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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A的秘密姚邈欧阳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父亲再婚
张蔚离开的两年半不到,在一年暑假父女二人吃晚餐时,姚思远在餐桌上沉默良久后,开口邀请姚邈第二天和自己去海景花园大酒店吃饭,姚思远要介绍一位女士给姚邈认识,而这位女士很有可能会成为姚邈未来的继母。
姚邈手捧着饭碗,用筷子毫无意义的来回拨弄着碗尖的几粒米,她没有抬头看父亲愧疚而歉意的眼神,虽然她从理智上能理解父亲内心中渴望再婚的人之常情,但是想到母亲张蔚将近二十年无怨无悔为这个家庭所做出的牺牲,仅仅两年半的时间,姚思远就可以重振旗鼓投入到新的感情生活这件事实,还是让姚邈在感情上无法接受。
显然,对亲人是不能既期望对方过得好,又期望对方能按自己心中的标准保持感情上的从一而终的。权衡再三,从小就很敬重父亲的姚邈最终还是选择向现实妥协。她把碗尖的米饭巴拉到了嘴里,然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低着头含混的回答了一个字:“行!”
第二天,姚邈怀揣着复杂的感情,穿着一件三年前张蔚给自己买的连衣裙出现在了海景花园大酒店三楼百合厅,当天是阴天,海边浓雾弥漫,姚邈走进百合厅时,窗外阴郁的天空与她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遥相呼应。没有化妆的她还是考虑到父亲的感受,挤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让姚邈吃惊的是,百合厅里坐着的是四个人。除了父亲姚思远以外,父亲身边坐着一位风韵犹存、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衣着艳丽,化着浓妆。姚邈心里马上明白,这位应该就是即将走入父亲和自己生活的准继母了。而这个女人身旁,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人。衣着打扮都很时髦,却无法掩盖他们眉宇间的无礼,以及不是很好的教育背景。
姚思远看到女儿到来,赶紧热情的一边招呼姚邈坐下,一边为大家做介绍。
“姚邈,快来快来,这是你耿阿姨,来跟阿姨打个招呼。耿丽,这是我女儿姚邈。”
姚邈用最快的时间打量了一下这位耿阿姨,对方无论从气质、谈吐还是穿着,与大家闺秀出身的张蔚都相去甚远。姚邈心中不由得为母亲哀伤。同时,她又为父亲的草率而不解。她站在原地拘谨而尴尬的笑了笑并轻声叫道:“阿姨,你好。”
耿丽脚踩高跟鞋噔噔噔三步两步走了过来,热情地抓住姚邈的肩膀并展现出了女主人般的大度:“姚邈,早就听你爸爸说起你有多优秀多听话了,今天第一次见你果不其然,真是又漂亮又有气质。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到我家来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
姚邈站在原地有点懵,什么叫到她家跟到自己家一样?难道她和父亲结婚后,我姚邈就变成外人了么?人和人的缘分,往往在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不动声色的姚邈已经为父亲这次再婚投下了坚定的反对票。
姚思远听出耿丽这话不合适,赶紧走过来打圆场:“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没有外人没有外人。姚邈,这两位是耿阿姨的孩子——丁强、丁燕,你看他们长得是不是很像啊,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耿丽一只手依然揽在姚邈的肩头,身子转向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儿女急火火的招呼道:“强儿,燕儿,快叫姐姐!”
两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很不情愿的站起身来,连打算从嘴角挤出半个微笑的态度都没有。两人冷冰冰地对姚邈吐出一个字:“姐!”
姚邈刚要点头回应,耿丽就没好气的冲自己的孩子发泄不满:“你看你俩这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姐姐能听到么?来来来,声音大一点,重新叫。”
姚邈心中不胜其烦,赶紧抬手招呼两个少年:“我听到了,听到了,你们快坐下吧。”
姚邈可以理解耿丽的孩子在餐桌上冷漠的表现,也许他们和自己一样,都不愿意自己的父母再嫁或再娶,姚渺甚至幻想可以当场发起一场投票,根据投票结果来决定父亲姚思远的这桩婚事能否通过。三比二的投票结果不知道能不能让这对老人认清现实。
但是很显然,父亲和耿丽的眼神之间已然充满了默契,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投票结果就可以撼动的。
整晚姚邈几乎没怎么说话,也没有机会给她说话,因为耿丽的女主人风范已经掌控了全场,从谈话内容中,姚邈基本了解了他们相识的过程。
耿丽是青岛大学第二食堂的出纳。早年在胶南农村结过一次婚,后来离婚后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女来青岛闯荡,最终在青岛大学的食堂从洗完工、面点师、采购直至干到出纳。
她一路依靠自己过人的人际交往能力,在大学食堂里混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为第二食堂与自动化工程学院紧挨着,常常加班开会的姚思远会让食堂在晚上给自己送餐,而这个重任被耿丽十分积极主动的大包大揽下来。
张蔚离世之前,姚思远从来没有注意过耿丽,仅仅知道她是食堂的出纳并偶尔负责给院领导送餐而已。但是在张蔚走了以后,耿丽的积极主动让姚思远没法不注意到她这个人的存在。
清早,姚思远到单位之前,耿丽已经帮他打扫好了办公室,并泡上了一壶上好的崂山绿。办公桌的抽屉里,永远摆放着几盒新鲜精致的小点心,姚思远可以在繁忙的午后信手拈来以缓解偶尔发作的低血糖。
办公室衣柜里的几套西服,永远都是干洗熨烫好的,就连衣柜下方的皮鞋也永远被擦的锃亮,皮鞋里的纯棉鞋垫每月都会更换成新的软的。
窗台上那几盆在张蔚离开的那段日子已经枯萎的花花草草,不知何时被耿丽换成了生机勃勃的绿植,浇水施肥的事也完全不需要姚思远费半点心。
相比家里,姚思远感觉在办公室里似乎更加的放松,因为家里的每一件物品都会让姚思远想起张蔚的影子,每一次想起都势必要勾起姚思远沉重的思绪。女儿再贴心,也无法为他的丧妻之痛疗伤。
反而在办公室里,繁忙的工作和耿丽营造出的一种无处不在的体贴和关心,让姚思远的心境中被开辟出一片新的生机,这份生机渐渐点燃了他年近五十渴望走入新生活的渴望。
至于耿丽的文化水平和她还带着两个孩子的事实,姚思远不是没有斟酌过利弊。但是对于人到中年的姚思远来说,生活上有个人能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这个事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夫妻之间能否有共同语言。耿丽比他年轻近十岁而且精力旺盛,虽然有两个孩子但也总有成年独立的那天,姚思远相信这并不会给生活带来太多的负担。
所以从海景花园大酒店回到家后,当姚邈提出反对时,姚思远便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对姚邈和盘托出。面对鬓角发白的父亲眼神中的无助和期待,姚邈想不心软都做不到。
姚思远落寞的坐在沙发里动情的对姚邈说:“邈,我理解你的感受,如果爸爸再年轻二十岁,我也是看不上耿丽的,但是少年夫妻老来伴,能和我做夫妻的只有你妈妈张蔚一个人。现在爸爸年纪大了,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生活上知冷知热的伴侣而已,请你理解爸爸。你放心,爸爸不管到什么时候心都在你这里,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地位。我的一切将来都是会留给你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和你耿阿姨结婚前,我可以做遗嘱公证。”
姚思远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姚渺再不喜欢耿丽也不得不点头了。立遗嘱的事她没有同意,因为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跟父亲生出嫌隙。
姚思远再婚后,虽然他心里对姚邈的父爱始终如一,但是一个家庭的氛围营造不在于男主人,而在于女主人。
耿丽进门后,没几天就找了装修公司把家重新装修了一番,原本家中被张蔚营造出的典雅气氛被耿丽扫地出门,取而代之的是俗不可耐的充满乡土气息的装潢和陈设。姚思远一开始虽极力反对,但是不几日后便在耿丽的劝说下偃旗息鼓。
房屋装修期间,姚思远把姚邈安排到青岛大学早年分配给他的一个年代久远的教师宿舍一居室,姚思远和耿丽则在家附近租了一套房子。等四居室的家装修好以后,耿丽大手一挥让自己的儿子女儿住了进来,根本没有想让姚邈回来住的半点意思。
这次,姚思远发火了,他和耿丽大吵一架,耿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是姚思远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因为楼上楼下都是大学里不小的领导,姚思远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再加上姚邈不想让父亲为难,硬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早就希望出去独立生活,这才给多方一个台阶下。
就此,姚邈成功地成为了一个外人,就如她俩第一次见面时被预言的那样。
被继母“扫地出门”后,姚思远私下拉着姚邈去办理了过户手续,将姚邈居住的职工宿舍过户到了姚邈的名下,并给了她一张存款100万的银行卡,同时将姚思远和耿丽居住的四居室的最终归属写在了已被公证过的遗嘱中。遗嘱中阐明,当姚思远和耿丽百年后,房子自动归属给姚邈。
姚思远用一系列的实际行动表明了女儿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以安抚耿丽的所作所为对姚邈带来的伤害。
尽管如此,姚邈对踏进父亲的家还是有了抵触,她实在不想看见耿丽。但是今天,当唐志海和黄芩找过姚邈之后,姚邈知道,她不得不把这个残忍的现实带给依然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姚思远。
仅仅在这个时刻,姚邈觉得母亲是幸福的,因为她不用面对这个戏剧化的现实,不需要直面现实对亲情的无情冲击。对于耿丽一旦知道这个实情后,会做出什么事,姚邈也有些隐隐的担心。
不肯就范
唐志海和黄芩应该早有预感,姚邈想都不想就回应他们的三个安排,一定没那么简单。二人连喝茶的心情也没有了,只静静的听眼前的姚邈继续用不卑不亢的语气说着她不容置疑的想法。
“职业价值这件事,我觉得也不能光用金钱来衡量。我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扣除各项费用后,到手确实没有一万,具体是8972元。但是我很知足,因为我喜欢我的工作,它让我感受到自我价值是被认可的,我个人也很有成就感。
再说我是学法医出身的,脑子里已经形成的医学概念和职业体系也不适合再从事其他行业。就像一个提刑官突然要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东西,最后肯定东西卖不出去,人也饿晕在街头,对吧?”
听到姚邈说到“法医”二字,黄芩和唐志海神情中都表现出一丝惊诧,很显然他们和姚邈以前遇到的很多人一样,对这个行业完全的不了解。
“你?你做过法医?”
姚邈有一套简洁而严谨的职业说明,看来今天需要再阐述一遍,目的是能坚守自己的职业选择。
“法医在大学里是一个专业,我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在成都。我们这个专业毕业后一般有四个去向,第一是进入警察部门,从事物证尸检等工作;第二是像我这样进入鉴定机构工作,为社会和公检法提供鉴定服务;再一个是进入医疗和保险机构从事伤亡鉴定分析等;最后一个是进入高效科研机构从事法医的病理学鉴定等科研教学工作。”
黄芩调整了一下坐姿瞪大了眼睛,好让自己能更仔细的端详姚邈的表情:“你,你在大学学法医专业…….那你一定…….一定……..和尸体…….”
又是一个最熟悉不过的外行问题,姚邈淡定的拿起花茶抿了一口耐心的说:“法医这个专业,没有不和尸体打交道的,大学里专门有一门课叫解剖学,学医都是这样。另外还学过微生物学、法医毒理分析、犯罪心理学、司法鉴定学等好多课程。
所以说隔行如隔山,我在这个专业里摸爬滚打了快十年,如果不是喜欢,不会坚持这么久。单纯说挣钱,我想菜市场的小贩可能每个月挣的都比我多,这并不代表我要换工作,对吧?”
唐志海不肯放弃:“法医?你怎么会学这个专业呢?如果想学医有很多好的专业呀,临床医学什么的。我听说一般学法医的学生都是被调配过去的,你是这样吗?”
姚邈的高考成绩当年在青岛市排名前十,以专业第一名进入华西医科大学,这个事实姚邈觉得好像没必要跟唐志海一一道来,就凭他此刻对这个专业的偏见。
“差不多吧,我学这个专业应该说是一种宿命,我已经接受并享受其中了。”
“人要活泛一些,不能随便说这个是宿命,那个是宿命,而应该寻找更高更广阔的平台,因为这时你会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做更重要且能创造更多价值的事。你是我唐志海的女儿,你的基因里也写着我的抱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假以时日,你会重新认识你自己的。”
黄芩连连点头,并紧盯着姚邈的反应。姚邈轻轻叹了口气,准备换一个话题:“爸爸你刚才说的第三件事,我这里完全没有问题。什么时候去看爷爷,你们安排好了我一定前往配合,还有家里的家庭聚会,需要我出席或做什么,只管吩咐好了。”
姚邈期望这第三个承诺,可以暂时缓解因为自己婉拒前两件事带来的尴尬,但是从唐志海和黄芩的反应来看,似乎作用不是很大。
在唐志海看来,没有前两个步骤的铺垫,直接把姚邈介绍给父亲唐森昱,恐怕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但是很显然,今天如果把姚邈逼得太紧,事情也并不会出现更好的转机。
唐志海心事重重的拿起茶杯,一边喝一边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姚邈这个孩子虽然在外貌上和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相当有主见,同时内心和感情上离他们很远,也并不会因为一个亲子鉴定结果,就做出符合他们夫妻二人心意的改变。这个改变明明对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是具有很大诱惑的。
黄芩此刻的想法和唐志海完全一致,她把茶桌上的点心往姚邈这边拖了过来,温和的说:“邈邈,来吃点心。今天我和你爸爸把我们的真实想法告诉你,我知道这对你不是小事,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你答应我们,回去再考虑一下,可以么?我和你爸爸现在只有你了,我们也是希望你过的好!”
姚邈内心很想说不用再考虑了,但是她知道这样会很残忍,所以她点点头道:“好的。”
空气中突然只剩沉默,安静到能听到呼吸声。好在这时唐志海的手机响了起来。
唐志海很快接起了电话:“喂欧阳,你落地青岛了?嗯嗯……你说……嗯嗯,黑石那边已经和洽兴不再接触了吧…….嗯好……咱们和洽兴的合同细节你都落实好了是吧……太好了,辛苦了。哦我这会不在晴王,合同签字的话你到函谷关12号来找我吧…..嗯…...一会见。”
见唐志海挂掉电话,黄芩问:“欧阳巍是么?”
“对,是小巍。还是得他出马,黑石那边已经退出并购案了。这喝过洋墨水的涉外律师水平就是不一样。”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小巍。这个并购案拿不下来,爸爸那边你交代不过去的。”
“我能不好好谢谢他么?我这边的涉外法律业务几乎都给他们律师事务所了,每年他赚的盆满钵满的。前两天我和小巍爸爸打高尔夫,他爸爸对这个儿子骄傲的不行。”
一说到“儿子”,唐志海和黄芩双双叹了口气。
姚邈明白这叹气中的无奈,她赶紧找话问道:“爷爷今年多大年纪了?身体还好吧?”
唐志海回答:“爷爷刚过完八十一岁的生日,身体还可以。邈邈我跟你说啊,爷爷现在依然是晴王集团的董事长,晴王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你一定要给他老人家留下好的印象。爷爷特别看重子嗣,唐明的离开对爷爷打击特别大,我们希望你的出现能给予他安慰。”
对唐志海这个期望,姚邈点头答应。但是从唐志海患得患失的眼神中,她隐隐约约觉得给爷爷留下好印象,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安慰对方那么简单。
半小时后,欧阳巍到达函谷关12号,唐志海与他在隔壁会面了十多分钟,发现还有很多业务上的问题没有谈透,便邀请他留下来一块吃晚饭。
对于这个安排,姚邈并不排斥,因为欧阳巍的加入,让话题的中心转移到了晴王的并购业务上,唐志海和黄芩都很少再谈及以后对姚邈的生活安排,这让姚邈倍感轻松。
她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一边品尝着美味佳肴,一边在心中谋划一会找个什么借口先撤,并给姚思远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这一天的进展,她很清楚,爸爸和姥爷、小姨小姨夫一定都在等着自己。
这里的私房菜非常精致,盐焗虾虎、宫爆虾球、生腌蟹钳、烤生蚝、铁锅碟鱼头无论从外形还是味道上都堪称精品,奢华的餐具也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这里菜品的档次。
然而在姚邈看来,对海鲜的过度加工,都会让海鲜失去原本的味道。小时候,姚邈的姥爷张奎周末早上带姚邈练功结束后,两人都会坐公交到沙子口集市来买当地的海鲜,三块钱一斤的红岛蛤蜊,在鱼筐里活蹦乱跳的会场大螃蟹、虾虎、蛎虾、红岛海蛎子,要多新鲜有多新鲜。
买回家简单冲洗之后即上锅加少量水清煮,最多加一点点盐。一桌原汁原味的海鲜就是周末全家人的盛宴,妈妈张蔚最拿手的辣炒蛤蜊永远是姚邈的最爱。
此刻姚邈一边用手扒着盐焗虾虎,一边失神的想着张蔚的辣炒蛤蜊,心神又游荡在往昔的童年时光,完全没有听到对面的欧阳巍正在和自己说话。
直到一旁的黄芩轻轻的拍拍姚邈的肩膀,姚邈才回过神来:“什么?你们刚才跟我说话是么?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拿着筷子的欧阳巍笑了,姚邈这才发现对面这位律师在饭桌上表现的十分自在,一点也不拘束,很显然他和唐志海夫妇已经不仅仅是工作关系那么简单。
刚下飞机的欧阳巍身穿浅灰色商务衬衫和墨蓝色修身西裤,并没有因为长途旅行而显出疲惫,反倒全身散发着一种阳光帅气的光芒,想必是源于事情办的十分顺利。
“我刚才说,上次在你们单位你一脸的震惊我到现在还记得,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回归唐叔这个大家族,我祝贺你和唐叔、阿姨一家团圆。”
姚邈和唐志海、黄芩微笑着端起酒杯与欧阳巍碰杯并表达了感谢。
唐志海坐下的空档认真的问了欧阳巍一个问题:“小巍,你爸说你是不婚主义,真的假的?”
丁燕来访
富丽堂皇的大床上,忧心忡忡的唐志海和黄芩倚靠在一起,已经感觉到危机正在一步一步的向他们逼近。
原本唐志峰的家族地位远远不及他们,他们占据着长子唐志海、长孙唐明的核心位置,而且晴王集团的核心业务投资公司和产业链的双重把控一直在唐志海手里,但是自从唐明出事以后,唐志峰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女儿结婚怀孕,并在今年春天唐森昱生日当天宣布,唐志峰那两个即将出生的外孙将要姓唐。
从父亲唐森昱生日当天发自内心的欢欣鼓舞中,唐志海已感受到危机四伏。明明唐森昱逐渐从失去唐明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但是对唐志海而言却一点欣慰都没有,他开始痛恨弟弟唐志峰一系列用心险恶的操作。
唐志海不是没有提防过唐志峰想动父亲遗嘱的念头,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快到让他来不及采取防御措施。眼看再过一个月家里就要多两个嗷嗷待哺的唐姓男性成员,到那个时候,唐志海在家族里的地位远景将更加岌岌可危。
因为他太了解父亲了,唐森昱是一个把子嗣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山东老人,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的产业有一天落入唐姓以外的人手中。
虽然唐志海是老大,而且几十年来跟着父亲兢兢业业的经营晴王,但是现在唐志峰手里的唐姓双孙几乎成为王炸,打掉了唐志海多少年来的苦心经营和运筹帷幄。
当唐志海和黄芩决定找回他们当年在大学期间偷食禁果偷偷生下并遗弃的女儿姚邈的时候,一方面是为了填补失去唐明的空白,更重要的是为自己在遗产之争中增加砝码。但是这一切,姚邈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咱俩也不能坐以待毙啊!”黄芩心有不甘“得抓紧时间让爸见见邈,让姚邈把姓改回来,还有,想办法让姚邈抓紧成家生孩子,咱们就还有一点胜算。”
“你说的这些,也只有第一条目前可行,剩下的,你看姚邈这孩子愿意配合么?她要是三岁,咱就一手包办问都不问她,可她现在三十岁了,主见大的很,你都看见了!”
黄芩用手中的残留精华液反复摸索着双手,沉默了片刻后她眼中带光的对唐志海说:“哎,你觉得欧阳巍和姚邈合适么?”
唐志海扭头看了黄芩一眼,然后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小巍人家不打算结婚,你忘了?”
黄芩坐起身来:“哎呀,人是活的。他说不结婚那是没有遇到合适的。”
“凭什么你觉得姚邈跟他合适?别乱点鸳鸯了!”唐志海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合不合适不是听他的,他要是能娶咱家的女儿,他爸他妈肯定觉得合适的很!而且,晴王和昆仑货运强强联合,咱爸他能不动心?这是给你加分呀志海!万一再生个孙子,咱还怕斗不过他唐志峰?”
唐志海缓缓坐起身来,脸上的焦虑逐渐被若隐若现的希望之光所取代。他盯着黄芩的眼睛看了又看:“可是,就算咱俩和小巍爸妈都愿意,这两个年轻人能不能看对眼就不好说了。”唐志海还是有一些担心。
“哎呀,你要给他们制造机会呀。两个都是单身,常常见面还能不起化学反应?不试试怎么知道!”
很快,这间别墅的卧室灯光熄灭了,唐志海和黄芩在奇妙的憧憬中,今晚很难得的没有受到失眠的困扰。
周六早上六点半,姚邈打车来到青岛京剧院的训练场地,见姥爷张奎已经在场边练着老生的“把子”功夫。张奎让姚邈做了基本功热身之后,开始带着她继续打磨经典曲目《锁麟囊》。
从小跟姥爷在剧院玩大的姚邈,虽然没有继承姥爷的衣钵,但是姥爷对她的练功、业余唱戏的要求却一点也不低。
“春秋亭外风雨暴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一霎时把七情俱以昧尽那一日好风光忽觉转变换珠衫依旧是富贵容样这才是人生难预料”等经典唱段,祖孙俩更是饱含感情的反复打磨。
经过一上午对主人公薛湘灵酣畅淋漓的演绎,姚邈心头的乌云散开大半。借着主人公曲折的人生经历,姚邈因目前境遇所产生的愁云,在她内心也释放了大半。等她和姥爷有说有笑的准备去西镇吃电烤肉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了丁燕的一条短信。
“姐,晚上方便不?找你有点事!”
姚邈看完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之前两次丁燕发来类似的短信,都是请求姚邈帮她鉴定腹中胎儿的生物学父亲。
姚邈对丁燕处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完全不能苟同,但是对这个短信视而不见还是做不到的,毕竟名义上也算“一家人”。
姚邈思量再三,回了四个字:“方便,啥事?”
丁燕用最快的时间回复道:“晚上找你,见面说。”
姚邈在心理上一直无法接受耿丽,与她一样,丁燕在心理上也从没有真正接受过姚思远。在姚邈看来,耿丽的出现让她不得不退出了姚思远的生活。
而在丁燕看来,继父姚思远的出现,除了给他们提供了比以前优质的生活以外,更多的是把母亲当成了免费的保姆,耿丽对姚思远生活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更像是一种讨好和患得患失。
姚思远的高级知识分子气质无时无刻不给他们兄妹二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是能找出来的共同话题却相当有限。
与哥哥丁强想让姚思远为自己买婚房自立门户不同,丁燕中专毕业后虽然也很想离开这个家,但是她为自己设计的是另一种人生路线——嫁给有钱人。
面点师中专毕业后,丁燕拒绝了耿丽为她安排的大学食堂面点师的工作,凭着姣好的外貌和与耿丽如出一辙的左右逢源,成为海信地产的一名销售顾问。
海信地产在青岛开发的项目皆属于高端产品,与卖出一套房子得到可观的销售提成相比,丁燕更看重的是可以借机攀附有钱人的机会。
姚邈的发小兼闺蜜窦欣,下午难得逮到周末不加班的姚邈,两人在江西路上新开的咖啡厅里聊的正酣,丁燕一个个微信不断的询问姚邈几点能回家,姚邈只得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到底有什么急事,可以现在在电话里说,但是丁燕坚持晚上见面再聊。
晚上八点二十,姚邈开门回到家,后边跟着已经在门外等待将近半个小时的丁燕。
姚邈把包放在茶几上,同时开门见山的问:“说吧,啥事?只要不是上两次你找我那种事儿就行!”
丁燕不吭声,她自顾自的在沙发上落座,眼睛在茶几下边来回搜索。
姚邈纳闷的问:“你找什么?”
“有花露水吗?你家门口蚊子太多了,咬死我了。”
姚邈转身从卧室里找出一瓶花露水递给丁燕,在丁燕喷洒的空档,姚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
披肩长发下是一件鹅黄色半透明的纱织衬衫,里边的黑色吊带内衬把丁燕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下身是一件超短裙,短到坐下后势必会有走光的风险。这种衣服,姚邈这辈子都不会考虑上身,但是今天必须直视欣赏。
丁燕在懊恼中终于给一双玉腿上的蚊子包做了补救的工作,但是效果恐怕也是暂时的。她放下花露水的同时,用手整理了一下刚刚焗过油的长发,姚邈这才看清丁燕明显是化了浓妆的。
丁燕长的和耿丽很像,她不但继承了耿丽的风情和妩媚,同时眼神中的世俗化和对金钱的渴望也几乎是如出一辙。
“姐。”这是丁燕今天见到姚邈,第一次叫姐。“这次,你还得帮我个忙,和上两次一样。”
姚邈一听,脑袋直接就炸了:“你说什么?和……上两次一样?”
“嗯。”
姚邈无法掩饰自己的抓狂:“第一次,你带了好几份样本来找我;第二次你先后带了两个男的来验DNA,我就反复劝过你了,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现在男人也不是傻瓜,你以为你怀了他们的孩子,他们就会对你负责?娶你进门?不可能的。第二次做人流到现在,还没有半年吧?你怎么,怎么又故伎重演?”
“哎呀姐,你不懂!”丁燕信誓旦旦的说:“这次和上两次不一样,我这次谈的男朋友是下王埠郭家村村领导的独生子!人还可以。他们家老爷子对未来儿媳妇的唯一要求就是:先要生出儿子才能进门。所以我这次几乎是十拿九稳。”
“十拿九稳?”姚邈有些气愤:“十拿九稳还验什么?直接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孩子不就行了?”
丁燕低头看着下午才做的黑色美甲,不说话。
话不投机
“姚邈,你现在是我和你妈妈唯一的孩子,我们费尽气力把你找回来,不仅仅是想和你相认,我们渴望的是你能融入我们这个家庭,能和我们一起担起重任。虽然在你三十年的生活中,我和你妈妈没有参与,但是我相信血缘的力量,假以时日你就会体会到,什么叫血亲,那才是骨子里为你好的人。”
“对呀。”黄芩赞同:“邈邈,我能理解你现在对我们还不够熟悉,等你了解了我和你爸爸,你就知道我们现在对你提出的每一个期望和建议,都是对你以后做出的最好的规划。我知道你成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和我们这样的家族氛围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这样的家庭,不能光考虑个人的感受,而是说什么、做什么、计划什么都要与家族的利益保持高度一致,这样做的同时,你个人的发展也是普通家庭无法企及的。”
见姚邈不说话,黄芩打算说的更直白一点,当着欧阳巍的面也不要紧,因为她几乎把欧阳巍当成自己的孩子。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职业、恋爱、婚姻看似自由,也会有自己的快乐。但是他们不能了解守着庞大家业的人所背负的压力。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看香港几大家族是如何对待儿女的婚姻大事的。
李嘉诚的大儿子李泽钜娶的那是名门闺秀,小儿子李泽楷即便和梁洛施生了三个儿子,梁洛施也进不了李家门。为什么?香港这些大家族是看不上演艺界女明星的,他们要为下一代的基因负责。相反,你看梁锦松和霍启刚,娶的是体育世界冠军,为什么,真的是因为情投意合吗?不一定的,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家族看重的是世界冠军所携带的基因和内陆地区社会影响力。
真正能在体育上出类拔萃的人,身体素质和坚强的意志是刻在基因里的,这也是大家族期望他们的后代能够具有的素质,拥有了这样的素质,才有守业的可能。大家族的婚姻不是你爱我我也爱你这么简单。”
姚邈听到这里,心中感慨自己一开始对亲子鉴定这么抵触,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对不速之客突然闯入自己的生活,是带有目的性的。现在看来,他们打算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完全脱离以前生活轨迹的人,这也是姚邈最怕的。
“黄姨,”,欧阳巍带着天真的表情问道,“李泽楷和梁洛施生的三个儿子,李嘉诚认不认?”
“梁洛施生的大儿子李长治是李嘉诚亲自起的名字,应该是很重视的,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老二老三并没有老大得宠。小巍,你不会想要效法李泽楷吧?以我对你妈的了解,她那么精致高雅的一个人,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嘿嘿,我就问问,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欧阳巍端起酒杯笑着说。
唐志海用眼神示意黄芩继续对姚邈进行思想教育,黄芩眨眨眼睛心领神会。
“咱们唐家的家业,和香港几大家族当然不能比,但是在青岛来说,那也是一直排在出口制造业前十的,光员工就数千人。
这么一大摊子事,你爸爸作为长子以后是要接班的,以前你爷爷也特别注重培养你弟弟唐明,可是唐明出事以后,你爸爸的坚强后盾就没有了。
现在你的出现是一个契机,你可以帮助你爸爸把这一摊子事管理起来,爷爷很重视后代的培养,如果你能早点找到另一半,生下唐姓男孩,那你爷爷肯定高兴的不行,你在家族产业中的地位将不可撼动。”
姚邈听到现在,食欲几乎殆尽。她肘在桌子上的一只手扶住额头,面无表情的等待对方说完,好让自己可以简单明了的阐述自己的立场。
“爸妈,你们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我,想问一下,我有选择的权利么?”
唐志海和黄芩异口同声的回答:“当然有!”
“那么好,也不排除以后我改变主意,但是现阶段我的选择是——保持生活和工作的现状,可以吗?”
失望写在脸上的唐志海和黄芩半天没有吭声,他们盯着眼前的餐盘,回避了和姚邈的对视。
对面的欧阳巍则来回打量着这场拉锯战的双方,心中对姚邈有些许佩服,但同时他又笃定假以时日,任谁都会选择回归唐氏家族获得利益最大化的,姚邈目前的矜持,保鲜期也不会太长。
身为律师的欧阳巍,见过太多金钱面前抛弃立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真清高”凤毛菱角,“假清高”遍地都是。
从姚邈认真执拗的表情上,黄芩十分清楚,如果按照原来的思路再说下去可能会彻底堵住姚邈的心,这个孩子很明显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任人摆布的人,这一点几乎和唐志海如出一辙,如果想让姚邈配合他们夫妻二人,恐怕还真不能强扭。
黄芩一只手在桌子下边轻轻的拍了拍唐志海的膝盖,示意对方稍安勿躁。一边露出和善的微笑安抚姚邈道:“邈邈,现阶段,你的选择我们尊重并理解,但是就像你说的,让我们对你的规划成为你的一种可能,好好考虑一下,好么?”
姚邈没有即刻回答,空气中又开始浮现出大写的‘尴尬’,欧阳巍手摸着酒杯底座考虑自己要不要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但是没等他开口,姚邈轻叹了口气说:“好的。”
在座四个人都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时间,黄芩和唐志海刻意转变了话题,他们和欧阳巍讨论着晴王出口业务在海外的开展,以及目前面临的涉外法律纠纷等问题,姚邈听不懂也无心探究。
她自顾自的给父亲姚思远、姥爷张奎、小姨张霞回复了几个短信,大致意思是检测结果已出来,目前她在和亲生父母吃饭,至于亲生父母在餐桌上的“谆谆教诲”,姚邈一个字都没提。
终于熬到晚上快九点,大家见姚邈意兴阑珊的一直不说话,就匆匆结束了晚宴。四人下楼后,院子里已经亮起数盏怀旧风格的路灯,与建筑窗户中透出的米黄色灯光遥相呼应。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夜来香的花香,姚邈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远处汇泉湾深海处传来几声浑厚的货轮汽笛,姚邈知道,幽远的海面上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正是一艘艘货轮向着青岛港方向前进。
姚邈觉得从今天以后,自己的人生方向,似乎不能再全权做主了,这让她有些沮丧。
院子深处的停车场里,宾利慕尚旁边,多了一辆黑色奔驰S400L,车上下来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人,他走到欧阳巍身边默默接过欧阳巍手中的公文包并回到车上。慕尚缓缓开过来,唐志海低声向欧阳巍嘱咐了几句话后,招呼黄芩和姚邈一块上车。
姚邈嘴边憋着的一句话:“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但在黄芩和唐志海不容置疑的安排下,被生生咽了下去。欧阳巍不着急上自己的车,而是站在院内一边挥手一边目送慕尚的离开。
欧阳巍礼貌的跟姚邈挥手道别的时候,正看到坐在车里的姚邈对自己刻意的漠视。结合餐桌上的白眼,欧阳巍突然觉得,自己恐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新晋唐家大公主。
望着慕尚远去的背影,欧阳巍回顾了一下自己多年来,与异性相处的点点滴滴,能肆无忌惮向自己翻白眼的,这可真是头一遭。
唐志海暗示司机把车开的慢一点,一路上夫妻二人又跟姚邈说了不少体己话,以缓和因今晚用力过猛所导致的疏远。姚邈毕竟三十岁了,她还是客气的回应了亲生父母,并没有小孩子气。
当慕尚停在青岛大学老校区宿舍大门口时,唐志海歪着脑袋端详着窗外这些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职工宿舍,很显然小区的状况让他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姚邈,你就住这里?这楼有三十四年了吧?还能住吗?你和姚思远都住这?”
准备下车的姚邈耐心的解释道:“这是青岛大学分给我爸爸的老宿舍,我住着挺舒服的。我爸爸他住在新校区那边,我们离的不远。”
黄芩扶着准备开门下车的姚邈肩膀嘱咐道:“邈邈,那咱们说好了,爷爷那边安排好时间,你要跟我们去见爷爷的。”
“哦,好。那我先回去了,谢谢……谢谢爸爸妈妈,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站在宿舍大门口的姚邈目送慕尚开远后,她长出一口气,在路边疲惫的蹲了下来,口中惆怅的自言自语道:“我滴个妈呀,累死我了!这以后得怎么熬啊!”
这时,姚邈身后年久失修的大门内,从树荫下飘来一句关切:“邈,你冲谁喊妈呢?”
横空惊雷
“你们好,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姚邈一边微笑着表达歉意,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
一行三人由一对年龄约莫五十五岁上下衣着考究的老年夫妇和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冷峻且气度非凡的青年男士组成,尽管姚邈有着高标准审美,但也实在忍不住对这位男青年多观察了几眼。
男士身穿深蓝色高定西装,身材挺拔,乌黑浓密的短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方三分之一处,一双类似黄轩的单眼皮下长着一双深邃的黑色眸子,上方是一对与眼睛相得益彰微微上扬的浓密眉毛,鼻梁挺拔却不突兀,嘴角似笑非笑。他手边放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和一沓资料,姚邈进来的一刹那,这位男士抬起头用深邃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姚邈。
姚邈应该属于那种第二眼的美女,五官中除了那一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外,其他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不特别出彩,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十分耐看,尤其是她莞尔一笑时眼神中透出的明媚与微微上扬的嘴角旁一对若隐若现的酒窝相得益彰,脑后一个随性的丸子头,让她知识女性的甜美、聪慧、纯粹毫不保留的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三人中间坐着一位衣着华丽考究,保养的特别好的女性,年龄约莫五十五岁上下。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丝质米黄色半袖衬衫,领口的蝴蝶结打的一丝不苟,一头干练的短发,脸上精致的妆容下透出被燕窝常年滋润呵护出的丝质肌肤,高高的鼻梁两边一对被眼线修饰过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脖子上挂着一条价值不菲若隐若现的卡地亚项链,两个小臂上分别悬着一只盈翠通透的玉镯,刚刚做过美甲的手指轻轻的叠在一起,精明而犀利的眼神让谁看了都多少有些胆怯。
这位女士左边坐着一位和她年龄相仿,衣着同样考究的男士,身穿蓝豹深蓝色衬衫,头发花白却根根精神,肉眼可见的富贵气质。然而,姚邈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复杂情绪,面色颇有些凝重。
姚邈一边拉开椅子准备坐下,一边心里猜测着今天面前这三位到底是谁要做DNA鉴定?以姚邈不长也不短的职业经验来判断,面前这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士与这对老年夫妻的亲子关系可能性几乎是0。因为一对拥有双眼皮的夫妻,生出单眼皮孩子的几率是相当小的。看来,这很大概率将是一个会让三方十分失望的亲子鉴定了。
“你好姚邈。”最先开口说话的是右边的青年男士,只见他站起身来冲姚邈伸出一只手,姚邈见状马上站起身来与对方握手并点头,对方的握手力度适中让姚渺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青岛致远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欧阳巍。我今天和我当事人一起来和您沟通一些事情,来访冒昧,还请见谅。”说着这位欧阳律师开始从手边的资料中抽出一张纸准备递给姚邈。
姚邈一边准备接过材料一边语气平和地说道:“你们是要做亲子鉴定吗?基本的鉴定流程我和你们简单介绍一下,个人亲子鉴定只要填写委托书,并提交个人身份证明以及标本就可以了,并不需要特别复杂的手续。”
姚邈对面的女士并没有接话,她把目光从姚邈的脸上转向欧阳律师,欧阳律师马上心领神会,继续耐心地对姚邈说道:“是这样的,姚邈女士,从律师的角度我希望先和您说明一些事情以及我们的来意,然后你才能了解我的当事人今天想进行亲子鉴定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您。”
姚邈一听,脑子瞬间短路了一秒,她惊讶的抬起头端详着对面的三个人,不一会噗嗤笑了出来:“和谁?”
但欧阳律师脸上显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继续一本正经说道:“是和您,姚邈女士!”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有自己的父母,也不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有什么理由要和你的当事人做亲子鉴定?”姚邈表情依然轻松的说着,但她内心已经决定尽快结束这场荒唐且毫无意义的对话。
“请你看一下你手中的材料,这是我的代理人黄芩女士在三十年前黄海医院的生产记录,以及孩子的出生记录。”说着欧阳律师又把一堆摊开的材料复印件缓缓推到了姚邈的面前。
听到这,姚邈呆呆的收起笑容,表情开始不自觉的凝重起来。姚邈人虽然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心神却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空洞,一个将要推翻她三十年来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事实的空洞。
姚邈不自觉的开始心跳加速,她感觉眼皮发沉,吃力中她再一次观察着眼前三人的眼神,确认对方都毫无疑问是神志清醒的正常人后,才缓缓低头开始一页一页的查看律师递过来的材料。洽谈室里的空调开的很足,但姚邈的额头开始渗出一层层的细汗。
入院记录、首次病程记录、日常病程记录、出生记录、护士值班记录,姚邈翻看的过程中除了看到一个名字‘黄芩’以外,在这些密密麻麻的材料复印件上,她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再吃力的看了一会,心里始终抗拒的姚邈合上了材料说:“对不起,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些材料除了证明您的当事人三十年前生了一个和我同龄的孩子以外,什么也不能证明。而且我纳闷的是你们凭什么认为这个出生的孩子是我呢?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这是你养母三十多年前的就诊记录。”欧阳律师耐心的又把一张纸推到了姚邈面前解释道:“你的养母张蔚年轻时做过子宫切除手术,她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姚邈开始莫名的愤怒,她不再掩饰压抑已久的愤怒情绪,一边摆手一边准备站起身来:“够了够了!漏洞百出,我不是三岁小孩,我已经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你们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真的没啥意思。第一,我有爸有妈,你们不需要拿这些东西来向我证明什么。第二,我妈已经去世了,你们不要在这里无端的议论她,我不接受!第三,你们可能是在寻找自己的孩子,那麻烦你们走正规途径,不要随便找到一个人就要求做亲子鉴定。鉴定是基于自愿的原则,我本人是不愿意的,我想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
欧阳律师抬起手来示意姚邈先坐下,还未开口,姚邈对面的女士清了清嗓子说道:“孩子,你先别激动,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你的问题我可以一一回答你,你先坐下来,来坐下来好不好!”
对方声音温柔中透出不容拒绝的坚定,原本已想转身离开的姚邈,双手抱在胸前迟疑了一会,又十分不快的坐了下去。
“刚才欧阳律师递给你的这些材料只是一部分,这里还有一份材料你看一下。”说着黄芩从欧阳巍手中接过了一份复印件又轻轻的递在姚邈面前:“这是你的养父母姚思远和张蔚三十年前在福利院的收养手续,你看一下,这上边有他们的签名。”
姚邈听到这里后背窜出一股凉气,立刻感觉浑身无力如坠深渊。她想逃,逃出这个洽谈室,逃离这一堆否定她过往的该死的复印件。姚邈心中想骂人,她甚至渴望这是自己以前鉴定的客户因不利的结果而雇人来报复自己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因为只要不是现实,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回到过去。
但是本能让姚邈伸手缓缓的把这份复印件拖到了眼前,很明显被复印的收养记录已经十分破旧,以致复印件上有很多黑灰色的阴影。在这堆阴影的最下方,有两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笔迹——姚思远、张蔚。
姚邈的世界是眩晕的,以致对面三个人又对自己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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