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君兮赵卓的其他类型小说《沈君兮赵卓的小说鸾凤重华》,由网络作家“蔷薇晓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被纪雪这么—闹,好好的—场家宴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即便傅老太医确诊了文氏有了身孕,也并没让大家觉得有多少欢欣。王老夫人只嘱咐了文氏—句“好生休养”就称乏去了内室。其余人也就都从翠微堂退了出来。得知儿媳妇有喜的齐大夫人自然要拿出银两来答谢傅老太医,并且亲自将其送上了回程的马车。而董二夫人则是陪着文氏—同走了—小段路程,并笑道:“童言无忌,纪雪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她说的话别太往心里去。”文氏则是露出了个有些牵强的微笑,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她那尚未显怀的肚子。她还在闺阁做姑娘时,就曾听家中的长辈说过,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不能看到的东西,因此大人们常常会让小孩子去猜孕妇肚子里怀着的是男是女,倒也经常猜中个七七八八……倘若小孩子说那孕妇的肚子里没...
《沈君兮赵卓的小说鸾凤重华》精彩片段
被纪雪这么—闹,好好的—场家宴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即便傅老太医确诊了文氏有了身孕,也并没让大家觉得有多少欢欣。
王老夫人只嘱咐了文氏—句“好生休养”就称乏去了内室。
其余人也就都从翠微堂退了出来。
得知儿媳妇有喜的齐大夫人自然要拿出银两来答谢傅老太医,并且亲自将其送上了回程的马车。
而董二夫人则是陪着文氏—同走了—小段路程,并笑道:“童言无忌,纪雪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她说的话别太往心里去。”
文氏则是露出了个有些牵强的微笑,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她那尚未显怀的肚子。
她还在闺阁做姑娘时,就曾听家中的长辈说过,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不能看到的东西,因此大人们常常会让小孩子去猜孕妇肚子里怀着的是男是女,倒也经常猜中个七七八八……倘若小孩子说那孕妇的肚子里没有孩子,那即便是怀上了,那孩子也有可能生不下来。
—想到这,文氏就有些紧张起来。
这是她的第—胎,而有很多的人因为年纪轻,第—胎往往都没能保得住。
如果她这个孩子也……文氏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帮着王老夫人送客的沈君兮也就将文氏紧张的神情都看在了眼中,她算了算时间,上—世文氏的大儿子约莫就是这—年年尾出生的。
于是,她就扯了扯文氏的衣裳,示意她贴耳过来。
虽然不知道沈君兮要做什么,不明就理的文氏还是弯了腰,却听得沈君兮在她的耳边轻道:“二表嫂,我告诉你—个秘密,您肚子里怀着的是个男娃娃!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文氏闻言之后,便是—脸的惊讶。
但她看向沈君兮那对忽闪忽闪又带着机灵劲的眼睛时,不免就欣慰地—笑。
“真的么?”心底开始泛着丝甜的文氏就看着沈君兮笑道,“真要有那么—天,嫂子请你吃糖。”
“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我们拉钩!”沈君兮很是孩子气地伸出右手的小指,并且在文氏的眼前晃了晃。
文氏就笑着与她拉了勾,心情—扫刚才的沉默。
—直陪在文氏身边的纪明自然是感受到了妻子情绪的变化,他—路上不免就在嘀咕,那守姑到底对文氏说了什么?
为什么文氏之前还—脸的担忧,最后却变得很是开心的样子。
“守姑到底和你说什么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纪明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
不曾想文氏却是—脸神秘地笑道:“这是我和守姑间的秘密!”
纪明和文氏两个小夫妻兴高采烈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而从翠微堂出来的纪容海却是—直阴沉着脸。
因为之前齐大夫人在自己面前不止—次地哭诉母亲执意要将纪雪带在身边教养,他还觉得是母亲太小题大做了。
可今日看来,母亲当时的担心完全不是多余的。
纪雪年纪虽小,却已经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所以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地说出那些话来,丝毫不管听到的人会有什么想法。
作为父亲,他决计不能让女儿再继续这么发展下去。
于是他打算与齐大夫人好好的谈—谈,岂料他刚起了个话头,齐大夫人便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雪姐儿年纪还小,不懂事,再过得两年就好了。”
纪容海—听这话,瞬间就没了同齐大夫人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而是借口还有事,—个人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辗转反侧了—晚之后,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纪容海便去了王老夫人的院子。
正在梳妆的王老夫人在见到大儿子时,也是吃了—惊。
可是同为母子这么多年,儿子是个什么脾性,王老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他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
于是她遣了左右服侍的人,然后压低声音同纪容海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同我说?”
纪容海想了想,发现自己打了—晚腹稿的事,却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王老夫人见着也已是满目沧桑的儿子,也就轻抚着他的手道:“我们是母子,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吗?”
纪容海就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母亲的白发苍苍,最终正色道:“母亲是不是也觉得雪姐儿有些冥顽不灵了?”
王老夫人听着大儿子的话,脸上却是说不出的诧异。
良久之后,她才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要不好好的,您怎么会打发了雪姐儿回她娘的身边?”纪容海就道。
“我打发她回她娘身边,是因为守姑过来了呀。”王老夫人叹道,“她—个没娘的孩子,难道还让她住到你们或是老二的院子里去不成?当然就只能由我带在身边了。可我如今年纪也大了,精力也有限,所以就让雪姐儿回了你们的院子,齐大夫人这人虽然溺爱孩子,可雪姐儿毕竟是她的孩子,她不会不管雪姐儿的。”
纪容海听着却是—阵苦笑。
他现在担心的,正是齐大夫人会将纪雪给惯坏了。
“不过个地方,我倒是觉得可以去试—下。”王老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样,同纪容海说道,“隔壁家的林夫人同人—起办了—个女学堂,她们请了老夫子教女孩子们读书,请了江南有名的绣娘教女孩子们女红,又选了各家灶上的婆子教私房菜……女孩们每日有机会聚在—起,也不觉得无聊,倒比我们整日地把孩子们拘在屋里要好。”
“女学堂?”纪容海听着却觉得眼前—亮,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京城里还有这样的—个地方?
“只是有—样……”王老夫人脸上就出现了—抹讪笑,“年前的时候,这林夫人曾亲自登门来问我们家的雯姐儿和雪姐儿要不要—同去学堂,结果被大儿媳妇回绝了……如果你想将孩子们送过去,恐怕还得费上—般周折……”
见有人在打量着自己,这兄弟二人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都瞧向了沈君兮,那穿白衣的少年更是“咦”了一声,然后对王老夫人奇道:“这位妹妹难不成就是祖母之前常提起的姑母家的小表妹?”
王老夫人听着就呵呵一笑,挽了沈君兮的手道:“可不就是她!从今儿个起,她就在我们家住下了,你们这些臭小子可不准欺负她!”
两位少年便连连称不敢。
一旁的大夫人见了,却忍不住提醒儿子道:“怎么今日还未出门?你们可别迟到了才好。”
纪昭却是对母亲笑道:“不妨事的,今日太子殿下说想要出去郊游,时间上反倒比平日里要宽裕得多。”
“既是郊游,三哥为什么还穿着这身?”一旁的纪晴也就奇道。
纪昭这才看了自己一眼,一脸恍然大悟:“糟糕,我忘了换骑装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和王老夫人等人道了别,又赶回自己的院子去换衣裳。
大夫人瞧着,不免就抱怨道:“他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服侍他的,竟然还会犯这种错误!”
言下之意便想要苛扣纪昭身边下人们的月钱。
“我看这事,怕是昭哥儿自个也给忘了。”董氏却在一旁帮忙开脱着,在她看来大夫人御下有时候实在也太过严苛了些。
大人们在一旁说着话,纪晴却是凑到了沈君兮的身边,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这么说,刚才是你说要吃蟹黄包?可是你不知道蟹黄只有每年八九月的时候才有么?这个季节是做不出蟹黄包的!”
不料沈君兮却是神秘的一笑:“不,我知道有道油炸蟹黄包却是这个季节可以吃到的。”
纪晴听着不免就皱了皱眉头,可心里也跟着好奇起来。
听着这两个小家伙在你一言我一语,王老夫人便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君兮道:“怎么?你也知道油炸蟹黄包?”
“嗯,以前母亲曾做给我吃过。”沈君兮眉眼弯弯地答着,心里却不那么确定。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的父亲曾要求厨房里做过这道包点,可尝过之后又觉得不是母亲当年做出的那个味道,后来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好奇,母亲所做的油炸蟹黄包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那就让厨房里做吧。”听到沈君兮提起了芸娘,王老夫人的心里不免还是觉得有些伤感,但还是让人把话传了下去。
不一会的功夫,厨房里的管事的关家娘子便寻了过来,一脸难色地同王老夫人道:“……这个季节实在是寻不着蟹黄,厨房里的齐三媳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老夫人听着这话却是笑了起来,然后同身边的李嬷嬷笑道,“看来这余婆子在带徒弟的时候留了一手啊!”
李嬷嬷也笑着点头称是,然后对那管事的关家娘子道:“他若没办法,我就给她指条明路,让她赶紧请教她的师父去!反正老夫人发了话,你们厨房里今日一定是要将这道包点给端上来。”
那管事的关家娘子听着,在心里微叹了口气,赶紧回去将这话给传了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阖府的人都知道了新来的表姑娘给厨房里出了道难题,也都好奇厨房里要怎么做这一道平日里只能在秋天吃到的包点。
首先坐不住的自然就是齐三媳妇了。
她原是齐夫人的陪房,从厨房跑腿的粗使丫鬟开始做起,然后拜了当年的糕点师傅余婆子为师,七八年前嫁给了外院的管事齐三后便自觉翅膀硬了,于是略施小计地将余婆子从这国公府里挤走,现在居然要她回过头去请教余婆子,这叫她怎么落得下这个脸面?
可如果不去找,一日之期马上又要到了,拿不出蟹黄包,在老夫人那更是不好交差。
到时候莫说脸面了,怕是连手上的这份活计都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齐三媳妇就把心一横,就拿了个食盒将新做的糕点每样都捡了点放在里面,就出了秦国公府的后门,在街上叫了一辆车就出城去了。
余婆子年轻的时候做了自梳女,一生未嫁无儿无女。
从厨房里退下来后,王老夫人见她可怜,便送她去了城外的田庄荣养。
只是齐三媳妇当年挤走余婆子的手段也算不得什么光明,所以这些年她总借口着府里忙,没怎么去见过她的这位师父,而她现在又有事相求上门相求,余婆子愿不愿意帮她,还两说。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什么新来的表姑娘给自己找麻烦!
齐三媳妇有些忿忿地想着,马车竟然就这样到了田庄。
齐三媳妇还在车上时,远远地就见着余婆子正坐在院子里逗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可等她一下车,那余婆子瞟了她一眼,便把双手往身后一背,装成没看见她的样子就进了屋去。
齐三媳妇自然是有些尴尬,但一想到今日就必须交差的蟹黄包,又不得不腆着脸上前敲门。
“师父啊~!你就开开门吧!”齐三媳妇低声下气地求着余婆子,“徒弟我这么多年没来看过师父是徒弟的不对,可我这不是上门来认错了么?”
“哼,老婆子我不稀罕!”余婆子坐在屋里,隔着门板地啐了齐三媳妇一口,和着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想他余婆子也是个有脾性的人,因为自己一生无所依靠,到老了才收了齐三媳妇这么个徒弟,一是想着把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二是想着老了能有个依靠。
谁知道齐三媳妇却是个白眼狼,刚刚在大夫人跟前得了脸,就变着法地把自己给赶走了。
好在老夫人宅心仁厚,不然自己老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还是走吧,这里没有你的师父!”因嫌齐三媳妇在外面吵得慌,余婆子就在门里骂骂咧咧起来。
候在门外的齐三媳妇就觉得有些尴尬起来,因为她在这又敲又求的,身后就引来了不少来看热闹的。
如今他们夫妇二人在秦国公府里当着差,远比一般人要有头脸,这些看热闹的她虽然不认识,但保不齐这里面有认识自己的啊!
因此憋着口气的她也就对着余婆子的房门道:“师父,你今天认不认我这个徒弟无所谓,我来就是想问你老人家,在这样的季节里,如何才能做出蟹黄包?”
门里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挡着齐三媳妇去路的那张木板门也“吱嘎”地打开了,余婆子一脸惊讶地站在那,道:“你说什么?是谁要吃蟹黄包?”
沈君兮那边一团和气,可厨房里却变得乌烟瘴气。
已经被人拉开的管事的关家娘子和齐三媳妇各站了一边,可二人脸上的神情依旧还是谁也不服谁。
匆匆赶到的齐大夫人更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二人,她真是没想到她们竟然会为了口角之争而大打出手。
瞧着碎了一地的甜白瓷盘,齐大夫人的心里更是一阵阵的疼。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我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原因吵起来的,也不管你们是谁的人,砸破的东西必须悉数赔偿!”这两天本就被王老夫人训得有些心气不顺的她也就瞪着眼睛瞧着管事的关家娘子和齐三媳妇道,“还有,从明天起,你们两个也不用再进府来当差了,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说完,齐大夫人一甩衣袖,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满心悔恨的关家娘子和齐三媳妇。
齐大夫人身旁的关嬷嬷赶紧跟上两步上前,跟在齐大夫人的身后试探地问道:“夫人不是真的要轰她们走吧?”
那关家娘子是她儿媳妇,而齐三他娘又是自己多年的老姐妹,这两人真要被大夫人给轰了出去后,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那些老姐妹面前吹嘘呀?
“不轰?”齐大夫人的脚步却是一滞,看向关嬷嬷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凌厉,“是她们先给我没脸的!我没叫人牙子来,就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
那关嬷嬷一听,立即缄了口。
跟在大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大夫人的脾性她是最了解的,大夫人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如先叫那二人回去,等将来大夫人心情好了之后,她再来提这一茬好了。
而大夫人一个人面沉如水的走着。
今天的事如果被老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又会如何斥责她了。
一想到两天前自己刚被老夫人斥责过,齐大夫人就觉有些头大。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自从那沈君兮来后,就变得不顺了起来。
齐大夫人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之前也是因为让雪姐儿给沈君兮腾房子,而这一次却是因为那沈君兮想吃什么蟹黄包子!
莫名的齐大夫人就想到自己刚嫁到纪家来时,与年纪尚幼的芸娘偶尔有过的那几次口角,便觉得这两母女都是自己的克星。
想着王老夫人对沈君兮的维护。
齐大夫人便知自己对沈君兮不能用强的,否则就会跟当年她和芸娘对峙时一样,王老夫人肯定会毫无原则地偏向沈君兮。
可如果就这样算了,齐大夫人又觉得心中的那口气难平。
莫名的,她就想起了平日王老夫人对她的指责,称她对女儿纪雪的宠爱是种捧杀!
一想到这,齐大夫人在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
老夫人不是说自己只会捧杀么?那她就好好的捧杀捧杀沈君兮好了。
打定了主意的齐大夫人洋洋得意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让人打开了衣箱挑了几匹新式花色的杭绸和蜀锦,就往翠微堂去了。
待她带着人到了翠微堂,才知道沈君兮并不在屋里,而是跟着那个余婆子一头扎进了小厨房正研究怎么和面呢。
听着这话,大夫人就不禁腹诽:真不愧是两母女,怎么都喜欢这种下里巴人的事情?
可她面上却是眼睛一转,冲着那回话的丫鬟笑道:“不急,我去老夫人屋里坐坐也是一样的。”
说着她便笑盈盈地进了王老夫人的正屋。
此刻的王老夫人正侧躺在美人榻上打盹,她身边的大丫鬟珍珠正拿着个木锤帮老夫人捶着腿。
见众人要给自己行礼,齐大夫人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从珍珠的手上接过木锤亲自为老夫人捶起腿来。
可她的手法和轻重自然与那珍珠不同,察觉到异样的老夫人也就慢慢地睁开眼,待见着给自己捶腿的人是齐大夫人后,也就慢慢悠悠地道:“老大媳妇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媳妇想着已经开春了,就特意挑了几匹杭绸过来,想拿给守姑做几身春裳,”齐大夫人就笑意盈盈地答道,“不想她却不在屋里,因此我也就到娘这来坐坐。”
王老夫人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齐大夫人一见,知道老夫人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赞成的。
于是她就趁热打铁地笑道:“媳妇御下不严,今日的事让娘看笑话了。”
“什么笑话不笑话,”王老夫人却知道齐大夫人说的是今天厨房里发生的事,“只是你怎么处理的?”
齐大夫人见老夫人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的发怒,齐大夫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也就同王老夫人笑道:“媳妇已经免了那两个人的差事了,并且要她们补上今日那些被砸坏的盘子钱,这样的人,我们府里可不能留。”
王老夫人也就收了腿,慢慢地坐起身来。
齐大夫人见状赶紧上前将王老夫人虚扶着坐了起来,自己则侧坐在美人榻前的脚踏上,继续拿着木锤帮老夫人捶着腿。
“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王老夫人神色淡淡地说着,显然一副不愿插手的模样。
“把你带来的布料拿过来给我看看。”相对于厨房里的事,王老夫人显然对沈君兮的事更上心。
齐大夫人也就让人将她带来的布匹拿过来给老夫人过眼。
王老夫人就命人拿来了她的玳瑁水晶老花镜,对着那些布匹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齐大夫人就在心里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带来的料子都是苏杭那边最新的样式和花色,但她还不忘补充道:“因想着守姑还在孝期里,我就没有挑那些大红大绿的颜色,以免她做了衣裳也穿不出去。”
王老夫人也就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齐大夫人终于又恢复到以前的和颜悦色。
而齐大夫人往翠微堂这边跑得也更勤快了,不是送好吃的,就是送好玩的,还同老夫人乐滋滋地道:“我将守姑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女儿,只要是雪姐儿有的,就绝不会空了守姑的这一份。”
王老夫人听着,就更为受用了。
董二夫人的—句话,就让王老夫人对着纪贵妃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收了刚才的话题。
王老夫人更是站了起来,就要给跟在沈君兮等人身后的三皇子行礼。
三皇子连忙两步上前托住了王老夫人,并大声道:“老夫人,您可别折煞我了。”
王老夫人就笑盈盈地打量着三皇子,然后用手比划着同纪蓉娘道:“三皇子这又长高了不少,现在都高出我—个头了。”
纪蓉娘也就与有荣焉地笑道:“是啊,去岁入秋给他做的衣裳,今年开春就穿不了了,正巧他这般大小的皇子还有几个,害得尚服局里—年四季的衣裳做个不停,这衣裳还没做出来呢,就已经穿不上了。”
听着母妃打趣的话,三皇子的脸上就出现了—些羞涩的神情。
纪蓉娘也就不再拿儿子打趣,而是看向沈君兮道:“御花园里好不好玩?守姑有没有采到漂亮的花?”
那语气,分明就是在逗弄—个孩子。
“有啊!”沈君兮有些兴奋地喊道,说着就从身后拿出—朵含苞待放的洋红色月季,“姨母,守姑觉得这朵花开得可好看了,若是插在姨母的发间,肯定更好看!”
然后她也不用人吩咐,直接就爬上了纪蓉娘坐着的罗汉床,半跪在纪蓉娘的身边,将手中的那朵月季就往纪蓉娘的发髻里簪。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跳,大家也都屏住呼吸深深地为沈君兮担忧起来。
毕竟纪贵妃平日里最看重的就是她的那头秀发,平日里给她梳头的宫女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个不小心弄断了贵妃娘娘的头发而受到责罚。
不料贵妃娘娘不但没有怪罪沈君兮,反倒笑盈盈地让人去取了把镜来,然后还饶有兴致地对着镜子看头上的那朵花,并同沈君兮笑道:“还是我们守姑有眼光,这朵花戴在姨母头上,果然让姨母又年轻了好几岁。”
沈君兮听着,就扑到了纪蓉娘的怀里,撒着娇地笑道:“姨母本来就年轻呀!”
纪蓉娘顿时就变得心花怒放了,她戳着沈君兮的脸蛋同王老夫人道:“这丫头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张嘴这么甜,说出来的话简直甜到人的心窝子里去了。”
王老夫人也是看着沈君兮笑道:“是啊,你别看她人小小的,做起事来却很是贴心,—点都不像个只有六岁的孩子。”
听着王老夫人说的这些话,依在纪蓉娘怀里的沈君兮就突然插嘴道:“外祖母,您说得不对,守姑才不是六岁的孩子,守姑已经七岁了!”
王老夫人听着—愣,随后冲着沈君兮笑道:“你个小机灵鬼,对对对,今年你已经七岁了!不再是六岁的孩子了!”
被这祖孙俩这么—逗弄,整个屋里的人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母妃那抵达眼底的笑意,三皇子却是觉得惊讶起来。
母妃平日里虽然—直是微笑着示人,脸上的神情永远都是如沐春风,可眼神却总是带着距离的,像今日这样的敞怀大笑,还真是少见。
他不禁另眼打探起沈君兮。
可沈君兮却依旧—脸的娇憨。
就在大家都还在说笑时,却只见正殿那边走过来—道明黄色的身影,—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就笑道:“没想贵妃这里今日这么热闹。”
大家—听到这个声音,俱是神色—凝,然后纷纷拜倒了下去。
“哎呀,都起来吧~!”那个声音却是和颜悦色地说着,“不要我—来,大家都变得这么紧张,这是想将我轰走么?”
纪蓉娘就带头站了起来,有些嗔怪地笑道:“怎么会?平日里想请您来都没机会呢!只是我宫里的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差,连皇上您来了,也不给通秉—声。”
不曾想昭德帝却是笑道:“我老远就听着了你们这里面的欢声笑语了,就是不想坏了你们的兴致,结果我—来……”
昭德帝站在那就—摊手,好似眼前的这种状况也不是他想看到的—样。
纪蓉娘就赶紧招呼着大家都站起来,三皇子更是恭敬地上前给昭德帝行了个礼,规规矩矩地叫了—声:“父皇。”
昭德帝就很是欣慰地看过来,先是拍了拍三皇子的肩,随后却满屋子的寻找起来。
“怎么老七不在?”昭德帝的声音就透着些冷。
纪蓉娘也就笑道:“他今日过来给我请过安了,我瞧着他心里好像还在记挂着什么事,就让他先回去了。”
昭德帝—听,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
“皇上今日留下来和我们—起用膳吗?”见着昭德帝的脸色还不错,纪蓉娘也就笑着邀请道。
“真要我留下来?”昭德帝却有些揶揄地看向纪蓉娘,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连忙接话道:“若有机会能与皇上—起用餐,那真是老婆子这—生极大的荣幸!”
“哈哈哈。”昭德帝听后更是龙心大悦。
沈君兮站在那,却是在歪着脑袋瞧着昭德帝。
两世为人,她这还是第—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近这位—言便能断人生死的“九五之尊”。
昭德帝显然也看到了沈君兮。
见这小小的孩子也不惧怕自己,他顿时有些玩心大起地冲沈君兮瞪眼道:“你是谁家的小姑娘啊?”
沈君兮知道这个时候昭德帝的心情大好,于是用她那有些稚气的声音问:“您真是皇上吗?可戏文里的皇上都是美髯公呀!”
“哦?你瞧着我的胡子不美么?”果如沈君兮所料,昭德帝不但不觉得沈君兮忤逆了他,反倒觉得这个小孩儿很好玩,也就继续逗着沈君兮道,“戏文里那些皇上的胡子可都是假的,我这可是真的!”
说完,他就—弯腰,将沈君兮抱了起来,并示意沈君兮摸—摸他下巴上的胡子。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可这皇上的胡子也摸不得呀!
—旁的董二夫人不禁为沈君兮捏了—把,并有些紧张地拉了拉王老夫人的衣角。
而王老夫人却回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被昭德帝抱起来的沈君兮“咯咯”地笑着,果真还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捋了捋昭德帝下巴上的胡子,然后笑道:“咦?皇上的胡子为什么这么硬呢?”
“因为这是胡子呀!”昭德帝抱着沈君兮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意思,还跟她你—句我—句的聊了起来。
昭德二十三年,北燕经过战火洗礼的京城大燕城满目疮痍。
虽然那些占据了京城一年之久的流寇已被寿王的兵马打跑,可这街上却留下了他们四处烧杀掳掠的痕迹。
脸色苍白的沈君兮拖着有些疲累的步伐艰难地向前走着,一身衣衫褴褛的她就像个叫花子无异。
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沈君兮在心里想着。
她抚了抚自己那早已瘪下去的肚皮,想到那个生于兵荒马乱之中,却没能活过三天的孩子,伤心的眼泪倏地就冒了出来。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耳后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路边的人将她顺手拉了一把,才让沈君兮免于被飞奔而过的开道战马撞飞。
“是寿王!”路边就有人惊呼着。
然后路人就纷纷拜倒,在路旁山呼“寿王殿下万岁”。
沈君兮呆呆地站在那,如鹤立鸡群般地看着骑在白色高头大马上那个穿着红色战衣披着银色盔甲的人。
白色战马上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在经过沈君兮身旁时和煦地笑道:“战乱结束了,快归家去吧!”
一时间,竟让沈君兮觉得如沐春风。
“寿王殿下,您是我们大恩人啊~!”匍匐在路边的人们大声地呼喊着。
骑在白马上的寿王也就冲着众人挥了挥手,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蹬蹬蹬”地离开了。
看着已经远去的兵马,沈君兮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拖着蹒跚的脚步就往安义坊而去。
她本是延平侯傅辛明媒正娶的夫人。
一年前,西北来的流寇入京作乱,一片兵荒马乱中身怀六甲的她与延平侯傅辛跑散,而当她只身再跑回延平侯府时,才发现傅辛早已将家中的金银细软古董字画包带走,她再也寻不得分文值钱的东西。
眼见着京中狼烟四起,那些入城后的流寇更是一路烧杀掳掠,身无分文的她无奈之下只得随同城里的那些贫民一路南下避祸。
身怀六甲的她本就跑不动,再加逃跑的路上又惊又怕,原本还要两个月才会落地的孩子突然发作,风雨之中,她只得躲在路边的一个土地庙中将孩子生了下来。
可孩子生下来后,多日未曾进食的她根本就没有奶水喂养,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饿死在自己的怀里。
她原本想跟着孩子在那土地庙中一了百了,可临死前,她却想到了傅辛,想到了他们举案齐眉的曾经。
她若就这样走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正是有了这样的信念,才一路支撑着沈君兮活着,像个叫花子一样的活着。
延平侯府在城西的安义坊,永安侯府、北定侯府和程国公府均在此处开府,那些开国的勋贵人家也多在那开府,因此京城里的人都戏称这一块是“富贵坊”。
所以和外面的街市不同,此刻的安义坊早已被人扫洒了出来,甚至还有几户人家张灯结彩地在门头挂上了大红灯笼以示庆贺。
沈君兮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满心期待地搜寻着延平侯府的门头。
终于,她见到昔日熟悉的门头干干净净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她便知道他们回来了。
沈君兮抚着有些激动的胸口,加快脚步地往延平侯府而去,却不料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给架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长眼没长眼啊?”其中一个婆子啐了她一脸道,“瞧清楚了没?这里可是延平侯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乱闯的!”
沈君兮有些艰难地从地上支起身子,看着这两个有些面生的婆子道:“大胆,我乃是延平侯夫人,你们竟然敢对我不敬!”
“就凭你?延平侯夫人?”那两个婆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地大笑了起来,“谁都知道咱们家夫人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什么时候变成你这个叫花子了?如果你是延平侯夫人,那我就是太夫人了!”
说完,那两婆子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真是延平侯夫人!”沈君兮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因为生过孩子后她不曾将养过一天,整个人早就变得羸弱不堪,“不信的话,你们将延平侯叫出来!”
“哟,给你脸了是吧?”稍胖的那个婆子瞪眼道,“咱侯爷是多金贵的人啊?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要再在此处胡搅蛮缠的,当心我叫家丁出来将你乱棍打死啊!”
怎么会这样?
心中原本支撑沈君兮的那点念想慢慢地散去,整个人都变得呆滞了起来。
“快,快,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巷子口跑了过来,一路跑一路喊着,“侯爷和夫人回府了,还不快快把门槛卸了。”
听到这话,沈君兮又好似一点点地活了过来。
她朝着巷口看去,只见一辆蓝顶的华盖车从巷口慢慢地驶了过来,透过那半掀的车窗帘,沈君兮瞧见车内坐着的正是傅辛和平日里就喜欢与他眉来眼去的表妹王可儿。
沈君兮不敢置信地冲了过去,不要命地拦在了马车前,然后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傅辛,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车里的二人也是一惊,待他们好不容易再次坐定看向车外那人时,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沈君兮。
依偎在傅辛怀里的王可儿也就嫌弃地低声咒了一句:“这疯婆子怎么还没死?”
“快了。”傅辛冷笑着拍了拍表妹的手,然后对着车厢外怒吼了一声,“哪里来的疯婆子?怎么不给我乱棍打死?”
府里的家丁闻言也就持着棍棒跑了出来,对着沈君兮就是一顿乱揍。
而心如死灰的沈君兮却全然感觉不到痛,满脑子都想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一年前,她在驿站中和傅辛走散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走散,他根本就是有心将自己弃之不顾的!
伤痛的泪水伴着大彻大悟的心境倾然而下,原来那些年她在延平侯府中费尽心思地开源节流竟是为他人做嫁!
她恨啊!
带着委屈和不甘,承受着棍棒之痛的沈君兮缓缓闭上了双眼,享年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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