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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萧景仁后续+全文

顾小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我只不过是山里一个小农家女,恰好学过一些医术罢了,救了你,便跟着你来了这侯府。其他的,别人休想从我嘴里多挖出半个字。”红豆自进了侯府,话就少了很多,她也怕自己多说多错,被人抓了把柄,所以其他下人不管是打量还是打听,她都当做看不见,听不见。顾又笙摸了摸她的头。一千两,买了这么多条人命啊……是针对卢宝云,不想她回京,还是针对永宁侯府?姚芊为何不查,她该去查的。除非,她知道是谁做的,或者她怕……再看吧,这个府里,是人是鬼,总能看清楚的。……顾又笙在房里歇了三日,才出了房间。如真看她脸色好了很多,便提议去府里的花园逛逛。顾又笙在床上躺了几日,也是浑身不舒服,便应了。恰好今日早上飘过小雨,顾又笙便让红豆带着溯洄伞一起出门。卢宝云除了刚到的那...

主角:顾又笙萧景仁   更新:2025-01-16 13: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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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又笙萧景仁的女频言情小说《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萧景仁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顾小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只不过是山里一个小农家女,恰好学过一些医术罢了,救了你,便跟着你来了这侯府。其他的,别人休想从我嘴里多挖出半个字。”红豆自进了侯府,话就少了很多,她也怕自己多说多错,被人抓了把柄,所以其他下人不管是打量还是打听,她都当做看不见,听不见。顾又笙摸了摸她的头。一千两,买了这么多条人命啊……是针对卢宝云,不想她回京,还是针对永宁侯府?姚芊为何不查,她该去查的。除非,她知道是谁做的,或者她怕……再看吧,这个府里,是人是鬼,总能看清楚的。……顾又笙在房里歇了三日,才出了房间。如真看她脸色好了很多,便提议去府里的花园逛逛。顾又笙在床上躺了几日,也是浑身不舒服,便应了。恰好今日早上飘过小雨,顾又笙便让红豆带着溯洄伞一起出门。卢宝云除了刚到的那...

《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萧景仁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我只不过是山里一个小农家女,恰好学过一些医术罢了,救了你,便跟着你来了这侯府。其他的,别人休想从我嘴里多挖出半个字。”

红豆自进了侯府,话就少了很多,她也怕自己多说多错,被人抓了把柄,所以其他下人不管是打量还是打听,她都当做看不见,听不见。

顾又笙摸了摸她的头。

一千两,买了这么多条人命啊……

是针对卢宝云,不想她回京,还是针对永宁侯府?

姚芊为何不查,她该去查的。

除非,她知道是谁做的,或者她怕……

再看吧,这个府里,是人是鬼,总能看清楚的。

……

顾又笙在房里歇了三日,才出了房间。

如真看她脸色好了很多,便提议去府里的花园逛逛。

顾又笙在床上躺了几日,也是浑身不舒服,便应了。

恰好今日早上飘过小雨,顾又笙便让红豆带着溯洄伞一起出门。

卢宝云除了刚到的那天,还没有好好看过这永宁侯府,脸上遮不住的喜悦。

这里,本该是她生活的地方。

天没有下雨,但是地是湿的。

见红豆拿着一把大伞跟着,如真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前面慢慢走着,一边带着路,一边介绍着。

……

花园的凉亭里,有两个年轻的男子坐着。

晏安也是见雨过天晴,便出来走走,见到他们,赶紧过去行了礼。

坐着的,正是晏岳和他的好朋友,谢令仪。

“大哥,谢大哥。”

晏安捏着丝帕,尽量平静地打了招呼。

“晏安,你总算知道出门了,我还以为你净忙着绣成亲的东西呢?”

晏岳取笑了一句。

谢令仪是侯府的常客,晏安才没有避开。

听晏岳如此说着,晏安涨红了脸,娇嗔一声:“大哥。”

“好,好,不取笑你。”晏岳给她倒了一杯茶,“你也过来坐吧。”

晏安是带着春花一起来的,闻言,春花便乖巧地站到亭子外边。

晏安坐了下去。

“听大哥说,谢大哥前阵子不在京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令仪孤高寡言,但不是无礼的,更何况晏安还是好友的妹妹。

便回道:“刚回京几日。”

没有说自己去做了什么。

晏岳:“刚好赶上晏安和赵今的大喜事。”

谢令仪微笑:“嗯,恭喜你了,晏安。”

晏安低下头去,掩去了眼中的失落,很快,她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多谢。”

谢令仪是当朝首辅谢其琛的独子,和大哥是从小的好朋友,她和谢令仪也不陌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只不过谢令仪的性子,打小就孤僻,不怎么搭理人而已。

晏岳和谢令仪聊了些国子监的事情,晏安便静静在一旁听着。

晏岳今日拿出来招待谢令仪的茶,是宫中赏下来的贡茶。

谢令仪尝了一口,很是清醇。

他轻轻吹了下,又喝了一口,抬眼。

噗——

坐在对面的晏岳被他喷个正着。

晏安呆了下,才将丝帕递给晏岳擦拭。

别说是晏安,就是晏岳都呆了。

谢令仪何时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站在谢令仪身后的谢九,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吧!

果然是见鬼了,难怪今日进侯府的时候,总觉得冷飕飕的,这位在这里,可不得凉凉吗?

晏岳顺着谢令仪的视线望去,那边远远的,正是如真,还有……

宝云妹妹?

顾又笙已经看见凉亭有人,她倒是没看清谢令仪,但是看到了谢九。

谢九当时跟了自己好些日子,她是认识的。


萧景仁面色苍白,眉头紧锁。

虽然说得没什么不对的,但是这些事也算不上什么大秘密。

只萧景仁心里隐隐有丝说不出的凉意,直觉眼前的女子不是信口胡说。

“她……母亲有何吩咐?”

萧景仁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木已成舟,章梦都嫁进萧府三年了,难道母亲还想要他休了再娶吗?

“你是堂堂西杭府知府,哪敢吩咐你?”

顾又笙平静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讽刺。

萧景仁一滞,伸手扶着额头,垂着眼不说话。

萧芝铎与谢令仪对视一眼。

萧芝铎:“祖母可是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

他肯定,即便祖母化作鬼怪,也不可能做出危害萧府之事。

这么多年,祖母没有现身,府里出事,她便找了通灵师上门。

那府里的怪事,祖母一定是知情的。

这白衣少女,或是为了此事而来。

顾又笙挑了挑眉。

伞下无人可见的老太太,在一边骄傲地念叨着:“瞧我家大铃,脑子就是比他爹好使,打小就聪慧。”

顾又笙没理她,这位诸采苓,萧家老夫人,一天不知道要赞自己的孙儿几百回,她都快听得耳朵长茧。

“人死后,放不下,有所怨,执念成魔,便可能会成鬼怪。”

顾又笙娇软的声音娓娓道来。

“诸采苓去世后,放不下,生了执念,又生了怨气……”

顾又笙看向萧景仁,看得他心中一冷。

“便成了鬼怪,入不了地府,投胎不得。”

这几句话,不就是在说母亲/祖母死不瞑目吗?

萧景仁与萧芝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说不出的刺痛。

萧景仁虽然没有完成诸采苓的遗愿,但确实是个孝子。

听到自己的母亲竟成了鬼怪,他的嘴巴张了又合,说不出的苦。

“那她要如何……”

萧景仁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平复了下,才继续说。

“那她要如何才能,才能无憾?”

顾又笙往旁边看了一眼。

那老太太一把年纪,却丝毫不觉害羞,对着顾又笙娇滴滴地撒娇卖俏,挤眉弄眼地拉着她的衣摆摇来扭去。

顾又笙深深吸了一口气。

辣眼睛。

“萧府平安,她自当瞑目。”

这老太太一开始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儿,便迟迟没去地府报道,后来乖儿子竟然违背自己的遗愿,娶了个商户做继室,老太太怨气冲天,执念与怨气凝结,化作了鬼怪。

后来……

“萧府如何才能平安?”

萧景仁的声音有几分萧索。

萧府最近无故死了三个下人,而且夜间,常有女子的哼唱,还有婴儿啼哭之声响起。

虽然不过短短七日,但府里确实如临大敌,感觉似有灭顶之灾。

顾又笙又顿在那里,她身侧无人可见的老太太,正一脸哀求地看着她。

这是人祸,也是因果。

若不是老太太来求自己,顾又笙是不该管这事的。

“两年前,你的小儿子是怎么来的,好好查一查吧。”

顾又笙说完,站了起来。

她的手中,稳稳地握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

伞面微微倾向一边。

“我住在云来客栈。”

顾又笙转身,走了出去。

她拉开了门,门外章梦没有离去,就站在一边等着。

突然有人出来,章梦还吓了一跳。

薄薄的门板,今日不知是何情况,里边的话语,竟一个字都听不清。

透过白衣少女,她望了眼里面。

萧景仁目光沉沉,正看着她。

萧芝铎与谢令仪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章梦正想走过去,那少女却把门带上了。

少女撑着那把大大的黑伞,悠然离去。

章梦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而入。

漫天的雨水泼下来,顾又笙走出廊道,走进雨中。

萧府上空,黑影纠缠,似想倾泄而下,却又没敢靠近顾又笙。

顾又笙一脸恬淡,低念:“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她在雨中慢慢走着,手却在一旁描绘起来。

“不可伤及无辜。”

雨中似有金光闪过,顺着顾又笙的手划向天际。

那些黑影被金光所指,淡化了一些。

人死后有念,有怨,便无法入地府投胎,若还得了机缘,便有可能成为鬼怪。

鬼怪行事,若是在因果之间,顾又笙即便天生通灵,也不得多加干预。

她是冤死鬼的化怨人,是鬼怪通往人间的最后一条路。

萧府,该有此劫。

未离因果,她却多事插了一手,已是不该。

伞下那老太太娇滴滴的声音不断,顾又笙半眯着眼,忍耐着。

另一边,屋内。

顾又笙走后,萧景仁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坐着。

章梦三年前嫁入萧家,不到一年产下一子,就是顾又笙口中,他的小儿子萧芝庆。

萧府七日前死了一名下人,正是章梦随身侍候的奶娘章嬷嬷。

章嬷嬷一早被人发现死在床上,府医说是惊吓过度,心悸而亡。

原本以为是年纪大,身体出了问题,没想到紧接着第三日,萧府的门房老三,也因为心悸,猝死在床。

第五日,也就是前天,萧芝庆的奶娘元娘子,也死了。

同样的死法。

自章嬷嬷死后,府里开始半夜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偶有女子的歌声、哄睡声,井水也多次变成鲜红的血色。

萧府已经闭门三日。

萧景仁为官多年,自问无愧,却不知为何家里会发生这些怪事。

事情太过离奇,又出了人命,他便封锁了府邸。

萧清命人来报,他本想直接拒了,但是来人说是受了诸采苓所托。

母亲去世多年,他实在想不出会是哪来的亲戚,竟还直呼名讳?

因着好奇,他便来了。

原以为是跟庄家有关,却不是。

“父亲,我去查。”

萧芝铎的声音,打断了萧景仁的沉思。

萧景仁抬起头来,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他的手在桌案上点了点,然后说道:“也好。”

萧芝铎看向谢令仪。

谢令仪站了起来:“伯父,姨祖母的事,令仪愿为分忧。”

他不插手萧府的家事,但是那女子的来历尚不清晰,萧家腾不出手来,他倒是可以去查一查。

“辛苦你了,令仪。”

若不是令仪在,他们父子根本认不出什么溯洄伞,更别说什么玄乎的通灵师。

非但不会当真,还极有可能会得罪那女子。

母亲既是托付于她,想必是跟随在侧。

回想起少女手中倾向一侧的黑伞,萧景仁心中突地一热。

母亲她……

是否就在那里?

萧景仁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他呆呆地坐了一会。

萧芝铎和谢令仪已经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一人。

少女坐过的位置,地上有一圈水痕,但是那水痕却不是以座位为中心,而是偏向了外侧。

溯洄伞,养魂,杀鬼。

她不是来杀鬼的,那伞……

是为了养魂?


话音刚落,萧景仁还没什么反应,一边的章梦斥了一声。

“放肆!”

老夫人去世后,萧景仁丁忧守孝三年,第二年的时候,因为水患特准夺情复出。

萧景仁父亲早逝,由母亲带大,是西杭府出了名的孝子。

若是寻常时候,这一个不明来历的姑娘找上门来,萧景仁根本不会来见,只是……

坐在顾又笙对面的男子,脸色最是难看。

他是萧芝铎,萧景仁之子,自小就是由祖母诸采苓养大,祖母去世已经六年,却有人说受她之托而来,何其荒唐!

“不知姑娘从何听说了我母亲的名讳,只是老人家去世多年,希望姑娘不要扰她清静。”

萧景仁神色自若,语气也很是平淡。

“无处听说,诸采苓托我而来。”

顾又笙的语气更加平淡,死气沉沉的黑眸中不带任何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景仁。

她头上的黑伞,又落下一滴水来,荡在之前的水痕上,化为一片。

萧景仁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眼底有着极淡的怒意,但是宦海沉浮多年,他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

“那不知,我祖母托了姑娘何事?”

萧芝铎顺着顾又笙的话问了一句,眼里有着毫不遮掩的防备。

顾又笙顿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几息之后。

“去世前,我如何交代,你可有做到?”

顾又笙沉声问了句,说的话却不是自己的口吻。

萧景仁的拳握了起来。

母亲临终前,确有一事交代,他没有照做。

顾又笙声线清寒:“你不但没有做,还犯了女色,一步错,步步错,萧家才会招此大祸。”

少女的声音,说不出的阴沉。

一旁的萧芝铎,下意识看向了娇媚的章梦。

另一名年轻男子,也微微抬起眼来,这才有兴趣看那少女一眼。

章梦本想呵斥一句“一派胡言”,可是她是如何坐上萧夫人的位置,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而且最近府里的事情……

也确实是祸事。

可不能上赶着应了那女色的罪名,章梦抿着唇,站在萧景仁身侧不语。

萧景仁的脸色变了变,语气森然:“大祸为何?”

顾又笙:“死了三个人,还不算祸事吗?”

她的语气没有之前那般阴冷,只是还是冷冷淡淡。

萧景仁深吸一口气。

府中之事,保密至极,而且发生不过七日之间。

“你究竟是何人?”

萧芝铎已经耐不住,站起身来问她。

顾又笙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什么喜怒哀乐,只是说不出的,诡异的平静之色。

“姑娘手中的伞,伞柄由灵骨而成,伞身漆黑,莫不是传说中的溯洄伞?”

另一位年轻的男子开了口。

顾又笙看了过去,是一个长相俊美的书生。

虽看着是书生打扮,浑身又一股不容侵犯的肃杀之气。

顾又笙的眼眯了眯。

萧芝铎愕然:“令仪,什么是溯洄伞?”

那年轻男子名为谢令仪,他的嫡亲祖母,正是顾又笙口中诸采苓的妹妹诸采薇,和萧芝铎是表亲。

谢令仪刚从京城来,萧景仁在书房见的客人,就是他。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传说有一个神秘的家族,可通阴阳,可杀鬼怪。”

谢令仪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又笙。

眼前的少女,苍白的脸色,娇弱的模样,实在看不出……

居然是通灵师的后人。

“溯洄伞就是这个家族传承的利器,可养魂,可杀鬼。”

谢令仪看了一眼那比寻常雨伞要大出许多的伞面,那伞下,只有顾又笙一人,可是她的伞,却偏了些。

好像,身侧还有一人。

顾又笙还是第一次遇到认识溯洄伞的普通人,眼前的男子,除了长得好看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看不出与玄门有关。

一贯能认出溯洄伞的,要不就是鬼怪,要不就是玄门中人。

顾又笙面色平淡,没有因为他道出自己的身份而露出诧色。

“所以……”

萧芝铎顿了顿。

“所以真的是祖母……”

她说受诸采苓之托而来,是真的?

祖母的魂魄还在人世?

“荒唐。”

萧景仁不信神佛鬼怪之说,冷哼一声。

萧芝铎看了他一眼,温声询问顾又笙:“姑娘,请问祖母还有什么交代?”

“你出去。”

顾又笙对着章梦说了一句。

章梦柔媚的脸惨白了些,目光盈盈地看向萧景仁。

萧景仁虽斥了一声荒唐,却没有反对。

章梦捏紧手里的丝帕,挤出一个笑脸来。

“那妾身先回避。”

章梦踱着步子,得体地退下。

走前还对着萧芝铎和谢令仪点了点头,洁白纤细的脖颈,垂首之间,青丝垂落,说不出的风情。

她是长辈,又何须如此?

萧芝铎避开了眼,谢令仪低头,假装没有看见。

章梦掩上门,最后的眼神落在那少女身上。

敌意森森。

门被关上,章梦离开,屋里剩下三名男子,还有顾又笙。

“我可要回避?”

谢令仪开了口,却是问得顾又笙。

顾又笙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景仁坐直身体:“姑娘,你有何话说?”

先是退了下人,再是退了章梦。

萧景仁猜不透,这位姑娘究竟为何而来?

但是她说中了一事,他不得不郑重待之。

母亲去世前,确实有一事交代,他没有照做。

“诸采苓死后,放不下两件事。”

顾又笙幽幽道来。

“第一,她嘱咐你丁忧之后,娶庄家女为继室,怕你心中有恨,不肯照办。”

萧景仁放在桌案上的手,收回到了腿上,袖摆遮住了他因用力而暴出青筋的拳头。

“第二……”

顾又笙看向一直站着的萧芝铎。

萧芝铎年轻俊朗,仪表堂堂,三年前中了举人,如今在国子监进学。

“大铃年幼丧母,由诸采苓养大,她自是放心不下,多有牵挂。”

大铃是萧芝铎的小名。

自小,只有祖母一人,才会如此唤他。

萧芝铎后退一步,有些腿软。

他嫌弃这名字女气,八九岁之后就不许祖母再如此唤他。

祖母去世后,他也再没听到过这个称呼。


子时,万籁俱寂。

顾家的后院,却热闹得很。

顾晏之和绿豆就是在这时回府的。

走到巷子口,那幽深的巷底,似是凭空飘着两个白灯笼,吓人得很。

顾晏之看了看,一贯冷淡的面容有几分笑意。

“绿豆你看,也难怪其他人说我们家像是鬼宅,可不就是嘛!”

白灯笼亮,归来时开。

是妹妹回来了呢!

绿豆有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但是抱着剑,满脸严肃,一看就不是个好接近的。

“二小姐的食摊许久不开,想必今晚客人很多。”

顾晏之:“出门在外,下厨不便……我们赶紧走吧。”

顾晏之没有进家门,带着绿豆往另一边走了。

多日未下厨,可不正在兴头上呢。

可不能赶着回去当她的小白鼠,顾又笙那手艺,千金难买得难吃!

还是在外面躲上两日吧。

可怜的小红豆,你医术卓绝,想必偶尔吃上一两顿,那毁天灭日的绝世“美味”,也是死不了的。

绿豆紧紧跟着顾晏之,两人心有灵犀般加快了速度,赶去客栈。

要她吃二小姐做的菜,还是等她有缘做了鬼怪再说吧。

别人做菜,鲜掉眉毛;二小姐做菜,少掉寿命。

有路过的鬼怪,看到了顾晏之。

她与顾又笙长得一样,但是顾又笙右眼下有一颗痣,她没有。

顾又笙平日里性子温和,只在化怨时冰冰冷冷。

顾晏之平日里性子冷淡,一身正气,鬼怪不敢近之。

一个鬼怪亲之,一个鬼怪远之。

在活人眼中近乎一样的容颜,在鬼怪眼中,天差地别。

她过家门不入的行径,并不令鬼意外。

毕竟顾又笙做的菜肴,活人可真是不敢消受。

……

三日后,诸采苓的魂魄已然修复。

她之前赶到归来时食摊求救,匆匆而来,并未用餐。

如今要走,便央着顾又笙让她在食摊吃上一菜,再去地府报到。

顾又笙没有拒绝。

诸采苓在人间的最后一餐……

她想,孟婆汤都不一定能抹杀了那惨绝人寰的味道。

“顾姑娘,我……”

诸采苓本想厚着脸皮求一道功德金光,她怕疼,怕去了地府受难。

但是她也清楚,她在人间没有犯什么罪,魂魄已然修复,用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唉,好羡慕那代娘。

有一道功德金光护送,地府的鬼差还不客客气气?

就是走到了奈何桥,有这金光护着,也能投个好胎。

做人不能太贪心,做鬼也不行。

唉!

“顾姑娘,我要走了,大恩大德,多谢。”

诸采苓话头一转。

她跟着顾又笙的时日不长,却很是喜欢这个善良的女子。

若是活着的时候相遇就好了,她一定帮大铃定下这大好姻缘。

哪怕姻缘定不了,多有往来也是幸事。

诸采苓没想到,顾又笙会亲自将她送到地府。

地府门前的地,是血红色的。

那是走过的鬼怪,留下的血泪,一层复一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里的血色,从未褪过。

诸采苓的一生,结束了。

人生一幅幅的画卷似在眼前展开。

诸采苓是家中长女,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母亲是个绣娘。

家中四口,她还有一个妹妹,自小无忧无虑地长大。

及笄之后,她嫁给了父亲的得意门生。

诸采苓,便成了萧氏。

夫妇恩爱,不久就有了儿子萧景仁。

那几年,算是她人生中最得意的日子。

父母健在,妹妹可亲,夫妻和睦,幼子可爱。

可惜,丈夫意外去世,留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

没几年,父母也相继去世。

她苦了几年,但是儿子生性聪颖,没有让她苦太久。

她从萧氏变成了萧老夫人,从带儿子变成了带孙子。

死后,因为放不下,没舍得入地府,竟还成了鬼怪。

若不是极大的不舍,若不是极大的机缘,人死后,又岂能皆成鬼怪?

她活着的时候,也曾怨过,为何自己年纪轻轻就那么命苦,守了寡?

但是死后,她见过太多可怜的冤死鬼,相比之下,自己倒成了其中,最安然幸福的一个。

因缘际会,该是落幕之时。

诸采苓此生,平平淡淡,却不算白活。

诸采苓走到血泪斑斑的门前,停下。

然后缓缓地,抬起自己的脚。

一踏进去,便是新生。

顾又笙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

走好啊,诸采苓。

诸采苓一脚已经踩进地府。

她还是回过头来,笑着念叨:“顾姑娘,你是个好人,就是心肠太软,以后还是要小心啊。”

防人之心不可无,防鬼之心,亦是。

她不过一介路人,顾姑娘却为她做了太多。

这个世上,好人难为,更何况她还天赋异能。

临走之际,诸采苓没有挂念自己的儿孙,却是对顾又笙,生了几分不舍。

顾又笙笑着,没有回话。

十二年前,父亲出事,他们一家被祖父连夜赶出京城。

一路上数不清的追杀,所幸被祖父派来的侍卫解决,但是她……

走散的时候,她以为这辈子可能也已到头。

她生性胆小,却天生可通阴阳,无时无刻不在恐惧中度过。

死了也好吧。

那年的雨,就和初到西杭府时一样。

大雨滂沱,倾盆而下。

那场雨,顾又笙此生难忘。

她做好了死去的准备。

也好。

死了,便从此不会再有鬼怪纠缠,便可以投胎做个普通人。

不用醒来便见鬼怪,时时刻刻,惊恐度日。

也好。

至少没有拖累父亲和姐姐,至少是她孤身一人,死得干干净净。

“作孽啊,哪里来的孩子,这么大的雨也不找地方躲躲,赶紧赶紧,把她带到马车里来,换身干净衣裳,取取暖……”

“老夫人,这孩子浑身湿透了,小心弄脏了马车,要不然放到后边的马车里?”

“后边的马车装着货,哪有我这边放了暖炉来得暖和。赶紧的,啰里啰嗦,一条人命呢,可怜见的,这么冷的天,淋成这副样子……”

“小可怜,这里有碗粥,你慢慢喝下……”

“老夫人,这粥……”

这粥是唯一热乎的吃食,要想再吃上一口热的,得等到下一个驿站了。

“小可怜,来来,别急,慢慢喝……”

被叫做老夫人的妇人,打扮精致,眉眼慈善,一点也不老。

顾又笙虽然病得迷迷糊糊,却记住了她的人,她的声音。

那时的诸采苓,比现在年轻,却和现在一样唠叨。

是个多话,但是心善的好人。

诸采苓已被鬼差带走,身形慢慢淡去。

顾又笙举起手来,剑指落下。

一道金色的光芒,向着诸采苓而去。

她曾是个极心软的人。

单纯,甚至无知,被人骗过,被鬼骗过。

可是多年下来,已不再如此。

顾又笙嫣然而笑。

老夫人,一路走好。

多谢你十二年前,于我一粥之恩。

于我,救命之恩。

你于我,又怎会是路人?只不过,是你忘了而已。

十二年前,受了你的恩。

十二年后,我当报此恩。

当去萧府,为你解难。

当到地府,送你一程。

诸采苓看不见的地方,地府之中,荡起一抹金色,比起代娘那时,更甚。

正是她垂涎了很久的功德之光。

这功德金光,来自萧景仁,赠予慈母。

这功德金光,来自顾又笙,谢往日恩。

愿诸采苓来世,锦衣玉食,喜乐安康。


代娘又一次走到萧景仁的身前。

这一回,她竭尽全力地,学着那些贵夫人的模样。

走得端正,娴雅。

她在萧景仁面前站定,深深地拜了下去。

“萧老爷,谢谢你对平安的照顾。”

谢谢你,至少让我的儿子,感受过真实的父爱。

萧景仁感觉自己憋了好长一口气,终于敢微微吐出来。

“萧芝庆,还是萧府的小少爷。”

他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低哑。

代娘的笑容,单纯率真。

她回到顾又笙的身边,对着诸采苓拜了下去。

“老夫人,先前我出手太重,对不住。”

诸采苓咬着袖子摇头,为她的凄苦深感不平。

代娘对着顾又笙,又拜。

“姑娘,因果已了,请送我一程。”

代娘好想转过去,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不敢。

她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不会走。

再不走,她已开杀戒,便会忍不住……

传说人死后若成鬼怪,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哪怕沾染了人命,影子也还是黑色的。

若是黑影多了暗红色,就代表着有无辜之人枉死。

沾染了不该沾的血,鬼怪也得用魂飞魄散来偿还。

她不想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鬼怪。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有这样一个母亲。

顾又笙举起手,却又放了下去。

那个小小的人,正蹒跚着,走近了代娘。

熟悉的温暖传来。

代娘闭紧嘴巴,不敢动作。

萧芝庆看看她。

她的身上,有一种好熟悉、好温暖的味道。

他明明没有见过她,却好似听过她的声音。

“平安,平安,你就叫这个名字好吗?娘希望你一世平安,好好长大……”

他的手还是搭在她的腿上,他轻轻推了推她。

手下是一片冰冷,萧芝庆却没有松手。

代娘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

“我要走了……”

她嘴唇用力,忍耐着。

“你可一定要平安长大啊。”

代娘捂住嘴巴,不想在孩子面前哭。

她用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挤出一个笑容来。

“平安……”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我好想亲自将你抚养成人,哪怕去干粗活,哪怕去乞讨,哪怕衣不蔽体,哪怕食不果腹……

只要在你身边,一切的苦就都是甜。

平安,你要记得,你是一个被爱的孩子,你要幸福。

代娘泣不成声,她背过身,再不看世间唯一的牵挂。

顾又笙的手缓缓在空中描绘起来,画着古老的符咒。

其他人没看到什么异常,但是代娘的身子,却在伞下渐渐消失。

“人有善念,天必佑之。”

送你一道功德之光,愿它助你挨过地府责罚,可得重生之机。

顾又笙收回了手。

萧芝庆手下的人,就这么不见。

小小的他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觉说不出的酸楚。

他的抽泣声,渐渐响了起来。

萧芝铎叫了萧直和萧清父子进来,让他们先把萧芝庆和神魂恍惚的章梦带下去。

诸采苓还在羡慕那道功德之光。

萧景仁蓦地跪了下去。

“不孝子萧景仁有错,一错,未信守承诺,迎庄氏女进门,二错,引狼入室,害了无辜百姓,毁了萧家清名。”

谢令仪往后退了几步,到了萧家的家事。

萧芝铎站在萧景仁的身边,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章梦做的恶事,父亲有错,他亦难辞其咎。

诸采苓真想上前抽打自己的不孝子。

可是,她此前受了伤,离不开这把养魂的溯洄伞。

顾又笙看了她一眼,体贴地带着她,上前几步,正好走到了萧景仁的身前。

伸手可及之处。

倒也不用如此贴心……

诸采苓娇嗔地抛去一个眼神。

顾又笙避了开去。

辣眼睛。

诸采苓只是嘴巴厉害,哪里舍得打自己的孩子。

“章梦做下的恶事,我相信你不会姑息,我走前,只想问你一句,为何不肯娶庄家女?”

萧景仁的发妻,庄子昕,是萧景仁年轻的时候自己看中的。

庄氏是个绵软的性子,嫁进萧府后,因为出身的关系,总是谨小慎微的。

但是萧景仁疼宠,诸采苓对她也视如己出,日子很是好过。

萧景仁:“庄家害死了子昕,我不欲再结亲。”

庄忠远,几十年前是个七品小官,几十年后还是个七品小官。

算不上多坏,但是个糊涂的。

糊涂就算了,内宅妇人也是短视得可笑。

子昕与他成婚后,先后为他生下两个女儿,之后几年,怀了两次,落了两次。

他们萧家不在乎,庄家的人却坐不住,总是寻着各种由头进府,劝说子昕替他纳妾,开枝散叶。

子昕耳根子软,带了庶妹进府,做主为他纳了妾室。

他在京城办事,回到家中,自己竟多出一个妾室来。

他年少时,对她一见钟情。

虽知她性子绵软,不是良配,却也宠着、护着、爱着,他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狠狠在自己的心上插上一刀。

也是可笑,那庶妹,竟是个不能生养的。

庄家还要再塞人。

他动了关系,调走了庄忠远。

庄家妇人,再不能在子昕耳边乱嚼舌根。

后来,子昕又有了身孕,大夫说凶险。

萧景仁不是不在意子嗣,但是他不想子昕拿命去搏,可是子昕听不进去,她想为他传宗接代,想要一个儿子。

她那么温软的人,但是在那时候却又那么强硬。

十月怀胎,她怕胎儿出事,生生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生的时候,大夫几度叹息。

好在,母子平安,只是她的身子,落了病根。

芝铎还不会走路,她就走了。

她走得安详,却留下三个没了依靠的孩子。

之后的萧府,都是母亲和那妾室打理。

她倒是个安分的,可惜命也不长,在芝铎十几岁的时候便已去世。

那个时候,庄家人收到消息赶过来,竟还妄想将不知道哪边来的一个亲戚塞进来。

幼女还小,庄忠远没有了适龄的女儿,便从亲戚那寻了一个来。

呵。

他恨庄家,庄家害死了子昕。

庄家太贪。

因为三个孩子的关系,他没有与庄家撕破脸,但也没有同意。

当时他已是四品大官,庄忠远不敢惹他不快,便灰溜溜带着人离去。

母亲去世前,竟又将庄家幼女定为他的继室人选,他自然不愿。

几年时间,庄家幼女已然长大。

可是,他庄家算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再进萧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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