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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宠小青梅,山匪大佬们藏不住了前文+后续

木香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夜风嘶鸣过村口的门坊。门坊上“良民村”几个字隐没在夜色中,旁边刻着“黑匪山”的旧石碑倒是被火把照得通亮。门坊边靠着间小木屋,木屋是给值夜人用的。虽然这些年大家不做山匪,但很多山寨聚居的习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白天黑夜都有人轮值在村口。今晚值夜的是秦老头,年近七十,发须花白。木屋内,秦老头半躺在竹椅上,手里拎着一壶酒,抿一口,嘴里都是辛辣:“今晚得精神点,怕是有小鬼作乱喽。”秦老头对面坐着膀大腰粗的孔武。“啊啊啊、啊啊、啊……”孔武拿手比划着,张开的嘴里只有牙齿,没有舌头。孔武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圆头圆脑,浓眉厚唇。全村就他长得最彪悍,偏偏全村也属他最老实听话。今夜明明不是他值守,却被秦老头叫过来陪着喝酒。“这酒花二娘给你带过来的?你也不...

主角:薛澈苏知知   更新:2024-12-28 15: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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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薛澈苏知知的其他类型小说《团宠小青梅,山匪大佬们藏不住了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木香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风嘶鸣过村口的门坊。门坊上“良民村”几个字隐没在夜色中,旁边刻着“黑匪山”的旧石碑倒是被火把照得通亮。门坊边靠着间小木屋,木屋是给值夜人用的。虽然这些年大家不做山匪,但很多山寨聚居的习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白天黑夜都有人轮值在村口。今晚值夜的是秦老头,年近七十,发须花白。木屋内,秦老头半躺在竹椅上,手里拎着一壶酒,抿一口,嘴里都是辛辣:“今晚得精神点,怕是有小鬼作乱喽。”秦老头对面坐着膀大腰粗的孔武。“啊啊啊、啊啊、啊……”孔武拿手比划着,张开的嘴里只有牙齿,没有舌头。孔武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圆头圆脑,浓眉厚唇。全村就他长得最彪悍,偏偏全村也属他最老实听话。今夜明明不是他值守,却被秦老头叫过来陪着喝酒。“这酒花二娘给你带过来的?你也不...

《团宠小青梅,山匪大佬们藏不住了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夜风嘶鸣过村口的门坊。

门坊上“良民村”几个字隐没在夜色中,旁边刻着“黑匪山”的旧石碑倒是被火把照得通亮。

门坊边靠着间小木屋,木屋是给值夜人用的。

虽然这些年大家不做山匪,但很多山寨聚居的习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白天黑夜都有人轮值在村口。

今晚值夜的是秦老头,年近七十,发须花白。

木屋内,秦老头半躺在竹椅上,手里拎着一壶酒,抿一口,嘴里都是辛辣:

“今晚得精神点,怕是有小鬼作乱喽。”

秦老头对面坐着膀大腰粗的孔武。

“啊啊啊、啊啊、啊……”

孔武拿手比划着,张开的嘴里只有牙齿,没有舌头。

孔武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圆头圆脑,浓眉厚唇。

全村就他长得最彪悍,偏偏全村也属他最老实听话。

今夜明明不是他值守,却被秦老头叫过来陪着喝酒。

“这酒花二娘给你带过来的?你也不怕她下毒哈哈哈……”秦老头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孔武挠挠头,笑得很憨:“啊、啊啊、啊。”

“眯一会儿吧,人来了我叫你。”

秦老头在竹椅上翻了个身子,露出没有耳朵的那一侧脸——

秦老头只有一只耳朵。

可这一只耳朵,却能够听见二十丈外的响动。

蜡烛滚下一层层的热泪,堆叠在烛台上。

秦老头在躺椅上像是睡了过去,忽然耳尖微动,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

“小鬼来了。”秦老头拧紧了酒壶盖子,“该起来练练筋骨了!”

“啊、啊。” 孔武会意,提上身边碗口粗的铁棍,出门一晃就没了影子。

窸窸窣窣。

几十条蛇在草丛中游走,进入了门坊。

一只金环蛇悄然往木屋的门缝中移动,阴鸷的眼睛如深渊中两点寒星。

金环蛇身子刚滑进一半,一道梅花镖从空中旋来。

砰!金环蛇被扎扎实实地钉在门板上,血迹从门板缝隙间蜿蜒而下。

秦老头将食指和拇指放在口中,使劲吹出一声哨响。

咕——

一只半人高的巨鹰从空中尖啸着落下,爪子一落地就抓住条蛇嘶咬起来。

其他原本在草中游动的蛇见了那只巨鹰纷纷后缩。

秦老头踢了一下金环蛇的尸体,看着上面金黑色的环纹笑道:

“花色不错,扒了皮正好给知知做条新鞭子。”

二十丈外。

藏匿在山林里的青蛇寨按住了腰间的武器。

柳银环眼中显出杀意:“差不多时候了,动手!”

他带着人刚出林子,就见面前一道黑熊影子狂奔而来。

“熊!有熊!”青蛇寨的几人下意识往后退。

那黑熊影子几乎是闪到他们身前,抡起铁棍就砸。

柳银环向后一个空翻堪堪躲过,这时才看清原来不是熊,是人。

是个像熊一样壮的少年。

孔武力气极大,爆发力强,速度快,一棍下去就打得人骨裂筋断。

“你们先缠住他!”柳银环让人在前面分散孔武注意力,同时从怀中摸出淬了蛇毒的银针。

他正要发出手中银针,手背忽传来一阵剧痛,血腥味弥漫开。

他低头一看,手背上赫然扎了一只梅花镖。

秦老头拈着梅花镖从阴影中走出,冷笑一声:

“敢犯到我手上来,真当我老得拎不起刀了?”

柳银环见到独耳秦老头的那一瞬,浑身血液倒流!

比起身边跟着的兄弟,他混江湖算早的了。

他十多年前刚混江湖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说:

道上曾有一人号“顺风耳”,此人双耳天生过人,可听见数十丈外的响动。常使梅花镖,最擅夜袭。

曾在夜间以一屠百,镖无虚发。

而且最可怕的是,谁得罪他,他就掘谁家祖坟,扰人祖宗!

但据说后来他有次掘错了坟…惹了厉害的仇家,被割了一只耳朵,从此就退出了江湖,无人知其踪迹。

柳银环哆嗦着嘴皮:“你、你、前辈是顺……”

他还没说完,身后孔武已经追上来,对他脑后就是一棍子,砸得他眼冒金星。

月光里,黑影一个个倒下。

“啊——啊——!”惨叫声响起。

村内。

静谧的小屋里,几个孩子睡得正香。

本就没睡安稳的薛澈被惊醒,他撑起身子:

“什么声音!”

“他们又打猎呢。”

在床头的苏知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薛澈抓着被褥,爬到窗边仔细听,却没再听见叫声。

连他自己都恍惚是不是方才听错了。等了半晌见没动静,才困得钻回被子里睡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薛澈睁眼的时候,见身边的床铺都空了,只有满床明晃晃的日光和窗棂的影子。

苏知知这个时候端着一碗蛇汤进来了:

“你醒了呀?我娘让我端碗蛇肉汤给你。”

她把手里的陶碗放在桌上:

“昨晚秦爷爷和孔武抓到了好多蛇,每人都分到一碗蛇肉汤了。你闻闻,多香。”

薛澈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喝了一口蛇肉汤。

意外的,没有一点腥味,肉汤鲜香,把他肚子里沉睡的馋虫都勾醒了。

被吴老三拐走的其他几个孩子一早就送回附近的县里了,只剩薛澈还在。

苏知知拍拍薛澈的肩膀,安慰他:

“你别急,你家虽然远,但我爹会想办法帮你联络的。而且虞大夫说你现在身体弱,也没法远行。”

薛澈低头继续喝汤。

他没有迫切地想回去,即使回去,也只是面对一座偌大空旷的府邸。

“村中集议,速来集合——”

“速来——”

窗外一阵浑厚的嗓音炸响,薛澈差点落了手里的筷子。

苏知知撑起窗户,拉着薛澈趴在窗边往外瞧:

“我爹今早回来了,召集村民议事呢。”

村子空地最前边,左手持刀的白洵正在喊人。

他吼一声,整个山头都能听见:

“集议了——!”

苏知知:“这是刀叔,他声音大,每次集议都是他喊人点人。”

村民们聚在一起,一个个的,袖子都卷到了手肘上。

白洵站在石墩上,清点好了人数,然后转头道一句:

“村长,人齐了,可以开始了。”

苏知知示意薛澈往后边看:“你看,那个就是我爹。”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白洵后面从容走出。

薛澈从苏知知和还有村中其他人的言辞中能感受到,郝村长在众人中很有威信力,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因此他想象过,郝村长应当是个有些气度的田舍汉。

可白洵身后走出的是居然是一位面容极俊雅的郎君。

那人穿着褐色粗布衫,站在枝叶青嫩的枣树下,衣角随风荡起一片清风竹月。

一行一步端方自矜,温润如玉,甚至有几分世家贵胄的风范。

苏知知撑着脸蛋:“我爹是不是很好看?县里的姑婶们见到我爹都脸红呢。”

薛澈哑然。

他见过不少世家公子。

在长安,人人皆道贺府三郎容貌气度冠绝京城,喝茶只用青瓷盏,穿衣只着云锦。

他好看到连院中妻妾都自愧不如,纷纷自请下堂,最后贺三郎居然成了长安大龄单身郎。

薛澈见过贺三郎几回,的确是光彩照人,见之如玉山上行。

可眼下,他竟觉得眼前粗布麻衣的乡野村长,比起贺三郎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集议,有几件事要商议。”


张太傅何人也?

三朝元老,当朝太子之师,在天下文人心中的地位高若悬月。

他极擅书法,字体挺拔俊秀。先帝曾盛赞其书法,天下无出其右。

张太傅的字千金难求。

薛澈家中有一幅,是以前薛玉成驱除胡人立下战功时,张太傅写来表达敬意的。

字帖中有一个“真”字,长横尾端故意按压出一节,强调了收笔时的动作,风格独树一帜。

苏知知刚刚写下的那个“真”字,虽然笔法尚稚嫩,但笔法与张太傅如出一辙。

苏知知眼中露出不解:

“什么张太富?他很有钱吗?”

“我不认识他,我学的是我爹的字。”

苏知知放下笔,拿出一张字帖给薛澈看。

薛澈郑重地双手接过字帖,仔仔细细地观摩。

一边看,一边叹。

若说苏知知的字体与张太傅有三分像,那么郝村长的字已经做到了七分。

剩余的三分不像,是因为郝村长的字棱角外露,多了三分险。

“郝村长怎么会张太傅的字体?”薛澈喃喃道。

苏知知随口猜:

“我爹以前是山匪呀,打劫这种事随缘,有时候劫财,有时候劫到书,可能就劫到张太富的字贴了。”

“山匪还抢书?”

薛澈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对。

咕——咕——

阿宝扑扇着翅膀落进虞大夫的小院里。

鹰嘴嗒嗒嗒地敲窗户。

苏知知立刻就分心了,放下笔朝着阿宝跑去:

“阿宝什么事?”

阿宝的翅膀扇起一阵灰尘,在原地绕圈圈。

薛澈看得一头雾水。

苏知知摸摸阿宝头上的那缕白毛,眉毛兴奋地扬起:

“嗯?村里有客人来了?”

“阿澈我去外面看看,你自己好好练字,别偷懒哦。”

薛澈:??要练大字的人是他么?!

山腰林间。

一群流民拨开杂草与枝叶,闷头往山上走。

身上的衣衫不知穿了多久,肩膀和袖子破烂污秽,像块搭在肩上的破布,堪堪遮住躯体。

最前面的人回头,喉间挤出沙哑的声音:

“等到了村口就说我们是白州逃难来的流民,记住没有?”

“是!”

林间四处还残留着去年冬季落下的枯枝。

其中一人走过时,裤脚被枯枝勾起,露出小腿上一截刺青——

半只蛇身蜿蜒,蛇口大张。

他们不是白州来的流民。

他们是从青蛇寨来的第二批人。

柳银环性子招摇,手下的人都跟着他一样将图案刺在手上。

这批人不同,他们是最早加入青蛇寨的一批兄弟,刺青不在手上,而在小腿处。

方才发话的是大当家仇冥。

仇冥比吴老三还精瘦,两眼凹陷,颧骨突出。

再小的衣衫裤子,套在他身上也是空空荡荡的。

见过仇冥的人都很惊讶,青蛇寨的大当家竟然是个身材如此瘦小之人。

可帮里的弟兄们都知道仇冥下手有多狠辣。

几年前,曾有一户富商拒绝了青蛇寨索要粮产的要求。

仇冥命手下将富商家眷尽数丢进蛇洞中,让富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儿被数百条蛇分食殆尽。

有个刚加入青蛇寨的小兄弟胆子小,见此情形吓得提出要退帮。

仇冥阴笑着把人提到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刀刀剜尽他身上的血肉……

敢得罪青蛇寨,敢得罪仇冥的,无论帮内帮外都没有好下场。

黑匪山坏了青蛇寨的事,仇冥派二当家柳银环出马。

可柳银环一行人来了后,就一直音信全无。

仇冥决定亲自出山。

他带着弟兄们伪装成流民,决定先潜入村内,伺机动手。

黑匪山,良民村。

仇冥斜眼睨着远处山顶的门坊。

匪也好,民也罢。

他倒要看看,这帮人有什么本事。

黑匪山虽然大,但是山脚下设了机关, 还有秦老头听着动静,阿宝在空中俯瞰。

故而这些流民上山时,村中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郝仁和白洵站在村口,看着山林中走出十几个互相搀扶的身影。

白洵上前一步,挡在郝仁身前,警惕道:

“你们是何人?”

仇冥踉跄了下身子,勉强站稳,对着郝仁和白洵拱手道:

“我们是白州逃难来的,饿了两日没吃饭了,求贵村收留一晚。”

瘦小的身板,褴褛的衣衫,哀求的语气,叫人心生怜悯。

可郝仁和白洵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阿宝和苏知知这时候来了。

咕——咕——咕——

阿宝有些烦躁地扇翅大叫。

郝仁和白洵的眼神落在阿宝身上片刻,又挪回到眼前的流民身上。

青蛇寨一众人看见巨鹰出现,身体都下意识僵直了。

一个小山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家饲鹰?

那鹰嘴大得一口能咬三条蛇。

他们衣衫里,盘在腰间的蛇纷纷收紧尾巴,缩了脑袋。

“阿宝,你饿了?”苏知知摸着阿宝的羽毛,“别急,等会我带你去找吃的。”

仇冥的注意力被苏知知吸引。

这村子里居然有这么漂亮标致的女娃。

这样的女娃杀了可惜,若是关起来养个几年,绝对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仇冥低着头,眼角余光往苏知知那瞟。

一身长衫的郝仁走来,挡住了仇冥的目光。

郝仁眸中划过冷意,却在仇冥抬起头的瞬间笑得亲和,人畜无害。

“在下是良民村的村长郝仁,我们良民村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各位请进。”

“多谢,多谢郝村长……”

“村长心善呐……”

“若能得一碗粥……”

众人脸上展露喜色,对着郝仁千恩万谢,心里却笑这村长约莫是个落魄书生,这般好骗。

可白洵一身凛冽之气,肃着脸盯着他们,让他们不敢有一丝放松。

明晃晃的日光下。

郝仁在假笑。

白洵在监视。

青蛇寨在伪装。

阿宝在扑翅膀。

只有苏知知最放松,脚下步子轻快:

“你们怎么逃到这来了啊?”

“逃什么难呀?发大水还是瘟疫?”

“你们逃难怎么没有老婆孩子啊?”

“你们……”

苏知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仇冥早有准备,用白州话的腔调道:

“老家闹饥荒,我们一群打光棍的没牵挂,与其在家饿死,不如出来碰碰运气。”

这个回答引来苏知知更多的问题:

“白州离这里多远呀?你们得饿多久才走到我们村?”

“你们这么饿为什么还要爬山呢?”

“后面的几个伯伯肚子那么大,饥荒以前以前该多胖啊……”

仇冥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太饿了,我们本想上山,打几只山鸡吃,碰巧找到你们村,想必是天意。”

苏知知:“天意安排来我们村吃饭么?你们可以采野果吃啊。”

正巧孔武拎着两大桶水往厨房走,路过苏知知面前。

仇冥眼神微变。

他看见这圆头圆脑的黑壮少年提着的两个桶都极大,桶内的水满得和边缘齐平。

少年走得飞快,脚下带风,可桶内的水一滴都没泼洒出来,水面平稳如镜。

以此人的力气,就算扛起数百斤的巨石也不在话下。

“你在看孔武吗?”苏知知扯了一下仇冥的袖子。

仇冥低头看苏知知。

苏知知抽出腰间的鞭子,颇有一显身手的想法:

“我力气也不小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追上孔武。”

她手臂一用力,鞭子就像一条灵活的小蛇抽出去,劈碎了旁边的土块。

那条鞭子是秦老头给苏知知新做的,上面一圈一圈的黑金环纹在阳光下显出光泽。

仇冥眼神恍惚了一瞬,定睛看苏知知手上的鞭子。

蛇皮做的鞭子。

那花纹、颜色、甚至瑕疵,都很眼熟。

和柳银环养了多年的那条金环蛇一模一样。

仇冥不自然地吞咽了下喉咙:

“你、你这鞭子是哪来的?”


看了慕容禛和慕容婉的字帖,张太傅道:“不错。”

接着又看了其他人的字帖,口中始终就是“不错”、“尚可”、“差强人意”几个词。

慕容禛昨日精心花了两个时辰,才完成了功课,却只得到张太傅的一句“不错”。

他略微失落:“张太傅,孤下次会尽心练得更好的。”

张太傅:“太子聪慧,勤加练习后,定然能做得更好。”

张太傅口上夸慕容禛聪慧,这种聪慧是他对任何一位贵人之子都会说的客气话。

平心而言,太子不笨也不懒,可论起才能和悟性,只能算平庸之辈。

但没有人敢说,张太傅也不能说。

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怎能被说平庸?

宁安公主问:“张太傅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是谁?”

慕容禛闻言,也看向张太傅。

张太傅:“能成为太子之师,是老臣莫大的福气。”

孩子们小,只当张太傅这句话是在称赞太子。

太子慕容禛也这么以为,脸上露出了笑意。

慕容婉眉间收敛一丝疑惑,觉得张太傅好像在避开宁安的问题,但她没有说话。

张太傅双手负于身后,转身面向讲台,藏住表情中的哀伤。

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他当然记得。

那个孩子三岁识字,五岁作诗,七岁行文,十四岁名满长安,十七岁中探花。

他看着那个孩子长大,越来越出色,成了人人口中的“文武双璧”。

裴凌云,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学生——

如今,已经不在了。

张太傅闭上眼,长吐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看见坐在后面的慕容铭已经趴在桌上打瞌睡了。

“恭亲王世子!”张太傅一口气闷在胸前。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却于学堂之中酣睡,实属不该。移步至后,站半个时辰,勿再懈怠。”

张太傅严肃起来是很有威慑力的。

“哦,学生这就去。”

慕容铭被惊醒,挠挠后脑勺,站到最后面罚站去了。

他去罚站的动作很流畅,虽然来礼和殿上学才半个月,但是罚站罚抄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反倒慕容婉脸发热,拿书本挡住自己的脸,暗骂一声“蠢货,真丢人”。

慕容铭和慕容婉从一个娘胎生出来,但是性子截然相反。

慕容铭不上进也不念书,贪玩爱睡。

张太傅字字珠玑,但到了他耳边就成了催眠的魔音。

因此慕容铭在后边罚站时,迷迷糊糊地站着都快睡着了。

等到了下课时,慕容铭才清醒过来。

张太傅出了礼和殿,学生们也起身休息会儿。

慕容铭顽皮,看见眼前一个人走过,故意伸脚去绊人。

砰——!

三皇子慕容棣被绊倒,摔在地上。

想撑着桌案爬起来时,手又正好撑翻了砚台,溅得脸上身上都是墨汁。

“哈哈哈哈……好像乌鸡啊哈哈哈……”罪魁祸首慕容铭笑得前仰后合。

其他皇子公主也有不少跟着笑起来的。

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起狼狈的慕容棣。

慕容棣缓缓地爬起身,动作迟钝得像只百年老龟。

他抬起脸,脸上一半都是墨汁,黑得吓人;可另一半干净的脸却意外地很清秀白皙。

太子慕容禛说:“阿铭,你绊倒了三皇兄,应当道歉。”

好似在主持公道,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很随意,完全没有斥责慕容铭的语气。

慕容铭嬉皮笑脸地凑到慕容棣身边,用手指揩了一下慕容棣脸上的墨:

“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我给乌鸡三皇子赔礼了……”

慕容棣站起来,抹了仓促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液体,却把脸越抹越黑。


郝仁看着衙役送来的书本,神色不明。

伍瑛娘看着夫君,用打趣的口气道:

“怎么?女儿想出去,你舍不得了?”

郝仁喉间叹出一口气,又低又长:

“我是怕他们会出事。”

当年的事情在郝仁心中留下阴影,觉得外面的世界对于苏知知来说是虎狼之地。

伍瑛娘没有反驳郝仁,坐在门口擦拭她的红缨长枪。

她多年前独自行走江湖,初次遇到裴璇时,两人不打不相识。

当年她用的就是这杆长枪。

“阿仁,知知还小,但不可能一辈子困在山里,她总有一日会出去。

璇儿若是还活着,以她的性子,不会拘着知知。”

伍瑛娘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入了郝仁的耳朵。

风吹得门外的树冠轻摇。

满树枝叶映着风和阳光哗啦啦作响,似有人低语。

郝仁犹豫再三,终究是不忍心把苏知知拘束在山中:

“若知知实在想去,那就去吧。”

“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在县里租个宅子,不能只让两个孩子去。”

郝仁和伍瑛娘这边做好了决定。

没过几日,正好薛玉成派了亲信私下来。

为了让薛澈安心在浔州住下,他们已经为薛澈造好了新的身份户籍,是薛家早就在岭南没落的旁支庶子。

对外可称家中长辈早亡,寄养在郝仁家中。

岭南太偏远,不会有人查过来,也不会有人见过薛澈。

和户籍信息一起送来的,还有银票和金子,外加不少珍贵药材。

接下来的日子,郝仁忙着提前安排好村中事务,伍瑛娘则给苏知知和薛澈置办日常用品。

四月中旬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搬家去县城。

县城人杂,为了安全着想,跟着一起去的还有秦老头和孔武。

看着就像是一对夫妻带着上下老小进城。

阿宝也跟来了,远远地在上空盘旋,恰好在灼热的日光中给一家人投下一片阴凉。

驴车晃晃悠悠,孔武坐在前头赶驴。

苏知知坐在后边的车上,兴奋得手舞足蹈:

“去了县城,要先吃龙须糖!”

“要去街上看喷火!”

“还有那个观什么楼看唱戏……”

薛澈观察着周围环境。

他之前被吴老三绑来是关在车里的,没见过一路来时的场景,这会儿才意识到黑匪山的位置其实很偏很隐蔽。

一般人很难找到这里来。

伍瑛娘从装干粮的包裹里拿出装了泉水的竹筒,还有一些晒干的肉脯、果干分给大家吃。

等到了县城,他们租了个两进两出的院子。

苏知知和薛澈还有孔武在街上吃吃逛逛了几日,很是开心,一直到要去书院那日才想起来问一句:

“娘,我和阿澈去哪念书呀?”

伍瑛娘:“明德书院。”

苏知知和薛澈要入读的是明德书院。

明德书院是白云县唯一的启蒙私塾,在这就读的都是五至十二岁的孩子。

县里面有条件念书的人家,大多把孩子送到这来。

一是因为单独在家中请启蒙夫子对百姓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二是因为,翻遍白云县上下,能教书的也就那几位夫子,想单独请也请不到人。

明德书院的夫子们起码都是中过秀才的,是当地有名气的读书人。

书院里男女学生都有。

大瑜鼓励女子念书,后宫设立了不少女官之职。一心向学的女子也有机会参加皇后或长公主主持的女官考核。


村民本来还吵吵闹闹的,见到村长郝仁抬手,众人就渐渐安静了。

大家都愿意听郝村长说话,听着就安心。

但是郝仁看着眼前这一帮不让人省心的村民,其实有几分头疼。

他本意是想带着大家隐居山间,平平淡淡地过农家日子。

谁知道风波一桩接一桩。

他们想退隐,奈何实力不允许。

“第一件事,昨晚秦老和孔武守村有功,不仅让大家喝上了蛇肉汤,还抓了几个青蛇寨的活口,各奖励烤羊腿一只,大家有异议吗?”

“没有!”众人道。

伍瑛娘单手拎着两条上午刚烤好的羊腿,当着大家的面,分给秦老头和孔武。

那羊腿烤得滋滋冒油,香气诱人。

伍瑛娘的厨艺真是没的说。

大伙咽了下口水,继续听村长道:

“青蛇寨的人涉及江湖,大家说说怎么处理。”

村民们顺着村长的目光看向西南侧的牛棚。

柳银环和几个还剩一口气的青蛇寨弟子就被绑在牛棚门口的木桩子上。

“村长,押他们在这做人质,让青蛇寨拿银子来赎,刚好挣一笔。”有人站起来建议。

“不可。”郝仁的眉心蹙起。

他气质儒雅风流,即使皱眉生气也像个惆怅忧郁的世家公子:

“说了多少次,我们现在不是山匪,不能再留着以前的老思想!旧作风!

我们是良民,良民怎么能绑架勒索呢?”

发言者面有愧色,赶紧又想了个新法子补救:

“那要不把人留下,最近开春要犁地,可以给他们绑上绳子拖耕犁当牲口用,让村里的牛歇歇。”

此话一出,不少人点头。

郝仁目露欣慰:

“这个想法不错,物尽其用,人尽其用。”

大家为发言者拍手叫好。

“啊啊、啊啊、啊。”孔武也站起来,挥着手指指林子。

孔武没有舌头,只能靠手比划,可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猎豺狼虎豹的时候,把这些人丢出去做饵,引野兽入陷阱,方便他们打猎。

“这个提议也可以,”郝仁略作思忖,“这样多猎两只虎回来应该不成问题。”

大家纷纷道:

“对对,老虎咬剩的,还可以喂猪喂狗,埋进土里做肥料。”

“剩下的人骨头扎些稻草,放田里还能驱麻雀。”

郝仁频频颔首:“大家就要有这种勤俭过日子的态度。”

接下来又有人提出五花八门的建议。

柳银环等几人在旁边听得两股战战。

他们青蛇寨混了这些年,奸杀拐盗的事情是做过不少,可他们也没琢磨出过这么多种死法。

他现在觉得这个村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村民们早上干了体力活,此时卷袖子的卷袖子,光膀子的光膀子。每个人胳膊或背上都有狰狞的刀疤。

那绝不是干农活会造成的伤。

柳银环又想到昨晚顺风耳和那个黑熊少年的厉害,他头上冒出层虚汗。

这真的是什么良民村么……

他希望有个正常人能站出来说,把他们送官府。

因为他们青蛇寨其实在朝廷有人罩着,疏通一下关系,做做样子就能换个身份出来。否则他们如何能混到今日?

“村长,恕我直言,作为医者,我认为直接用这些法子不妥当。”

咋咋唬唬的人群里,一身白衣的虞大夫站起来,身板挺直,衣袖飘然。

柳银环见站出来个白面斯文的郎君,还是个宅心仁厚的医者,眼里露出几分希冀。

好啊。

只要有个心软的,肯放他们出山,他们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虞大夫继续道:

“我最近在研制新药,需要药人。试得成功,可令人生猛如虎;试得不好,便是活死人一具。”

“这几个人正适合拿来试药。等我试完药,你们再拿去用。”

虞大夫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六岁,但因为医术精湛,很受全村上下敬重。

他说要研制新药,大家伙儿都鼎力支持。

“唉,就这么点人,先紧着虞大夫用吧。”

“对对,当牲口肥料啥的都不打紧,试药是大事。”

“虞大夫别客气啊……”

郝村长显然也欣赏虞大夫的想法,颔首道:

“那这些人先拨给虞大夫用,之后若是试药成功了,让他们去田里替牛拉犁;不成功的话,还可以打猎的时候当作饵来用。”

村民们觉得没毛病,两全其美,怎么着都不浪费。

不愧是村长,真英明。

柳银环在牛棚边听着,只觉得两眼发黑,不管不顾地大喊:

“我乃青蛇寨的二当家,你们若不放我,青蛇寨绝不善罢甘休,定会来此报仇!”

他喊得声嘶力竭,可村民们都笑了,连不苟言笑的虞大夫唇边都漾开浅浅的笑意。

“哟,这么看他们还会送人来。”

“正好,这一批试药,下一批当肥料。”

“哈哈哈……”

伍瑛娘走到牛棚边,一人抡了一巴掌,柳银环几人就全晕过去了。

她拍了两下手上的灰:“好了大家别起哄,听阿仁继续讲。”

众人又齐刷刷扭头,把视线移回到郝仁身上。

薛澈靠在窗边,满脸震惊,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他只有六岁,但京城里教过他的夫子都说他聪颖过人,悟性极佳。

可今天看见的事情他完全不能理解。

杀人这种事居然可以被明明白白地提出来讨论,还要比较哪种方法最节俭好用。

青蛇寨昨晚真的来了,可是村民们毫发无伤,还吃了他们的蛇。

薛澈问苏知知:“你们以前是山匪吗?”

“是啊,不过秦爷爷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是以前的事了。”

苏知知的语气中大有遗憾。

薛澈:“你们也杀人越货吗?”

苏知知叉腰:

“那叫劫富济贫,锄奸斩恶。我们以前是义匪,十里八乡都靠我们罩着。”

“现在我们商量第二件事。”郝仁的声音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去年别的地方收成不好,今年世道不太平。我们村抓了几个恶徒,引起了一些人注意,从今夜开始,多加两人值守,轮值顺序要重新排。”

大家对这点也没异议。

但是白洵在旁边提了个问题:

“村长,这次排轮值,能不能把你换下来,换成阿宝?”

郝仁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道:“好。”

窗沿边,薛澈无声地用目光猜测谁是阿宝。

苏知知像是知道薛澈在想什么,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哨声未落——

哗哗哗!原本在角落休憩的巨鹰扑腾着身子过来,个头比苏知知还高大。

阿宝在苏知知面前低下头,乖顺地让苏知知摸它头上一缕白毛。

“喏,这就是阿宝。”

薛澈第一次见如此巨大的飞鹰,尖利的爪子沾着已经干了的血渍。

他以前随大人去皇家猎场时,都没见到过这么大的鹰:

“这是哪来的鹰?”

苏知知:“我捡的。”

“什么?”薛澈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知知重复一遍:“我在山里随手捡回来的。”

苏知知从小个随手捡东西的毛病,几年前看见只受伤的幼鹰,抱着不肯放。

于是村里就把这只鹰留下来养着,取名阿宝。

谁也没想到,阿宝竟然能长这么大,打起架来能抵好几个村长。

“咳咳,”郝仁开始说第三件事,“最后一件事,是关于春种。”

“我们村去年收成不错,且人力有余,今年我们多开垦一些公田,加些作物。大家想种什么都可以说。”

去年雨水少,很多地方粮食减产。

黑匪山附近区域是个例外,不知为何,就算雨少,土地也润泽,豆瓜菜米都收成很好。

其实也不一直是这样,多年前也有闹饥荒吃草根树皮的时候。

但从六年前苏知知出生后,地里的食物就开始疯长,吃都吃不完。

那年起,山匪从良。

大家都将苏知知看做福星。

民以食为天,村民们讲到粮食,积极性很高:

“多种点辣椒,下饭!”

“甘蔗!收成了多熬几斤糖来,知知爱吃。”

“我们山多,种些果树茶树。”

苏知知从窗口翻出去,利索地跑到大家中间,举起手大声说:

“我也有想法!”

村民们见知知来了,都停下来让她说。

伍瑛娘走过去把苏知知抱起来:

“说,你想种什么?”

苏知知:“种棉花!可以做衣裳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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