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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婆母分家后,赚钱养娃当诰命柳亦素苏元衍结局+番外小说

欧阳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父和苏大也挤在人群前面,伸长脖子等着。就如等光宗耀祖归来的孩子。苏大有些疑惑,大郎当初是被镇上大户陈员外家的管事看中,说大郎有眼力见,如果好好栽培,往后或许能有一番发展。本也想供大郎读书,可奈何苏承泽压根不喜读书,先生每每提起他也是摇头。这孩子对倒买倒卖倒挺上心的,只是苏大总觉得这等行径是上不了台面的。正好也有管事看上他,给出的月例挺高,干上几年,也能攒下不少银子,或许还能娶个镇上的姑娘,在镇上安家。像苏大这样想的村里人不在少数,自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田汉,如孩子能去镇上安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华丽的马车近了。即使是穿着仆人的衣装,苏承泽在一堆黄土里刨食的山水村民里,也光鲜上许多。苏母和苏大嫂激动得就如等着高中状元的孙(儿)子。...

主角:柳亦素苏元衍   更新:2025-02-15 16: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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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亦素苏元衍的其他类型小说《和婆母分家后,赚钱养娃当诰命柳亦素苏元衍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欧阳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父和苏大也挤在人群前面,伸长脖子等着。就如等光宗耀祖归来的孩子。苏大有些疑惑,大郎当初是被镇上大户陈员外家的管事看中,说大郎有眼力见,如果好好栽培,往后或许能有一番发展。本也想供大郎读书,可奈何苏承泽压根不喜读书,先生每每提起他也是摇头。这孩子对倒买倒卖倒挺上心的,只是苏大总觉得这等行径是上不了台面的。正好也有管事看上他,给出的月例挺高,干上几年,也能攒下不少银子,或许还能娶个镇上的姑娘,在镇上安家。像苏大这样想的村里人不在少数,自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田汉,如孩子能去镇上安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华丽的马车近了。即使是穿着仆人的衣装,苏承泽在一堆黄土里刨食的山水村民里,也光鲜上许多。苏母和苏大嫂激动得就如等着高中状元的孙(儿)子。...

《和婆母分家后,赚钱养娃当诰命柳亦素苏元衍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苏父和苏大也挤在人群前面,伸长脖子等着。

就如等光宗耀祖归来的孩子。

苏大有些疑惑,大郎当初是被镇上大户陈员外家的管事看中,说大郎有眼力见,如果好好栽培,往后或许能有一番发展。

本也想供大郎读书,可奈何苏承泽压根不喜读书,先生每每提起他也是摇头。

这孩子对倒买倒卖倒挺上心的,只是苏大总觉得这等行径是上不了台面的。

正好也有管事看上他,给出的月例挺高,干上几年,也能攒下不少银子,或许还能娶个镇上的姑娘,在镇上安家。

像苏大这样想的村里人不在少数,自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田汉,如孩子能去镇上安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华丽的马车近了。

即使是穿着仆人的衣装,苏承泽在一堆黄土里刨食的山水村民里,也光鲜上许多。

苏母和苏大嫂激动得就如等着高中状元的孙(儿)子。

“泽儿!”苏大嫂连忙跑向马车,苏母也紧随其后。

“祖母,娘。”苏承泽看向她们身后的村民,胸中有了一股自豪感。

少年的自尊心有了极大的满足。

“二婶呢?”少年在人群中看了看,没看见柳亦素。

此时的柳亦素站在人群的边缘,她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握着镰刀,一旁的夫君和孩子们也全都拎着东西。

她可不想凑热闹,只想赶紧把东西拎回家。

管苏承泽干了多大的位置,反正跟她家没什么关系。

苏承泽跟祖母和母亲打过招呼后,急忙跳下马车,搬来马杌,立在一侧,恭敬地说,“老爷、夫人、公子,到了,请下车。”

村民们一看这阵仗,估摸说是镇上的贵人。

也纷纷让出一条大道,但也立在两旁,看看贵人是个什么模样的。

村里的老人,有些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山水村,如今也是头一回见着贵人。

只见,马车上下来了穿着锦衣的三人。

苏母和苏大嫂情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行礼和打招呼。

有些无措地看着苏承泽。

此时,苏父和苏大迎了上来。

“祖父、祖母、爹、娘,这是我的主家陈员外,陈夫人和陈公子,他们这次来找二婶,二婶在家吗?”

陈员外携妻子给苏家人行了个礼。

苏家人慌乱地照葫芦画瓢也行了个礼。

苏承泽引着陈员外他们往家里走。

“泽儿,你说员外要找谁?”苏父率先反应过来。

“二婶,员外是来找二婶的。”本这次轮不到他赶车的,只因今日在街上,二婶救了公子。

虽然他也不清楚二婶怎么就懂医术了,但夫人经多方打听,确定是二婶。

管家知他是山水村的,一问才知原是他家的二婶,就让他陪着员外一家来了。

苏父还想再问什么,却见员外夫人已看见院子外正要回家的柳亦素。

“恩人,恩人,神医,神医!”陈夫人拉着孩子,疾奔向柳亦素。

柳亦素才看清,原来是这对母子。

孩子已完全恢复,脸上的红斑已褪去。

本就是过敏,吃了药很快就退了。

妇人没了之前的恐惧,衣冠也不再凌乱,妥妥一个官家夫人的模样。

“夫君,这就是救了儿子的神医,柳姑娘。”

陈夫人想握住柳亦素的双手,却无从下手。

苏元衍很有眼力见地拿过柳亦素手中的镰刀和麻袋。

原以为身弱的白面书生,却一把拿过麻袋,一手轻松地拿着两个麻袋,其中还有一袋是他已拿着的土豆。

引得柳亦素侧目。

他报以羞涩的微笑。

“柳姑娘,在下陈良,特来向姑娘叩谢今日救犬子之恩。”说着将手中捧着的精美木盒子递给柳亦素。

村长他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贵人是来感谢苏二家的救命之恩的。

刚还有些迟疑的老村长,挺了挺腰杆。

为苏二家说话的大娘们纷纷挤得更前面了。

“不用,不用谢。”柳亦素推辞着,这古人还挺重礼仪的,竟还登门致谢,看这精美的木盒子,里面的东西定是价值不菲。

陈员外见围着那么多的村民,便拉了拉夫人的衣摆,“柳神医,不知能否去贵舍讨杯茶喝。”

一旁捧着牌匾“妙手回春”的苏承泽也附和道,“二叔,二婶,要不进屋再聊?”

苏父苏母缩在一角,听见要进屋聊,拼命地给苏元衍和柳亦素使眼色,苏母还将院子的门打开。

可柳亦素瞄了苏母一眼,与苏元衍对视了一下,再看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村民,说道,“我家在村尾,如不嫌弃的话,请移步到寒舍。”

“二婶,你们搬出去住了?”苏承泽还不知二叔一家已分家单过了。

“堂兄,因为祖母和你娘想要将我和妹妹卖去做丫鬟,我爹娘不同意,所以分家单过了。

祖母让我们搬到村尾的老屋住,今日大伯娘来我们家将粮食抢空了,我们才过来拿回粮食的。”苏洛头脑清晰地描述了一遍。

苏承泽愣地站着,家里怎么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他娘还想卖两个堂妹,如今还去人家里抢粮。

他在人群中一下子看见了他娘,他娘的眼神躲闪着他,而后低下头。

陈夫人一看这阵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家的恩人被婆家磋磨了。

一把抢过苏承泽捧着的牌匾,笑眯眯地转向柳亦素,“那就叨扰恩人了。”

牵着孩子的手,跟在柳亦素一家身后,往村尾走去。

陈员外撇下苏承泽,冷冷地说道,“你也难得回家一趟,留在家里跟爹娘说说话吧。”

刚还一脸自豪的苏承泽像吞了一只死苍蝇般恶心。

村民们的视线此时让他觉得浑身难受。

“村长,能抽空一起到家里喝杯茶吗?”苏元衍邀请着蠢蠢欲动的村长。

村长也是第一次与员外那么近距离接触,而且作为一村之长,村里出了个那么大的好事,他不得在场?

见苏元衍那么有眼力劲邀请了他,他心里别提有多舒坦,果然读书人就是懂礼仪。

“都散了,散了。”村长让围着的村民都散了,背着双手,与员外并肩走着,说着山水村,说着柳亦素的优秀品质,自豪得嘴角都压不下去。

他们路上谈得甚欢,而苏家却陷入一股绝望氛围。




“祖父、祖母、爹、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二叔二婶会分家,苏洛说你们要卖了她和苏清,是怎么回事?”

苏承泽见主家突然那么不待见他,未来还不知能不能在陈家呆下去。

他还指望好好在陈家干几年,混个管事当当。

本以为趁着二婶对陈家公子的救命之恩,能迅速在陈家谋得一席之地,如今看来,这差事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不是我说要卖掉苏洛和苏清的。”苏大嫂赶紧撇清自己的嫌疑,可不能让大郎厌恶了,往后她还要靠儿子呢。

苏母吊着三角眼,狠狠瞪了苏大嫂一眼,这大儿媳也是个怂货,“泽儿,我们也不知你二婶怎么就变了个样,有主见,还会医术,都不知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邪祟,要不然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彻底。”

苏父用力吸了吸几口旱烟,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老二家今日算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了。

短短时日,他老苏家估摸着都成了山水村的笑话了吧。

如果老二家没有分出去,如今贵人也会在家里喝茶,还有那么多的酬谢礼,更别说泽儿也能在陈家的差事上一个台阶了。

如果......

苏父狠狠地刮了苏母和苏大嫂一眼,像一把刀子射进两人的胸口。

吓得苏母和苏大嫂双双垂下头。

老二家如今风头正盛,对苏家却没有一点好处,甚至更多人对苏家戳脊梁骨了。

苏父眼里像萃了毒。

苏大看向一脸着急的大儿子,眼里既心疼又愤怒。

老二家可以不满苏家人,可是不能害了他的儿子,如果害得泽儿前途尽失,那他也会跟老二家拼了的。

苏家几人,各怀心思,将屋上的天空笼罩得更加灰沉。

村尾,陈员外一家来到柳亦素家,院子收拾得整洁,但实属是家徒四壁。

连像样的椅子和桌子都没有。

村长和员外一家只能将就坐在板凳上,员外夫人捧着的那个牌匾都无处可挂,只能暂放在厅堂的一角。

“寒舍简陋,承蒙各位不弃。”苏元衍将几杯粗茶端给员外和村长他们。

苏洛和苏清带着两个弟弟和员外的儿子在院子玩耍。

来得路上的时候,村长已知晓今日柳亦素救人的事,对柳亦素肃然起敬。

山水村有个神医,那是整个村都要捧着的人。

农户家最怕的就是身体有个什么毛病,拖累了一大家子。

如有神医治病,那可不是活菩萨住在山水村了吗?

看着这简陋的房屋,村长在心里盘算着在农闲的时候,召集村里的壮丁,为苏二家的房子整修。

“柳神医,不知有没有去镇上坐诊的打算?”陈员外已向人打听,柳亦素对草药了如指掌,还打算向店铺出售自己采得草药。

像她医术那么高明的人,不应花那么多时间去采药,治病救人才更能发挥她的价值。

村长一听,警铃大响。

这可不行,村里刚有个神医,就要被挖去镇上。

“亦素,我看你家的稻子也差不多熟了,收割的时候我让村民们一起过来帮你收了,这屋子,也找人一起帮你修整些。”村长暗戳戳地看向柳亦素,而后转向苏元衍。

“阿衍,承进和承修是是不是还没进族谱?”

苏父苏母当初怕双胞胎养不活,满月的时候没上族谱,而后这几年苏父苏母也没再提起。

看着苏元衍有些错愕的表情,村长大手一挥,“我看下月初三是极好的日子,到时开祠堂,将进儿和修儿写入族谱。”

柳亦素看村长那么积极,怎不知他的心思。

只不过她也的确要将庄稼收了,将房屋修整了,所以婉拒了陈员外的提议,“陈员外,陈夫人,目前我还没打算去镇上坐诊。我也只是略懂医术,担不起神医的称号。”

陈员外知柳亦素还得处理家里的事,也没勉强,“如日后来镇上了,请务必来家里坐坐。”

陈夫人多次拉着柳亦素的手,真诚感激,回想起孩子突发疾病的场景,泪流满面,连声说救了他们全家。

儿子如今是陈员外的独苗,可不就是金疙瘩吗?

最后,天色不早,他们还要赶回镇上,便跟柳亦素一家告辞,本想留下那个装着银票的木盒子。

但在柳亦素多番推辞下,带回了木盒子,留下了牌匾。

村长直接将“妙手回春”的牌匾挂在厅堂墙上的中央。

“亦素,往后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我会召集村里一切力量帮你。”村长誓言旦旦地说道,“我先回去了。”

“村长,我送你。”苏元衍起身送村长。

柳亦素快手快脚将米饭和鸡蛋蒸上,交代好孩子们,便提着三只鸡和分装好三份的三十个鸡蛋,随后跟上。

刚到村长家,便看见苏元衍站在院外跟村长聊天。

“村长,拿着,今日之事,谢谢你。”柳亦素将一只鸡和十个鸡蛋递给村长。

“苏二家的,你这是干什么!”村长极力推辞,推辞声太大,引得村长夫人都从屋里出来了。

“使不得,使不得。”村长夫人也加入了推辞的行列。

“村长,婶子,你们就别推辞了,赶紧收下,我还得去给李大娘和许大娘家送呢。”

柳亦素将鸡和鸡蛋塞给村长夫人,拉着苏元衍就走了。

今日之事的确多亏了村长和大娘们,否则即使能拿回粮,也会留下不好的名声。

乡里乡亲,互相帮忙的确是风俗,但得了人家的帮忙,却没有一点表示,也会寒了热心者的心。

所以一回到家,柳亦素和苏元衍就商量着将今日从苏家拿回的东西,分给热心帮忙的乡里。

夕阳斜挂在天边,拉长了黄泥路上的影子。

柳亦素想甩开刚拉着的手,却发现手被微凉的手握得更紧。

苏元衍眯着眼看橙黄的夕阳,脸上尽是温柔之色。

柳亦素见无法挣脱,也随了他的意。

落日染红了村色,也染红了小夫妻俩的脸。

不一会,两人拎着鸡和鸡蛋来到李大娘家。

此时的夕阳已只剩下淡青色,映得眼前低矮的茅屋有些暮气。

“李大娘家是村里最困难的。当初她连生了三个女儿,金花,十二岁;银花,十岁;青花,七岁,被婆家嫌弃,分家时只分得一点薄田,孩子爹去镇上找活干,却意外去世了,也没留下一点家产。

没有良田,没有银两,李大娘一人拉扯着三个女儿,生活过得很是艰难。”

苏元衍见身旁的女子对着摇摇欲坠的茅屋,震惊地张大了嘴,为她解释道。

柳亦素原以为她在苏家的生活已是艰难,想不到村里还有住茅屋,点不起灯的家 。

听到苏元衍的话,柳亦素不禁有些凄然,即使在她那个世界,一个没有不动产没有钱的单身妈妈,想要抚养三个孩子长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在这个没什么方式赚钱的时代,一个母亲没有旁人帮忙,没有良田没有银子,要养活三个孩子,谈何容易。

“不过,金花、银花、青花,都是勤快善良的好孩子,再过几年,等她们都长大了,李大娘家的生活能好过许多。”

话音刚落,就听见李大娘的声音,“元衍,亦素,你们来了,赶紧进屋。”

招呼着两人进屋,并转身跟金花交代,“去火房做两个鸡蛋。”

她们家正打算吃晚饭,见苏元衍夫妇来了,便让大女儿金花去火房做两个鸡蛋。

“婶子,不用忙了,我们送点东西就回去,家里还有娃等着我们呢。”柳亦素将鸡和鸡蛋递给李大娘,“今日就说要上门感谢婶子的热心帮忙,这些你收下,给孩子们补一补。”

李大娘怎会要他们的东西,都是乡里乡亲的。

奈何柳亦素特别坚定,还说也给其他婶子都送了,如果她不收,她以后也不敢叫她帮忙了。

李大娘颤颤惊惊地收下,非要叫他们进屋喝个糖水。

进屋后,桌上已摆好了晚饭,四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野菜粥,里面找不到几颗米。

女孩规矩地站在一旁。

金花去火房端了两杯糖水,刚娘交代她泡的,每杯整整放了一块红糖,她们家总共也就只有六颗红糖,如今只剩四颗了。

整个茅屋找不出一点亮,她们家之所以那么早吃晚饭,就是趁着还有一点夕阳的光亮,将晚饭吃了,然后好上床睡觉。

否则,太晚睡,肚子咕咕叫,睡不着。

柳亦素捧着糖水,也没喝,而是看向一旁晒干的草,“这是你们采的?”

说着,抓起闻了闻,竟是车前草。

“是我跟妹妹采的。听说镇上有人在收,我们也就采了些晒干,还没拿去镇上。”金花一脸腼腆,她家那不到一亩的薄田,交了田赋根本剩不了多少粮食。

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挖野菜充饥,之前听镇上回来的人说,镇上有人收这种草,她也不知真假,就跟妹妹挖了一些,等有机会去镇上的时候拿去卖。

“都是小孩子随便挖的,也不知是什么。”李大娘可不相信这些杂草能卖钱。

“婶子,这些是草药,我给你们收了。”

“是草药?真得?真能换钱?”金花睁大双眼,眼睛亮得让昏暗的茅屋亮堂了许多。

“这些我全收,我粗算了下有三四斤,这是一两银子。”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两银子,交给金花。

今日在药铺,车前草的售价一斤大概五百文,她三百文收一斤,届时卖给药铺四百文左右,除去一些杂质还有车费人工费,也赚不了多少。

就只是想帮帮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金花不敢去接银子,一两啊,她们家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没有一两吧。

“亦素,你......可别跟我们开玩笑。”李大娘也吓得有些结巴了,就这些草能换一两银子,这可是一两银子啊,能买一百多升大米,能卖两三百斤粗粮,掺合些野菜,够她家四口人吃上一个多月啊。

“我今日去镇上本就是跟药铺谈合作的,才在店铺外救了陈员外公子。

你也知道我们也是刚分家,也没分到什么,哪有银子骗你。

山上有很多可以入药的药材,金花她们采得是车前草。”

屋子里的人全部都看向柳亦素,像看神女下凡。




只见药铺外围着一群人,声音是从人群中间传出。

“儿呀,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人群中一个女子瘫坐在地上,搂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男孩脸上全是红斑,已有呼吸困难的迹象。

人群里的人也吓得连连后退。

“这不是什么瘟疫吧?”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倒地上了,不会是有什么邪祟入体吧?”

......

附近医馆的大夫也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药铺掌柜上前探了探脉,完全没有头绪,不知这孩子到底是得了什么急症。

孩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娘亲,我......我难受。”

女子跪在地上,“求求你们,谁能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砰砰砰”声在突然安静的人群中,异常响亮。

可是,围着的人群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给这对母子留出越来越大的空间。

没人上前。

女子搂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孩子,脸上尽是悲戚的神色。

绝望又无奈。

“让开!”柳亦素拨开人群,蹲在地上,查看了孩子的脸,解开孩子的衣服,身上全是红斑。

“姑娘,能救救我孩子吗?”女子通红的双眼,溢出的泪水,满怀希望地看着柳亦素。

围着的人们一看是个女子,均露出怀疑的眼神,唯有苏元衍满眼信任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

刚才柳亦素用力拨开人群,毫不犹豫蹲在孩子身旁时,那脸上的急切和坚定,就如一名突围的将军。

周身就如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连大夫都治不了,就凭她一个女子?”

“我娘子不行,那你上?”苏元衍冷冷地盯着这些质疑柳亦素的人。

眼看孩子因呼吸困难已呈紫色,再不施救,人就没了。

“你们给我闭嘴!”孩子的娘亲大吼一声,“你们救不了我儿,别阻碍这位姑娘救他!”

如今,但凡能站出来救她儿的人,都是她儿活着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她不想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他咽气。

柳亦素压根没听旁人的话,她脸上冷静得就如一个雕塑,没有焦急也没有悲伤。

此刻,她是一名医者。

搭着孩子的脉搏,孩子头上显示出“花生严重过敏,药方:氯雷他定片......”

“他刚才是不是吃了花生。”

“花生?没有啊,他一向不喜花生,从未吃过......刚才就吃了这种糕点......”女子慌张地将散落一地的糕点递给柳亦素。

她拿过来闻了闻,确定有花生,只是量不多,磨碎了融在面粉里了。

结合孩子的症状,还有孩子头上显示的药方,确定是花生过敏。

如今过敏已很严重,用中药熬制服用,根本来不及。

想起电子商场的药品,可用积分兑换,只是如今众目睽睽下,她无法购买。

“等我下!”说着转身跑进药铺,胡乱抓了一把金银花,而后奔向内室。

此时,药铺已无人,掌柜和伙计都围在外面。

她跑得太快,人群中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已在内室用一积分购买了氯雷他定片,放在热水中与金银花泡在一起。

而后,飞快端着水跑向男孩,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入男孩嘴里。

人们都屏息凝视地看着地上的孩子,一分钟、两分钟......

孩子的呼吸恢复了,“娘亲,哇哇哇......”

女子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谢谢神医,谢谢神医......”女子跪在地上一直向柳亦素磕头。

“起来。”柳亦素扶着女子的头,不让她再磕。

“神医,神医啊!”人群中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个时候,柳亦素才从刚才沉浸式救人缓过来,脸色有了些羞涩。

她哪敢被称神医。

“记住,以后绝对不能让孩子吃花生,他对花生严重过敏,即使很少的量,也会要了他的命。”

柳亦素再三叮嘱女子。

“好,我记住了。”女子说着,从衣袖掏出一袋银子,“神医,请告诉我您的住所,来日我携重礼叩谢。”

“不用,不用。”柳亦素连连摆手,“别叫我神医,我姓柳,只是略懂医术而已。你赶紧带孩子回去,回去后吃些粥之类的吃食,容易消化的。”

女子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慢慢恢复了正常脸色,拉着孩子给柳亦素跪了跪。

也没再强塞银子,先带孩子回家,这次孩子定也是吓坏了。

待她回去再打听这位神医的住所,届时携全家上门叩谢,更为诚恳些。

女子带着孩子离开了,而人群还未散去,人们一脸敬佩地看向柳亦素。

苏元衍目光灼灼地看着人群中央的女子,心狠狠地跳了跳。

药铺掌柜急忙连请带拽将苏元衍夫妇请回铺中。

“夫人,不知有没意向来铺子坐诊?”

药铺一般都有大夫坐诊,大夫越有名望,上门的病患越多,药铺的生意也就越好。

无论是对药材的了解,还是刚才救小孩于危难中,无不显示眼前这位女子高超的医术。

柳亦素盯着掌柜不言语,她是在思考离开山水村来镇上的可能性。

“至于药材,你那有多少,我收多少。”掌柜以为柳亦素还在考虑药材的事,先给她吃颗定心丸。

这事有些仓促,她看了看一旁的苏元衍,还得跟他商量。

而且家里还有田地,房屋,得从长计议。

“掌柜的,还容我跟家人好好商议,晚些给你答复。”

掌柜虽想立马敲定,但也知需要时间了解和磨合,毕竟他们还没有合作过。

她要多加考虑,也属正常。

掌柜一脸虔诚地将夫妇两送出店铺。

“如果你有事,可以先回私塾,我自己在镇上逛逛。”柳亦素看着跟在她身旁的男子,有些不自在。

无论是在药铺还是刚才救人,估计都把自己暴露得差不多了。

只是眼前的男子眼里清明得就如她本就这个样子。

“亦素,私塾放塾假了,今日我随你一起回去。你想逛哪里,我陪你一起。”他望着身侧的女子,清冷的声音糅杂着丝丝欢喜,眼底有化不开的情愫。

两人真得就只是逛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

路过一间布坊,本想踏进去看一下的柳亦素,又缩回了脚。

“怎么?进去看看?给你和孩子们扯几尺布,做件新衣。”苏元衍拉着欲离开的女子,随后又从衣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她。

“这是我平时去书院抄书的报酬,给你。”他以为柳亦素手上不够银两,捉襟见肘。

柳亦素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拿了过来。

而后来到旁边的成衣铺,给孩子各选了一套成衣,花了两百文,本想给苏元衍也选一身,可掂了掂了手中的银子,还是下次吧。

“你也买一身。”苏元衍看柳亦素只给孩子买了新衣,未给自己选一件。

“不用了,下次再买。”尔后又看了一旁的苏元衍,“下次也给你买一件新衣。”

苏元衍想再多说些什么,奈何柳亦素拎着包好的衣裳走出了成衣铺。

街的尽头飘着“面”的旗子。

“我们去那吃碗面吧。”仰着头,两眼亮晶晶地望向身后的男人。

“好。”他站在她身后,垂眸,轻声道。

得到允许,她就像放学后奔向学校外小卖部时的学生,奔向面馆。

身后徐徐跟着她的苏元衍,露出宠溺的笑。

到了跟前,才发现,那不是面馆,只能算是一个摊。

店家是一个中年男人,褐色的肤色,双臂肌肉纹理明晰,立在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前,左手放面,右手捞面。

不到一分钟就将淡黄细细的面放置粗口大碗,而后放小勺猪肉,浇上一勺热汤,洒些葱花,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做好了。

即使里面没有什么肉,但猪肉香混合面香,还有葱花的清香,在此刻,就是人间美味。

“苏先生来吃面了。”端面的是个少女,虽没有惊艳之姿,却也是充满活力的阳光少女。

“是,小兰姑娘,麻烦给我来一碗素面,一碗卤肉面。”

“这位是?”小兰疑惑又有些敌意地看向柳亦素。

柳亦素还沉浸在面香中。

“这是我的娘子。”听到“娘子”这个词,柳亦素微笑地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小兰姑娘看苏元衍赤裸裸的爱意,还是让她避无可避。

山水村里还没听过纳妾的,镇上难道流行纳妾?

但苏元衍养得起吗?

像发泄着什么,柳亦素狠狠地咬断面条,大力地咀嚼着。

吃完面,那个小兰还对着苏元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柳亦素翻了个白眼,提脚离开。

“等我。”苏元衍跟了上来,“怎么了?不好吃吗?”

“挺好吃的。我去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回去给孩子们。”

买了包子,苏元衍回私塾拿上行李,随柳亦素一同等着王大哥的牛车。

两人像今日才认识般,干巴巴地并肩而站。

苏元衍率先打破了彼此的尴尬。

“这段时间,家里辛苦你了。”低沉的声音,如羽毛扫过心间,让柳亦素的心酥酥麻麻。

她是个声控,对这种低沉的男声无法抗拒。

侧看了看青竹般挺立的男子,墨香味隐隐地散开,粗衣乌发,眉目如画,棱角分明的脸,下颚线条流畅。

柳亦素紧了紧手中的包裹,脸上燃起莫名的灼热。

这是不是传说中生理上的喜欢。

甚至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就对他的身体和气味情不自禁地靠近。

“上车了!”王大哥驾着牛车,吼了一嗓子。

柳亦素匆匆转身。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下了牛车,两人还未踏进家门,就听见孩子们的哭声。

“娘!我们家没了!”




门外站着一个削瘦挺拔的身影,一件青蓝色长袍,已被洗得泛白,袖口已有些磨损。

宽肩窄腰,皮肤白皙,周身优雅沉稳的气质与这卧房格格不入,甚至与苏家格格不入。

“亦素。”他轻轻的嗓音,温润如水,低低地飘入她耳中,有一股莫名的缱绻。

还未等她反应,门外就响起了苏母急切的声音。

“衍儿啊,你总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就要见不到你娘了。”

苏元衍探究地看着屋内的人。

而柳亦素直视着他的目光,有些倔强。

苏元衍轻笑了声,转身去找苏母了。

“你的好媳妇就只知道躺床上偷懒,让她做个饭,她还拿扁担打你娘。

好吃懒做的呦,整个山水村找不到一个比她还凶狠的人了,竟然掀桌子,还拿菜刀威胁我和你爹。

你都不知道呦,那仗势就像我们是她的仇人一样。”

柳亦素倚在门前,看着院子里的苏母拉着苏元衍一阵苦大仇深地演着。

看起来好像真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就这黑白颠倒,以假乱真的样子,让柳亦素都佩服至极。

不去演戏,都浪费了她的才能。

也许感觉到柳亦素的注视,她的夫君侧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藏着一丝深沉的探究,还有一丝晦涩不明的笑意。

至少他没有一味相信苏母的话,没有对柳亦素抱于怒气。

柳亦素松了一口气,至少她名义上的夫君,不是她的对立面。

也许还可以拉到她的阵营,这样未来的谋划可以容易些。

“爹,娘不是偷懒,她是被大伯娘推倒在地,头撞到地上了,都出了好多血。”院子里的苏洛口齿清晰地为她娘伸冤呢。

爹回来了,祖母和大伯娘就不会欺负她们了。

“亦素,你过来。”清冷的声线,如风拂过琴弦,清冽中透着一些柔情。

柳亦素不疾不徐地迈步而去,立在苏元衍旁,只及他的肩。

四目以对,他那张清隽的脸在柳亦素眼前放大,眉眼极为好看,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眸底黝黑,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这要是放在她那个时代,妥妥的爱豆体质。

再看看自己如今这身姿,实在是高攀得很呢。

微凉的手掌附在她的额头,手指削瘦而修长,骨节分明,白净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疼吗?”带着一丝水汽滋润过似的微哑,如一位疼爱娘子的夫君。

愣在一旁的柳亦素,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被他蛊惑了般,“现在不疼了。”

果然男色误人,对她这个母胎单身狗来说,眼前的男人简直哪哪都长在她的心巴上。

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苏母,找不到一丝与她夫君相似之处。

再想想昨晚的苏父,依然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想不通。

“二弟,我再怎么撞也不会把你媳妇撞晕倒在地吧,就是她自己偷懒不干活,还抢承泽和承志的鸡蛋,咱村恐怕也找不到一个跟小辈抢吃食的长辈了吧。”苏大嫂也来到院子,站在苏母旁,阴阳怪气道。

“娘只是想我们也吃上鸡蛋。”一旁的苏洛为娘亲辩解。

“大嫂,亦素头上的伤口,还有那么大的一个肿包至今没有消,可不是轻轻一撞造成的吧。”他一字一字地启唇如浸入雪水般的冰冷。

“二弟这话说得,难不成我还故意大力把她撞晕了。”

“大嫂我没说你是故意的,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亦素被你撞倒地摔破了头,就休息了一个中午,如今却被娘和你说偷懒不做饭。

至于鸡蛋,娘,我每月上交的银子,还不能让我的两个女儿吃一个鸡蛋吗?

为什么承泽和承志有鸡蛋,洛儿和清儿却没有。”

苏母一阵心虚,而后又像想到了什么,理直气壮地说,“之前是你媳妇说不用给这两个丫头吃鸡蛋的,吃了也是浪费,我才没给的。如今却怪起我来了。”

柳亦素一阵懵懵的状态,这原身是个怎么奇葩的存在,竟然跟苏母她们合伙欺负自己的女儿。

不管过去怎样,如今是她,她可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

“我之前就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不,昨日被撞了头,脑子里的水也倒出来了,现在正常了。

往后,承泽和承志吃什么,我的洛儿和清儿就吃什么。”

她仿佛又想到什么,强装娇涩,又有些不确定地捏着一旁苏元衍的衣袖,“否则,夫君每月上交公中的银子就得留一部分给我,我可不想再拿着菜刀给孩子抢吃食了。”

苏元衍望着柳亦素,眼底荡漾着化不开的情绪,晦暗不明地看着拉着他衣袖的手,而后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热,热得柳亦素脸上燥热。

“我跟你爹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藏私房钱了,这家还要不要了。”苏母尖声刺破小夫妻俩的涟漪。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个个就只知道吃好的,家迟早被吃穷了。”

说着扭身转向火房,即使再不愿意,也得给那两个赔钱货孙女准备好吃食。

至少她二儿子在家的时候,得做好表面功夫,等老二去镇上了,她再好好收拾柳亦素。

对面的苏大嫂将眼前这对小夫妻的亲密看在眼里,这柳亦素真得是被她撞得换了一个人似的。

竟然当众与她二叔牵手,以往每每她二叔归家,柳亦素都离得远远的,别说牵手了,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流的。

如今竟然还恩爱起来了。

虽然心里各种膈应,但内心还是有一些羡慕,想想她的夫君苏元武,不仅长得跟苏元衍天差之别,脾性也云泥之别。

即使她为苏家诞下长子长孙,也依然得不到额外的柔情,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琐事对她大打出手。

村里的男人几乎都这样,只要没打出大问题,大家也就默认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可,她见过苏元衍是怎么对柳亦素的,即使柳亦素刚开始生得是女儿,却从未有过苛责,轻声细语,对两个女儿也温和教导。

有时候她在想,她跟婆婆如此看不惯柳亦素,甚至怂恿她与苏元衍和她的两个女儿疏离,是嫉妒苏元衍对柳亦素的好。

同是女人,柳亦素凭什么能得到夫君的另眼相看,一个孤儿,就只是因为长得好看些吗?

苏大嫂眼神像萃了毒般,死死盯着眼前的柳亦素,她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柳亦素的惊艳和嫉妒。

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眸若春水,明净又娇憨。

如不是苏元武已成亲,苏元翔又还年幼,这门亲事也轮不到苏元衍。

那么好看的柳亦素,如今也成了一个比她还丑的村妇。

那么多年的地里劳务,吃食营养跟不上,柳亦素早就没了往日的惊艳。

只是黝黑皮肤也掩盖不了的精致五官,还是让苏大嫂一阵膈应,心里暗骂了一句“骚狐狸”。

也随苏母进了火房,今日苏元衍归家,她婆母定会做肉。

想着那肉味,苏大嫂的步伐又快了许多。

苏元衍一手牵着柳亦素,一手牵着苏洛,回房了。

他像变魔术般从宽大的袖口掏出几颗糖,塞给苏洛。

苏洛拿着糖,小心翼翼地看着娘,怕娘私下又要叫她将糖给堂哥。

柳亦素剥开糖纸,直接将糖塞进苏洛的嘴里,“剩下的你拿去跟妹妹一起吃。”

苏洛兴奋地跳起来,还给柳亦素塞了两颗,“娘也吃,可甜了。娘也给爹剥一个。”

说着跑出去了,去找妹妹苏清了。

苏元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柳亦素,一个荒诞的念头涌向心头,而后他又自己摇了摇头。




“柳亦素,你别给我在那装死,赶紧起来干活!”

“祖母,我娘被大伯娘推倒在地,撞到头,现在还躺在床上,没醒来。”

“啪”的一声。

“你这个赔钱货,敢污蔑我,她自己摔在地上撞破头,还说我撞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娘,就是那小贱蹄子想偷懒,躺床上不肯干活。”

......

随着一阵吵闹声,在疼痛中醒来。

她是中药研究所副所长,刚下班就被车撞死了,为什么还能感到疼痛,连听觉都那么清晰。

环视了四周,灰暗狭窄的卧房,土坯砌的墙,屋顶的瓦漏得都能看见外面的太阳了。

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上来。

原身也叫柳亦素,是苏家二儿子苏元衍的媳妇,生了两个丫头两个儿子,大丫头,苏洛,六岁;二丫头苏清,五岁;三儿和四儿是对双胞胎,苏承进,苏承修,三岁。

苏家大儿子苏元武娶了隔壁村的丁春花,生了两个儿子,苏承泽和苏承志,且大儿子如今已在镇上大户人家当差。

三儿子苏元翔,是苏家小儿子,公婆最娇惯他,干活嫌累,读书又读不出来,在家好吃懒做当小少爷。

苏大嫂先生了两个儿子,柳亦素即使后来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在苏家的地位也没什么提升,依然抬不起头,甚至有时候也会埋怨两个女儿,如果是两个儿子先出生,她也不至于被婆婆和苏大嫂蹉跎那么多年。

田里的农活,家里的活计,统统扔给她娘三干,干最多的活,吃最差的饭菜,住最差的房间。

今日,她从地里干活回来没及时做饭,被大嫂丁春花推了一把,倒地不起。

还是两个女儿合力将她拖上床的。

“娘,你醒了。”跑过来一个小豆芽般的小女孩,又瘦又矮又黑。

这是她的小女儿,苏清,五岁,看起来连三岁都不到。

苏清从看不清颜色的上衣兜里掏出一根番薯,小心翼翼地递给她,“娘,你没吃饭,这是姐姐从火房偷偷拿的番薯,你赶紧吃,等下被祖母和大伯娘看见,她们会骂你的。”

此时,柳亦素的肚子咕咕地叫着。

也顾不得其他,将那根冷掉的番薯,狼吞虎咽地吃了。

一旁的苏清,咽了咽口水。

她将最后一口番薯塞在苏清口中,“你吃,晚些给你和姐姐弄吃的。”

苏清两眼湿润润的,“谢谢娘。”

娘从来没有对她那么好过,平时不是打就是骂,说她和姐姐是赔钱货,她命不好才会先生了两个丫头。

大伯娘一进门就生了两个儿子,即使后来娘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家里人也觉得没什么好稀罕的,娘在苏家依然抬不起头来。

可现在娘却将番薯给她吃,还喂在她嘴里。

柳亦清毕业后就进了研究所,母胎单身,现在无痛当娘,还是四个娃的娘,这简直是天大的幸福。

她站了起来,摸摸头,破了皮,流了血,还鼓起了一个包,好在不是关键位置,过几天消肿了就好。

她活动了下四肢,还算有力。

这具躯体比她以前的还好些,毕竟还年轻,二十出头,虽然生了四个孩子,但常年干农活,身体强健,年轻生娃后恢复也快。

除了比她黑一些,身段、模样、健康状态和年龄都比她的好。

柳亦清很满意她的这副身体。

只是,这家太穷,连饭都吃不饱。

或者说,这个朝代都太穷了,封建专制朝代,农业是主要生产方式,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地里刨食的,信奉多子多福,每家每户都死命的生娃。

刚站稳,又听见门外的吵闹声。

“娘,她们肯定是发现少了一个番薯,又打姐姐了。”说着,苏清就奔向门口。

院子里,两个妇人按着苏洛在地上打,旁边站着苏承泽和苏承志,不仅不阻止,还拍手叫好,甚至踹了两脚。

柳亦素拉住往外跑的小豆芽,抄起一旁的扁担。

这两个恶妇,竟然这么丧尽天良打一个小女孩。

既然做了苏洛和苏清的娘,她定要护她们周全。

她的女儿,谁也别想欺负!

柳亦素雄赳赳,恶狠狠地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的人都停止了动作,被她的阵势吓到了。




火房内。

苏母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六个鸡蛋,又拿出刚从井口捞上来的一小条五花肉。

蒸上番薯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什么活都不愿干,如今连火房也不来了。那柳亦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官家小姐了。”苏母恶狠狠地切着手中的肉,一边骂着。

烧火的苏大嫂眼中只有砧板上的五花肉,这一个月都没吃什么有油水的东西,不是番薯就是黑馍馍,连大米都没几颗。

“娘,不切完吗?二叔难得回来。”苏大嫂看着苏母只切了不到二十片的肉,还是薄薄的,剩下的又拿到竹篮去了。

这么几片肉,分到她碗里的最多只有一片吧。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一个个的。老三还要不要娶媳妇,承泽和承志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老三是苏母中年得子,年纪比承泽就大个两岁,苏家未来几年,得为家里娶三个媳妇。

哪还有像老二那般幸运,给自己捡个媳妇,不花钱的。

即使娶个村里的丫头,也得三五两银子,更别说她还想老三能娶个镇上的姑娘,那不得十两以上的银子吗?

就靠土里刨食养活这一大家子,已不易,根本没多少剩余,还是得靠老二的束脩。

想着,又从柜里拿多一个鸡蛋。

苏母心疼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苏大嫂看苏母又拿多了一个鸡蛋,眼睛又亮了起来。

村里人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如果不是有个在私塾当先生的二叔,一般人家也是吃不上肉的,也只是逢年过节吃一些,还不能管饱。

她娘家丁家更是穷得揭不开锅。

如今在苏家能有这样的日子,她已很满足了。

而且婆婆对她的两个儿子也很上心,未来娶亲的事都纳入苏家大事上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已比很多人轻松很多了。

“吃饭了!”响亮的呼喊声响彻整个院子。

门外的天际残留着夕阳的余晖,染成深橙色,院外的小路上,三三两两从地里归家的村民,鸡叫声、狗吠声,融在烟火中。

柳亦素有些恍惚,分不清这是梦中还是现实。

刚来到这个时空一天,恍惚过了好久。

“去吃饭。”耳边响起温润的声音。

苏元衍牵着她的手来到厅堂,厅堂里的人已坐好。

苏父苏母坐在主位,左侧是苏元武和苏元翔,右侧是承泽、承志和苏大嫂。

苏元衍带着柳亦素跟两个女儿坐在苏父苏母的对面。

桌上一碟鸡蛋炒韭菜,一碟青菜,碗里铺了五花肉,除了苏母苏大嫂和柳亦素碗里只有一片五花肉,其他人碗里都是两片。

主食也不是番薯粥,而是干的番薯饭。

苏承进、苏承修这对双胞胎挨着苏母坐,眼前是一碗白米粥。

柳亦素认真看了看这对双胞胎,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

两个孩子对她这个娘也没什么感情,只是紧紧地挨着苏母。

当初苏母将还没满月的双胞胎抱走,说是让她好好坐月子。实际上是想将两个小孙子自小就跟柳亦素不亲,跟苏母亲。

这样,拿捏了这对双胞胎,就拿捏住了老二家的命门。

柳亦素收回眼神,将双胞胎带回自己养,还得从长计议。

转而看向餐桌,

虽然餐桌的菜因为苏母舍不得放那么多猪肉,都是黑黑的。

但身体总是处在吃不饱的状态,柳亦素目光灼灼地看着碗里的那片几乎看不见瘦肉的五花肉。

如果换以前的她,这片肉休想来到她碗里,可如今,她眼里只有这片五花肉。

突然碗里多了两片肉,“你受伤了,多吃点肉。”

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柳亦素为了缓解此刻莫名情愫引起的尴尬,埋头吃饭。

本以为挺难吞咽的饭,现在却如山珍海味。

晚上,给孩子们洗漱好,柳亦素才去火房烧水,这身子也不知多少天没有洗了。

拎着木桶走向浴室。

“我来。”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苏元衍,一把抓住木桶,大手覆着柳亦素的小手。

柳亦素吓得抽出自己的手,桶里的温水荡出,就如她此刻荡漾的心。

苏元衍提着木桶来到浴室。

这板正有力的身姿,怎么都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柳亦素觉得他这个夫君身上的谜团不亚于她自己身上的。

“我再去给你提一桶水。”苏元衍转身又去提了一桶。

柳亦素洗好回房后,两个孩子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苏元衍身着一身白色麻质寝衣,靠在床边,在昏黄的油灯下,手捧一本书,沉浸地看着。

待看见柳亦素,放下书,轻轻地下床,拿起椅子上挂着的头巾。

“亦素,坐下,我帮你擦干头发,否则明日会头疼了。”清冽的声音带着些许低哑,在这宁静的夜里,有一股莫名的蛊惑。

柳亦素波澜不惊的脸,心里却是波浪汹涌的震惊。

这是要同床共眠了吗?那她该做什么?

瞄了一眼床,那不安的心又静了下来,孩子们都一起睡,而且这张床实在有点窄了,两个孩子已经占了一大半了,还能睡下她和苏元衍吗?

正当她思绪乱飘时,苏元衍牵着她,轻摁着坐在椅子上。

他在身后轻轻地帮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头发。

他身上墨香隐隐地窜进柳亦素的鼻腔,混合着他的体香。

在这撩人的夜晚,甚是诱人。

他俯下头,湿润的呼吸落在柳亦素的耳边,“干了。我们歇息吧。”

柳亦素睁着不知所措的两只湿漉漉的眼睛,思考着怎么睡。

两个孩子已睡,清儿挨着墙一侧,要不将清儿和洛儿移到中间,她睡在靠墙的一侧,苏元衍睡在另一侧,这样俩人隔着两个孩子,就不会有肢体接触了。

还未等她思考出对策,苏元衍就拉着她来到床边,示意她躺下。

为了隐下自己这个外来的灵魂,柳亦素脸朝着洛儿侧躺下。

身后袭来一股热浪,而后,油灯也灭了。

柳亦素动都不敢动,僵硬地侧躺着,身后的人也没有一丝声响。

柳亦素的眼皮越来越重,她还想着,刚在浴室,趁着月光,发现未裸露过的皮肤白皙娇嫩,与脸上手上的皮肤完全两个极端。

或许养一段时间,她还能恢复美貌。

嗯,她要做一个美貌的女人。

她还未深想,就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身后的男人,睁开双眼,清明又凌厉。

他轻轻地扳过女人的身子,手轻抚着她的五官。

而后,一颗、两颗......

解开女人胸前的纽扣。

直至,露出白嫩的皮肤,锁骨处一个蝴蝶形状的红色胎记,赫然跃起。

男人的手摩挲着这个胎记,而后又看向女人的脸。

深沉又荡起一丝涟漪。

闷哼一声,他迅速为女人盖上薄被,自个下床前往浴室,给自己浇了一桶冷水。

随后,带着一身水汽,搂着女人,沉沉睡去。




柳亦素还未反应过来,四小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紧紧抱住她的两只大腿。

脸上都挂着泪珠。

他们身后追来了气喘吁吁的王大嫂。

“亦素,你大嫂下午来你家了。”王大嫂看见苏元衍,愣了一下,有些不安,不知该不该当他的面说这件事。

“娘,大伯娘闯进我们家里,把家里的大米、鸡蛋和土豆都搬空了。”苏洛急得眼里都没有她爹了。

“我......我跟哥哥抱着她的腿,不让她抢走,她还踢了我们两脚。”苏承修着急向娘亲邀功,他跟哥哥阻止了,又委屈被打了。

一个时辰前还是沉稳冷静的柳大夫,瞬间要变身为暴龙了。

“不好意思,王大嫂,给你添麻烦了。这是镇上买得肉包,给你带了几个,拿回去尝尝。”一脸歉意的柳亦素,拿出已用油纸包好的六个大肉包,递给王大嫂。

王大嫂见柳亦素一脸要出战的神情,也不再推辞,想着等下拉上王大哥一起去苏家。

给亦素在后面凑个人气也好,可不能被欺负了去。

今日苏大嫂去亦素家搬东西的时候,打着要苏元衍一家孝敬苏母的大旗,她一个外人也不好阻止。

而且她也不擅长吵架,更不擅长打架,只能护着四个小的。

柳亦素一个个抱了下孩子,还亲了下额头,“你们今天都很勇敢,娘亲很为你们感到骄傲。

以后遇事,要将保护好自己放在第一位,尤其是男孩子。”

柳亦素拉开苏承进和苏承修的裤子,大腿处一大块淤青。

她眼眸沉了沉,而后又心疼又后怕,怕孩子被踢坏了。

柳亦素与苏承进和苏承修对视,直至两小只点头承允,“娘亲,我们以后会保护好自己。”

“嗯,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你们重要,你们在娘亲心中是最珍贵的。”

四小只满眼星光地看着娘亲,心里被娘亲明目张胆的爱装得满满的。

苏元衍有丝丝失落,他们好像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这短短半个多月,四小只眼里只有他们的娘亲了。

“爹,你也过来让娘亲抱一下,娘亲可香可软了。”苏承修瞄了眼落单的爹,有点可怜。

就像以前的他们,没有娘亲的抱抱。

柳亦素才想起身后站着一个人。

“娘亲,你也抱下爹爹。”苏承修仰着他的面包脸,一脸恳求,爹爹对他们一直都很好,他要帮爹爹,“爹爹不也是我们的家人吗?娘亲不是说,一家人就是要亲亲抱抱表达爱意吗?”

其他三小只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娘亲,难道是爹爹做错事了吗?

刚还是群情激愤的氛围,瞬间变得尴尬得脚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而更尴尬的是,苏元衍还一脸期待地望向柳亦素。

如今的她还没有抱过他。

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柳亦素,“亦素......”

低沉的声音,有缱绻有希冀还有委屈。

柳亦素在众目睽睽下,上前双手松松地环着苏元衍的腰,墨香袭来,她正想退后一步。

却被身前的男子用力一搂,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短短几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墨香和草药香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味,深沉又雅淡。

两人的体温迅速升高,脸色眼见地红了。

孩子们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涟漪。

柳亦素手忙脚乱地整理了压根没有乱的衣摆,以掩饰那颗跳得有些许快的心。

转头一想,两人本就是夫妻关系,干什么表现得那么陌生又亲密的。

瞬间恢复了常态,这可能是学医者情绪控制能力吧。

而苏元衍也已敛下那颗荡漾的心,如果他的耳尖没有红得如滴血般的话。

柳亦素牵着孩子们进屋。

果然,除了几根番薯,家里所有的粮食都被搬空了。

大米、土豆、鸡蛋,甚至她今早从菜园子摘得小白菜都被一扫而空。

“娘,家里的鸡也被抓走了一只,就是那只最大最好看的大黄。”苏清瘪着嘴巴,眼泪快要溢出眼眶了。

家里的每一只鸡都有名字,她最喜欢大黄了,每次都会单独给它开小灶,多给它吃些蚯蚓,下得蛋也是最大的。

“别伤心,娘会给你们讨回来的。”说着,转身拿起镰刀。

苏洛和苏清已经很熟练地拿起一旁的锄头和镰刀,两小只拿着一根平时玩得木棍,站在娘亲和姐姐的前面。

娘亲说过,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要有担当。

“你留在家里。”柳亦素怕苏元衍误会,“你毕竟是读书人,是先生,别被按上不孝的名声了。”

这世道,孝大过天,一个不孝的名声会断了读书人的前程。

她还指望苏元衍能参加科举,为她挣个皓命呢。

“亦素,我是你夫君,是他们的爹爹,怎能躲在你们身后。”

他拉着她的手,来到卧房,“你信我吗?”

“信。”柳亦素知道他有办法,可是她的娃被打了,食物被抢了,她现在很生气,如果按他那种斯文的行事方式,她估计这口气出得不够尽兴。

“可是,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语气中有不自觉的撒娇。

苏元衍无奈又宠溺地低头了看了看身前的女子,“好,你跟孩子们先去,一刻钟后我再去。”

不用说什么,却知彼此想做的事。

一刻钟,差不多够她发泄的了。

再多,他怕她被欺负了。

柳亦素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孩子往苏家走去。

手握镰刀,扛着锄头,手拿木棍。

路过村口大槐树,惊呆了在树下唠嗑的大娘们。

“亦素,你这是要干嘛?”

“大娘,我家大伯娘来我家把我家全部的粮食都抢走了,还打了我的两个弟弟。”还未等柳亦素回答,苏洛哭戚戚地说着。

苏承进和苏承修配合着姐姐的话,将大腿的裤脚拉起,赫然一大块淤青。

再配上两小只泡在泪水中的眼睛,小声又委屈地说,“大伯娘踢得可疼了。”

引起一大群大娘们的怜悯之心。

“还把我家的鸡也抓走了。”苏清补充道。

“这苏大家的也太过分了!我们山水村怎会出了这种恶妇。”

“走,我跟你们一起去讨个公道!”

“我也去。”

......

“各位的恩情,亦素记下了,待我讨回公道,携家人上门拜谢。”

“不用,不用,小事而已。”乡里乡亲的,往上数几代全是亲戚,互相帮忙是常态。

说着,许大娘、李大娘、王婆婆、张婆婆都跟在柳亦素身后,途中又加入了好些看热闹的村民,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苏母看见拿着扁担的柳亦素,已放开了苏洛。

耷拉着的眼皮恶狠狠地抬起来,“你这个贱人,拿着扁担对着我,你想干什么!你还敢打我不成!”

这个二媳妇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是他们苏家的一头老黄牛。

当初苏元衍在村口捡的她,那时柳亦素说她是来寻亲的,苏元衍恳求苏母,收留了她几晚。

而后,柳亦素无地可去,苏元衍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为了省下聘礼钱,苏母做主将柳亦素嫁给了苏元衍。

没花一文聘礼,就娶回苏家,就是肚皮不争气,生了两个不值钱的赔钱货,三年前才生了对双胞胎儿子。

因是双胞胎,生出来后费了好大劲才养活,如今也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养大。

为了紧紧握住老二家的银子和劳力,两个小孙子一直在苏母身旁养着。

苏母一直很看不上如孤儿般的柳亦素,所以往死里折腾她们母女三人,对那两小孙子虽没有苛刻,但也没让他们吃好的,反正她二儿子也不在家。

此时,已到傍晚,院子外都是下地回来的村民,兴致盎然地围在一起看苏家的闹剧。

“清儿,给娘拿点水喝。”柳亦素本想武力解决,但看了外面一圈的人,还是得留个好名声,以后还不知道要在这生活多久。

村里人的舆论会杀人。

喝完苏清递过来的水,柳亦素松了松嗓子。

对着院外“嘭”的一声坐在地上,扬起黄土,扁担看似无意地砸向苏母和苏大嫂。

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她就一通呼天抢地的悲吼,双手还不停地拍打着地。

“娘啊,大嫂啊,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三啊!我每日在田里跟个牲畜一样干活,从地里回来还没喝上半口水,就得为一大家子做饭,可我连半个黑馍馍都没得吃。

今日我实在是又累又饿,只是慢了半步烧饭,就被大嫂打得额头出血晕倒在地。”

说着撩起头发,对着院外,血迹斑斑,看起来实惨。

人群里人已开始议论了。

“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都能看见柳亦素在地里,没花一分钱娶回来的媳妇就是往死里磋磨。”

“有闺女的人家,都擦亮眼睛了,可不能把闺女往苏家这样的火坑里推。”

......

外面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到院子里,苏母和丁春花已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这柳亦素是要坏苏家名声,那以后苏家儿孙可怎么娶媳妇。

可她们又不敢当众打人,也怕今天不正常的柳亦素又发疯。

“你......”苏母正想一顿输出,就被柳亦素打断了。

“娘啊。”柳亦素一把抓住苏母的手,面上尽是无尽的悲伤,“我给苏家做牛做马,我就忍了。可是苏清和苏洛是你的亲孙女,是相公的亲闺女啊。

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孩子只是给我拿了一根番薯,你就把她往死里打,你看看,我的闺女们跟承志相差不到两岁,都被饿成什么样了。”

说着将苏洛、苏清拉着跟承志站在一起,就像贫民窟女孩和富农家少爷,两者看起来哪里看得出是同龄人,相差个四五岁都有人信。

“这苏氏偏心偏到胳肢窝了,地里收成也不错,连一点吃食都不肯给苏二家的。”

“可不是,没见过那么刻薄的婆婆。苏二家的那可是村里人都少见的勤快。”

“而且苏二还在镇上私塾教书,每个月有一两银子,也不能全部充公了吧。”

“我听说,苏母真得一文钱都没给二房的留。”

......

苏母气得破口大骂,“你生的两个赔钱货,有什么脸吃饭!你也是个贱货!”

“苍天啊!竟然有这样的娘,你二儿子如今在私塾教书,还是个童生,你这样骂我们母女,这样坏的名声传出去,是要断了你儿子的前途啊!

我现在就去镇上私塾找苏元衍,找他给我们做主。”

说着起身拉两个闺女。

苏家人怎会让她去镇上毁了苏元衍的名声,那可以行走着的一两银子,能买一百升大米。

何况有了苏元衍童生的身份,苏家地里的田赋都免了,这才让苏家在村子里有了一席之地。

苏母在村里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了几分,待来年二儿子考个秀才,她就是秀才娘了。

“柳亦素,你给我站住,你再这么发疯,就给我滚出苏家!”

苏母料定柳亦素不敢走出苏家门,她根本没地可去,离开苏家,她们母女三只能喝西北风。

苏母想到这,刚被气得有些弯的腰脊,瞬间挺直了。

柳亦素果然停下了脚步。

“娘。”苏洛扯着柳亦素的衣摆,“祖母是要跟我们分家吗?”

苏洛已经六岁了,这几年,她看着娘被祖母和大伯母欺压得抬不起头,从未反抗过,还默许了家里人打骂她和苏清。

而今天的娘,像换了一个人,会为她出头,还会跟祖母和大伯母吵架,甚至会拉着她的手。

她低头看着被娘大手紧紧牵住的小手,眼眶红了,这是记事以来,娘第一次牵她的手。

以前娘总是看不上她和妹妹,觉得是她和妹妹拉低了她在苏家的地位,每每娘说,如果她们是儿子就好了。

听到这话,她和妹妹就会缩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出生就是错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可今天,娘好像不一样了。

“洛儿,你真是娘聪明的闺女!”柳亦素弯腰抱了抱苏洛,苏洛僵硬的身子,动都不敢动。

苏清看着娘抱了姐姐,也想要娘抱,“娘,清儿也要抱抱。”

柳亦素转身抱了抱苏清,还亲了她一口。

真可爱,就是太瘦了。

没关系,她会将她们养得胖嘟嘟的。

苏母和丁春花看着阴转晴,一天笑容的柳亦素,心里有些打鼓。

自她撞到头醒来后,就像被鬼附身了。

原本被任意拿捏的人,变得咄咄逼人。

而如今的柳亦素满脑子都是分家。




“娘,你让我们滚出苏家,这是要跟我们二房分家吗?”

柳亦素施施然转过身,掩饰住狂喜的心。

“你这小蹄子,想分家,拆散苏家,苏家要休了你!”

怎么可能让老二家这窝摇钱树分出去,老三还没成亲,还指望老二家给他赚聘礼钱。

有了老二在镇上当私塾先生,老二媳妇在家下地做家务,再将老二家的两个丫头送到镇上大户人家做丫鬟,老二家四口人每月的月钱都够苏家过得很滋润了。

想分家,除非她死了!

宁愿休了她。

柳亦素愣了一下,这个朝代父母还真得可以为儿子休妻。

休妻也不能是现在,她现在还不知能不能将洛儿和清儿带走,按目前的情况,被净身出户的可能性最大。

以前她可做不出泼妇坐地的事,可如今,放下所谓的素质,摆烂得让人乳腺都通了。

“山水村的父老乡亲啊!你们睁大眼睛看看啊,这朗朗乾坤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柳亦素嫁到苏家,没要一分钱彩礼,日日下地,回家伺候公婆,养育了两个闺女两个儿子,从未踏错过半步。

即使是官家,也指不出我一丝错处。

如今,就因为我下地回来做饭慢了半步,我闺女给我留了一根番薯,就要休了我,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柳亦素又一顿猛虎操作,呼天抢地把地上的土都拍得飞扬起来。

山水村的村民还是淳朴的,原身这几年闷头干活,不争不抢,深入人心。

就为了一根番薯替儿子休了儿媳妇,这恶婆婆的名声如果传出去,别说苏家,就是整个山水村的名声也会被苏母败坏。

以后,还有谁家的闺女敢嫁入山水村。

娶亲可是村里每户人家的大事,谁也不愿被拖累。

“丁三娘,你这婆婆也太恶毒了,阿素这么多年为你们苏家里外操劳,村里的人都看得见。

女德的七出,她可一出都没犯过。如今你趁苏二不在家,就休了他的媳妇。

无缘无故将嫁入苏家七年的媳妇休掉,你这婆婆好大的威风啊。

以后还有谁敢嫁入苏家,你家老三还要不要娶亲了,还有你那两个半大的孙子。

就算你们苏家子孙未来要打光棍,我们家的子孙还要娶亲生子。

可别你一个坏婆婆毁了我们整个山水村的声誉!”篱笆外的村长夫人怒怼苏母。

她家的长孙正是议亲的年龄,可不想被耽误了。

她话音刚落,周围站着的婆婆婶婶顿时一阵附和,谁家以后也要娶亲,谁也会成为婆婆,谁都曾是儿媳妇。

看得是苏家的闹剧,何曾不是自己家的呢。

柳亦素看着跟她站在统一战线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们囔什么囔,这是我们家的事,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丁三娘,这可不是你们一家的事,山水村本就是苏姓家族,有你这个恶婆婆名声传出去了,我们其他苏氏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

“还休儿媳妇,我看让苏大爷把她休了才是真!”

......

“我又不是真得要休了柳亦素。”苏母看着怒气冲冲的众人,有些气短地辩解道。

这个儿媳妇能顶一个男人劳力,还吃得少,任劳任怨。

她只是想吓唬柳亦素一下,好拿捏。

谁曾想,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今天像发癫一样,跟哭丧般又吼又闹的。

“哎呀,苏大爷和元武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你们家就要被丁三娘作没了。”

苏青阳是在村里辈分较高的,所以村里人都叫他苏大爷,如今也不到五十。

苏父进院子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苏母。

平时苏母怎么对老二家的,他都不会吭声,反正对他来说,地种好,回到家有热饭吃,家里不缺粮,别闹出不好的事,让人戳脊梁骨。

家里的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他的脸面都快被苏母扔在地上踩了。

“还不快进屋做饭,都在院子里干什么,给人看笑话!”苏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全家人还是以他为一家之主的。

苏母和苏大嫂,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子。

柳亦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牵着两个女儿回房了。

“娘,我去火房帮忙烧火。”

看着娘带她们进屋,没去火房,苏洛主动提出要去烧火了。

平时都是娘烧饭,今日娘受伤了,她要更主动干多些,否则晚上娘三都没东西吃。

她跟妹妹可以忍忍,反正平时也是挨饿。

但娘今天流了那么多血,一定要补补的。

柳亦素看着懂事的苏洛,心里一阵心酸,她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

换她那个时代,才上小学一年级。

可眼前的小女孩,身体瘦小,面黄肌瘦,懂事得竟让她感觉出一丝沧桑感。

她拉住苏洛,“不用去,等下她们做好饭,我们直接过去吃就好了。”

“可是,祖母不会给我们分食的。”

“我们不用她们分,自己上手,丰衣足食。”

她安抚好俩姐妹,让她们在房里休息。

自己出门看看。

火房上的烟囱飘起阵阵烟雾,想必苏母和苏大嫂在做饭了。

一侧是鸡舍,有十只的鸡,鸡舍的屋顶都比她房上的屋顶要好得多,至少不漏光,也不会漏雨。

屋子中间是厅堂,平时会客和吃饭的地方。

厅堂两侧三间敞亮的卧房,一间苏父苏母,一间苏元武一家,一间苏元翔,只有她一家是的卧房是挨着鸡舍,杂物房改建的。

不一会,厅堂里就飘出了香气,除了她们母女三人,其他人都已坐在厅堂的四方桌上。

苏洛和苏清站在房门口,望向厅堂,一脸的羡慕,还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一整日她们只吃了半个黑馍馍了,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但她们也不敢踏入厅堂,只能远远地看着。

柳亦素从火房拿着一把菜刀,领着两个闺女,直奔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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