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干净利落,把江景言的东西通通归还,联系方式一律拉黑删除。
处理完所有的东西后,我去墓地看望爸爸。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这老头子生平唯一的爱好就是酒。
一日不喝浑身不得劲。
我坐在地上,端着杯子猛灌了一口,辣得龇牙咧嘴。
“你看,我对你好不好,这可是茅台,大几千一瓶的,你这个死老头,就这么走了都没人给我讲故事,听我唱歌了。”
我和我爸相依为命,在我印象里,别人都有妈妈,而我没有。
我是我爸养大的,我七八岁的时候,却因为没有妈妈受尽了歧视。
犹记得小学第一个亲子活动的时候,班级上所有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陪伴,老李一个人牵着我的手。
我两站在操场上,形单影只。
活动比赛也因为人手不够输的一塌糊涂。
我看着别人获得奖品,羡慕得很,于是放学后追着第一名的那个小孩问他。
“怎么才能有个妈妈?”
他和一群朋友直接嗤笑了出来。
“我们都是妈妈生的,你没有妈妈吗?”
“我没有妈妈,我只有我爸,他叫老李。”
于是,他们嘲笑的声音更加肆无忌惮,说小孩子都是妈妈生的,没有妈妈,我就是个野种,说不定是老李在路边捡来的野孩子。
“我不是捡的,我是老李的孩子,我不准你这么说。”
我和那群嚣张的小子扭打在一起,抓破了他们的脸,撕烂了他们的衣服。
后来,老李在办公室弯着背脊点头哈腰的道歉。
“凭什么道歉,是他先骂我的,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杂种。”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黝黑的脸上落下一行清泪。
没过多久,家里来了一个女人。
老李说她就是我的新妈妈。
她对我挺好的,但我不喜欢她,老李不在的时候,我经常看到她在家里偷偷翻东西。
一个月后,老李去跑车,我在学校,“妈妈”没有来接我,我独自一人回去,回到家时。
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老李给我攒下的学费也不翼而飞。
因为金额不小,隔壁的邻居报了警。
那女人没跑多远就被抓了回来。
我以为老李会打她一顿出气,按着她让她把钱还给我们,那些钱可是老李日夜颠倒跑车挣来给我的学费。
可他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求求你,你别走,你帮我照顾照顾茉茉,做她妈妈,替我陪着她,我会努力挣钱,我会给你们好日子过的。”
说完,他双手撑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直响。
我愣在了原地,半晌,扑过去胡乱的扯着老李的衣服。
“我不要老李,我不要妈妈了,你起来,我不要妈妈了,我只要你就够了。”
墓地的风真冷,把我脸上的泪吹散在两边。
喉咙里的酒一如既往的辣,这么多年我还是不习惯这味道。
都怪考上大学那天,老李非要拉着我喝一口,给我辣出了心理阴影。
可现在这种辛辣的滋味,却让我一次又次的回味。
“爸,对不起,我得回去了,爸,你别担心,我永远只有你一个爸爸。”
老李说过,他的老家有一丛茉莉,香气馥郁,当初他捡到我的时候,就是用那茉莉给我取的名字。
怀里的茉莉,小小的花朵随风摆动。
我仿佛在风中看见他满是沟壑的脸颊扬着笑容。
他声音调皮的告诉我。
“我们家茉茉又漂亮又努力,肯定会幸福快乐的。”
我把茉莉花束放在墓碑前,喝下最后一口烈酒。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