永珠眨眼道。
姜苒自是没忘,只是那箫声……
永珠看着她的脸色,提议道:“姑娘若是不放心,不如奴婢过去看看。”
姜苒想了想,点头,“也好。”
兴许是隔壁的主人家回来了,只是她们不知道而已。
那人的箫声甚为少见,她倒是真有意拜访一下。
永珠听了她的话,足下一点,顺着梯子就飞到墙头。
哪想隔壁院中恰坐着一个红衣男子,眉眼冷峻,目光如炬。
永珠当即脖子一缩,吓得险些从墙头掉下去,所幸是攥紧了手强稳住心神,接着飞身下去。
“姑娘,那边并没有人,箫声许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
姜苒听罢,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或许真是我听错了。”
永珠神色怪异地别过脸,哪敢跟她说实话。
“姑娘,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不是还要上街巡查铺子吗?”
姜苒本想再坐一会儿,夜里喝了几杯茶,眼下并不是很困。
可又不好意思让永珠陪夜,抿抿唇,只得回房。
永珠站在院子里,见她屋里的灯灭了,才由衷松出一口气来,而后再次飞上墙头,直接跳进了隔壁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