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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骗我感情,还把我家吞噬成空壳结局+番外

第一馒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渣男骗我感情,还把我家吞噬成空壳》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纪长安纪淮,讲述了​我直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千挑万选的丈夫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这么多年里,他将我家鲸吞蚕食,首富家成了个空壳。而他在外面甚至早有儿女!这辈子,身边唯一对我好的,就只剩下一条蛇宠。最后,他趁着我病重,将那条蛇宠剥皮给了别人炖蛇羹。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我再次睁开眼睛,回到了还没有嫁给他之前。...

主角:纪长安纪淮   更新:2025-04-28 1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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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纪长安纪淮的现代都市小说《渣男骗我感情,还把我家吞噬成空壳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第一馒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渣男骗我感情,还把我家吞噬成空壳》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纪长安纪淮,讲述了​我直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千挑万选的丈夫是个人面兽心的人渣。这么多年里,他将我家鲸吞蚕食,首富家成了个空壳。而他在外面甚至早有儿女!这辈子,身边唯一对我好的,就只剩下一条蛇宠。最后,他趁着我病重,将那条蛇宠剥皮给了别人炖蛇羹。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我再次睁开眼睛,回到了还没有嫁给他之前。...

《渣男骗我感情,还把我家吞噬成空壳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她脸上厌恶的神色瞬间变换,带上了热情的笑容,

“长安妹妹,你不是向来不爱出门吗?”

“难得见到长安妹妹出门可是有看中的衣料?这布庄里头新进来一批料子,颜色都挺好的,长安妹妹我带你去看看!”

双青曼热情的上前,朝着纪长安伸出了手。

但纪长安却是抬手,挡住了双青曼靠近她的动作。

瞧着双青曼,一副这布庄主子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纪家布庄是双青曼的。

“这就不劳闻大夫人操心了,想来闻大夫人看重的衣料,我是瞧不上的。”

纪长安回答的冷淡,见双青曼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对了,忘了问闻大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家的布庄逛逛?”

她特意的强调了,这布庄是纪家的。

且这家帝都城最大的布庄,还在纪长安的私产单子之中。

纪家只招婿,所以纪淮并没有给纪长安准备嫁妆单子。

纪长安所谓的嫁妆便是她的私产。

双青曼愣了愣,故意低头摸了摸闻欢和闻喜的头,

“我见欢欢和喜喜身上的衣裳旧了,就到布庄来拿几匹料子,给欢欢喜喜做几件新衣裳。”

“此事我是告诉过二叔的。”

“二叔让我尽管来,原先也都是这样的。”

这个双青曼的心机,还真是深沉。

纪长安听出来了。

双青曼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说闻夜松是帮着她的。

她进出纪家布庄已经告知给了闻夜松,闻夜松同意了让她来选布料。

但闻夜松同意了有什么用?

这是纪长安的私产,与闻夜松有任何干系吗?

即便两人是未婚夫婿,闻夜松的手也不应该伸这么长。

纪长安过得富贵,曾经并不在意这家布庄,一切进项都只交给掌柜的打理。

却未曾想过,原来早在这个时候,闻夜松和双青曼就开始将她的私产占为己有了。

双青曼见纪长安不说话,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纪长安。

反正等纪长安和闻夜松成亲之后,欢欢喜喜就会过继到纪长安的名下,

纪长安的私产,以后都是闻喜的嫁妆。

双青曼是闻喜的亲娘,她逛的就是自己女儿以后的嫁妆布庄。

“长安妹妹......”双青曼还要再炫耀,她与闻夜松的关系很好。

但纪长安却是笑道:

“也是的呢,原来闻公子这般疼爱自家嫂嫂,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

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双青曼正视纪长安,她张了张嘴。

纪长安没让她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我这布庄,一年到头的做了你们闻家多少生意。”

“掌柜的,你把账本拿出来,我瞧瞧。”

布庄的掌柜,刚好将手里的匣子收好。

闻言高兴的拿出了账本。

他早就对闻家人烦不胜烦了。

这掌柜的不是纪夫人的人。

事实上纪家在纪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痴情人的前提下。

之所以还能保持财富不流失,主要是因为纪家在上一任家主时,就亲手挺拔了一大批掌柜。

这些掌柜每一个都与纪家的产业息息相关,利益也捆绑在一起。

所以只有纪家的产业好了,他们才有利可赚。

而且他们的地位稳固,不是纪夫人耍耍小手段,就能把人换走的。

这布庄掌柜是个明白人,闻家人自从入帝都城后。

就三天两头的来要衣料子,做新衣裳。

一开始还有所收敛,不敢要的太多。



也莫怪别人都评价纪长安乃是帝都城的第一美人。

放眼整个帝都城,哪家贵女的容色,能够比得过纪长安?

她肤若凝脂,容貌秾丽,身段儿纤细高挑。

配上一袭黑色彩绣的衣裙,再梳上一个灵蛇髻。

就连上头那位,都能被纪长安比下去。

钟媒婆呼吸停滞了一瞬,对走进来的纪长安笑道:

“大小姐真是让小人好等啊,小人几日不见大小姐,大小姐容颜更甚从前。”

纪长安本来就长得漂亮。

她今日穿着风格与发髻,又与以前大相径庭。

黑色的衣裙与外衫,高梳的发髻,让纪长安凭添了一丝高高在上,不容接近的威仪。

甚至让纪长安浑身的贵气之中,还增添了一丝神性。

站在钟媒婆面前的纪长安,就仿佛是自九天之下飞落凡间的神女。

让钟媒婆心生的那一些阴暗心理,都觉得自惭形秽。

她定了定神,为自己内心的脆弱感到有些吃惊。

要知道钟媒婆见多识广,就连见到上头的那一位,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也许有可能是纪长安发髻上插的那一只金钗,太过于金贵的缘故吧。

“不是已经差人告诉你了吗?”

纪长安坐下,抬眸,一双清澈灵动的美眸,看向钟媒婆。

她在两个时辰之前,就差了手底下的丫头,告知钟媒婆她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钟媒婆还不走?

还在这里做什么?

钟媒婆讪笑着,

“哎哟大小姐,这事儿哪儿能这样轻率,小人总得亲自见一见大小姐,听听大小姐的准话儿啊。”

主要是上头那位布局多年,容不得这关键时刻,出现丝毫的差池。

所以钟媒婆也只能小心些应对。

纪长安微微笑着,明眸善睐,雍容大度,仪态无可挑剔,

“那我还是那句话,此事我没有任何的想法。”

踢皮球谁不会?

见钟媒婆还要再说,纪长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未出阁的姑娘,终日里与一个外人谈论自个儿的婚事,此事也太过于厚脸皮了些,我是做不来的。”

她这样一说,钟媒婆也不好再问,她讷讷的问,

“那,那就是不退婚了?”

“既然不退婚,那婚期......”

钟媒婆的话都还没有问完,就接触到纪长安那安静的眼眸。

顿时她问不出口了。

纪长安的眼神太安静,安静的就像她什么都明白一样。

“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好为自己定婚期?”

钟媒婆讪笑,她知道也不行。

可是上头那位急。

纪淮原本也挺积极的,一切都在稳步推进。

可是纪淮突然就有了退婚的想法。

今日又去了寺庙里,回来还不知道要几天的时间。

婚期的拟定一推再推。

日子没定下来,上头很多的计划都无法推行。

下头的人还不觉得有多动荡,可是上头几位皇子为了争储。

已经开始明里暗里的较劲。

各方面都是要用到钱的时候。

没有一座庞大的金库予取予求,上头的事怎么能成?

钟媒婆咬着牙,腆着脸笑,

“若是,若是老爷没有空,那大小姐为自个儿定一个良辰吉日,也是可行的。”

“胡闹!”

纪长安呵斥一声,声音清丽,一身贵气高不可攀。

甚至让人觉出一股危险来。

这是一种让钟媒婆很难说出口的直觉。

她心中微微的诧异,几日不见的纪长安,那浑身高不可攀的威仪。

居然比她的阿娘更甚。


“傻夫人,你好香。”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纪长安的额上亲了一下。
纪长安气的心乱跳,“我不是求过你吗?不要碰我。”
在梦中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这般亲密的抱在一起。
已经是纪长安的极限了。
结果这个男人还亲了她。
“你求本君的,可不是这件事。”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薄唇贴在纪长安的脸颊边,一路往下亲。
他的鼻尖在纪长安的耳后拱了拱,
“夫人洗干净了,也是很香的。”
“想一口吃了夫人。”
说着男人果真张开了嘴,咬了纪长安的耳后一口。
纪长安倒吸了一口气,半边身子都被咬麻了,
“你怎么跟头野兽似的?”
“快点放开我,我与你都未曾见过面,这样做不合礼数。”
男人却是理所当然的说,
“如何不合礼数了?是夫人求来的本君。”
“夫人先倒贴了本君,本君下了聘礼,夫人也没有拒绝本君。”
“本君的子民都知道你是君夫人,本君从未曾想着将夫人藏着掖着,这就是本君对你的明媒正娶。”
纪长安只觉得十分冤枉,她什么时候求了这么个冤家来的?
在男人的嘴里,她还是倒贴上去的?
怎么可能?
纪长安好歹也受过礼仪廉耻的熏陶,断不可能做出这样不值钱的事。
“你,你胡说八道!”
“你是谁派来要坏我闺誉的登徒子?”
纪长安是真的生气了,气得脸颊绯红,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你这样对我都是不对。”
她都忘了此刻自己正在梦中,因为男人对她做的事,感受是这样的清晰。
纪长安一本正经的,与抱着她的男人讲道理,"





双青曼皱着眉头看王嬷嬷这个样子,她不由得往前凑了凑,着急的说,

“王嬷嬷,是我呀,你还认识我吗?”

看到王嬷嬷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双青曼在心中直骂王嬷嬷不中用。

眼看着闻夜松和纪长安的婚期要定下来了,双青曼连进入院子,玷污纪长安清白的男人都找好了。

王嬷嬷却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双青曼气的只想打王嬷嬷一顿。

万事俱备,现在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王嬷嬷。

但是王嬷嬷在纪府的地位非同凡响,因为她是纪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所以纪淮非常看重王嬷嬷。

双青曼虽然着急,但是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对王嬷嬷说过多责备的话。

王嬷嬷仔细的看着双青曼。

她当然认识双青曼了,她只是被吓的,又不是傻了。

正当王嬷嬷缓缓的安静下来,想要同双青曼说什么时。

一条黑色的蛇,从纪长安的衣襟中钻出来。

朝着王嬷嬷张开了血红色的蛇嘴。

王嬷嬷的白眼往上一翻,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便晕了过去。

“王嬷嬷,王嬷嬷?”

双青曼气急了,上前忍不住伸手拍打着王嬷嬷的脸。

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如今神经失常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那她的计划怎么办?

双青曼恨不得直接把王嬷嬷摇醒。

站在她身后的纪长安,将露出衣襟的黑玉赫,又塞回了她的衣服里。

她凉凉的看着双青曼,不停的抬手拍打着王嬷嬷。

这双青曼急了。

纪长安也不出声制止,只站在双青曼的身后,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纪淮的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

双青曼拍打着王嬷嬷的手一顿,她回头,另一只手还抓着王嬷嬷的衣襟,看到纪淮正站在门边。

此时纪淮的脸上又惊又怒,他走入门内,指着双青曼,

“王嬷嬷年纪已经大了,又身子病着,哪里经得起你这样的折腾?”

王嬷嬷是他死去的挚爱,留给女儿长安的人。

想起死去的妻子,纪淮的心中便一阵阵的闷痛。

看到双青曼对王嬷嬷又是打又是抓衣襟的,纪淮心中非常不舒服。

“王嬷嬷她好像晕过去了,我,我只是想让她醒过来……”

双青曼着急的解释着,可是她方才又粗鲁又恨极了王嬷嬷的动作,一点都不像是要王嬷嬷醒过来的。

反而倒像是在泄愤。

说实话,纪淮从以前就知道,这个双青曼出身青楼。

闻夜松哪里哪里都好,就是这个大嫂,出身也太上不得台面了一些。

原本纪淮看在死去的妻子,及闻夜松的面子上,尽量的忽视双青曼这闻家大夫人。

可是她跑到王嬷嬷这里来,对着王嬷嬷一个晕过去的人扇巴掌。

尽管双青曼给了纪淮解释。

但纪淮心中就是很不高兴。

“我女儿都说了,王嬷嬷的身子不大好,不见外客。”

纪淮上下打量着双青曼,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往后还希望闻夫人在家中多多修身养性,改一改自己的脾性。”

双青曼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她想要让纪淮消消怒气,于是甩了一下手中的手帕子,

“哎哟,纪老爷,你这是什么话,奴家……”

话还没有说完,双青曼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看向纪长安。

其实她这话不说还好。

一说,纪淮的脸上便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厌恶神情。

纪长安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只是眼中轻蔑更甚。

双青曼要不要看看自己如今的这副做派,以及说话的口吻?

她从小在青楼那样的地方长大,身上的勾栏作派其实很重。

她说话的口吻,就好像青楼妓女在街上揽客一般。

闻母和闻夜松不常出入那样的地方,所以对双青曼的言词举止,品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再加上他们的出身不高,底层人的举止轻浮,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这有什么问题。

但纪淮饱读诗书,他出生富贵,从小在金山银山堆里长大,身周的人说话做事都是很有讲究的。

包括纪淮花了大量的银钱,找了好几个先生培养纪长安。

他对纪长安的要求也是举止有度,端庄大方。

原先是因为男女有别,纪淮并没有与双青曼过多的接触。

甚至纪淮与闻母都不是很熟。

闻家最常在纪淮面前走动的人,便是闻夜松了。

因为闻夜松是纪夫人在“生前”看重的,所以纪淮对闻夜松的第一印象便很好。

即便闻夜松忘记了他的伪装,偶尔有举止粗俗轻浮的地方。

纪淮也会在脑中自动的给闻夜松找借口。

他就是这样的,深深的爱着那个“死去”的妻子。

甚至在纪长安看来,在她与那个好阿娘之间,纪淮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好阿娘。

原本那位好阿娘在纪淮的心目中,不会占这样过重的比重。

她是第一个让纪淮心动的人,又与纪淮琴瑟和鸣了十几年。

最后她一“死”,便成了纪淮心中的绝唱。

人总是对死了的人念念不忘,即便五分的感情,对一个死了的人,都会成为十分。

要让阿爹成功地接受真相,这件事情急不来。

得抽丝剥茧的让阿爹自己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

现如今,纪淮的脸气的铁青,他指着院子正门的方向,

“你赶紧的从我家出去,如果没有我女儿的允许,不准再上门来看望王嬷嬷。”

就双青曼这样的轻浮举止,纪淮真担心双青曼与纪长安走的近了,会把他的爱女带坏。

双青曼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纪家。

纪淮看向纪长安,

“你派人来说王嬷嬷好了一些,阿爹这才过来看看。”

“若非阿爹过来,还不知道王嬷嬷病得这样重。”

“往后这个闻夫人,你少与她走动,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难说王嬷嬷看到她就一脸惊吓的样子,不是被那位闻夫人平日里的勾栏做派给气的。”

纪长安点点头,伸手扶住了纪淮。

纪淮站在王嬷嬷的床边,难免又想到了死去的爱妻。

他叮嘱着纪长安,

“这是你阿娘留给你的人,咱们还是得尽量的给她医治。”

纪长安乖顺的说,

“女儿也是这样想的。”

她顿了顿,在纪淮看不见的地方,黑玉赫的蛇头又从她的衣襟里钻了出来。

它吐着猩红色的蛇信子,轻轻的舔着纪长安的耳垂。



一众丫头站在纪长安的身后,都没有看到纪长安的动作。

等她们反应过来后。

只能七手八脚的,把还没有走出纪府大门的大夫,又叫了回来。

大夫皱着眉头,捻着胡须沉思了许久。

“这,老夫从医这么多年,竟从未见过这等病患。”

“纪家可有人给过这位嬷嬷惊吓?”

一屋子丫头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那名质问过纪长安的丫头开口,要问纪长安。

可是这一次纪长安没有等她再出言不逊。

她一回身,一巴掌打在那个大丫头的脸上,

“平日里嬷嬷都是被你们当成主子那样伺候的,你们是不是瞧她年纪大了,对她有所不敬?”

被打了一巴掌的大丫头,名字叫做添香。

她捂着半张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纪长安。

这个纪家大小姐为人温良宽厚,长这么大从没对下人发过火。

这一巴掌直接把添香给打懵了。

“嬷嬷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

纪长安站起身,眼中含着厌恶和痛恨。

这种眼神反倒把添香和一众丫头们给吓了一跳。

纪长安痛心疾首,

“你们今天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将你们统统发卖了出去。”

“嬷嬷是阿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如果不是被你们吓到,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院子伺候的丫头,看着纪长安眼角的泪,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除了添香和另外三个大丫头之外,其余的二等丫头、小丫头和粗使丫头,全都跪下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的。

宅子里头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地方。

好的地方在于,每个人做点什么事儿,说点什么话,都会被有心人记在心里。

不好的地方在于,这片窄小的天地里,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再加上王嬷嬷这个人,平日里自持身份,对纪家的这些小丫头非打即骂。

总有人会对王嬷嬷心生意见。

纪长安就端坐在王嬷嬷的床边。

屋子里的光线比较暗,丫头们跪了一地。

她根本就没有听那些丫头们都说了些什么。

上辈子的纪家被闻夜松吃了绝户,没有一个纪家人是无辜的。

“来人,把那几个同王嬷嬷拌过嘴的,全都给我发卖了出去。”

纪长安的声音冰冷。

那几个被揪了出来的小丫头,顿时浑身冰冷,纷纷跪地哀求。

添香站出来大声说,

“大小姐,不过就是寻常的几句拌嘴而已,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她惯常都是说话不中听,爱和大小姐唱反调,标榜大丫头个性的。

以往纪长安和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个性,所以都不说她什么。

纪长安微微扬起脸,用着同样高的音调质问添香,

“你觉得嬷嬷的性命,不值得重视,是我在大惊小怪?”

“你难道不知道嬷嬷对我有多重要吗?”

添香张了张嘴,不等她再说些什么。

纪长安大声的喊,

“来人,去请我阿爹过来,我今日倒是要看看,我处罚几个对嬷嬷不敬的丫头,阿爹会不会说我是大惊小怪?!”

她嚷嚷开,整个闺院里都是哭声。

肩胛处有一团小小的拱起。

纪长安抬手,将纪淮的脑袋往下压了压。

很快就有小厮来传纪淮的话,

“老爷说,对王嬷嬷不敬,便是对仙去的夫人不敬,一切人等都听凭大小姐发落。”

纪长安内心讥讽,她的好阿娘就是阿爹的软肋。

无论要办任何事,只要打出纪夫人的名号来,纪淮无忧不应的。

纪长安真怕将来拆穿周芙蓉的真面目后,阿爹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很快就有粗使婆子上来,把那几个哭哭啼啼的丫头带了下去。

“大小姐,我不走,我再也不敢同嬷嬷拌嘴了。”

“大小姐您放过奴婢吧。”

那几个丫头里,有一个大丫头,几个二等丫头,还有几个小丫头。

算下来,这一回,纪长安就往外清走了八个丫头。

她们大声哭嚎着不愿意离开纪家。

比起被发卖到下一个主家,不知主家善恶,不知自己会迎接什么样的命运来说。

纪家就是她们最好的去处。

可是上辈子,她们配合着闻夜松,欺骗纪长安,羞辱纪长安的时候。

她们从没有想过,她们之所以能有一片遮风避雨的地方。

全都是纪家提供的。

纪长安站起身,站在王嬷嬷的门边,看向哭天喊地被拖走的八个丫头。

凭她们在纪家从小到大,好水好米养出来的娇嫩肌肤与好颜色。

离开了纪家之后,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纪长安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色。

这才刚刚开始呢。

她回了自己的屋子,以担忧王嬷嬷心情不好为由,让所有的丫头都不准进她的寝房。

看着落地铜镜中的自己。

纪长安将身上的大袖衫敞开,宽大的衣衫垂落在地。

露出她细腰上的黑蛇。

纪淮已经醒了,它三角形的蛇头从纪长安的后肩爬上来。

赤红色的双眸,看着镜子中的纪长安。

那种眼神,带着一抹高于一切的睥睨。

美丽的姑娘肌肤雪白,黑色的蛇尾圈着她的腰肢滑动。

纪淮似乎打量了纪长安很久,它的上半身扭动着,蛇头转向纪长安。

她有点儿紧张。

从上辈子起,纪长安就知道纪淮似乎很喜欢她的身体。

它总想往她的身上爬。

但是纪长安很怕它,最初的几年,它一靠近她,她就会失控的尖叫,浑身颤栗。

时间长了,纪淮就只在她的身边徘徊,没再纠缠她的身体。

只除了有几次,纪长安意识不太清晰的时候......

“喜欢我吗?”

纪长安看着镜子中的纪淮。

纪淮对着她的侧脸,吐出血红色的蛇信子。

蛇信子分叉,落在纪长安的脸上,冰凉的。

它很满意。

纪长安知道。

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纪淮的蛇身鳞片,

“我说过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这辈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她会保护纪淮,保护阿爹,保护纪家。

没有人会再把他们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所有的人,都该血债血偿。



纪淮愣愣的看着爱女。

他从没料到过,一向听话文静的女儿,会同他说这些。

原本纪淮要说出口的话,却在接触到女儿那盈盈泪光时,瞬间说不出口了。

是啊,他与妻子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了一辈子。

为什么他与妻子的骨肉,就不能够找个自己爱的男子,幸福快乐的白头偕老呢?

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做夫妻,是一件人生很美好的事。

纪淮的眼眶湿润了,“可是你的母亲,她的遗愿就是你能嫁给闻夜松。”

纪长安落了泪。

纪淮叹了口气,“好,你让阿爹好好儿的想想吧。”

他显得有些颓废,大概在女儿的幸福,与对亡妻的承诺中,不知该如何抉择。

纪长安看着父亲离开,原本楚楚可怜的脸上,露出一抹老谋深算。

她转身又下了地下宝库。

这地下宝库只有纪家人才能够进来。

所以多年来,纪长安和纪淮父女的身边,尽管围绕着许许多多口是心非的人。

却从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进入到这里,见识过纪家的财富。

就连后来纪淮死了,纪长安嫁给闻夜松。

闻夜松拿到了纪家所有的权柄,都无法踏足这里。

纪长安知道,这是因为闻夜松从没有得到过黑玉赫的承认。

她刚刚转身离开,就有一个嬷嬷带着一个丫头寻了过来。

“奇怪,大小姐人去哪里了?”

王嬷嬷扭头看着库房前的空地,她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焦急,

“闻公子还等着大小姐去见她呢。”

跟在王嬷嬷身后的丫头,满脸都是不满,

“真是的,大小姐身为闻公子的未婚妻,却晾了闻公子这么久,太不应该了。”

两人抱怨完,在库房所在的院子里,前前后后的都找了个遍。

最后只能离开库房,往别处去找。

纪家乃是大盛朝的首富之家,多年来纪家的财富让无数势力都很眼红。

但每一代的纪家家主都很厉害,不但经商有道,还为人通透。

运气也是好的爆棚。

财富一代代积累,在经年累月之中,今日纪家的财富之多,就连国库碰上匮乏时,都得找纪家支借。

偏生纪家的每一代都是痴情种,子嗣不丰,没有主家旁支这些破烂事。

因而纪家传到了纪淮这一代,纪长安的婚事,就成个了香饽饽。

上辈子,纪长安对她的婚嫁看得很淡泊。

嫁谁不是嫁?反正都是入赘纪家,她往后生的孩子也是姓纪的。

她从没料到过,自己聪明一世,却能掉入这一重又一重的陷阱之中。

针对纪家的阴谋,大概从她母亲那时候起,就开始布局了。

纪淮是棋子,而纪长安就是纪家财富的终结。

黑暗的地下宝库中。

纪长安的长裙扫过地上成人拳头大的金元宝。

满地都是硕大的夜明珠,将这宝库里的金银珠宝衬得闪闪发光。

她走到白玉莲花座前,双眸痴痴的看着盘踞在上面的黑蛇。

黑玉赫身上的蛇鳞,就宛若黑色的玉片那样,泛着一种不同凡物的质感。

纪长安忍不住抬起手指,葱段般的指尖,轻轻的触了触它的蛇鳞。

原本一动不动的蛇身,微微的震颤了一下。

三角形的蛇脑袋,似乎有要抬起的迹象。

“我带你从这里出去,好不好?”

纪长安温柔的说着。

她的指尖顺着黑玉赫的蛇身,一路轻划到了它的头顶上。

上辈子黑玉赫醒过来,是在她和闻夜松成婚的新婚夜。

当天晚上,它就这么大刺刺的爬进了她的房间,救她于水火之中。

这件事不可避免的惊动了整个纪家。

纪长安知道这是纪家的镇宅兽,她吩咐下人不准伤害蛇君。

但从此也没敢再开房门。

之后的几年中,黑玉赫多次救她于危机之中,纪长安一点点克服了她对这条黑蛇的恐惧。

直到最后,她再也没办法离开黑玉赫,从心中依赖着它。

并且在那样群狼环伺的环境中。

她渐渐把黑玉赫当成了她的家人,寄托了她的大部分情感。

“我会对你很好的。”

纪长安胆子大了点儿,轻摸着黑玉赫三角形的头。

她将它从白玉莲花座上抱起来。

上辈子黑玉赫在她身上爬过几次,那都是趁着她意识朦胧的时候。

所以纪长安大概知道一些黑玉赫的体重。

别说,还挺沉的。

她将黑玉赫这一团蛇身抱在怀里,感受着来自它身上冰冷的体温。

匆匆的出了宝库。

如果让她阿爹知道,她将纪家蛇君带回了闺房。

不知道会不会气疯了去。

刚刚走出宝库,黑玉赫的眼皮便掀了掀。

它的蛇身滑动,蛇尾自动的盘上了纪长安的腰。

纪长安走了两步,还以为它醒了,急忙低头去看。

黑玉赫的上半身还在她的怀里,蛇头搭在她的胸口。

眼睛还闭着。

纪长安无声的笑了,怜爱的摸了摸黑玉赫的头。

她就知道,黑玉赫是一条有灵性的蛇。

一路上,为了避免被人发现。

纪长安走的都是纪家的偏僻小道。

她刚刚回到自己的闺房,身后就传来王嬷嬷责难的声音。

“大小姐,你究竟去了哪里?与老爷办完了事,为何不尽早回来?”

“你不知道我正到处找你吗?”

纪长安的脸色一冷,“出去!”

她背对着王嬷嬷,对这个老刁奴恨的牙痒痒。

上辈子,就是这个王嬷嬷在她的新婚夜,给她服下软筋散,把一个男人放入了她的院子。

要不是黑玉赫,新婚夜纪长安不但清誉受损,身子也会被一个陌生男人糟蹋了。

也正是因为她在新婚夜名声受损,闻夜松以此为由,此后再也没有步入过纪长安的房间。

此时,王嬷嬷半点没将纪长安的话放在眼里。

她上前就来拽纪长安,“快,闻公子在等......啊啊啊啊。”

纪长安顺势转过身,露出怀里抱着的黑蛇。

王嬷嬷在纪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了几十年。

何曾见过这么粗的蛇?

那蛇身大约有纪长安的手臂粗了吧。

她顿时两眼一翻,直直的往后一倒。

恰好后脑勺磕在了门槛儿上,被摔晕了过去。



纪长安不由的冷笑,想起今日被丢在长街上的闻欢和闻喜。

闻家的人这是笃定了,她会送闻欢和闻喜回去!

那么在闻家一定会发生一件,让纪淮连亡妻的信,都顾不上看的事情。

纪长安的脸色越来越冷。

这闻夜松还真是让人恶心到不行。

“把春分叫到门边候着。”

纪长安的屋子分为好几间,外屋与寝房连接着,中间有一扇门,门后有一道屏风。

自从养了黑玉赫之后,纪长安就没有让别的丫头进过寝房,除了青衣之外。

后来纪长安院子里,以前的那些丫头被清空了。

立春、惊蛰、谷雨、春分那几个丫头,就一直在外屋伺候着。

能够进入寝房的,就只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丫头。

春分立在屏风外面,“大小姐,您找我?”

“你去闻家,把添香叫过来。”

纪长安歪在袖枕上。

她身后的窗子外,黑玉赫用蛇身裹着一顶金灿灿的冠,爬了进来。

纪长安没有注意到,但她感觉到了冰凉的蛇身,贴着她的脊背。

自从被黑玉赫咬了一口后,纪长安不但身体体质变好了,还比别人的身体温度更高。

黑玉赫冰凉的体温,会让她感觉到非常舒服。

纪长安闭着眼睛,继续吩咐春分,

“如果添香不来,你就告诉她,我有办法让她立即成为闻夜松的侧室。”

话音刚落,纪长安头顶便一沉,是顺着她的脊背往上爬的黑玉赫,往她的头上戴了个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在寝屋内伺候的青衣与赤衣两个丫头,立即双膝跪下。

她们额头磕在地上,双掌平摊往上。

这是忠心与臣服的姿态。

春分立在屏风的外面,并没有注意到寝房内发生的事情。

纪长安一抬手,便摸到了头顶上的一顶金冠。

她的心中惊讶,想要将头顶上沉甸甸的金冠拿下来看看。

黑玉赫却将它的蛇脑袋压在金冠上。

它的蛇身上了纪长安的双肩,上半身便盘着这顶金冠。

春分离开,纪长安急忙起身。

此时她也顾不得管青衣与赤衣,只急忙来到铜镜前。

一瞬间纪长安的心,比起她头顶上的金冠还要沉。

这顶金冠便是今日在纪家布庄里头,她我看见的那一顶。

价值连城的蛇形金冠上,插着一条黑色的蛇。

衬得纪长安容颜秾丽中,又带着极端的危险。

“蛇君,你先下来。”

纪长安浑身发冷,她抬起手,抚摸着金冠上趴着的黑玉赫,

“你是从哪儿找到的这顶金冠?先下来,别趴在上面。”

意识到这顶金冠,是梦中那个神秘的孟浪男人送给她的。

纪长安下意识的就不想要。

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她明明都已经拒绝了那个男人的馈赠。

那个男人却好像什么都知道,她前脚刚进门,后脚这一顶金冠便出现在了她的院子里。

竟然还被黑玉赫出门溜达找着了。

看着趴在金冠上一动不动的黑玉赫,纪长安简直哭笑不得。

黑玉赫不愿意挪开,长安便无法将置顶金色的蛇冠,从她的头顶上摘下来。

于是纪长安只能够呼唤帮手,

“青衣、赤衣快些来,替我把蛇君从这顶蛇冠上弄下来。”

伏在地上的青衣与赤衣,用额头磕着地,微微偏头互相看了一眼。

天爷啊,大小姐,她们俩不敢动啊。

“快些过来呀。”





或许是想起了以前爱妻治家严明,也是一个对于管家颇有手段的好女子。

纪淮并不反对纪长安吓唬添香,还让一个婆子把添香带到乡下去训诫。

相反的,纪淮觉得纪长安很有想法,以后身为当家主母,就该有这样的手段。

添香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泪,“老爷,大小姐说谎,她说谎!”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老爷!”

甚至于,添香还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用手指指着纪长安的鼻尖,朝着纪长安大声的吼,

“你分明就是要把我卖了,你还让你买回来的那个野丫头打我!”

可能添香被纪长安这不慌不忙的态度,给刺激到了。

此刻的添香,哪里还有半分下人对主子的恭敬?

纪长安眼圈一红,往后退了两步。

她一只手撑着桌椅,另一只手摁住自己的心口,

“反了,反了,我让米婆子把你带去乡下,就是想让你收敛收敛这跋扈的心性!”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这是要骑到我的头上来呀。”

腰间的黑玉赫已经按捺不住。

纪长安用手摁住自己的心口,实际上是狠狠的摁住黑玉赫。

不让黑玉赫从她的衣襟中冲出来。

赤衣和橙衣两个丫头待在书房的外面。

跟着纪长安一同进书房的,只有立春和谷雨。

两人急忙上前扶住了大小姐,立春眼眶通红的说,

“添香姐姐,大小姐的身子一直不好,您就别气大小姐了吧。”

添香从没有觉得纪长安这样心思深沉过,她指着纪长安,气的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够了!你这刁奴!!”

纪淮大喝一声,他要求纪长安做事有手腕,对下人留一线,不要失了高门贵女的身份。

可更要求家中的下人要尊卑有别。

“添香,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女儿也是你这刁奴可以随意指摘的?”

被立春和谷雨扶着的纪长安,立即将头转向纪淮,她绝美的脸上落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阿爹,女儿觉得委屈极了,添香是女儿的丫头,她若是不愿意受女儿的训诫,大可以与女儿说。”

“可是女儿还未与闻公子成婚,添香便将女儿的私事说与闻公子听,还将此事扯上了闻公子。”

“阿爹女儿,还有什么脸啊?”

纪长安一哭,纪淮连闻夜松都心生了意见。

此事的确是闻夜松与添香做的不对。

就算纪长安真的要将添香卖了,那也是纪长安在未出阁之前,处置自己的下人手段不够圆滑。

闻夜松现在还没有入赘纪家。

他就还只是一个外人。

一个外人现在却将手伸到了纪长安的院子里,这与礼教不符。

纪淮充满了怒意,瞪了一眼闻夜松。

这也是第一次,纪淮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对闻夜松的不满。

“阿爹,添香一直都心向着闻公子,女儿理解。”

纪长安将脸撇开,看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闻公子每次来到纪家时,接触最多的人便是添香。”

“所以添香这回不满女儿处置的手段,直接找上了闻公子,闻公子又来替添香告状。”

“这两人既然这般,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就成全了添香,将她卖到闻家去吧。”

纪长安说的这话,纪淮全都懂。

事实上纪长安身边的这个添香,以后会成为闻夜松的妾室,所有的人都知道。

包括纪淮。

可是那也是以后。

大户人家最忌讳的,便是不安分的丫头。

纪长安都还没有嫁给闻夜松,添香便与闻夜松这般明目张胆的勾搭。

闻夜松甚至为了添香,还给纪长安气受。

纪淮心中暴怒,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如此,也好!”

“闻公子这个丫头原是我女儿的大丫头,在我家锦衣玉食的养着长大,我也不问你要多了银子,二十两!”

纪淮是一个很少动怒的人,甚至在很多时候,纪淮表现的都很好说话。

也正是因为拿捏住了纪淮的好脾气,闻夜松才敢带着添香,找到纪淮面前告状。

却是哪里知道,纪长安比起以前能说会道了许多。

以前闻夜松也明里暗里的找过纪淮。

借着纪淮的手敲打纪长安。

比如说过去的五年时间里,闻夜松多次想要拉近与纪长安的距离,邀请纪长安出去游湖。

他要与纪长安约会,想尽快的把纪长安变成自己的人。

但纪长安都以与礼不和为由拒绝。

那个时候闻夜松就会跑到纪淮的面前,表达自己想要与纪长安增进感情的意愿。

纪淮便会乐呵呵的,让纪长安同闻夜松一起出去。

只不过纪长安每一次与闻夜松出门,都会带大量的丫头。

以至于闻夜松想要搂一下抱一下纪长安,或者是与纪长安做更多更亲密的事情,就一直找不到机会。

但是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纪淮在纪长安的三言两语下,矛头指向了闻夜松和添香。

闻夜松不敢得罪纪淮,怕他与纪长安的婚事有变。

只能够咬牙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把哭哭啼啼个不休的添香带了回去。

临走的时候,闻夜松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两人刚走,纪长安便一脸委屈地看着纪淮,

“阿爹您看到了吧,您与阿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女儿还没有嫁给闻公子,闻公子便已经有妾室了。”

说着说着,纪长安便眼圈泛红,又要开始落下委屈的眼泪。

纪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与闻夜松的这门婚事,就这样做罢了吧,他的确不是一个良人。”

“真是没想到,当年他在你阿娘的面前表现的那样好,却如此表里不一。”

闻夜松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想要给纪长安一点教训,让纪长安知道自己做错了,以后要以夫为天。

结果却因为替添香出头,把自己在纪淮心目中的好印象,给作没了。

纪淮是一个痴情种,他信奉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他与妻子成婚之前,纪淮没有一个通房,也没有纳过姨娘妾室。

他的妻子“死了”之后,纪淮更没有续弦的打算。

纪淮对自己死去的妻子是真爱,他当然也想女儿纪长安,拥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闻夜松和添香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有苟且。

这是踩到了纪淮的底线。

他再怎么疼爱妻子,也不愿意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


帝都城分为东西两个集市。

卖人的集市在西集上。

原本身为千金大小姐,纪长安实在是不该亲自光顾这种地方。

可是奈何,整个纪府就跟筛子一样,没有一个能用的人。

纪长安没有办法,脸上覆着一层面纱,头上还戴着一层幕笠。

走在闹哄哄的西集上,纪长安心中也不慌。

她的底气来自于身上盘着的黑玉赫。

再加上帝都城的治安还算可以,等闲人等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被怎么样的。

纪长安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

她有黑玉赫,还有一辈子的见识托底,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人牙子。

上辈子,她也用过这个人牙子。

多亏了这个人牙子,纪长安才能在细作遍地的纪府,买到几个自己人。

“这是一百两银子,我要你给我找十个人。”

底层奴仆并不值几个钱,这世上多的是民间疾苦,卖儿卖女。

人牙子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银票。

问都不问,开口就甩出一百两银票给她的人,还真是少见。

米婆子低下头,一脸憨厚老实的问,

“姑娘要买什么样的人?”

她穿得不太好,还有浓浓的口音。

今回是第一次把人卖到帝都城里来。

大户人家用人都是有讲究的,米婆子手里的人再好,也卖不进大户人家里去。

纪长安上下打量着米婆子身后,穿着破烂的几个小丫头。

那些小丫头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渴望的抬着头,望着纪长安。

“我要八个小丫头,一个会算账的先生,一个会做膳食的厨子。”

纪长安的说的人,米婆子手里除了四个小丫头,其余都得去找。

她一脸抱歉的看着纪长安,大概这笔生意是做不了了。

“人你慢慢的找,这四个丫头我先带回去。”

一百两银子不多,可是买十个人绰绰有余。

这些年,大盛朝天灾人祸不断。

米婆子带入帝都城的小姑娘,全都身世悲惨至极。

要么家中穷得都要饿死人了。

要么家中生了太多女娃,要卖了女儿养儿子的。

这些小丫头知道好日子来之不易,会更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

换句话来说,她们比起纪府那些家生子,更懂得感恩。

而且米婆子手里的人,都是从外地来的。

没有帝都城的人,也少了很多帝都城里的人情羁绊。

米婆子诧异的看着纪长安。

她没料到自己第一天进入帝都城,就把手里的丫头卖光了。

“那,那小姐留个住处,剩下的人我尽快找来,就直接送到小姐的府上去。”

纪长安相信米婆子,这个人牙子老实巴交的,与别的人牙子不同。

她有良心。

纪长安留下了纪府的地址,捏着四个小丫头的卖身契往回走。

她的衣襟处,黑玉赫突然动了动。

它伸出蛇信子,轻舔着纪长安的脖颈。

走在路上的纪长安停下脚步,感觉到脖颈处的痒麻。

她捏了捏黑玉赫的七寸,让它收敛一些。

眼一瞥,就见西集拐角的角落里,跪着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丫头。

那个丫头年纪大约十四岁,低着头,跪也没什么跪样儿,看起来身子软趴趴的。

她的头上插着一根草,表示要把自己卖了。

纪长安的细腰上,黑玉赫的蛇尾滑动。

纪长安往前走一步,它的蛇身就收拢一点儿。

还好纪长安穿在外面的外衫够大,否则黑玉赫在她的身上动的这般厉害。

早就教人瞧出端倪了。

它的意思是要纪长安买了这个丫头?

纪长安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黑玉赫的意思。

她走过去,地上原本无精打采的青衣小丫头,立即扭着身子抬起头来。

“大小姐,我不要工钱,每天只要一个鸡蛋就能养活。”

青衣丫头的眼神中透着渴望。

纪长安噗嗤一笑,她当这是谁呢,原来是青衣啊。

只是青衣上辈子来到她身边的时间是五年后。

五年后的青衣是个十四岁的丫头。

现在的青衣跪在这里卖身葬父,依旧是十四岁的模样。

她今日出门寻人牙子时,还在想着,与米婆子再接触一段时间,就让米婆子去寻寻青衣的踪迹。

纪长安的眼眶有点儿湿润。

上辈子青衣这个大傻丫头,自从来到她的身边伺候后,果真一个铜板的银子都不要。

她只要吃鸡蛋就行。

后来青衣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赤裸,丢在护城河里。

纪长安悲痛万分的将青衣安葬,发誓要找出杀害青衣的凶手。

但最后给青衣下葬的时候,却不见了青衣的尸身,棺椁里只盘着一条死掉僵硬的青蛇。

纪长安将青衣从地上扶起来,看着青衣那隐隐泛着绿光的眼睛,

“好啊,一天一个鸡蛋不够,跟了我,管你够本。”

她充满了怜爱的摸了摸青衣的头,将她后领子里插的草丢了。

好多令人疑惑的点。

但纪长安一点儿也不在乎。

她家里都能养着一条充满了灵性的镇宅黑蛇了,那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青衣的眼睛里迸发出光彩,嘿嘿,鸡蛋,鸡蛋管够。

君上果然没有骗她。

大小姐就是这世上最最好的人。

青衣扭着身子,软趴趴的往大小姐靠拢。

突然接触到大小姐衣襟里的黑蛇。

青衣顿时站直了。

“走吧,我们回去。”

纪长安拉着青衣的手,丫头一扭一扭的,以着非常不自然的姿势,一步步走回了纪府。

她带着一个奇怪的丫头,和四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丫头回来。

整个纪府都轰动了。

管家匆匆的赶过来,捏着鼻子,满脸都是嫌弃的看着青衣和那四个小丫头,

“这,这不合规矩啊。”

纪长安根本就没理这个管家,带着人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满院子的丫头都默不作声。

尤其是添香,脸上的神情都快变成冰块儿了。

“你们四个去打水,将自己身上洗洗,从今儿起,你们就在我的房里伺候。”

纪长安吩咐四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手里还牵着青衣的手,

“月银就比照着大丫头的发。”

添香冷笑一声,“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长安看都没看添香一眼,她松开了青衣的手,

“青衣,有人对大小姐不敬,要怎么做?”

青衣一扭头,一把抓住添香的头发,就往墙上撞。




青衣傻乎乎的,一只手拿着鸡蛋,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胸部拍得啪啪响,

“大小姐放心吧,它们咬奴婢,奴婢就咬它们。”

“奴婢比它们毒多了。”

瞧着青衣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纪长安笑了笑,让青衣出了门。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纪长安一个人。

她解开了黑色的外衫,将盘在她腰上的黑玉赫拿下来。

黑玉赫吐着猩红色的蛇信子,落在床榻上的蛇尾游动着。

又缠上了纪长安的小腿。

它很不满,只想无时无刻的和纪长安缠在一起。

但纪长安感受不出来黑玉赫的情绪。

她葱段一般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黑玉赫三角形的蛇头。

黑玉赫的蛇头,与今日看到的那几十条毒蛇都不一样。

虽然那几十条毒蛇脑袋也都是三角形的。

但纪长安总觉得黑玉赫的脑袋上,像是要冒出两只角来。

“蛇君,你说王嬷嬷的屋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条蛇?”

“我真有些害怕,它们不会进入我的屋子吧?”

纪长安甚至都在心中想好了,明日就去找阿爹。

就说她梦到了阿娘,她要与阿爹到寺庙中去小住几日。

“嘶嘶。”

黑玉赫吐着蛇信子,它的上半条蛇身抬高。

血红色的眼睛,自上而下的看着纪长安。

看起来有点像是在藐视纪长安。

有它在,谁敢进入君夫人的屋子?

身为君夫人,纪长安就不该说这种没有胆色的话。

“算了,我还是早些睡吧。”

纪长安深吸口气,把黑玉赫的蛇尾,又从她的小腿上解下来。

“我去沐浴洗漱,你不要跟着。”

她拍了拍黑玉赫的蛇头。

黑玉赫不满的又吐蛇信子。

纪长安便在黑玉赫的脑袋上亲了一下,温柔又宠溺的说,

“乖啦,好好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真是可爱啊。

纪长安的脸上带着笑。

她上辈子怎么没有发现黑玉赫这样的可爱?居然还躲了黑玉赫那么多年。

等纪长安沐浴洗漱完回来,她一掀开被子,就看到了盘在床上的黑玉赫。

这条蛇宠,是坚决不肯一条蛇睡暖阁的了。

纪长安也没有办法,她既然已经将黑玉赫从宝库里头抱了出来养,就只能纵容着它了。

等纪长安赤着脚上床,刚刚躺下。

盘成一团的黑玉赫便游过来。

它非常娴熟的,从纪长安的腰上开始缠,一路往上。

蛇身缠了纪长安好几个圈。

蛇脑袋搭在纪长安的锁骨上。

间或伸生出它猩红色的蛇信子,舔着纪长安平直漂亮的锁骨。

面对黑玉赫的亲昵,纪长安也习惯了。

没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还是那一片桃林。

只是这回在桃林之中,身边的男人抱着她,一同躺在了一张贵妃椅上。

“怎么又是你?”

纪长安垂下眼眸,看着搭在她腰上的手臂。

男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衣,衣袖绣着一些很古老的花纹。

并不是时下帝都城所流行的款式。

但却让纪长安觉得挺好看的。

这些五彩的花纹,有点像是什么图腾。

上辈子纪长安也看过不少的志怪话本子,据说远古的时候有一些部落,会有自己的图腾。

“好看吗?”

男人的声音在纪长安的头顶响起。

他在今天的梦里,躺在纪长安的身边。

纪长安的头就枕在他的手臂上。

“喜欢,本君送你。”

纪长安没有反应过来,“送给我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将自己微凉的唇贴在纪长安的额际边。

“傻夫人,你好香。”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纪长安的额上亲了一下。

纪长安气的心乱跳,“我不是求过你吗?不要碰我。”

在梦中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这般亲密的抱在一起。

已经是纪长安的极限了。

结果这个男人还亲了她。

“你求本君的,可不是这件事。”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薄唇贴在纪长安的脸颊边,一路往下亲。

他的鼻尖在纪长安的耳后拱了拱,

“夫人洗干净了,也是很香的。”

“想一口吃了夫人。”

说着男人果真张开了嘴,咬了纪长安的耳后一口。

纪长安倒吸了一口气,半边身子都被咬麻了,

“你怎么跟头野兽似的?”

“快点放开我,我与你都未曾见过面,这样做不合礼数。”

男人却是理所当然的说,

“如何不合礼数了?是夫人求来的本君。”

“夫人先倒贴了本君,本君下了聘礼,夫人也没有拒绝本君。”

“本君的子民都知道你是君夫人,本君从未曾想着将夫人藏着掖着,这就是本君对你的明媒正娶。”

纪长安只觉得十分冤枉,她什么时候求了这么个冤家来的?

在男人的嘴里,她还是倒贴上去的?

怎么可能?

纪长安好歹也受过礼仪廉耻的熏陶,断不可能做出这样不值钱的事。

“你,你胡说八道!”

“你是谁派来要坏我闺誉的登徒子?”

纪长安是真的生气了,气得脸颊绯红,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你这样对我都是不对。”

她都忘了此刻自己正在梦中,因为男人对她做的事,感受是这样的清晰。

纪长安一本正经的,与抱着她的男人讲道理,

“对方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

她的话让男人胸腔震荡,失笑不已,

“本君不缺钱。”

那他就是无人指使,自己找上的纪长安?!

一整个晚上,纪长安都在梦里和这个男人讲道理。

而双青曼回到了闻家,就红着眼眶找上了闻母。

她十分委屈地对闻母说,

“纪长安还没有嫁给二郎,便对我十分无理,还将我从纪家赶了出来。”

双青曼咬着唇,一双泪眼直勾勾的看着闻母身边的闻夜松,

“往后二郎若与这样的姑娘成了亲,岂不是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房里的闻欢和闻喜见母亲哭了,便上前抱住了母亲。

才五岁大的闻欢,脸上都是愤慨的神情,

“阿娘不要伤心,儿子以后会替阿娘报仇的。”

阿爹与奶奶不是说过了吗?要将他记在那个女人的名下。

他恨那个叫做纪长安的女人。

总有一天,闻欢会让那个叫做纪长安的女人,后悔嫁给他的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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