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君宸州越婈的现代都市小说《糟糕!我被冷戾帝王缠上了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铿金霏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门小说《糟糕!我被冷戾帝王缠上了》是作者“铿金霏玉”倾心创作,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这本小说的主角是君宸州越婈,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前世的她自小过得穷苦,父母生了两个弟弟养不起她了,就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几经辗转后,恰逢宫中放出了一批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在民间采选才让她能顺利进宫当宫女。在宫中她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天潢贵胄,贵不可言。于是,她也想过上这种贵族生活,一次偶遇皇帝后,她成功捡漏,在侍寝后被册封为正七品选侍。原以为以后的生活能一飞冲天,没曾想她在皇帝的心里也只是个玩物,最后还是逃不过惨死的下场。重活一世后,她本想老实本分的当个宫女,等年岁满了以后就能出宫。没曾想,在他出宫那天却被腹黑皇帝给缠上了……...
《糟糕!我被冷戾帝王缠上了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越婈回到乾元殿时,君宸州已经下朝回来了。
他在书房召见大臣,守在门边的杨海瞧见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连忙走过来:“这是怎么了?”
越婈给他解释了一番:“三公主落水,奴婢路过便去帮忙了。”
女子垂下眼睑,她当然不是大发善心。
一来当时她就在旁边,身为奴才自然要去救主子,若是她不动,焉知会不会被人看在眼里。二来,上辈子她便知道,三公主和君宸州还有太后的关系很好,便是德太妃也很受君宸州的尊敬。
不知未来如何,但是有机会给三公主留个印象,也不是坏事。
当时三公主昏昏沉沉的,她身边的宫女赶来将人带走了,临走时还给了自己一件披风。
杨海眉头一皱:“落水?”
他得去打探打探,毕竟三公主和皇上虽是同父异母,但自小兄妹情分便好,这事可不能马虎。
“先去收拾收拾吧,别着凉了。”
“是。”
五月的天气还有些凉,越婈沐浴出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阿嫣给她送了姜汤过来,一碗姜汤下肚,她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些。
越婈收拾好出来,阿嫣就朝她小跑着过来:“杨公公刚才出去了,让你进去伺候皇上。”
“皇上可在里边?”越婈看了眼大门紧闭的书房。
阿嫣朝后边努努嘴:“皇上在后院呢,陈大人等在侧殿,你去通传一声吧。”
乾元殿就算是宫人也有高下之分,如今只有杨海、小福子还有越婈能够进内殿通传侍奉。
越婈应了下来,顺带着端着茶水往后院走去,穿过垂花廊,她隐隐听到一阵哭声。
后院种着成片的海棠花,花丛深处的凉亭中能看见两个人影。
越婈停住了脚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阿嫣怎么没告诉她,还有嫔妃在这里。
她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两人亲热?
“皇上当真还在责怪嫔妾吗?”
那道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越婈端着托盘的手抖了抖。
是冯若嫣。
凉亭中。
冯若嫣一袭月牙色素雅宫装,泫泫欲泣地看着面前英挺的男子。
他负手背对着自己,两年未见,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愈发伟岸威严。
本以为入宫后他会第一个召自己侍寝,可是他根本没有召见自己,冯若嫣拿不准,他是不是对从前的事情还心有芥蒂。
“当初,嫔妾一心爱慕皇上,可是慎王向先帝求了圣旨,执意要求娶嫔妾,嫔妾的父母也不能违逆圣意。”
若非当时她还未及笄,先帝还未来得及下旨便驾崩,而慎王也因君宸州的打压难有喘息之隙,恐怕她真得嫁去慎王府了。
自从君宸州登基后,她便有意让人在外边散布一些消息,说她倾慕圣上宁愿终生不嫁,潜移默化地塑造一个痴情女子的形象。
太后素来便喜欢她,也知当初是因君宸州和慎王的斗争才牵连她,这才松了口让她进宫选秀。
如今她已经十九了,在新晋的宫妃中没有年纪优势,她必须牢牢把握住昔日的情分。
冯若嫣微微偏过头,硕大的泪珠像掉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若是皇上仍然对嫔妾心存芥蒂,又何必让嫔妾进宫呢?”
“便让嫔妾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罢了。”
听到她的哭声,君宸州有些烦躁。
说实话,这些年他早就忘了冯若嫣这号人,这次选秀他也根本没出现,若非母后选了她,自己都想不起这个人。
且当初也不过是因为冯若嫣自小是五公主的伴读,两人常在宫中遇到,这才熟悉了一些,却叫母后误会自己对她有情。
君宸州回过身,看见冯若嫣哭得梨花带雨,耐下性子道:“朕并未怪罪你,既然已经入宫,从前的事便不用再提了。”
冯若嫣美眸圆睁,哭声停了停:“当真吗?皇上当真不再怪罪嫔妾了。”
“嗯。”
他话音刚落,冯若嫣就破涕为笑,向前两步大着胆子抱住了他。
君宸州不喜旁人这般亲近,下意识地就推开了她。
越婈在看见两人抱住时,连忙转过身想避开,却不料踩到了一截枯树枝。
“喀嚓”一声,格外明显。
“谁在那?”
男人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越婈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奴婢给皇上,冯美人请安。”
女子声音轻柔,冯若嫣不着痕迹地蹙起眉尖,眼神冷了下来。
越婈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只是那端着托盘的指骨泛着青白,能看出她心绪不稳。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听皇上与我说话。”冯若嫣怒目圆瞪,委屈地对着君宸州道,“皇上,这宫女太放肆了,可不能轻纵。”
“奴婢不敢。”越婈忙跪下解释,“陈大人求见,奴婢本是想来通传一声,没想到小主在这儿,奴婢害怕打扰,便在一旁候着。”
“巧言令色。”冯若嫣冷笑。
纵然越婈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但垂首也可看见那截白皙的后颈,青色的宫装勾勒着堪堪一握的纤腰,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
“你先退下吧。”
越婈本以为是对自己说的,正想松口气就听冯若嫣委屈地娇嗔:“皇上...”
君宸州淡淡地觑了她一眼,冯若嫣捏紧拳头,忍住情绪,柔柔地行礼:“是,嫔妾告退。”
她从越婈身边走过,余光狠狠瞪了她一眼。
凉亭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越婈心跳如鼓,大着胆子解释:“皇上恕罪,奴婢当真不是故意打扰您和小主...”
越婈有些害怕,每当碰上冯若嫣,她总是会吃亏。
就像上辈子,每每两人起了冲突,君宸州就只会罚自己。
想起他惩罚自己的手段,越婈就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说实话她对林选侍根本没什么印象。
今年新入宫的嫔妃中只有冯若嫣稍稍得宠,林选侍都没侍寝过几次,怎么这么好运?
“兔子怎么会发狂?”皇后面色难看,叫来采薇,“去传召马场的守卫,好好给本宫审问。”
“是。”
偏殿中。
林选侍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死死攥着身下的被褥,哭都哭不出声,只有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宫女茉香握着她的手:“小主,您忍一忍,皇上马上就来了。”
林选侍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和鲜血打湿透了,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艰难地问道:“我的孩子...”
“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小主您宽心。”茉香给她打着气。
“太医,我们小主可有大碍?”茉香焦急地看着胡太医。
胡太医眉头皱起,拿出针说道:“小主动了胎气,再者小主怀孕不到三个月,正是容易小产的时候,微臣要为小主施针,劳烦姑娘按住小主。”
“好...”
里边想起林选侍的痛呼声,皇后紧紧掐着掌心,她既不希望有人在周菀之前诞下皇子,也不希望林选侍和齐贵嫔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让人觉得她治理后宫不严。
看着内殿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皇后好似想起自己流产那时的惨状,心下也隐隐有些戏谑。
君宸州到的时候,马太医刚好走出来禀告:“回皇后娘娘,齐贵嫔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动了胎气,微臣开几副药服下便没有大碍。”
殿内乌泱泱的一群人,君宸州冷淡地出声:“都去外边候着。”
众人不敢多言,连忙退到外边的院子里等着,只留下皇后和太医在殿中。
“如何?”他走到上首坐下,目光投向皇后。
“回皇上,齐贵嫔已无事,倒是林选侍...”
紧闭的殿门中隐隐传出林选侍的声音,君宸州捻着手中的扳指,叫来裴慎:“行宫的马场四周都有侍卫把守,怎么会让一群发狂的兔子跑进来。”
裴慎立马跪地:“是卑职疏忽,卑职这就去查。”
殿内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皇后不适地用帕子掩了掩口鼻。
过了一刻钟,胡太医推门走了出来。
“如何?”皇后忙问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林选侍的胎已经稳住了,只是小主失血过多,要卧床休养一段日子。”
君宸州微不可察地松了眉目:“之后便由你负责林选侍这一胎。”
“是,微臣遵旨。”
皇后看向上首的男人:“皇上,林选侍既然不宜移动,不如让她暂且在长锦阁偏殿休息,且齐贵嫔也有孕,也方便太医一同照看。”
君宸州淡淡颔首:“就依皇后所言。”
一直没说话的颖昭仪这时突然出声:“皇上,齐贵嫔怀着孕,怎么会突然想到去马场。”
“虽说有宫人在旁照看着,可马场都是马匹,若是一个不小心,也有出事的风险。”
听到她的话,冯若嫣顿时回神:“皇上恕罪,是嫔妾今日提到想带小公主去马场,齐贵嫔听到了便提出一块去。”
安充仪也站出来将今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颖昭仪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两人:“冯美人明知齐贵嫔月份大了,怎么也不加劝阻?”
冯若嫣的宫女檀云见状立马跪在殿中:“皇上皇后娘娘明察,小主人微言轻,如何能阻扰贵嫔娘娘,且当时情况危急,小主为了保护贵嫔娘娘自己都受了伤。”
皇后问道:“冯美人受伤了?”
冯若嫣急忙捂住了袖口,摇了摇头,低声道:“嫔妾无事。”
天色渐亮。
书房中,君宸州坐在紫檀木书桌前,手指捏着眉心,似乎一夜未眠。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杨海在外道:“皇上,裴大人求见。”
“进来。”
裴慎一身禁军服制,腰佩利剑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清晨的霜气:“卑职见过皇上。”
“查得如何?”
男人声音很平静,但是其中暗藏着风雨欲来的暗涌。
“回皇上,昨夜确实无人见过越婈姑娘,但那催情香的来历卑职已经查到了。”
“是端王身边的小厮,前些日子从宫外拿进来的。”
杨海在旁补充了句:“昨夜端王传了太医,奴才去求见的时候,见到胡太医的药童拿了治外伤的药膏。”
“端王...”君宸州睁开眼,与面上的波澜不惊相反的,是黑眸中凝结的寒冰,笼罩着一团怒火。
“去传端王。”
------
另一边,慎王面色冷厉:“你简直愚蠢!”
端王捂着后颈的伤,面上也是十分难看:“臣弟没想到那贱婢性子这么烈,中了那催情香竟然还有力气伤我。”
他见慎王脸色不好看,急忙道:“王兄放心,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我?”
“再者一个奴婢,皇帝还能给她出头不成?”
话音还未落下,外边就响起了小厮的声音:“王爷,杨公公求见。”
端王脸色一僵,下意识地站起来:“杨海?他来做什么?”
不等他说话,杨海就自顾自地走到殿外:“端王爷,皇上传召。”
慎王一双黑灰色的瞳仁如同毒蛇一般,他生得阴郁,就算笑起来也给人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杨公公倒是会当差。”他还没传唤,就敢自己进来。
杨海笑吟吟地道:“皇上有急事传召端王,奴才也是事急从权,王爷见谅。”
“既然皇上找你,五弟便去一趟吧。”
慎王转过身,在杨海看不到的地方朝端王使了个眼色:“知道什么就如实说便是。”
端王脸色有些阴沉,他穿上外衫,径直走了出去。
-----
勤政殿。
书房中,端王走进来便看见君宸州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水。
“臣弟参见皇上。”
上首的男人掀起眼,目光落在他脖子上那一圈白布上,面色陡然冷峭,看眼前的人就如同看着一摊烂肉。
“五弟这是怎么了?”
端王吊儿郎当的笑了笑:“说出来也不怕皇兄笑话。”
“昨夜在芙蕖池那边碰见个宫女,臣弟瞧着她好看便动了心思。”端王似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皇兄也知道臣弟,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
“谁知那丫头临到头反悔,还刺伤了臣弟。”
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眉头皱得死紧:“要是被臣弟知道她是谁,还请皇兄行个方便,将人给臣弟。”
君宸州放在椅侧的手紧紧握拳,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凸起,他嘴角却噙着淡漠的笑:“是吗?”
他朝杨海示意,杨海立马将那催情香拿到了端王跟前:“这是刚才王爷走后,奴才让人在王爷寝殿找到的。”
端王脸上的笑意差点绷不住,这狗奴才竟敢去搜自己的房间。
转瞬他极力稳住神情,懊恼地轻啧一声:“让皇兄见笑了,这玩意儿宫中不让用,臣弟本是自己在府里和妾室们玩玩,在行宫长日无聊,这才让人去取了些。”
他话说完,却不见君宸州有任何反应,端王心里也在打鼓,如今看来,君宸州还真是挺在意那个宫女的。
若早知如此,就该把事情做绝。
昨夜就应该带着小厮,否则那贱婢定然逃不走。
男人眼中一片慌乱,厉声喝道:“传太医!”
他将人打横抱起上了銮舆,杨海立马催促着:“快,快走!”
越婈狼狈地倒在地上,神智模糊间,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
杨海奇怪地看了眼窗边的男人,小心提议道:“要不奴才让内务府将各位娘娘的名讳呈上来?”
他也不记得哪个妃子的名字中有“杳”字,宫中除了几个得宠的嫔妃外,还有许多低位不受宠的人,哪能一个个都记得请。
半晌,君宸州回过头,脸上已经是一片平静,他淡声道:“不必了。”
------
越婈醒来时已经是巳时末了。
她头疼得不行,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放空似的躺在床上盯着头顶明黄色的床帏。
明黄色?
越婈突然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她环视四周,再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床,这分明是君宸州的寝殿!
越婈急忙想要下床,恰好阿嫣走进来,看见她醒了声音欣喜:“越婈?”
“你终于醒了。”她忙扶着人起来,“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我...”越婈张了张嘴,把她拉到一旁有些心虚地问了问,“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前日夜里皇上把你抱回来的,然后就请了沈院判来,之后忙到大半夜沈院判才出来,之后杨公公就让我进来伺候。”
阿嫣戳了戳她的胳膊:“发生什么了?你病了?”
见阿嫣不知道自己中药的事,越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她。
毕竟这事牵扯到端王,她不知道君宸州要怎么处理。
“越婈姑娘可醒了?”两人说话之际,听到外边响起杨海的声音,阿嫣立马住嘴,走过去拉开门。
“杨公公。”
杨海看见殿内越婈好生生地站着,立马喜上眉梢。
“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过来,皇上又要发火了。
“杨公公...”
越婈走过来,一时有些尴尬,特别是想到那夜自己和君宸州在銮舆上.....
她感到耳根子有些发烫。
“姑娘既然醒了,收拾下就去书房吧,皇上要见你。”
勤政殿书房。
君宸州一夜都被那个莫名其妙的梦纠缠,难以安眠。
这会儿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小憩。
越婈推门进来,殿内静悄悄的,只有那个男人坐在书案前的身影。
他好似睡着了,越婈犹豫了一下,本想退出去,但是杨海守在外边朝里面努了努嘴,示意她进去。
越婈脚步顿了顿,有些为难。
最终,还是杨海推了她一把,然后快速地将门关上。
越婈不想吵醒他,放轻了脚步走到书案前。
她余光瞥见上边摆放着许多奏折,还有几本打开着随意扔在了桌上。
越婈赶紧撇开头,防止自己看到上面的内容。
她打算在这儿站一会儿就出去,糊弄过杨海就好了。
正准备后退一步站远些,谁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
他的眸色很黑,像是漫长无垠的黑夜般深邃,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意。
越婈本能地打了个颤。
君宸州若无其事地坐起身,嗓音有些沙哑:“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时辰前。”
越婈低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看着面前的女子像只鹌鹑般胆小,只想躲着,君宸州无声地笑了笑。
“那天不是挺大胆的吗?今日是怎么了?”
越婈心头一跳,乌黑的长睫轻颤着:“是奴婢冒犯皇上了...”
男人垂着眼睑,看见她露在外边的手腕上还有着一圈浅浅的红痕,是自己那日留下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伸出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在她惊慌的眼神中将人带到了自己怀中。
“皇上?”越婈乍然坐在了他腿上,身子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
傍晚的时候,队伍才到达行宫。
越婈趁着还没人注意到这边,连忙蹑手蹑脚地从马车上下去,君宸州想拉住她都没来得及。
他看着从自己手中滑走的一片衣襟,差点气笑了。
真是跑得比泥鳅还快。
杨海看见越婈下来,悄悄地打量了她一眼,衣服还是整齐的,看来他想象的事情还没发生。
要在行宫待上两个月的时间,随行的行李很多,越婈和小福子整理了半晌才总算打点好了。
哪怕在宫外,君宸州依旧很忙,下了马车便传召了大臣到勤政殿。
天色渐渐黑下来,越婈瞧见内务府的周总管带着人搬了几小碟子的荔枝进来。
“哟,越婈姑娘。”周总管沧桑的脸上堆着笑,“这是今年行宫新送来的荔枝,奴才特意过来问问,这些要怎么安排?”
这越婈哪做得了主,她笑道:“公公稍候片刻,等皇上忙完,奴婢再去问问。”
杨海端着茶壶从殿内出来,看见院子里的荔枝便了然。
“先给太后和皇后娘娘那儿送一碟去,贤妃、顺妃、颖昭仪还有安充仪那儿各送半碟,其余的再等皇上吩咐。”
荔枝珍贵,便是太后和皇后也只能得一小碟子,高位嫔妃和有孩子的得半碟,其余嫔妃那是见都见不着了。
杨海吩咐了下去,又拍了拍脑袋:“对了,齐贵嫔那儿也送半碟去吧。”
她怀着身孕,到底是要金贵些。
事情安排下去,杨海本想自己跑一趟太后的慈安阁,谁知里边叫了自己一声。
他赶紧对着越婈道:“那越婈姑娘替我跑一趟,送一碟去太后那儿吧。”
太后娘娘尊贵,自然不能随便派个宫人就去了。
如今这御前除了他以外,便是越婈能主事,且去一趟太后那儿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越婈应了下来。
她带着两个小太监往慈安阁去。
谁知刚到殿外,便听见里边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似乎人还不少。
越婈打量了眼四周,不少宫人候在外边,还有皇后的仪仗也停在不远处。
太后一向深居简出,为人和善,但越婈记得上辈子她并不太喜欢自己。
因为有一段时间君宸州独宠她,便是太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但是至少现在,太后并不知道她。
“劳烦公公通传,皇上派奴婢送了荔枝来给太后娘娘。”
一听是御前来的,小太监忙跑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夏嬷嬷就走了出来。
“夏嬷嬷。”越婈微微福身。
御前多了个宫女,这事儿夏嬷嬷自然知晓,如今看来的不是杨海,心里便有了猜测。
“是越婈姑娘吧?”夏嬷嬷笑道,“太后娘娘正在里边,越婈姑娘请随我进去。”
殿内的人比越婈想象的还要多。
不仅皇后在,贤妃、李昭媛和三公主也在。
越婈低眉顺眼地走到殿中请安,一直敛目盯着地上,眼神也不乱瞟,十分规矩。
太后手上拿着一串佛珠,轻轻拨动了,看了眼那一碟荔枝微微笑道:“皇帝有心了。”
皇后坐在太后下首的第一个位置,闻言也是眉眼含笑:“皇上虽事忙,但一直惦记着母后呢,这刚到行宫,今岁第一颗荔枝就马不停蹄地送了来。”
“你啊。”太后笑骂道,“就会给他说话。”
三公主讨好地甩了甩太后的胳膊:“母后可不能独享,儿臣也想吃。”
三公主自幼也算是在太后膝下长大,说起话来自然亲昵许多,太后也不恼,在她额头上敲了敲:“就你贪吃。”
越婈回到乾元殿没多久,君宸州就下朝回来了。
一个上午,接连几波大臣来御书房求见,越婈和杨海就守在外边无所事事。
阳光暖洋洋的,两人靠在墙上忍不住打盹,突然里边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让两人猛地清醒。
越婈和杨海相视一眼,悄悄贴耳过去。
须臾,就见睿王捂着额头走了出来。
杨海连连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睿王是先帝六子,也是君宸州同母的弟弟,不过他游手好闲的,每次来都要被训一通。
睿王揉了揉额头,嘶了一声:“皇兄下手可真狠啊,本王不过是想出京玩了几日,他就发这么大火。”
杨海嘴角抽了抽,那是玩了几日吗?
睿王在外边玩得乐不思蜀了,要不是皇上传召,他都舍不得回京呢。
睿王离开后,杨海推了推越婈,示意她进去。
越婈赶紧后退几步,假笑道:“还是公公您去吧。”
“你去。”
“我不去。”
两人推诿之间,里边叫了越婈的名字。
杨海:嘻嘻。
越婈:.....
越婈走进去,便见桌子上堆了许多奏折。
男人伏案写着什么,越婈没敢打扰他,轻手轻脚地挪了过去。
朝臣每日送来的奏折有很多,根据上面的标志要将着急的批奏分出来,越婈做了几日,已经很熟练了。
她将奏折分好后,挽起袖子给男人研墨。
君宸州余光瞥见她洁白的皓腕动来动去的,眼中乍然浮现昨夜梦中的那抹白色。
在女子靠近的时候,他还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幽幽的兰花香。
很熟悉,可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君宸州猝不及防地问了句:“会弹琵琶吗?”
越婈有一瞬的怔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她抬起眼眸看过去,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
男人的目光中有打量,有探究。
越婈轻轻摇头:“奴婢不会。”
她捏着砚盘的手指收紧了些,不等她松口气,君宸州又问道:“可有小字?”
越婈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慢了两拍,垂下眼睑自顾自地摇头:“没...没有...”
哪怕没看他,越婈也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
锐利的视线,带着几分莫名的审视。
久到她腿都开始打颤,差点就想跪下了。
好在男人最终收回了视线。
夜晚。
君宸州姿态闲散地坐在软榻上看着书,后背靠在软枕,一条腿随意地屈起,殿中只有他翻书时的沙沙声。
越婈跪在床沿边给他整理被褥,等她弄好起来后,朝君宸州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男人一心在书上,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
越婈心底的拘束这才散了些。
今日总觉得他很奇怪,时不时就盯着自己看,明明晚上应该是杨海进来守夜,可他偏偏点名留下自己。
越婈撇撇嘴,又不加工钱,还要她干这么多活。
骡子都还能休息呢!
“皇上,该就寝了。”
等了会儿见男人没动静,越婈只好走过去提醒他:“已经亥时了,皇上还要早朝...”
君宸州将手中的书放下,没看她,往床边走去。
越婈没觉得有什么,他不和自己说话最好。
将榻上的书册收拾好,她正想退出去,身后就响起男人的声音:“站住。”
越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垂首道:“皇上有何吩咐?”
君宸州懒懒地坐在床沿,他看着她,黑眸中神色不明。
他突然拍了拍床榻,示意她过来。
越婈心跳得很快,盯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磨过去。
“皇上?”
君宸州淡声开口:“上来,给朕暖床。”
“什...什么?”
越婈吓得直抬头,对上了男人沉沉的黑眸。
里面像有着一团莫测的浓雾般,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君宸州嘴角微扬,终于看到她除了胆怯躲避外其他的神情了。
圆圆的杏眸不可置信地圆睁,樱唇微微张开,让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去狩猎时,在深林中看到一只小鹿,自投罗网无处可逃之际,便是这样。
他指尖轻敲着紫檀木床沿,嗓音漫不经心:“让你暖床,你想冻坏朕?”
冻?
越婈一瞬间有些无语,五月的天气还会冻吗?
她咬了咬下唇,试探着问道:“要不...让杨公公来?”
君宸州闻言脸一黑:“你觉得呢?”
他想象了一下杨海给他暖床的场景,顿时一阵恶寒。
越婈指尖动了动,绞着衣摆:“奴婢…奴婢觉得…”
她觉得挺好,但她不敢说。
“奴婢身上很凉...”越婈斟酌着道,“要不奴婢去拿炭盆进来?”
她期待地看着男人。
君宸州往后靠了靠,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声音不咸不淡:“是吗?”
继而,他伸出手,下颚微扬:“给朕看看?”
“看什么?”越婈眨了眨眼。
君宸州低声笑了,语调散漫:“看看你,是不是凉的。”
“看看你是不是在欺君。”
越婈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指尖,下意识地将小手往后藏了藏。
君宸州也不催她,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子纠结的小表情。
半晌,越婈才小心翼翼地稍稍抬起手,可又立马想要往回缩。
君宸州不等她退缩,直接握住了她的指尖。
确实很凉。
可微冷的触感却乍然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他稍一用力,越婈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跪坐在了他双腿间。
越婈骤然抬眼,圆圆的杏眸中泛起一层盈盈水光,惹人怜惜。
君宸州抬手捂住她的下半张脸,那盈盈脉脉的眸子,瞬间和梦中的那双眼睛融为了一体。
男人眼神变得格外莫测,一瞬不动地看着她。
“当真没有小字?”
越婈吓得心跳飞快,脑袋一片空白,更不知他为何执着于这个问题。
“没有...真的没有...”她连连摇头,趁着男人松了手,急忙撑着他的胸膛站起来后退几步。
她眼中满是慌乱,急急行了礼:“奴婢告退。”
君宸州没再叫住她,只是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更加生疑。
他幽幽道:“最好别让朕发现,你在撒谎。”
“既然好了就回去伺候,哪能天天躲这儿?”杨海自己都说得有些心虚,若不是那日看出君宸州的心思,他本就打算让越婈一直待在这儿的。
越婈指尖有些发凉,她垂下头:“奴婢知道了,奴婢把这些书收拾好就过去。”
等杨海离开后,她长长叹了口气。
一刻钟后,越婈又回到了前院。
阿嫣和小福子瞧见她都是满脸喜色,倒是百芝,暗地里啐了一口。
“越婈姐姐回来了?”小福子走上前,“皇上在和李大人议事,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得空,越婈姐姐帮着收拾下东西吧。”
越婈这才看到院子里放了好些箱子,小福子解释道:“三日后就要启程去避暑行宫,这些都是皇上惯用的东西。”
小福子推了一个箱子到她面前:“这些是皇上的常服,越婈姐姐整理下吧。”
“好。”
越婈只在上辈子去过一次避暑行宫,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她和小福子闲聊着:“你可知这次有哪些嫔妃随行?”
小福子凑过来小声道:“今年太后的生辰恰好在行宫办,皇后娘娘提议让所有嫔妃都去,好为太后娘娘贺寿。”
“原来如此。”
越婈想起来了,上辈子就是趁着太后的寿宴,皇后的妹妹这才被封了宝林。
想来这次也是一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越婈今日穿了件云白色玉兰花锦缎裙,她昨夜没睡好,在两颊上擦了点胭脂,使得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差。
只是这欺霜赛雪的肌肤,点缀上点点嫣红,落在旁人眼中更是娇艳欲滴。
君宸州从书房出来,便看见女子对着小福子笑得开心。
他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眸色稍冷。
杨海一下子就觉得周身冷了一些,他瞥见小福子那不知死活的东西,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谁准他和越婈姑娘离这样近的?
两人听到动静连忙抬起头,就看见脸色沉沉的君宸州。
“参见皇上。”
君宸州慢步走到越婈身前,杨海眼疾手快地将小福子拉走了。
越婈只感到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她敛目轻声道:“皇上有何吩咐?”
君宸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波澜无惊。
正当越婈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蓦然听到他冷笑一声:
“你怎么不明年再回来?”
越婈僵硬在原地,手指不安地蜷了蜷:“奴婢之前风寒未愈,怕不慎传给皇上...”
君宸州轻嗤一声,也不知信不信她的话。
看着女子目光中含着惧意,身姿摇摇欲坠的模样,君宸州莫名有些心烦。
“抬起头来。”
他不喜欢她总是在自己面前垂着头,不喜欢她这般惧怕自己的样子。
越婈眼中闪了闪,听话地稍稍抬起下颚,只是眼眸依旧耷拉着,不敢看他。
“进来。”
君宸州率先走进了书房,越婈忐忑地跟在他身后,听到殿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更是觉得如坐针毡。
那男人自顾自地走到书案前坐下,靠在椅子上微阖上眼。
他点了点桌面,声音漫不经心:“念给朕听。”
桌上摆了一堆奏折,越婈走过去拿起面上的一份。
殿内幽暗寂静,只有越婈温柔似水的声音。
“张巡查启奏:今猎得奇鸟,蓝背白腹.....望献于陛下.....”
越婈念着念着嘴角就抽了抽,这折子还挺莫名其妙的,作为皇帝每天都批这些东西吗?
她悄悄瞄了君宸州一眼,只见他微阖着眼,剑眉稍皱,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
“小主,太医在这儿,您别忍着,要是留下伤疤可如何是好?”
“是啊。”皇后示意胡太医过去给她看看。
君宸州没有出声,他连头也没抬,冯若嫣委屈地咬紧了唇瓣。
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挽起袖子,小臂上红肿一片,轻轻一碰她就忍不住痛呼出声。
“小主手臂脱臼了,需要正骨。”胡太医凝神检查了片刻,这才恭声道,“微臣冒犯了。”
“有劳胡太医了。”
殿内响起清脆的一声响,再加上冯若嫣的惊呼声,在她身旁的安充仪急忙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李昭媛冷眼瞧着这一切,眼神有些轻蔑:“便是如此,也不能说明此事和冯美人无关。”
冯若嫣咬着唇垂下头,声音很弱:“是,昭媛娘娘说的是,嫔妾没能劝阻贵嫔娘娘,是嫔妾的错,只是兔子发狂一事绝非小可,还请皇上彻查。”
李昭媛冷哼了一声,真是会装模作样。
皇后看向君宸州:“兔子生性温顺,突然发狂恐怕是药物所致,臣妾已经吩咐人把守住马场四周,仔细检查林中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君宸州微微颔首:“此事交由裴慎去查。”
他站起身,淡淡摞下一句:“皇后多拨一些人来照顾齐贵嫔和林选侍。”
“是,臣妾明白。”
勤政殿。
“启禀皇上,卑职和周大人封锁了马场,经卑职查看,东边马圈的草料中被人加了一种白色的粉末,卑职已经交给了沈院判查验。”
裴慎和周长泽站在殿中,周长泽将沈院判写下的方子交了上去:“沈院判检查出这粉末中有一味野蕈,行宫周围不少密林,这种蕈草十分常见。”
“但野蕈有致幻的功效,因此那些兔子许是误食了马匹的草料,这才会突然发狂。”
裴慎恭声道:“卑职叫了仵作检查了几只兔子,它们体内确实有还未消食的粉末。”
周长泽却不太相信:“若说只是几只兔子误食那还说得通,可这么一大群,微臣去看过,大概有三十多只,一同误食,便显得可疑了。”
君宸州面无表情地听着二人调查的结果,他抬眼看向杨海:“后宫中可有什么动静?”
这事儿是奔着齐贵嫔去的,又误伤了林选侍,恰巧是两个怀孕的嫔妃,十有八九便是出自后宫中人之手。
杨海忙道:“回皇上,奴才打听到,最近李昭媛宫中养了几只兔子。”
“李昭媛?”
“是,但奴才询问过安充仪等人,那日去马场确实是冯美人随口一言,因为公主很有兴趣,且听闻您在马场,齐贵嫔等人才会去。”
听到这儿,君宸州眸底情绪更淡了些,甚至有些厌蠢。
齐贵嫔都七个月的身孕了,还敢去马场那些地方。
再好的马说到底也是畜生,出现意外的几率很大,她也敢出去凑热闹。
齐贵嫔素来不算聪明,看在她有孕的份上,君宸州觉得自己对她已经够宽容了。明里暗里提点了她多少次,偏偏她听不进去。
究竟是她蠢还是心太大,他也懒得关心了。
“派人去审问李昭媛,在此之前让她在自己宫中待着。”
“是。”
-----
兰香阁。
李昭媛看到杨海领着人进来,心底莫名有些慌乱。
纵然她再眼高于顶,对于御前的人也得多给几分面子,更别提如今她的恩宠大不如前。
“参见昭媛娘娘。”
李昭媛叫了起,微微笑道:“杨公公这会儿过来,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越婈风寒未愈,杨海也不敢让她去君宸州跟前当差,要是让皇上染上了病,那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再加上那夜两人好像不欢而散,杨海更不敢让她露面了,因此这些日子一直让越婈在乾元殿后院的书库里当差。
越婈乐得清闲,不用去君宸州跟前晃悠,她一下子整个人就松懈了下来。
那天晚上把她吓得不轻,还好之后他再没有传唤过自己,这两个月的时间就像是彻底把自己忘了一样。
越婈心中第一次这么松快,能够一直在书库干活也很好,这里比较偏,几天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人。
午后,越婈整理书库的时候发现有些书泛潮了,想起之前杨海叮嘱过的,这些都是君宸州可能会看的,若是有损坏就送去内务府。
她将整个柜子都整理了一番,一些泛潮不严重的就放在院子里晒,但有些书册还是得拿去内务府一趟。
午时过后,趁着旁人午休的时辰,越婈抱着书册往内务府去。
黄总管一见是乾元殿的书,立马笑吟吟地接了过来:“姑娘放心,三日内就能弄好。”
“有劳公公了。”
越婈笑着说了几句,也不想在外边多待,便转身准备回去。
只是在宫道上,听到有人叫她:“越婈!”
越婈回过头,才发现是三公主。
“公主殿下。”越婈福身行礼,“公主殿下怎么这个时辰在外边?”
三公主挺喜欢她的,让身边的几个宫人退下,拉着她往前走:“今日尚书房只上半天的课,刚从夫子那儿出来,准备去见母妃。”
“你和我一道去吧,母妃上次还提起你呢。”
越婈点点头,她看着三公主开朗的笑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她救人,甚至如今恭维三公主和德太妃,都只是为了搭上这条路。
她在宫中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若是能有个靠山,至少不会像那些默默无闻的宫人一般,哪日得罪人死了都没人知道。
三公主许是真心想感激她,否则也不会对她一个婢女这般和颜悦色。
可自己心中却藏着那些卑劣的想法。
走在宫道上,三公主十分健谈,也不在意她的身份,絮絮叨叨地说着好些有趣的事情。
经过一处花丛,她放眼看过去:“这些海棠花开得真好。”
越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淡粉色的海棠花垂挂在枝桠上,微风轻柔,幽美而淡雅,给炎热的初夏时节平添一抹清新。
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
“公主喜欢吗?”
三公主点点头,随即挽起袖子就要走过去:“我去摘两支送给母妃。”
越婈忙拦住她:“还是奴婢去吧,这枝桠上怕有小刺,伤到公主就不好了。”
“没事的。”
三公主不在意这些,但越婈可不敢让她刮擦到哪里,加快几步走到树下抬手摘下了海棠花。
花瓣上还残留着几颗露水,嫣然的花瓣轻颤着,淡淡花香萦绕,沁人心脾。
三公主笑吟吟地接过来,随后又拿了几株给越婈。
“这花闻着挺香,你也拿一些回去放着吧。”
“多谢公主。”
越婈有些惊讶,宫人是不能私自摘花的,但这是三公主给她的,旁人看到也不能说什么了。
越婈微微垂下头嗅了嗅,小巧的鼻尖碰到了花瓣,莹润的美眸微微弯了起来。
她生得樱唇琼鼻,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色,那双感觉时刻都含着水光的莹润美眸灿若春华,皎如秋月。
“我倒是觉得人比花娇。”三公主眼睛亮亮的,看着越婈姣好的容颜,不止一次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她真的很想把越婈调去自己身边,这样的美人,每天光看着心情都好了。
可惜这是她皇兄的宫人,她也不能贸然开口要人。
这一幕,不仅三公主看在眼中,不远处的小径上,君宸州负手站在树下,神色淡淡地看着前方。
杨海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了。
这两个月都没见皇上再提起越婈姑娘,当时他说把越婈暂时调去书库干活,皇上也没说话。
可现在看来,皇上可不像是放下了的样子。
杨海脑子转了转,也是,越婈姑娘这般美貌,哪能便宜了别人。
皇上肯定不甘心。
那两人在那边站了多久,君宸州就在这儿看了多久。
正当杨海想问他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君宸州动了。
三公主正和越婈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淑元在这儿作何?”
“皇兄?”三公主惊愕地回头,就看见君宸州走过来,“皇兄怎么在这儿?”
“我正想去见母妃呢,瞧这儿的花好看,来摘一些。”
君宸州微微颔首,看也没看越婈,只是和三公主说着话:“正好,朕也许久没见太妃了。”
越婈早在君宸州出现的一瞬就和公主拉开了距离,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听到他说要去寿安宫,越婈有一瞬的怔愣。
“那可太好了,母妃时常说起皇兄,只是皇兄事忙,我们可不敢去打扰。”
两人走在前边,越婈悄悄挪到杨海身侧:“杨公公,那奴婢...”
没等她说完,杨海就斜睨了她一眼:“跟上。”
越婈:“......”
三公主时不时瞥了身后一眼,抱着君宸州的胳膊撒娇:“皇兄,我觉得你身边这个宫女很乖巧,不如让她来伺候我吧?”
越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君宸州淡淡地瞥了一眼垂着头像只鹌鹑的女子,声音不咸不淡,“她便算了吧,笨手笨脚的。”
“你若是缺宫人,叫殿中省再拨给你便是。”
越婈低着头瘪瘪嘴,他才笨呢!
“越婈哪笨了?”三公主不满道,“皇兄既然不喜欢她,那刚好让她来伺候我呀。”
就是就是!
越婈在心里不住地点头。
君宸州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杨海注意到了,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时的动作。
杨海赶紧说道:“公主,越婈姑娘是伺候皇上笔墨的宫女,皇上习惯了用她,恐怕一时难以挑选更合适的。”
“奴才待会儿就去殿中省为公主多挑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
三公主也不傻,听这话便知君宸州不愿放人了,她扬起脸笑了笑:“好吧好吧,那杨公公可得好好给本公主挑。”
“公主放心。”
越婈紧攥着裙摆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