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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

归宴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厨房里余婶早做了准备,肉馅、香菇、面粉一应俱全都摆在案板上。崔夷初到了厨房,闻到一股子油烟味顿时拿帕子捂住口鼻,折身退了出去。“赶紧做吧,夫人还得趁热给老太君送去呢。”周妈妈素知崔夷初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做煎饼只是说说而已,糊弄赵玄祐,哪里会真的下厨。“是。”余婶闻言,赶紧揉面调馅儿。她也是公府跟过来的老人了,国公夫人说一不二,这位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都不能好说话的主儿。眼看着油锅热了起来,厨房里的味道更呛人了,崔夷初站得更远了。好在煎饼很快出锅,余婶分装进两个食盒里,一个叫宝钏提着送去给老太君,另一个则提回了流芳馆。这会儿天色稍亮,赵玄祐仍然未起。崔夷初自己接了食盒,走进里屋,还没说话,便见赵玄祐掀开帐子坐了起来。“好香。不是给...

主角:玉萦赵玄祐   更新:2025-01-03 19: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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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玉萦赵玄祐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归宴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厨房里余婶早做了准备,肉馅、香菇、面粉一应俱全都摆在案板上。崔夷初到了厨房,闻到一股子油烟味顿时拿帕子捂住口鼻,折身退了出去。“赶紧做吧,夫人还得趁热给老太君送去呢。”周妈妈素知崔夷初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做煎饼只是说说而已,糊弄赵玄祐,哪里会真的下厨。“是。”余婶闻言,赶紧揉面调馅儿。她也是公府跟过来的老人了,国公夫人说一不二,这位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都不能好说话的主儿。眼看着油锅热了起来,厨房里的味道更呛人了,崔夷初站得更远了。好在煎饼很快出锅,余婶分装进两个食盒里,一个叫宝钏提着送去给老太君,另一个则提回了流芳馆。这会儿天色稍亮,赵玄祐仍然未起。崔夷初自己接了食盒,走进里屋,还没说话,便见赵玄祐掀开帐子坐了起来。“好香。不是给...

《通房假死后,禁欲世子苦寻三年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厨房里余婶早做了准备,肉馅、香菇、面粉一应俱全都摆在案板上。

崔夷初到了厨房,闻到一股子油烟味顿时拿帕子捂住口鼻,折身退了出去。

“赶紧做吧,夫人还得趁热给老太君送去呢。”

周妈妈素知崔夷初十指不沾阳春水,要做煎饼只是说说而已,糊弄赵玄祐,哪里会真的下厨。

“是。”余婶闻言,赶紧揉面调馅儿。

她也是公府跟过来的老人了,国公夫人说一不二,这位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都不能好说话的主儿。

眼看着油锅热了起来,厨房里的味道更呛人了,崔夷初站得更远了。

好在煎饼很快出锅,余婶分装进两个食盒里,一个叫宝钏提着送去给老太君,另一个则提回了流芳馆。

这会儿天色稍亮,赵玄祐仍然未起。

崔夷初自己接了食盒,走进里屋,还没说话,便见赵玄祐掀开帐子坐了起来。

“好香。不是给祖母做吗?我也有份儿?”

“那是当然,煎饼还烫着呢,世子可以多睡一会儿。”

崔夷初在屏风旁边顿住脚步,脸上浮起一抹浅笑。

她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笑起来格外好看。

只是赵玄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片刻后,莫名觉得两人生疏了些。

“我去冲个凉。”

赵玄祐起身去了里屋,崔夷初脸上的笑意骤然凉了下来。

一早起来就要去冲洗……

她忍着气,提着食盒去暖阁布置早膳。

没多时赵玄祐穿戴齐整出来,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

夫妻俩在暖阁用膳的时候,玉萦也坐在屋里吃着宝钏送来的早餐。

昨日刚挨了巴掌,宝钏今日不敢懈怠,提醒玉萦不许离开耳房。

“那园子里花不用管了吗?我看后院的碗莲该换了。”

“用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不用你的时候老实呆着,别惹麻烦。”

“知道了。”

宝钏翻了个白眼离开了,玉萦拿凉水擦了把脸,回到桌前吃东西。

食盒里的东西不比昨日精致丰盛,比起丫鬟却是好了许多。

一道红枣、枸杞熬的山药粥,一道醋瓜,一道糖油拌鸡丝,想到昨晚赵玄祐说的鹿茸汤,料想这些粥饭全是助孕坐胎的药膳。

难怪前世一个多月就有了身孕。

玉萦庆幸昨日坚持出府去买了避子药,也庆幸昨晚没有跟赵玄祐成事。

房里还藏了几副药,但宝钏宝珠对她看管严密,她根本没机会煎药。

那日叮嘱陈大牛去寻一些避子的丸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买到,无论如何她都得坚持到五日后他来侯府。

是日暖风晴云,赵玄祐心情不错,那道煎饼他甚是捧场,全吃光了。

“原来只听说夫人精通琴棋书画,想不到还擅长庖厨。”

崔夷初温柔笑了笑:“我只会做些小点心,哪里敢说擅长庖厨,世子快别笑话我了。”

看着害羞谦逊的夫人,赵玄祐想起昨夜说的那些话,缓声道:“京城的气候比起边塞着实舒畅许多,这样的清晨,坐在这里吃早膳,的确是桩美事。”

崔夷初饱读诗书,聪颖过人,心知赵玄祐是在对自己示好。

但她更清楚,赵玄祐绝对不是因着这一道煎饼才说这种话,而是玉萦那贱人把他伺候舒服了。

只是现在来不及嫉恨玉萦。

思忖片刻,感觉赵玄祐话里的意思是想在京城多留……那怎么行……

他不在京城,老太君年迈,崔夷初在侯府里为所欲为,他若是留下,崔夷初行事处处都得小心谨慎。

不过她哪里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只能含糊地顺着赵玄祐的话说了句:“京城乃是天下繁华之地,自是哪里都比不得京城的。”

赵玄祐微微颔首,总觉得夫人的态度比起昨晚又有些不同。

他抬起眼,看着旁边侍立的周妈妈,眼眸微沉。

怕是因为她天天杵在这里,夫人才会白天和夜晚言行有所不同。

比起拘谨内敛的夫人,他更喜欢她夜里的性子。

按他说一不二的脾气是看不惯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即刻就想把人撵出去,只是对方是岳父岳母送过来的,倘若无错直接打发了,岳父岳母必然会不高兴。

崔夷初却不知道昨晚玉萦给自己的陪房上了眼药,见赵玄祐不语,只能试探着问:“世子今日要出门应酬吗?”

“不去。”

赵玄祐十几岁就入朝为官,心性稳健,并不喜欢跟京城里无所事事的贵裔公子们往来,对斗鸡走狗、听曲看戏、饮酒作乐之事没什么兴趣。

纵然回京,出门应酬亦极其挑剔。

“与其跟他们说些废话,我宁可在府里多陪陪祖母和你。”

“如此,”崔夷初心怀鬼胎,巴不得他日日都出门,却只能说,“昨日我耽搁了请安,这会儿世子陪我去看看祖母吧。”

“嗯。”

赵玄祐站起身,本想伸手去牵崔夷初,却见周妈妈和宝珠飞快上前,一人搭着崔夷初的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

“世子,请。”

崔夷初笑得温婉,赵玄祐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初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满心期待,她却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没有多言,眉峰一耸径直走了出去。

崔夷初跟在他身后,周妈妈和宝珠依旧一左一右护在她的身旁。

侯府老太君住在乐寿堂,这边偏于侯府东北角,位置不好,但院落宽敞,赵玄祐前两年花重金重新修缮过,染彩涂金,轩昂气派。

进门便是一道绣工精湛的松鹤延年座屏,绕过座屏,叶老太君已经在主位上等候他们了。

孙子孙媳齐来问安,叶老太君欢喜得很,拉着他们不停说话,正说得热闹呢,婆子进来通传,说是安宁侯府四公子叶莫琀来看望老太君了。

安宁侯府叶家是老太君的娘家,靖远侯久不在京城,从前赵玄祐没娶妻时,叶老太君独自居住在侯府,多得叶家亲眷们照料,两家关系颇为亲近。

尤其这个叶墨琀喜言爱笑,能说会道,最得老太君喜欢,虽是娘家侄孙,却如亲孙子一般孝敬姨奶奶,每月都会登门拜访。

听到是叶莫琀来了,崔夷初眸光微闪,手指亦拧紧。

赵玄祐瞥见她这片刻的失态,微微蹙眉,老太君倒是没有留意,脸上笑意更深,“快请进来。”


看着崔夷初面色铁青,玉萦一副做错事害怕的模样,苦苦哀求道:“奴婢当时只是随口一应,若是不妥,夫人再去找世子说说,改了主意应当也无妨的。”

“行了,回屋呆着吧,夫人要怎么做与你无关。”宝珠看得出崔夷初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玉萦杵在这里只会让她更难受,赶紧打发了为妙,眼不见为净。

玉萦听着宝珠的话,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当下不敢再言,起身朝崔夷初福了一福便离开了。

回了耳房,玉萦不禁有些苦恼。

崔夷初的眼神、宝珠的话语,种种迹象表明,她们对自己起了疑心。

玉萦就着茶水吃了避子丸药,苦恼归苦恼,这会儿也是真的困了。

上榻睡过,再起身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走到窗边听到外头两个小丫鬟说宝钏宝珠跟着崔夷初回了娘家,今日正好可以偷懒。

玉萦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崔夷初突然回娘家,只怕是去找兴国公夫妇商议什么毒计,那对夫妻可是老奸巨猾的。

从崔夷初的位置来看,这一世与前世最大的差别是赵玄祐见到了的自己。

在她的计划里,赵玄祐绝不能知道玉萦的存在,至少是不能见过她。

其实这也在玉萦的意料之外,按本来的计划是背着崔夷初偷偷与赵玄祐接触,让他慢慢感觉到自己才是夜里陪他的人。

但现在两人意外撞见,崔夷初和玉萦的计划都被破坏了。

她会怎么做?会对自己下手吗……

不能坐以待毙了!

崔夷初突然回娘家一定会有所动作,她必须提前应对。

打定了主意,玉萦坐到镜子前,仔细上了妆。

除了寝衣,她没有华丽的衣衫,也没有值钱的首饰,不过做戏做全套,妆奁里的香膏胭脂都是跟崔夷初一样的。

没有华服明珠装扮,只能在妆面上多做文章。

玉萦的肌肤原本就白净柔腻,不施粉黛亦无半点瑕疵。

此刻她薄薄敷了一层桃花粉,唇间略涂了口脂,整个人便娇艳了起来。

她是丫鬟,不可能穿着崔夷初的衣裳跑出去,想了想,玉萦解了腰带,重新为自己束腰。

本就是黄蜂细腰,这么一勒紧,腰身更是盈盈欲折。

对着镜中的自己端详片刻,玉萦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着没什么不妥了,悄悄推门出去。

院子里只有几个洒扫的丫鬟婆子。

宝珠宝钏果然跟着崔夷初回娘家去了,周妈妈想是在哪一处管着事。

玉萦不躲不藏地往外走,果真没人管她。

出了流芳馆,她便径直往赵玄祐的书房泓晖堂走去。

说是书房,其实泓晖堂在侯府的中轴上,连接着前院,也承接着后宅。

赵玄祐既在这边处理政务、看书,也在这里会客接待。

倘若他没有出府,定然是在泓晖堂。

有别于流芳馆的雅致秀丽,泓晖堂地势开阔,气势恢宏。

不止如此,这里守卫森严,门口便站着六个护卫,这根本没办法混进去。

玉萦有些泄气,精心打扮了一番,莫非连赵玄祐的面都见不着?

思忖片刻,玉萦走上前道:“请问元青在吗?”

“什么人?”护卫看她面生,语气也不大好。

“我是流芳馆的丫鬟玉萦,夫人有事吩咐,让我交代元青几句。”

元青是世子近卫,原本世子夫人也是指派不上的,但近来侯府里人人都知道世子跟世子夫人如胶似漆,护卫见状,便进去为她传话。

没多时元青跑了出来,瞥见玉萦愣了愣。

之前见她都是素面朝天的模样,今日盛妆而来,自是不同寻常。

元青忽然觉得,即使以美貌著称的夫人,在玉萦跟前也相形见绌。

“玉萦,夫人有什么吩咐?”

玉萦示意元青走到旁边去,小声问:“世子在书房吗?”

元青年纪虽小,也不傻,听到玉萦这么关心世子,不禁反问:“夫人到底有什么吩咐?”

玉萦并不慌张,婉婉道来:“夫人离府时交代,说花房里近来新培植了些茉莉,开得正好,想着茉莉淡雅,摆在泓晖堂正合适,若是世子这会儿没在,我把花搬过来,免得打搅世子。”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

崔夷初不在侯府,赵玄祐无法向崔夷初求证说辞,晚上侍奉的时候再提两句茉莉花便可圆过来。

“如此。世子这会儿在看书呢,”元青挠头想了想,往常赵玄祐看书不会拘着底下人做事,遂道,“你这会儿把花搬来吧,手脚轻些就成。”

“好。”

玉萦回了花房,对管事婆子说泓晖堂要一些茉莉花,管事婆子虽有怀疑,可玉萦如今得了夫人的器重,进出流芳馆,宝珠特意吩咐过叫自己不必管她,于是没有多说,由着玉萦在花房里挑挑拣拣,又让花房的家丁帮忙搬花。

因是特意想在泓晖堂里逗留,活儿当然不能做得太快,等到家丁把花盆放在院子里,玉萦将他们都打发回了花房。

“就你一个人能行吗?你搬得动?”元青见着一地的花盆,忍不住问道。

“不是说世子在看书吗?人太多定会吵着他的,搬花盆算什么,别小瞧我。”

说着玉萦蹲下身,麻利地搬了一盆茉莉放在走廊的台阶下。

她看着瘦弱,可打小跟在娘身边干活儿,力气并不小。

元青见状笑了笑,也没有管她,自去屋里忙活去了。

玉萦把正屋前的花盆摆好,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很快看到了赵玄祐的书房。

夏日天热,窗户全都大开着,只放下窗纱遮挡蚊虫。

赵玄祐长得高,即便坐在那边,玉萦也能清楚看到他半截身子。

他是武将,平常都是气度冷厉,不怒自威。

此刻他穿着件天青色锦衣,手里又捧着一卷书,通身的气度便柔和了许多,不似武将,更像个气度清举的书生。

玉萦只是瞥了一眼,欣喜漫上心头。

难得崔夷初不在府,又借机进了泓晖堂,必得好好把握才行。

玉萦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挪开目光,没有在赵玄祐的窗前停留。

她认认真真地查看摆放花盆的位置,确认过后,挽了袖子把茉莉花端过去,再逐一擦拭叶片、修剪枝芽。

到花房做活儿的第一日,教玉萦做事的老妈妈就说过,移花最是不能心急,要先缓缓松土,才不会伤到花根。

如今赵玄祐喜欢着顶替崔夷初身上的自己,要把这份喜欢顺利移植到自己身上并不容易。

她不能心急,更不能跑去赵玄祐跟前搔首弄姿。

她只需要出现在他的周围,淡淡、淡淡地松土。


崔夷初去了旁边厢房休息,宝珠和宝钏轮流守在廊下。

天快亮时,周妈妈过来了,她年纪大了,又是跟随国公夫人身边多年的老人,崔夷初体恤她,不让她夜里当值。

“昨儿可还顺当?”周妈妈问。

宝珠点头:“跟前晚差不多,这会儿该去把玉萦带出来了。”

“小心行事,别惊动了世子。”

这两日崔夷初发脾气的次数明显增多,挨了巴掌的宝钏知道,周妈妈和宝珠当然也知道。

“我知道的。”

宝珠推门进屋,里间静悄悄的,想是两人尚在熟睡,宝珠绕过屏风,还没走近床榻,听到赵玄祐低沉的声音。

“谁?”

行军打仗的将军,再乏再倦亦异常警觉。

宝珠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说:“回世子的话,奴婢宝珠,来请夫人起床。”

“公府的规矩?”

宝珠听到这句反问有些懵,只感觉出赵玄祐语气不善,忙道:“昨儿夫人没能陪世子去给老太君问安,心中愧疚,想好了今早亲手做酥饼去给老太君赔罪,让奴婢算着老太君用膳的时辰,得这会儿起了才来得及早膳。”

赵玄祐没再说话。

宝珠心知不能再拖下去,大着胆子上前拉了一半的帐幔,瞥见里头横躺的两人,只觉得脸颊烫得快要滴血了。

赵玄祐俊目阖着,身旁的女子柔弱无骨,软绵绵地枕在他的胳膊上,鸦青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和半截身子,衬得她肌肤胜雪,白净柔腻。

若是夫人瞧见这副场景,只怕会失了所有分寸。

宝珠收回目光,轻声提醒:“夫人,该起了。”

这会儿玉萦醒了,见是宝珠过来,想起身,却困得厉害,软绵绵道:“扶我起来。”

宝珠伸手将她从赵玄祐的怀中扒拉出来,替她整理身上的寝衣。

眼看着要把人拉扯下榻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扣住了玉萦纤袅的腰肢。

“祖母知道你的孝心,不必做这些下人的事。”

看着玉萦朦胧的睡眼,宝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又躺回去。

世子的警觉果然异于常人,假如此刻没带走玉萦,天就要大亮了,所有的筹谋会功亏一篑。

宝珠纵然聪慧,也不敢开口。

眼下她若插嘴,只会激怒赵玄祐。

“下人怎么了?”玉萦忽而柔声笑了,有气无力地说,“我乐意服侍祖母。”

“哼,”赵玄祐轻笑了一声,说了句“随你”便松了手,扯着薄被翻身睡了过去。

宝珠在旁看得呆愣,直到玉萦捏了她的胳膊才回过神来,扶着她往外走。

玉萦身上还穿着寝衣,晨间的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冷。

“赶紧回屋。”周妈妈冷着脸训道。

玉萦却不着急走,低声问:“夫人呢?我有事禀报。”

“夫人正在梳洗,跟我来吧。”

周妈妈没啥好脸色,宝珠想了想,领着她去了旁边的厢房。

厢房原是备着崔夷初娘家姐妹过来的时候休息之用,这两日夜里她自己歇在这边。

这边离正屋近,万一出什么事可以随时接应。

推门进去,宝钏正在给崔夷初梳妆。

接连两日崔夷初都睡得晚、起得早,因此眼圈下的黑青很明显,前一晚还好说,今早便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才要用脂粉来遮。

玉萦进来的时候,她才上完一半的妆。

崔夷初从镜中瞥见玉萦,眸光一凝。

外头天光刚蒙蒙亮,门一开,玉萦便夹杂着晨风花香一起进来。

她身上穿着的寝衣是崔夷初让绣娘新制的,缎子是公府得的御赐新料,虽无过多绣花,但质地如锦,颜色娇嫩,穿在身上便如立在花丛里一般。

因是为她所裁,与玉萦来说不大合身,尤其是前胸和后臀,鼓鼓囊囊的,几乎要包裹不住她的身段了。

玉萦未施粉黛,却是光彩照人,神情含春。

宝珠一眼看出了崔夷初的情绪,忙将玉萦拦在门口:“有什么话赶紧说,别打扰夫人梳妆。”

玉萦仿佛没看出她们主仆间是小九九,恭恭敬敬地朝崔夷初福了一福:“昨晚世子问起为何要做鹿茸汤。”

昨夜她与赵玄祐说了许久的话,她不说,崔夷初也会问。

不如过来先说,显得自己忠心。

“他问了这个?”崔夷初闻言,刚才对玉萦容貌的那一点不悦顿时消散。

赵玄祐果然敏锐,连鸡汤有鹿茸都尝出来了,还好之前不曾给他下药,否则一定被他当场识破。

“是。”

“你怎么答的?”崔夷初眸光一动,追问起来。

若玉萦答得不好,她还得费心找补。

“奴婢说是夫人回娘家的时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送的,给世子补身。”

回答虽不算完全,到底没有大的疏漏。

崔夷初松了口气,再看向玉萦的时候又有些警觉,这丫鬟比她想象的聪明。

“还说了些什么?”

玉萦垂眸,不安道:“世子的确说了好多话,只是昨儿奴婢困倦得很,压根睁不开眼睛,只是随口附和着,过了一会儿更是睡过去了。奴婢怕捅娄子,这才急着来见夫人。”

“知道了。”

等着宝钏上完妆,崔夷初自己挑了个鎏金簪子戴上,起身往外走去。

玉萦默默跟在她们主仆身后,出了厢房。

外头依旧是蒙蒙亮。

宝珠打发玉萦回耳房呆着,与宝钏一左一右扶着崔夷初出了流芳馆。

“你觉不觉得,玉萦其实挺聪明的。”崔夷初忽而道。

宝珠替她披上海棠绣花薄绸披风,没去接话,宝钏听着下意识地不服气:“哪里聪明了?她跑来说这些就是想讨好夫人。”

崔夷初冷笑:“旁的不说,比起你便聪明了许多。”

宝钏再次碰了逆鳞,怕又挨打,缩着脖子把脸埋得更低。

宝珠适时道:“未必就是聪明,无非是反应快、机灵些罢了。其实她机灵些也好,这样她替夫人生下的孩子也能机灵些。”

“这倒是。”宝珠说话一向深得崔夷初心意,附和道,“生个蠢笨如猪的孩子,更是后患无穷。”

比起玉萦机灵这件事,宝珠其实很在意先前在帐子外见到的那一幕。

玉萦服侍世子才两晚,两人间说话的语气竟已那般熟稔和亲昵。

虽说她是顶着夫人的名头,可宝珠心里明白,哪怕是夫人,也没法跟世子那样说话的。

服侍了世子两回便已经摸到了世子的脾气,跟世子相处的比真夫妻还像真夫妻……

可惜她太知道崔夷初的脾气了,倘若说出来,又不能立即打杀玉萦,只会令她大发脾气,她和宝钏都得做受气包。

等着玉萦尽快怀孕,再处置掉应该就没有后患了。


崔夷初摇了摇头,冷笑道:“她活得了,我小看她了。”

宝钏听得一愣,看向宝珠,见她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生气一般,忙晃了晃她的胳膊:“还没到死期,且先想想法子。”

想是要提醒崔夷初,宝钏道:“夫人如今失去了周妈妈,只剩下你我,咱们可得帮夫人出出主意。”

宝珠听到这句话,多少振作了些。

眼下她要活命,一切的依仗都在崔夷初身上,倘若她能度过难关,自己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玉萦的心机的确不简单。她今晚拿着栗子糕跑到世子跟前,不可能是偶然,她早就知道栗子糕有毒,迟迟不吃,就是为了让世子看到她中毒。”

“还不是怪你!”崔夷初忽然暴怒,抬手便给了宝珠一巴掌,“倘若你早些把毒药灌进去,哪里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宝珠的嘴角立即就开始冒血,一旁的宝钏也吓了一跳。

宝珠准备毒药的时候,崔夷初一直坐在旁边看着,还吩咐她们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此刻出了事,倒一应怪在丫鬟身上了。

宝珠捂着脸不敢吭声。

“夫人息怒,”宝钏稳住心神,“是奴婢们蠢笨,办事不力,只是已经出了事,到底得想个应对之策啊。”

“如何应对?玉萦这贱人已经冲到世子跟前了,定然会将一切说出来。”

宝珠忍着脸颊上的剧痛道:“玉萦并不知道夫人的全盘计划,她便是说,也说不出多少来。”

“那你说怎么应对?”

失去周妈妈后,宝珠就是崔夷初身边最顶用的人,刚才打得虽狠,此刻却仰仗着宝珠出主意。

“玉萦只知道夫人让她夜里去服侍的事,便是没死,也只能跟世子说这一件事。”

“世子一定会来问我。”

宝珠道:“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大好,便说是担心服侍不周,这才有意提拔玉萦。”

“提拔她?你是说,抬她为通房?”不等宝珠回答,崔夷初自己也想明白了。

赵玄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玉萦抱走,显然是喜欢她的。

“玉萦所图的就是通房之位,只要给了她,应该不会生事。”

“你怎知她不会生事?”

宝珠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古怪:“明儿一早,夫人便去泓晖堂看看,倘若玉萦没死,便当着她的面说要抬举她为通房,以她的心机,应该会见好就收。毕竟,一块毒栗子糕不可能动摇夫人的地位。”

“眼下只能如此了。”

宝钏听得颇不开心:“真真便宜这贱人了!”

先前还开心能看到玉萦七窍流血而死,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她竟然要风风光光的做通房了。

“一个通房而已,夫人要收拾也是早晚的事。”

“嗯。”

崔夷初闭了闭眼睛,深深后悔自己没有听母亲的劝告。

母亲早劝她不要在府里动手。

是她轻敌了,好在这个亏不算太大,区区通房,不足挂齿。

“眼下,夫人还得想想如何圆栗子糕的事,若是世子要仔细查证,院里好几个丫鬟都看到我端了栗子糕进玉萦的耳房。”

“院里都是咱们的人,怕什么。”崔夷初微微扶额,“你不是让人盯着玉萦吗?趁着夜深,赶紧处理了。”

一听到“处理”,宝珠和宝钏心领神会。

院里的丫鬟都是从公府带来的陪嫁,原是崔夷初喜欢的丫鬟,寻常情况下自不会轻易处理。

眼下她失去了周妈妈,更不能失去宝珠这左膀右臂,只能弃卒保车了。


元青是在边关的时候跟随在赵玄祐身边的,对京城官场不甚熟悉,一般不会跟着他出门。

此刻见赵玄祐唤他进来,知他还有吩咐,便恭敬道:“爷有吩咐?”

“我留任京城的事,夫人应当还不知道,你等下去流芳馆知会一声。”

若在昨日之前,这么大的喜事,世子定然会亲自告诉夫人的,如今只派元青过去传话,可见两人是生疏了。

元青还没称是,又听赵玄祐道:“把昨儿从宫里带出来的锦缎给夫人送去,一匹水绿,一匹杏红。”

“是。”

元青正要退下去库房拿东西,赵玄祐忽而想起了隐约听到的说话声,横他一眼,“刚才你在抱厦跟谁一块儿吃东西呢?”

“我瞧着桌子上还剩了不少,可巧玉萦也没吃早膳,便让她一起了。”

想起那一抹倩影,赵玄祐淡淡道:“你倒会拿我的东西讨巧儿卖乖。”

“我和玉萦不吃,端回去也是便宜了厨房的人。”元青挠了挠脑袋,看着赵玄祐神情似乎很轻松,壮着胆子道,“爷,我瞧着玉萦做事挺勤快的,园子里花都打理挺好的,往后泓晖堂缺人,能让她来吗?”

若是旁人在赵玄祐跟前这么说,只会让赵玄祐觉得对方手伸得太长。

但元青是赵玄祐从战场上捡回来。

当年元青的村子被敌军屠戮,元青被姐姐藏在地窖里,姐姐为了护他,临死前都不曾挪动,直到兵士们搬开她的尸体才发现地窖的入口。

他姐姐死的时候也就十五六岁,与玉萦年纪相仿,赵玄祐明白元青为何会对玉萦这样好。

“这些该是宋管家操心的事,你别瞎拿主意了。”

丢下这句话,赵玄祐带着元缁出门了。

元青回到抱厦,见玉萦已经出去院子里忙活了,桌上吃剩的碗筷也都收拾妥当,堆叠到了一处。

玉萦果然跟姐姐一样,都是利落勤快的人。

元青去了后院,见玉萦正在收拾工具,笑问:“玉萦姐姐,你怎么吃得那样急?”

“你不在,我又不是泓晖堂的人,倘若旁人瞧见我独自在此吃喝,只怕把我当贼拿了。”

“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听到这话,玉萦眸光一动,想到元青说泓晖堂要添些丫鬟,之前还说没有准信儿,这会儿听着就有把握,莫非他去赵玄祐跟前说了?

若真能成为泓晖堂的丫鬟,日日都能见到赵玄祐不说,自己也不必日夜在崔夷初的控制下担惊受怕了。

“你去问世子了?”

“嗯。”

“你这样问,世子会不高兴吧?”

“世子为何不高兴?”元青不解。

“做奴婢的,哪里能左右主子的想法?”玉萦见他完全不懂内宅里这些弯弯绕绕,无奈解释道,“若是在世子夫人跟前这样自请来泓晖堂伺候,咱俩这会儿已经挨了板子。”

“还好我不在世子夫人跟前伺候。”

见他浑然不知此事的凶险,玉萦只得把话说得更明,“我来泓晖堂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千万别张扬出去,旁人知道了肯定出手干预。”

若被崔夷初知道了,一定会横插一杠子。

她是掌家主母,调派丫鬟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赵玄祐对她尚有情意,不可能为了一个丫鬟去下主母的脸面。

“宋管家也不能说?”

“宋管家那边可以去说说,旁人不行,尤其是流芳馆的人,明白吗?”

元青的确不通内宅生存之道,但玉萦的话他听明白了。


回到花房后,玉萦放下手中的紫薇,慢条斯理地看起了花。

等听到花房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唇角浮起一抹难以察觉地笑意。

“玉萦,你给我出来!”

身后传来宝钏气急败坏的声音。

玉萦放下手中的花盆,转身看向她,见她脸颊上有个清晰的手指印,装出一副无辜又惊讶的模样:“宝钏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宝珠和宝钏都是侯府大丫鬟,老太君多年不问家事,她们俩打小伺候崔夷初地位极高,连周妈妈都隔了一层。

能直接扇宝钏巴掌的,只有崔夷初。

宝钏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只是崔夷初那边着急找人,不敢耽搁,只压着气道:“回流芳馆。”

“是。”

玉萦答得恭顺,抱起地上的紫薇花跟着宝钏回到院里。

这会儿崔夷初陪着赵玄祐在暖阁用膳,橘黄的灯光透出来,给窗纱染上一层朦胧恬静的光晕。

玉萦放下紫薇花,看着窗户里两个亲密的身影,暗下决心,定要将这份宁静撕碎。

回了耳房,桌上已经摆着一件干净齐整的寝衣,一看料子的质地便知价值不菲,是崔夷初才能用的。

“换上衣裳,在屋里听差。”

丢下这句话,宝钏便往正屋去了,她挨那一巴掌很皮实,半边脸都红了,没法进屋伺候。

闷头在廊下等了一会儿,才见宝珠让小丫鬟进去收拾桌子。

“玉萦呢?”

“在屋里等着呢。”

宝珠点了点头,多说了一句:“夫人心情不好,且小心做事。”

“知道了。”宝钏素知自家主子的手段,哪里敢不服。

“宝珠姐姐,夫人的安神汤好了。”

小丫鬟捧着托盘过来,宝珠接了托盘进屋,望见崔夷初探寻的眼神,悄然点了下头。

“夫人,夜深了,不如安置吧。”

听到赵玄祐这话,崔夷初暗恼玉萦太过狐媚,勾得他难以割舍,面上却依旧笑着,“宝珠,你去服侍世子更衣,我喝了安神汤就来。”

宝珠正要上前,赵玄祐抬手回绝:“不必了。”

他在外多年,早已习惯了自己梳洗,无须下人服侍。

崔夷初莞尔,目送他进了内室,这才朝宝珠使了个眼色。

“给玉萦的汤药备好了吗?”

“备了。”

“今晚不要用催情药了。”玉萦毕竟是替她去侍奉赵玄祐,若是一直灌催情药令她发作太过,过于放荡,会有损她公府嫡女的颜面。

“奴婢备的是催眠汤,保证玉萦进去过不了多久就会睡着。”

如今顺利过了第一晚,往后只消把玉萦迷晕了任由赵玄祐摆布就成。

崔夷初总算放了心,慢悠悠地喝过安神汤,这才进里屋。

赵玄祐已经换了寝衣,见她进来,坐在榻边朝她一笑。

崔夷初看着他,心绪万千。

当初家中为她择了靖远侯府做婆家,她原是不甘心的,后来听说了赵玄祐在战场和朝堂上的铁腕手段,知道靖远侯府位高权重,渐渐对他有了欣赏之意。

洞房花烛夜见到赵玄祐的那一刻,心底那一点失落彻底扫空了。

精心布置这个计划,为的就是跟赵玄祐过长久的日子。

辛苦布置了这么久,不可以能在此刻露出破绽。

宝珠走到柜子前,翻了翻里头的衣服,回过头道:“夫人新制的那件寝衣奴婢怎么找不到?”

“是不是收到旁边屋子去了?”崔夷初做出一副恼怒的模样,走到柜子前看了看,“罢了,我自己去找。”

赵玄祐却是挑眉:“一件寝衣而已,明日再找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反正都是要脱的。

崔夷初假意害羞,垂眸道:“世子有所不知,新制的更合身,也更好看?”

“哦?”

“世子别管了,先睡吧。”崔夷初说罢,转身吹灭了屋里蜡烛,带着宝钏离开了。

赵玄祐没有多想,掀开帐子先躺下了。

廊下的玉萦见屋里熄了灯便知时辰差不多了。

很快崔夷初走了出来,见玉萦已经换好了寝衣,面色稍稍和缓。

“坐胎药喝了吗?”

“已经喝了。”其实只抿了一小口,趁着宝钏没注意,她直接把一碗药倒进了院子里。

反正天黑了,没人看得见,明早天亮,石板早就干了。

只听得崔夷初压低了声音叮嘱道:“进去好身侍奉,若能有孕,定抬你做姨娘。”

玉萦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朝崔夷初摇了摇头,小声道:“奴婢不敢。”

她那张莹白的小脸着实动人,饶是崔夷初自负是京城第一美人,都对微微动容。

妒念转瞬即逝。

玉萦生得再美貌,不过空有一副皮囊而已,哪里值得她去妒忌。

等到玉萦生下孩子,仅有的这副皮囊也就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再看到玉萦那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崔夷初只剩下不屑和傲慢了:“进去后少说话,省得世子听出破绽。”

多让她陪睡几回,一两月内有喜信最好,省得夜长梦多。

崔夷初淡淡颔首:“今晚别睡,等着世子完事了,叫宝珠进去伺候。”

“是。”

玉萦朝崔夷初福了一福,默默朝屋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布置了厚重的帘子,明明内室三面都是窗户,屋里却黑漆漆的,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

玉萦凭着记忆走到榻边,摸索着想挑起帐子上榻,忽而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

“怎么着急灭灯?不让我瞧瞧寝衣是什么样的?”

听着这面热心跳的话语,玉萦心中不是滋味。

赵玄祐是武将,看起来端贵威仪,很难想象他说这般言语是什么表情。

前世她死了之后,崔夷初夺了她的儿子,赵玄祐以为是崔夷初所生,定然很心疼她,夫妻俩不知道会过得多和美,这样肉麻的亲热话只怕每晚都会对崔夷初说。

感受到握住的那只小手微颤,赵玄祐索性坐了起来,伸手将玉萦拉上了榻,语气颇有些无奈。

“怎么不说话?”

“不……只是有点冷。”玉萦竭力模仿着崔夷初的声音,尽快把话说得短一些。

眼下还没到跟崔夷初翻脸的时候,一切都得顺着她的心意办。

赵玄祐顺势将她搂在了怀中。

感受到男子的气息,玉萦一时有些无措,只将脑袋倚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

她跟这男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甚至还生过一个孩子,却是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与他静静相拥。

她意识到一件事。

赵玄祐一直都是清醒的,恐怕昨晚也说过这样亲密无间的话语,只是自己被灌了药,根本无法回应。

但今晚她是清醒的,他只当她是自己的世子夫人,所以她能以崔夷初的身份做一些事。

不能做太过分的事,否则会激怒崔夷初。

但……给崔夷初添堵挖坑无伤大雅。

当然,在这之前,她得先把赵玄祐哄开心。

玉萦睫毛微颤,抬眼看着他的下巴,心中一动,忽而仰起头,薄唇触到了他的喉结。


见宝珠催着自己吃糕点,玉萦邀请她一同品尝,话音一落,果然见宝珠眸光闪烁。

“我时常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些都常吃,你还是留着吧。”

玉萦笑了笑:“我才把衣裳收拾出来,姐姐既不吃,我也不洗手,先把床单被褥什么的清理下。”

宝珠自是希望她快些吃下去,只是如今宋管家的人盯得紧,若是强行喂下去,闹出动静也不好。

当然,玉萦今日非死不可,不会让她跑了。

“这些都是夫人赐给你的寝衣吧?”宝珠说着,上前把那一堆寝衣抱了起来,“我先拿去洗了。”

这可是崔夷初才能用的料子,等玉萦死了,不能让人发现这些寝衣。

至于妆奁里的胭脂水粉,倒是可以留在这里,给玉萦定一个偷窃罪。

宝珠出去后上房门,叮嘱外头的一个小丫鬟死死守着玉萦,不许她离开耳房。

最好,是玉萦自己乖乖吃了糕点,安静死在里头。

倘若不吃……到夜里再办。

以前这些腌臜事都是周妈妈来办,如今倒靠她了。

玉萦从门缝里看着宝珠离开,看着那个坐在不远处绣花的小丫鬟。

虽然她有了判断,转过头看到那碟子还在冒热气的豆沙栗子糕,她还是拿银针出来试毒。

银针刺入糕点中,片刻后再取出来,针头已经变得漆黑。

果真是夫人的一片“心意”。

事态发展得比玉萦预料中的更快,赵玄祐长留京城,不管玉萦会不会有身孕,崔夷初假孕生子的计划都会泡汤。

赵玄祐耳聪目明,不可能被假孕骗过去。

所以崔夷初失策后要卸磨杀驴,除去玉萦这颗会泄露她秘密的棋子。

玉萦静静看着那碟栗子糕,重新开始收拾耳房。

期间宝珠派人来给她送饭,见她没吃栗子糕,又问了一句。

玉萦打个哈欠,说是困了,收下食盒装作要先睡一觉,径直上榻躺下去了。

这一躺就是天黑。

崔夷初今日就要对她下杀手,生死在此一搏。

赵玄祐一早出府,要晚膳才回来,只有他在府里,玉萦才有一线生机。

玉萦用银针查验了食盒里的膳食,果然也全是淬过毒的,崔夷初可真是担心毒不死自己!

想了想,玉萦先藏了两块栗子糕在身上,想了想,又把食盒里的菜藏了些在水壶里。

玉萦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从门缝里觑着天色,等到天色彻底变暗,玉萦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衣裳。

从重生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崔夷初随时可能对自己动手。

区区一个丫鬟,哪怕带着前世记忆,也很可能斗不过堂堂世子夫人。

所以,她早做准备,大不了与她玉石俱焚。

她每晚都偷偷将灯油倒在这件衣裳上,每晚一点点,积少成多,这件衣裳闻起来已经带着一股浓浓的灯油味。

除此之外,床底下还有她在花房里偷偷搜集的枯枝枯叶,都是极易点燃的东西。

玉萦将衣裳摆在榻上,转过身,从门缝里再张望了一眼,那丫鬟依旧不远不近地守着,很是尽忠职守。

今晚仍然是个晴夜,只是月色有些发凉。

玉萦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举起桌上的油灯,将它砸在了榻上。

灯芯上的火立马点燃了榻上那件衣裳,紧接着是床单、被褥、紧接着整个榻都燃了起来。

看着火光越来越烈,显然不是一两桶水能够浇灭的。


偏偏——

“倒是提醒我了,”听到这句话,周妈妈眼睛一亮,以为自己得了生机,然而赵玄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绝望,“若是直接打发了,旁人只会以为我对岳父岳母有所不满,宋管家。”

“在。”

“绑了这婆子,带上人证物证,送去官府。”

送、送官府?

周妈妈在刹那间面如死灰。

便是此刻赵玄祐将她撵出府去,晚上崔夷初回来了也能设法转圜,就算往后不能留在侯府做事,也能回公府谋一份差事。

再不济,还有开着酒楼的儿子呢……

可赵玄祐要送她去官府……不但她黑吃侯府银两的事情会被定罪,连儿子也会受到牵连……

“世……”

泓晖堂外的护卫都是赵玄祐从军中带回来的,个个身手敏捷,武艺不凡。

有赵玄祐发话,当即上前将周妈妈拿下,捆了去送官。

另外两个跟随周妈妈来的婆子见到府里最威风的周妈妈片刻间便成了阶下囚,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不过赵玄祐要处置的只有周妈妈一人,并未牵连其他。

“都下去吧。”赵玄祐的目光飞快在玉萦身上扫过,丢下这几个字,转身进了书房。

玉萦秀眉一动,默默站了起身。

今日之事完全出乎玉萦的意料,当然,是往好的方面去了。

周妈妈居然不只是被赶出府,而是被送去官府。

崔夷初嫁到公府一年,周妈妈少说也黑吃了几百两银子。

听赵玄祐的意思,宋管家早已经搜集了人证物证,官府一定会重判,周妈妈不死也会掉层皮。

想到前世自己在产后被活活捂死的情景,玉萦觉得周妈妈这结局不算凄惨。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

走出泓晖堂,见那两个跟着周妈妈过来的婆子被吓得身如抖筛,玉萦低声道:“世子对周妈妈下手这样狠,怕是夫人回来也没什么用,往后还是小心行事,毕竟,这个侯府姓赵。”

丢下这句话,玉萦径直回了花房。

花房的管事婆子见玉萦回来,顿时蹙眉。

刚才周妈妈过来询问时,她已经知道玉萦并非是奉夫人的命令搬花,此刻见玉萦独自回来,不禁迷惑问道:“玉萦,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假传夫人的命令搬走那么多花?犯下这么大的事,我可护不住你。”

这管事婆子是侯府老人,行事还算公允。

在她看来,玉萦使计策偷偷跑去泓晖堂,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世子有所图谋。既然被周妈妈抓到,一定不会放过。

玉萦认真摆弄着眼前的那盆茉莉,头也不抬地说:“谁说我假传夫人的命令了?”

听到这回答,管事婆子愈发疑惑地看着玉萦。

刚才周妈妈听到她说玉萦去了泓晖堂,可是气势汹汹地冲出去了,怎么玉萦跟没事儿人一样回来了?莫非两人没遇上?

还没仔细问话,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媳妇,嘴里念叨着:“府里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

“周妈妈……周妈妈叫人给绑了送官府去啦。”

“她?送官府?”周妈妈可是世子夫人最倚重的人,谁能绑她送去官府,除非……

管事婆子的眸光落在玉萦身上。

玉萦抬眼,牵了牵嘴角,淡然道:“既是送去官府,怕是犯了大事吧。”

那媳妇唾沫星子横飞:“是啊,说是周妈妈借着管事的便利侵吞了府里许多银子。”

“这……周妈妈可都是奉世子夫人之命管事呢……”


玉萦躲在侧室里,听着他们俩一茬一茬地说着,只觉得嘲讽。

若不是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们是恩爱和睦的佳偶。

只听赵玄祐续道:“周妈妈的事我已经禀告祖母了,她说底下人作恶,怨不得你,这家你当得极好。”

两人的话题终于到了周妈妈的事情上,崔夷初攥紧了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生怕在赵玄祐跟前失态。

“祖母和世子不怪我用人失察就好。”

“怪你做什么?”赵玄祐眉峰微动,“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

“多谢世子体谅,”既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崔夷初多少还是想周旋一下,能把周妈妈摘出来最好,“世子与知府相熟吗?”

周妈妈私吞银两的事,崔夷初当然有所察觉,可要让周妈妈忠心办事,自是要多给些好处。

侯府银钱充裕,给周妈妈一些无伤大雅。

“不熟,之前接触过几回,官府那边你不必担心,不会传出对侯府不利的话。”

崔夷初哪里是担心这个,她装作愤然道:“周妈妈背着我做了这样的事,简直罪该万死。只是她跟我娘多年,她儿子的酒楼还值几个钱,我想着不如让衙门放她出来,拿那酒楼抵债,也省得我娘面子上挂不住。”

“钱会追回来的,其余的你不必担心,没人会知道她是你的陪房。”

崔夷初微微一怔,没想到赵玄祐把话直接堵死了。

周妈妈真没活路了?

她谈不上伤心,只是周妈妈办事得力,比起宝珠宝钏强上了许多,损失了周妈妈,往后办事麻烦了许多。

很快,厨房呈了膳食过来,既有香浓肉肴,也有爽口小菜,另有崔夷初从兴国公府带回来的山珍,一道清炒笋片,一道热拌菌菇。

因是农人一早从山里挖的,吃起来格外鲜美,很合赵玄祐胃口,不免多用了些。

饭后两人为了消食,又去园中散步。

玉萦趁着这机会终于从侧室躲了出来,正要往耳房走,宝珠上前道:“且回屋收拾一下,夜里还得侍奉世子。”

“知道了。”

回了耳房,宝珠给她送了热水过来,玉萦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今日既扳倒了周妈妈,又在崔夷初跟前蒙混过关。

剩下的一些小问题,等着一会儿在赵玄祐跟前填补上就是了。

梳洗后,玉萦换上了崔夷初的寝衣,又吃了一颗避子药,静静坐在榻边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宝钏叫她去廊下听差。

屋子里传来赵玄祐和崔夷初说话的声音,想是两人都已经洗漱妥当了,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喝了。”宝钏端着一碗汤药过来。

熟悉的气味飘过来,是安睡汤药。

玉萦接过碗一饮而尽,仍如之前一般梗在喉中不咽进去。

倘若仔细看,能看出端倪,还好她头发早已散下,只要略微低头,披垂的青丝便能遮掩住喉咙和下巴。

门一开,崔夷初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玉萦一眼,示意她进去。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似厌烦,不似嫉妒,更像是……戒备。

玉萦仍如之前那般前去了侧室,将口中汤药尽数吐了,这才往榻边走。

隔着纱幔,看见赵玄祐的影子已经躺下了。

想到进门前崔夷初的那个眼神,玉萦忽然有一种预感,今晚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顶替崔夷初来服侍赵玄祐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伸手挑帘上榻。


“世子。”院子里的丫鬟高声行礼。

来不及让玉萦出去了!

崔夷初朝宝钏使了个眼色,宝钏会意,拉着玉萦就往旁边的书房走去。

刚绕过屏风,房门便被推开。

“夫人。”

靖远侯府世子赵玄祐姿容俊秀,凤目飞星,年纪轻轻便备受帝王信重,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

看到崔夷初,他的眸光稍稍柔和一些。

“门关着,还以为你没起。”

崔夷初心怀鬼胎,垂眸轻轻扶额:“昨儿没睡好,身上乏得厉害,眼睛觉得刺眼就让丫鬟把门关了。”

昨晚……赵玄祐当然也没怎么休息,见自家夫人如此娇羞,他略一抿唇在她身旁落座。

玉萦站在屏风后,依照宝钏的吩咐拿着鸡毛掸子擦拭着博古架上的古董花瓶,听着外头的声音,稍稍挪动位置,从屏风的缝隙中朝外看去。

赵玄祐此刻并非武将打扮,一袭鸦青色锦衫颇为修身,勾勒出颀长英挺的身形,少了在外行军时的威仪肃冷,多了几分清隽风姿。

当然,再怎么穿着常服,他的气质比起京城养尊处优的皇亲贵胄亦是迥然不同,征战沙场多年,他的眉眼中早已凝练出了酽冷的气势,随意一瞥便能震慑宵小。

因此他一到,刚才演技精湛、口若悬河的周妈妈等人噤若寒蝉,缩头缩脑,只有崔夷初还保持着镇定。

“世子不是去拜访平王吗?怎么回得这样快?”崔夷初柔声问。

平王幼时跟着侯爷习武,一直与侯府关系亲近,昨儿赵玄祐一回京,王府便派人传话,要赵玄祐今日过去。

“走到半路上遇到王府侍卫,说太后不大舒服,王爷进宫侍疾了。”

玉萦隔着屏风看着这男人,指尖微微颤抖着。

她与赵玄祐连话都没说过一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两人却有肌肤之亲,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要冲出去吗?向赵玄祐说明一切,告诉他昨晚是自己陪他风流?

当然不行,玉萦苦笑。

周遭都是崔夷初的人,她指认崔夷初偷梁换柱,定会被她们反诬是自己爬床,被扣上疯癫之名乱棍打死。

更何况,就算赵玄祐信了自己是被灌药送上榻的,区区一个丫鬟,堂堂世子睡了就睡了,怎么会为了她去惩治世子夫人?

要报仇,必须步步为营,积蓄力量。

只见崔夷初巧笑倩兮,素日里对着下人们冷淡的脸上多了些柔婉:“世子早膳吃得匆忙,要让厨房重新做了送来?”

“不必。”

赵玄祐行军打仗时,在风餐露宿的时候多了,食物于他不过填饱肚子而已,并不像京城贵族那般讲究。

崔夷初一时无言,赵玄祐望见她眼圈黑青,知她昨夜也没休息好。

他尚不知伴他纵情快活的女子并非眼前之人,想到自己昨夜太过蛮狠,不禁道:“你若是累着了,再去睡一会儿。侯府里就祖母和你我,无须太过拘泥于俗礼。”

崔夷初是养在金楼玉阙里的公府嫡女,家族繁盛,人丁兴旺,与三代单传的平远侯府不一样,人多嘴杂,规矩森严。

“祖母一向宽和,我在侯府从不拘束的。”

听到她的回答,赵玄祐微微颔首,颇为赞赏地看向她。

崔夷初姿容出众,还擅长书画,才貌双全备受赞誉,十岁的时候便被选为公主伴读,出入宫廷。

到了议亲的年纪,登门提亲的人更是踏破了门槛。

赵玄祐是侯府世子,与崔夷初原是门当户对。

只不过赵玄祐自幼在军中长大,甚少留在京中,婚前与崔夷初并未见过,是侯府老太君托人牵线说媒,才促成了这一件婚事。

当初新婚的时候不算愉快,这回归家一番耳鬓厮磨后,两人的嫌隙尽消,自是令他满意。

“我既不用出门,咱们一块儿给祖母问安,陪她老人家用膳。”

“世子,”崔夷初垂眸,有些为难道,“我实在乏得慌,容色也不堪,不好叫祖母看笑话。今日……”

她眼圈黑青,一看昨夜就没睡好。

赵玄祐明白她脸皮薄,低声问:“你身上疼吗?要用药吗?”

对上赵玄祐那双泓邃的眼睛,听着他的温声问话,崔夷初莫名不舒服。

昨晚,他应该是相当满意的。

她故作娇羞地别过脸去,点了点头:“刚沐浴过,丫鬟正要帮我上药呢。”

“那你歇着,我晚点再过来。”

“多谢世子。”崔夷初莞尔,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是京城第一美人,气质清冷,娇柔清雅,笑起来盈盈动人。

目送着赵玄祐出了院子,崔夷初的秀眉一抬,顿时变了脸:“带她出来。”

丫鬟们配合默契,宝珠关上门守在门外,宝珠则把站在屏风后假装打扫的玉萦领了出来。

“先前说的那些,可都记下了?”崔夷初端起香茶啜了一口,语气明显比之前冷了些。

玉萦躲在屏风后听清楚了两人的话,当然明白她不高兴什么。

赵玄祐问起昨夜的事,语气明显温柔了一点,自是惹得崔夷初醋性大发。

她低眉顺眼道:“奴婢记下了。”

崔夷初见她如此顺从,脸色稍微和缓了点,又道:“听宝珠说,你卖身为奴,是因为娘亲病重?”

玉萦自幼与娘亲相依为命,家里有两间房屋、半亩薄田,日子清贫却恬淡。

可惜三年前娘亲进山采药自山崖摔落,从此昏迷不醒。

卖了房、卖了田,依旧不够给娘看病,无奈之下,玉萦只能卖身为奴。

听到她提到娘亲,想到前世娘亲无人照料孤苦而亡的惨状,玉萦的恨意再度翻涌,眸光暗淡下来:“是。”

“她如今在何处?”

前世崔夷初说出此事时,玉萦只当娘亲有救了,谁知对方以此为饵,只等着她这条肥鱼上钩。

“奴婢的娘亲住在云水庵的善堂里,全靠着尼姑们喂口粥活命。”

崔夷初说得颇为体贴:“这般沉疴,想来寻常大夫无法医治。玉萦,只要你办好了这件差事,我会派人给娘请名医看诊。”

“真的?”玉萦装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对着崔夷初感恩戴德,“谢世子夫人救命之恩。”

见玉萦这么容易就信了自己的话,崔夷初一边鄙夷一边得意,缓了缓,她继续道:“我一向赏罚分明的,只要你办事妥当,绝不会亏待你。”

宝珠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还没听懂?如今你爬床,若是夫人抬举了,旁人只会有样学样,你先侍奉世子,只要你办事得力,夫人当然会抬举你做通房,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快谢恩吧。”

“真的?”玉萦受宠若惊地看向崔夷初。

她摇着宫扇,微微颔首。

公府家教甚严,自幼母亲便教导她如何管教仆婢。

仆婢们低贱愚笨,但又靠他们做事,因此要恩威并施,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儿。

所以这次对付玉萦,先捉奸在床以性命威胁,再许以通房和救母,根本不怕她不听话。

“夫人宽宏大量,不追究奴婢醉酒失德,还肯抬举奴婢,奴婢这辈子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崔夷初正想打发玉萦下去,却见玉萦跪了下来。

“夫人,奴婢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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