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顾着心疼,心疼他,也心疼我自己。
翌日,常自衡没去出公差。
他死了一样窝在房里,叫也不应,问也不答。
直到晚宴上,常大将军宣布了两个月后,他与姨娘儿白仙儿的婚礼。
在这顿饭前,我问了府上的老妈子。
这白仙儿都是排到老四了,大夫人早逝我是知道,可怎么也从没见过另外两个姨娘儿呢。
老妈子意味深长一声冷哼:“昨儿夜里,四太太都叫成那样了,您还不明白?”
她凑近低声耳语:“前两个,早就被折磨死了。”
好惨,我打了个哆嗦。
常大将军说自己买下了施家从前的老宅,还定了匈奴运来的新款汽马车,只为风风光光地把这位京城前大将军白大虎家的小姐,三媒六聘地迎进府上。
听到这,我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三媒六聘这词,大将军也是真敢用呀,巧取豪夺是不是好些?”
一桌子的目光一霎的都停在我嘴上。
我尴尬地竖起一根食指,紧紧按住自己的唇。
常大将军于是继续说,什么匈奴一样的西式婚礼呀,什么请了很多说书人呀。
常自衡面色铁青,用筷子在米饭里戳了戳,就撂下碗走了。
白仙儿也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默默垂着头。
“干吗呢,继续吃啊。别理常公子,昨晚我没伺候好他,到这会儿了还在闹小情绪呢。”
我大咧咧地招呼着,整张桌子只我一个人酒酣耳热,享用正香。
不吃独食,我还不忘夹起块肥的流油的煎香鱼,往白仙儿碗碟里送:
“白大仙女儿,您就是落了难,也别委屈自个儿,不值得。”
我说得真情实意,也着实不想委屈了这位美人,这缕白月光。
无奈我自己也只是朵残花,为她做不了更多。
可白仙儿不领情。
她看了眼煎香鱼,又看了眼我,一抬袖子打翻在地上。
“谁和你一样!馆儿里的人!轻贱的东西!”
她啐着,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脏的、贬损人的、戳心窝的,口若悬河,哪有个神女的样子。
我闭着眼睛受她劈头盖脸的唾沫。
等她终于啐得痛快,跑开了,我再睁开眼:“大将军,就剩咱俩了,您多吃点。”
然后若无其事地举起筷子,刀起下一块煎香鱼,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