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漠北那种物资匮乏的苦寒之地,他也能筹备出三十六担的奇珍异宝,说明这些年他也并没有表面那般守正。
如今我与他和离,没了父亲的护佑,他被人算计遭遇贬谪都是迟早的事。
而这次庆功宴,似乎又和上次一样。
顾宴书坐在角落的桃树下,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没有再看他,只是偶尔同身边的长郡闲聊两声。
这次他跟着父亲立下大功,也同父亲进了京论功行赏。
顾宴书神情落寞,即便是同样的场景,也没有了让我侧目的资本。
其余官员的带了家眷,唯独他孤身一人,又因为引起圣上疑心遭遇贬谪,导致从前交好的官员都与他保持了距离。
一眼望去,凄凉无比。
我向来是坐不住的,坐了一会便溜了出去。
顾宴书仍不死心,巴巴的跟了出来。
“你早就知道你父亲遭遇贬谪是假象,所以才会跟去漠北的是不是?”
我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平静开口:“我不知道。”
顾宴书闭上眼,笑得凄凉:“宁愿一起流放漠北,也要断绝跟我的一切吗?”
“阿萱,你好狠的心。”
“可我也受到了惩罚,被贬去岭南那种瘴疾之地,也算是我对你的赎罪了吧。”
我漠然道:“你被贬谪是因你行事不慎,与我无关。”
说罢,我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片刻后,身后慢慢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过了几日,叶婉怡突然来找了我。
许久不见,她瘦了许多,也没有当初温婉羞怯的模样了。
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恨意。
“季萱,明明是你仗势欺人抢走了顾宴书,为什么现在你能脱身,我却要在他身边蹉跎!”
“如果没有你,我就可以和他恩爱白头,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相看两相厌。”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没有我,也会有李萱王萱张萱。”
“叶婉怡,你懂吗?”
听到我的话,叶婉怡的脸色迅速灰败下来,发出凄楚的笑声。
“我何尝不懂,可我无法怪他,只能选择恨你。”
“自从你离开,他再没有碰过我,连那个孩子,也不知为何流掉了。”
“可即便这样,我也还是走不了,只能依附于他。”
“季萱,我恨你,却也羡慕你……”我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
叶婉怡也并不需要我开口,零零碎碎的说着,眼里满是无望。
最后,她似乎说累了,流着泪看向我。
“对不起,季萱。”
“当初是我做错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原谅我……”她在我冷淡的目光渐渐收了声,也知晓了我的态度。
半晌,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朝我行了大礼,犹如游魂一般离开了。
第二日她便与顾宴书一起离京了。
后来我也偶尔能听到他们的消息。
听说顾宴书被贬后再无任何建树,每日醉生梦死,也因此被一贬再贬,此生怕是无望了。
而叶婉怡始终无法下定决心离开,也跟着吃了许多苦。
但这些也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这次回京,有许多人家托媒人来提亲,都被我一一回绝了。
我已不打算再嫁,现在的日子,也是从未有过的快活。
又何苦再将自己拘泥于一个男人身上呢。
天高路远,自然要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