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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楹门孙成旭陆婉瑜全章节小说

今朝如晤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今日元妃娘娘邀请陆家十年不见的病丫头进宫一叙。这事还挺耐人寻味的,元妃艳冠六宫,多年龙宠不断更是为当今天子诞下两子一女,虽不是皇后却能执掌六宫,内苑里多得是以她马首是瞻的女眷,就连太后也刮目相看,这么一个手段能力不差又留得住圣心的女人,本在后宫这汪深潭中该是树敌无数,可偏偏佳话不断、甚得人心。奇哉。什么温柔贤淑、蕙质兰心,什么宽容大度、不争风吃醋,元妃娘娘一心只求将六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以免除九五至尊的后顾之忧,尤其是对天子的一众子女都视如己出般对待——听起来,真不似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这世上,哪有完人,若有,那都是装的。陆以蘅深以为然。元妃与魏国公家非亲非故,若不是因为太后心中还有所挂念,若不是因为与秦大人颇有纠葛,她又何必要选在今日...

主角:孙成旭陆婉瑜   更新:2025-01-06 09: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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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孙成旭陆婉瑜的其他类型小说《贵女楹门孙成旭陆婉瑜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今朝如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日元妃娘娘邀请陆家十年不见的病丫头进宫一叙。这事还挺耐人寻味的,元妃艳冠六宫,多年龙宠不断更是为当今天子诞下两子一女,虽不是皇后却能执掌六宫,内苑里多得是以她马首是瞻的女眷,就连太后也刮目相看,这么一个手段能力不差又留得住圣心的女人,本在后宫这汪深潭中该是树敌无数,可偏偏佳话不断、甚得人心。奇哉。什么温柔贤淑、蕙质兰心,什么宽容大度、不争风吃醋,元妃娘娘一心只求将六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以免除九五至尊的后顾之忧,尤其是对天子的一众子女都视如己出般对待——听起来,真不似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这世上,哪有完人,若有,那都是装的。陆以蘅深以为然。元妃与魏国公家非亲非故,若不是因为太后心中还有所挂念,若不是因为与秦大人颇有纠葛,她又何必要选在今日...

《贵女楹门孙成旭陆婉瑜全章节小说》精彩片段

今日元妃娘娘邀请陆家十年不见的病丫头进宫一叙。
这事还挺耐人寻味的,元妃艳冠六宫,多年龙宠不断更是为当今天子诞下两子一女,虽不是皇后却能执掌六宫,内苑里多得是以她马首是瞻的女眷,就连太后也刮目相看,这么一个手段能力不差又留得住圣心的女人,本在后宫这汪深潭中该是树敌无数,可偏偏佳话不断、甚得人心。
奇哉。
什么温柔贤淑、蕙质兰心,什么宽容大度、不争风吃醋,元妃娘娘一心只求将六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以免除九五至尊的后顾之忧,尤其是对天子的一众子女都视如己出般对待——听起来,真不似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这世上,哪有完人,若有,那都是装的。
陆以蘅深以为然。
元妃与魏国公家非亲非故,若不是因为太后心中还有所挂念,若不是因为与秦大人颇有纠葛,她又何必要选在今日请这传闻中不讨好的陆家小姐进宫,盛京城里风口浪尖的人,看来也惹得了元妃的目光和注意。
陆以蘅站在缀霞宫前整了整布裙衣襟这才踏进了宫门。
殿中燃着熏香,烟袅温软,轻纱帐曼后的女子雍容华贵,一旁站着几个随侍的宫娥,轻声细语不敢冒犯。
“罪女,见过元妃娘娘,”陆以蘅还算知晓这宫中礼数,“娘娘万福金安。”她跪下身去。
元妃躺着的软塌发出些许动静,帘帐上的玉*珠随即落出轻响,她的目光在地上跪着的丫头身上懒懒扫过:“何罪之有啊?”声音听起来慵懒又娇俏,这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女人此生怕是连眉宇都未曾蹙过。
陆以蘅没有抬头:“罪女是魏国公府小姐,回盛京未曾通禀府门女眷,其罪一;为救大哥哄闹阅华斋扰了盛京太平,其罪二;”她没什么停顿,好似这些话早已在脑中酝酿许久,“魏国公府仍是戴罪之身,那么陆以蘅便是罪臣之女。”明面儿上的理那是谁都懂,天子下了诏书,即便你沉冤不雪,在那之前皆是戴罪。
元妃的指尖抚了抚云鬓:“你抬起头来。”
陆以蘅的目光就缓缓落在了雍容之上,早就听闻过这位娘娘艳压群芳,的确,她有着宠冠六宫的风情和艳丽,花信年华毫无惺惺作态之貌,饶是那么两眼都令人心生艳羡之情。
元妃娘娘朱唇轻启,这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陆以蘅:“你看起来,可不像那些风言风语里说的那么不懂规矩。”
这小丫头踏进殿门的那一刻就好像有备而来,处处懂得如何不失尊卑,叫人想抓个把柄都难,这个姑娘,聪明、有志,眉眼里顺着春光明媚却不见谄媚攀附,愣是多了两分寡淡疏漠之觉。
“让元妃娘娘见笑了,罪女自小生活在南屏乡野,初回盛京难免言行逾矩。”她不卑不吭。
元妃眯了眯眼,手中捻揉着一串羊脂玉佛珠,一颗一颗,就好像她心头的步步盘算:“本宫听闻,你将铜雀金珠弄丢了,这件事,兹事体大。”她意有所指,可口吻却是压根不是想追究的味道,女人的眼神眷懒,她在试探陆以蘅的意图。
陆以蘅连忙俯身下去,把脑袋压得低低的:“陆家门庭式微,受教乡野、才疏学浅,怎配得上秦大人,还请元妃娘娘做主。”
这姿态、这番话,听在元妃耳朵里可就讨巧多了。
金碧辉煌的缀霞宫中渐渐的传出了笑声,仿佛是莺雀出枝,元妃锦帕掩口,眉目里都是温宁浅意。
是啊,她喜欢极了陆以蘅的言下之意。
小丫头在不着痕迹的示弱。
秦家势力如日中天,若是嫁了过去,得不得夫心姑且不论,她定然会成为盛京城的众矢之的,陆以蘅自然不敢高攀,甚至将终身大事的逆转都交至了元妃手中,显然,哪怕是多年不在都城的山野丫头也知晓,朝臣子女和宫中女眷们的婚事,到底谁才有资格在圣上的枕边吹上风。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女人微微颔首,几句奉承话还未必昏了头,“不过这始终是当年太皇太后赐下的,可由不得本宫越俎代庖。”哪怕有朝一日她当真成了后宫之主,也不能擅作主张,毕竟太后还高座重华殿呢,可这不妨碍元妃心中留存暗喜,陆以蘅像是个识时务为俊杰的丫头,“难怪这后宫之中、坊间上下的流言蜚语对你是褒贬不一,就连咱们那盛京小王爷都有所侧目。”
元妃摆摆手,一旁的宫娥连忙将这看起来身娇无力的美人儿搀起,落下的轻纱剪影都里带着蝴蝶纷飞的姿态:“起来说话吧,”总是这么跪着,还真像个小奴婢了,“陛下昨儿个在缀霞宫晚膳时提了一嘴,过几日便是盛京城三年一回的校武试艺,本宫就想着是该见你一见,你的大哥陆仲嗣身为陆家长子又是将门之后理应参与盛事,只是......”她顿声,似无意,又刻意,自从魏国公犯了事后,陆家就再也没有参与王都的大小事宜。
陆以蘅的眸底掠过一丝暗喜:“还请娘娘赐魏国公府一个机会。”她说的急切又坚定。
“你比你那位大哥可有骨气的多。”元妃倒是很欣赏,这丫头会抓机会,方才将自己哄了个高兴就顺势求了恩,揣测得了意图有能给自个儿台阶下,回头再想那陆贺年出了事后,陆仲嗣一蹶不振就好像个缩头乌龟半个字眼也不敢嘟囔,反观这当年本该一命呜呼的陆以蘅,踏入盛京的第一天就犹如狂风席卷,“若你的身子骨不是天生有疾,若你未曾离京十年,魏国公府大约也不至于门庭凋零。”
元妃的话充斥着惋惜和感叹。
陆以蘅一听便知这女人是应承了,她忙叩首言谢:“多谢娘娘厚爱。”
元妃言笑晏晏的说着后宫枯燥烦闷难得相谈甚欢,是该留下一同午膳,陆以蘅盛情难却,这缀霞宫中片刻就欢声笑语犹如故交相逢。

呵!
陆以蘅心底里浮现些许冷笑也抓起一旁的筛盅将骰子随性掷入,金钗布裙一晃神就将筛盅滚过了手肘襟摆,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咕咚”就压掷在了桌案上。
“巧了,我陆以蘅也不喜欢繁琐之事,四五六,赢定了。”她说完这句话才将筛盅打开,竟果不出其然,三颗骰子上的红点映入眼帘,小丫头难得多了洋洋不嘲的笑意,惹得眼角眉梢的秀色都飞扬骄纵,这姑娘若是晴天日宴下如这般端端朗笑,定是,灿若朝霞,“望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甚至连对面的筛盅都不屑打开就掀帘而出,似已料定了自己胜券在握,无需多言。
好生自信,又,好生无理!
男人没急着阻止,指尖在桌案上“喀”的一落,自己的筛盅就倒了下来,眉宇就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哎呀,您莫不是叫个丫头戏弄了?”彩金结纱落下曼妙的身姿,外头一直候着的那个花信美人儿笑吟吟的掀帘而入,“还从来不曾在赌桌之上落人下乘的。”这盅里明明白白躺着的骰子连五点都没过。
男人懒懒倾身倚靠在长椅,毫无追究的意味只是单单从鼻息间落出了轻哼,五彩雀羽的金银织花如同蝴蝶翅翼上的流光掩映,仿佛整个王都的富丽堂皇都悄然镌刻其上:“班门弄斧的障眼法只能欺瞒无知之徒,你是吗?”男人这话不似反问,不似陈述。
岳池姑娘俏生生的瞅了他一眼哪里还敢贫嘴的:“她的骰子没有问题,问题在这里,”女人点了点男人那三颗玲*珑红豆,“以假乱真、如假包换,这骰子比阅华斋的重了一分,许是灌了一滴水银和着流沙,无论如何都掷不过五点。”简而言之,输定了。
只是一个头回来阅华斋的姑娘怎么会将这堵楼中的骰子仿的如此惟妙惟肖,似是早已绸缪许久,岳池眨眨眼有些迷惑:“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手?”这口吻可不像追究反倒是两分敬佩,是啊,敬佩那丫头竟然有胆在阅华斋出千使诈还留下了“正大光明”的证据,究竟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疏忽。
男人了然,伸手挠了挠猫儿的下巴:“今日盛京可有新鲜事?”他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岳池就喜上眉梢,指尖绕着耳畔弯弯曲曲的发丝:“陆家三小姐把孙家少爷给休了。”她说到这里还噗嗤一笑,觉得甚是有意思,陆婉瑜在盛京出了名的逆来顺受,现在,兔子突然红着眼睛反咬了一口。
该!
孙成旭可不就是活该。
“魏国公府,”这个盛京城里只有一个陆家能叫人*大动干戈,长榻那头的男人微有沉吟,“她不是十年前就病怏怏的被送回了南屏老家,太医当初可说没救了,如今倒是生龙活虎的。”
仿佛,脱胎换骨。
岳池很清楚男人口中的她,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魏国公府小小姐,陆以蘅,十年阔别,竟与传言,天壤之别。
女人巧笑嫣然就伸手掩住了樱*桃小口:“容岳池一问,您为何要帮陆家?”不光容得她使诈还既往不咎,盛京城的陆家早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谁说,是在帮她。”男人的话烟烟袅袅湮灭在琉璃灯花中,带着几分兴味和戏弄,岳池便识相的住了口,铜雀金珠“咕咚”被掷进了那酒盏中泛着金玉水色沉在了盏底。
只有猫儿不明就里的蹭着脑袋撒娇。
阅华斋中依旧仙乐飘飘,哪怕踏出了那金玉勾栏,心头还忍不住要频频回首,天色带着夕阳落幕,陆仲嗣这快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就被陆以蘅提小鸡似的揪回了魏国公府。
守候在府门的陆婉瑜索性扭过头眼不见为净:“娘她方才刚醒,阿蘅快随我去见见她。”她推开那佝偻着脊背鼻青脸肿的陆仲嗣,挽住了陆以蘅的臂弯就将小丫头领进了府中。
魏国公夫人张怜,出生名门可惜家道中落随了陆贺年,但是两人鹣鲽情深,夫妻之间从未有过嫌隙。
陆婉瑜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一分:“自从仲何去世后,娘整日以泪洗面不久就得了癫疯臆症,久而久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失去了幼子的张怜除了在睡觉便是在发疯,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陆以蘅神色一黯,她的同胞哥哥陆仲何是天赐神机,五岁能诵读经典,七岁便吟诗作对,张怜对他给予了厚望打算年满十二就参加童试定能一鸣惊人,只可惜——陆仲何八岁那年冬天独自出门游乐失足落进了冰河溺亡。
小姑娘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张怜的房中昏暗更充斥着苦闷药味,她形容枯槁、披头散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老疯子,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唤醒她沉浸的记忆。
似是听到了脚步的响动,张怜呆滞的目光缓缓抬了起来,眼瞳浸没浑浊不堪的色泽,她看到荆钗布裙,然后是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带着久违的熟稔和关切——
老妇人的嘴唇僵了僵,她想要抬起指尖却毫无力气,“啪”,手腕已经被一双玲珑手掌握住,几缕温暖流淌进了血脉。
“娘亲。”这一声,陆以蘅唤的很轻,生怕惊扰了妇人。
张怜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她的嗓子因为太久没有发出声响而在此刻只能落出一些浑浊的咿咿呀呀,她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劲道好像从枯枝藤蔓中挣脱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陆以蘅:“......阿、阿蘅......”她终于叫出了小女儿的名字,似神志突然清醒,不,是从浑噩中猛然照耀进的一道明光,“阿蘅回来了吗?”老女人的眼睛眨了眨,眼泪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落在陆以蘅的手背,滚*烫滚*烫。
长久以来的闭塞和沉闷,失去了至亲的痛楚无人言说,如今好像因为小女儿的归来突然倾倒出了无尽的委屈和不甘。
“娘亲,阿蘅回家了。”陆以蘅屈膝趴伏在张怜的床头,她看到身后的陆婉瑜在偷偷的抹眼泪,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陆以蘅嫌恶的甩开呆滞的陆仲嗣,手心已落出一颗小巧金珠,珠色剔透、纹理清晰,雕作雀羽栩栩如生,一看便知绝非凡品,饶是这阅华斋中不少世家显贵见惯了稀世珍宝,也免不了要惊叹,殊不知这姑娘手里为何会有可抵万金的珍品。
地上的男人却脸色徒变:“阿蘅,这东西当不得,当不得啊!”
“你以为我会用这金珠来抵那一屁*股烂摊子?呵,”陆以蘅笑的不寒凉偏生充斥不屑蔑然,“陆家早被挥霍一空,名誉、声威、母亲残命、家姐尊严在你眼里都抵不过玲*珑骰子,”那姑娘的笑似是从嗓子眼里掐出湮灭的味道,“金珠银玉、荣华富贵啊......”
啪嗒,珠子在那瞬落进了一旁滚*烫的琉璃香炉之中。
在场众人惊呼连连,金珠是何等贵物,在这烫热之中不消片刻就会化为石头不如的废物,陆仲嗣双眼泛红、睚眦欲裂,眼睁睁看着价值不菲的珍物从眼前被销毁叫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金银财宝、荣华富贵,魏国公府的地位和尊严,自己的老母和姐妹,什么都似过眼云烟一般从脑海里走马灯的恍过——身外钱财一朝易逝,如花美眷不过红颜白骨,究竟自己这二十多年浑浑噩噩活着是为了什么——
陆仲嗣一瞬凝神,仿若空白。
“哐当”,清脆的声响蓦然惊醒所有人,浓郁的熏香散落一地,陆以蘅的手腕上立现了三道细小血痕刺痛皮肤,琉璃碎地除了沉水的香灰却看不到金珠的身影。
陆以蘅一愣才发现,偷袭她的,是一只猫儿。
长毛黑猫橙黄的眼睛在灯红酒绿里带着流光溢彩,它轻身一跃就入薄帘后躺进了一个金玉碧成的怀抱。
月白的素衣之下勾勒着五彩雀羽,袖边袍角皆是繁色的金银织花、绻绻攀附,那人修长的指尖没入了黑猫锃亮的长毛正慵懒的半卧在锦缎长椅中,金丝织锦本是奢靡之物,琉璃灯火下衬得那双懒散轻曼的眉目昭彰明灿,灼灼艳情。
好一副富贵荒唐骨。
猫儿口中叼着的金珠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落在了男人的手中。
“这是大晏隆贺十三年宫中命善金局打造用来赠与太皇太后的贺礼,铜雀金珠,真是暴殄天物。”他的话漫不经心,引来一片哗然,金珠被滚烫的香炉灼烧过,早已毁了半面玲珑,“这珍品有价无市,不如余个人情,买卖于我。”他微微挑眉,明明带着几分倦怠又觉那双眼眸品着挑剔细腻偏又活色生香。
陆以蘅蹙眉倒不知这销魂窝里还有识物者,这人非富即贵定是阅华斋不可小觑的金主,她绝不应招惹,然陆家小丫头平生最不喜的就是买这些败家子弟的账。
“少多管闲事。”她懒给脸色。
男人听出了恶念眉目轻抬,指尖在猫儿的脑袋上轻轻柔了柔却不见恼意:“阅华斋是盛京首屈一指的赌楼,可由不得人来去自由,”他似是失了耐心不再看那丫头,而是悉心逗弄起怀中的猫儿,“你想要带走一个赌徒,自然要用这里的规矩。”
盛京城里风生水起的地方绝不是随意由着人闹腾了还拍拍衣袖走人的。
“你想与我赌一局?”她可不傻听得出言下之意。
男人因为她的话突得笑了三分,好似眼底的眸光徒然绽开明艳热烈,素衣之下掩着流光溢彩的张扬放肆,他将手中的牌九恣意一掷:“赢了,你带走他,阅华斋不但既往不咎,还能替你一笔勾销黑市欠债的追讨,从此往后,整个盛京的烟花之地、金银赌坊都不会再接纳你这位兄长。”
陆以蘅一愣,她要承认,这个条件实在很令人动心——
赌徒从来管不住手也管不住心,自己的大哥是个什么货色她很清楚,要让陆仲嗣言听计从可绝不简单,突地,臂弯上被人狠狠扼住打断了思虑,那地上狼狈不堪的陆仲嗣已经爬了起来一把揪住了陆以蘅的小花裙,痛哭流涕。
“阿蘅,大哥发誓以后再也、再也不赌了!”
“大哥说的是真话?”
“真话!再赌我就......”陆仲嗣指天誓日却又吞吞*吐吐。
呯——
陆以蘅的裙角飞扬,那被掀翻的赌桌一角已遭猛力的掌风劈断,木屑飞溅擦过耳畔,那小姑娘还站在原地不动分毫,这利落的断绝没有一点犹豫:“如若再赌,便如此桌。”
削肝剖胆,粉身碎骨。
喝!
就连一旁原本争着看好戏的赌徒们都不由的心头震颤,这小丫头到底是哪来的一身武艺力道,轻轻松松将这赌场的桌角都劈了个稀巴烂,好生的魄力有度。
陆以蘅不看那被吓坏了呆滞当场的陆仲嗣,她旋身:“赌徒的话我不信,但是,我信你。”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了那个羽衣长袍镌刻流光的男人身上,终是换了三分的另眼相待。
赌一局。
很快,婢女们将一地的散乱收拾干净,陆以蘅被请进了五彩帷帐中,金丝玉阶富丽堂皇更是惹人头晕目眩,小姑娘脚下一绊还险些磕碰在赌桌上,她掸去香腻的脂粉这才入了座,对面的男人长指撑着下颌,唇角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挂着笑意弧度,这种感觉令她觉得不适,十分的不适。
“六博,樗蒲,骨牌,握槊?”她索性先发制人,“悉听尊便。”
“我是个懒散之人最怕麻烦,骰子,赌大小,”这是个俗世,就该用最俗的法子,男人扬袖间黑猫已经跃上了案几,蜷着尾巴好整以暇,“输赢无惧,听天由命。”
这口吻不惹人厌,但是腔调叫人厌憎,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偏偏不知人间疾苦。
男人话音刚落,案上的猫儿竟好似听懂了他的言行举止一般“啪嗒”将八宝筛盅合上,爪子一挠,听到里头的骰子“咕咚咕咚”的滚动,片刻就尘埃落定。
陆以蘅倒是错愕至极,这男人究竟是太过狂妄自大还是本就金贵张扬、目中无人,单就是叫自己的小宠来拨弄,他呢,懒洋洋的落着哈欠连指尖都不肯触碰金银铜臭般。

明玥公主师从左右神武卫首将简奕简校尉,这一手九节金鞭虽内力劲道不够可架势却是十足的,鞭尾缠绕着勾丝的迅风瞬间就劈到了陆家姑娘的脑门上。
陆以蘅眼明手快,一把推开险被波及的陆仲嗣,立身翻袖半侧间扫腿跨步、横臂直挡,不躲不闪反而迎面袭上一把扼住了那后继无力可续的鞭尾狠狠一拽。
细小的铁丝裹着皮革和金线紧紧勒在她的手腕,小公主大惊之下甚没有料到陆以蘅会有胆子和能力抓住她的金鞭,顿时整个身子顺着拉扯的力道倾倒而去!
啪踏——
明玥吃亏在先可应变不慢,狼狈踉跄三步忙稳住下盘,马步狠实一扎,昂首挺胸就拉开了不服输的攻势,那身百花罗裙好似飞扬而起的春光绿影,这两个姑娘声势不让,气势更不输,互相抓着九节金鞭的五指都生生的勒出了筋络痕迹。
金鞭霎时绷得挺直挺直,好像还发出些许扭曲的声响,落在所有人的耳中都似轰然震动,稍不留神,便是分崩离析之态。
一旁的宫娥奴才们都被这场景惊得瞠目结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陆以蘅!”小婢女回过神又惊又急,横眉怒对,“你好大的胆子,竟在深宫内苑对公主动手!”
莫说当今天子都未曾下手罚过明玥,任是盛京城里的皇亲国戚见了她都是低眉顺首捧在掌心里的,明玥生就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如今哪里饶得过这让她丢人现眼的陆以蘅。
“还不快放开殿下,”宫娥们的眼角都急的发了红,“你们这些狗奴才都不要命了吗!”俗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殿下就是不开心赏你两鞭子又如何?
天经地义。
陆仲嗣浑身发颤、背后起毛,他连吱个声都不敢:“别、可别......”得罪了明玥,陆家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腿脚已经不听使唤的跪了下去,“公主息怒、息怒,是阿蘅她不懂规矩,您、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老大哥这心里头求爷爷告奶奶的只希望陆以蘅的爆脾气收敛收敛适可而止,他伸手紧紧拽住了自家小妹的裙摆,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滚进了衣襟——深宫内苑,不就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地方,屋檐之下,哪有不低头的!
陆以蘅的喉头微动,终是从鼻息中细细泄出讪意,手底下力道一垮,金鞭就松弛了下来,小公主察觉瞅准了机会飞袖横鞭便抽打过去,“啪——”,收回九节金鞭的同时在陆以蘅手臂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鞭痕。
金枝玉叶的怒气可没消,这点儿痛楚不过是给野丫头的教训罢了。
陆以蘅吃痛却闷不吭声,只是冷冷瞥了眼将衣袖顺下覆盖住伤痕,面对眼前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小公主反而凉凉开口:“臣女如今倒是佩服秦大人一双慧眼识珠,果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天下娇宠,身份尊贵又心胸狭隘,这样的女人难怪入不了秦徵的眼,陆以蘅嘲弄,秦大人善追名逐利,可死活不愿意沾这一身的腥,突然叫她觉得可笑又可佩。
陆仲嗣那刚刚要喘出的大气顿时又噎在了嗓子眼,整个脑子里绝望的嗡嗡直响,阿蘅这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脾气咽不下任何欺上门来的气,要陆仲嗣说来卑躬屈膝、摧眉折腰讨个好当个墙头草又有何不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偏偏陆以蘅生来不爱这息事宁人。
“反了!”小公主美目一瞪怒喝声起,那野丫头是在讽刺她,身为堂堂天之骄女十年来却抓不住一个秦徵的心,反倒被人弃如敝履,“你简直大逆不道,来人啊,给本宫拿下他们!”她倒要看看是这野丫头的气硬,还是她的脖子硬!
明玥一声令下,周遭的奴才侍从全涌了上来将陆家兄妹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宫门小道的氛围顿时剑拔弩张、不可开交。
踢踏。
踢踏。
马蹄踩踏过青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好似恰赶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
“这儿好生热闹,”来人驾着枣红大马,一看到明玥红得好似苹果的脸颊就知晓了,“谁惹我们明玥不开心了,怕是一家的脑袋都不够掉。”这话听起来像玩笑,可没有半分的笑意,冷冷清清。
“四哥来的正好,”明玥傲慢仰头,“本宫在教训这没规矩的丫头。”
晋王明狰是少数当今天子赐封了王侯的儿子,他身形挺拔、眼眸狭长,余光之中总带着不屑的探究和揣测,饶是这么居高临下一扫都叫人觉得冷风直刺脊椎骨:“陆家这幺女不止眼光高,如今还敢在宫内横肆动武,的确叫人刮目相看。”他戏谑言说,却是浓浓讽刺、明褒实贬,更叫明玥气不打一处来,言下之意,她小公主岂非连野丫头都比不上。
“秦徵会瞧得上陆家?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身份地位,一门将相不过说的好听罢了,不知道这几十年下来有着多少的‘暗度陈仓’。”一个陆贺年犯了事被逮住了,谁知往前数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都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明玥手心里的金鞭都搅成了一团。
晋王凉薄讪笑,不言不语便是默认。
“咳......”枣红大马后不知何时行来的马车内,有人淡淡的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宫道里的针锋相对,这是通往校武场之路,时不时的便有王公大臣途径并不怪,这马车看来是叫他们这一窝子人堵在了半道上,帘子轻起时,还未见到人,先是清冽的药香弥漫开来,“陛下方才还催着草民从缀霞宫赶来,校武都快开场了,怎么两位殿下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堵着魏国公府,天子可最忌讳延误了时辰的人。
那声音合着淡雅的中药味儿显得温宁妥帖,帘下的男人清水单衣,未着官服,腰下挂着草膳的药囊。

风口浪尖。
瞧瞧,这才一夜的功夫,盛京城家喻户晓,曾经辅佐四代帝王、功高震主却一朝不幸落寞的南屏陆家,甚至连同十年前魏国公的叛国求荣案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陆家一门忠君爱国为大晏朝呕心沥血,当真会为了苟活而做出辱没家族名声之事?
小老百姓们以讹传讹都在咬着耳朵、嚼着舌根,风言风语满皇都的乱窜都成了对天子的质疑。
“阿蘅你的野心可真不小,才回到盛京一天,就已经引起轩然大*波。”男人终于落出了结论,将那小姑娘吃的死死的——她不要做什么默默不闻的陆家幺女,她想要成全的,怕是能上达天听的名门恶女。
啪嗒,陆以蘅下意识的退却一步,眼神凌锐未变却多了防备和猜忌。
“你不满意太皇太后的赐婚,又料定了秦家攀龙附凤,决不会在朝堂上主动提起这门亲事,这颗铜雀金珠,在谁身上都好,只要不在你手。”男人故作的恍然和刻意的拆穿中却不带威逼利诱之嫌,就好似他只是平淡的陈述予你听。
陆以蘅的呼吸微凝:“你是谁。”
“你这么聪慧,昨儿个不是试探过了?”男人轻哼,六博,樗蒲,骨牌,握槊皆是流行于王公贵族之间的棋牌赌局,试问谁人会对个花街赌徒信手拈来,显然陆以蘅初见便生了试探之心,“先唆使陆婉瑜立字休书,再将陆仲嗣撇清关系带离赌场,你在告诉盛京城——南屏那名不见经传的陆以蘅,回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陆以蘅——男人低头望来时,背光的微尘都带着朦胧姿态,明明没有任何的卓然之意却带着恣意放纵的气息席卷而来。
随口的轻言轻语都好似能渗透你的肌肤、拆穿你的骨骼,就这么徒然地叫陆以蘅有些难以发作的愠怒和敬畏。
皆是因他,一语中的。
小姑娘头回察觉自己的手心黏腻发烫带着紧张:“你想怎么样?”她向来喜欢简单利索的方式,与其互相猜忌,不如一刀痛快。
“想请你,赌一局罢了。”五彩锦衣掩映下的丝雀都像招揽了春*色入怀,清声朗朗中那些不可捉摸的意图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全然化成了不识愁滋味的放肆和洒脱。
这男人言语之间判若两人,分明拆穿却又刻意隐瞒,还非得摆一条路子给你走,可是陆以蘅深觉,这家伙铺张的路,绝不好走:“你我昨日在阅华斋已经定胜负了。”和他的交道,怕是多说多错,她竟有几分如履薄冰之觉。
“你说的胜,便是这般?”他挑眉意有所指,掌中被碾碎的骰子随微醺春风吹拂如沙尘。
陆以蘅的雕虫小技早被识破。
“既然知道我使诈,为何还要放我走?”她没有了心虚,反倒不解。
男人抬颌一笑勾勾手指,树荫下的黑猫就纵身跃了上去,从他的臂弯窜起乖巧地蹲在了肩头,橙黄的瞳孔中散着美妙的光影,还讨好的低垂下脑袋添*舐他的指尖。
“因为昨日下赌的,是我这‘不争气’的六幺。”男人实话实说,他这一双手干干净净愣是连骰子都没有碰过,即便是输,也只能算是这猫儿输了。
六幺,自然就是那个背锅的小宠。
陆以蘅一愣,突地笑了起来,哈哈大笑,他假人之手,她出千使诈,不过都是一场空谈罢了,她笑够了直起腰*身:“阅华斋的骰子在盛京城独一无二,不同于其他赌坊炮制时在涂料中添加了红铜,光是分量就有所区别,”她虽没有说自己是如何仿制已足见陆以蘅对阅华斋早就探过了底细,而她那天的所作所为,皆是有备而来,“入座前,我‘不小心’碰到了骰桌。”她说的云淡风轻。
男人想了想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小丫头初入富丽之地心有所悸才不小心踏错了地阶,就连阅人无数的岳池姑娘都叫这荆钗布裙一双眼给迷惑了过去。
他的目光穿过了陆以蘅落在了身后那斑驳的朱漆铜门上:“你想为自己的父亲开脱罪责,想为南屏陆家这一门的罪人洗刷冤孽,你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魏国公府在盛京城已是沉在湖底的顽石,挡在前面的富贵权臣、王侯将相数不尽数,“简直,异想天开。”他说到这里还放肆的从嗓中掐出一声轻笑。
“我的父亲,绝没有叛国,更不是降将逃兵!”陆以蘅厌恶极了这男人的自以为是和轻蔑笑声,她泯紧了唇角厉喝道,“你没有见过南屏陆家人,就不要口出妄言!”
“当初九五之尊皇榜昭告,陆贺年在十年前就招认了所有罪状,”人尽皆知,连当事人都没有喊*冤,轮得到后人十年后做个出头鸟不成,“这天底下无人质疑。”男人扬手,月白长袍下的五彩花羽折出锦绣光阴,他不在乎触到了眼前那姑娘的痛脚,只是直白又赤*裸的将你的意图推翻。
“天下人?我陆以蘅亦是这天下之一。”她还没有认罪,为何要听信一面之词,难道浑浑噩噩了然度世,让魏国公府门背着骂名苟延残喘,这便是天下道理吗?!
陆以蘅撇开目光顿觉嫌恶又颓然,何必要与这不识人间愁滋味的男人理论家族罪孽,有些人生来荒唐富贵喜欢挺着腰脊说风凉话,怎能感同身受。
“不如,我送你一句,”那姑娘抿着唇角不带笑时,眼神中总有着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淡疏漠,“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金丝雀虽然能登高枝,也要有困居笼中之觉。
这丫头在警告他少多管闲事。
男人眉开眼笑好似没听懂:“我是很喜欢猫儿,不过有时候逗人比逗猫有趣得多。”比如——欣赏陆以蘅带刺儿的愠怒和拆穿所有的蹩脚借口,都成了他的闲情逸致。
这话听在陆家姑娘耳中都成了不着痕迹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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