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由榔丁魁楚的现代都市小说《亡国明帝:他反杀清帝一举复明朱由榔丁魁楚小说》,由网络作家“理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朱由榔丁魁楚是军事历史《亡国明帝:他反杀清帝一举复明》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理振”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他重生了,睁眼身处大明刚刚被灭的时候,而他,好巧不巧的,他就是明帝,开局还被清军追杀。一路向南逃,他们一路向南追,终于,他逃到一处,叹了口气:“跑什么,给我杀!”国可亡,家可破,他身为皇帝怎能做逃兵!清帝胜券在握,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还有力气杀了个回马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这一次,老元将勋们,他们都不会再失望,这天下,永远是他大明的天下!...
《亡国明帝:他反杀清帝一举复明朱由榔丁魁楚小说》精彩片段
诸臣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惊愕无措
“从北京吵到南京;从南京吵到福建”
“还不够!现在还要吵到广东”
“再下去,是不是要学南宋跳海了?”
下面刚刚斗鸡似的何腾蛟现在面红耳赤,但还是拱手对朱由榔道
“陛下,我等具是忠......”
“朕知道你们是忠心!”
“朕也知道你们都不贪生怕死!都愿舍身殉国!”
朱由榔越说越激动,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手对着众人一通输出
“可现在大明要的不是什么士气骨鲠、清流典范!”
“现在是要救亡图存!是要恢复河山!”
“要的是打胜仗!”
诸臣涨红着脸,有的想出声反驳,但见朱由榔如此气势,居然也只呐呐拱手。
“什么狗屁忠臣孝子!”
“你们不是说堵胤锡拥兵自重,忠贞营狼子野心吗?”"
福建省,漳州府城下
无数明字大旗沿着城外军阵猎猎招展,簇拥着中间高耸的金黄龙纛。
黑压压三万多大军压地而来,大军前面是三千被押着的李成栋部战俘。
推肩撞背,吵吵嚷嚷的一众俘虏在锋利的刀矛下,被推攘向城池之下。
广州总兵余龙下马跪地,对着龙纛下骑着战马,身罩金甲黄袍、按剑远眺的朱由榔请示
“陛下,赎罪营三千人已驱至城下,是否开始攻城。”
朱由榔微微点头
“嗯,开始吧”
之前惠州博罗一战中俘虏了四千清军汉卒,这些人中除去一小部分后来依附于李成栋的新兵外,剩下三千余人具是李成栋部的老卒了。
这些人跟随李成栋从扬州打到广东,手上或多或少都是犯下罪孽的。
战胜之后,如何处理他们就成了一个问题,最终朱由榔决定学习前苏联在二战时的政策,把这些“问题士兵”统一编为“赎罪营”,让督战队押着应用于攻城时打前锋。
虽然蚁附攻城在这年头凶险万分,但朱由榔也承诺,只要参与过三次攻城,或者在某次战役中表现突出,便可既往不咎,当场释放。
朱由榔事实上也有着另一翻番计较,据他所知,这时候的清军中真正的满蒙汉八旗其实没有多少,满打满算能有个十一二万就顶天了,其中满八旗也就五六万上下。清军主力事实上是以投降归附的汉军为主,比如李成栋部。
以这些投降被俘的李成栋残部先登攻城,可以有效瓦解动摇城中同样大多出于李成栋部的汉军士气。
“攻城!”"
正当所有人疑惑时,朱由榔却已然下旨
“此次朕外出之时,朝廷政务均由三位内阁学士裁断!”
什么?外出?这皇帝要干嘛?
不少大臣已经准备开口,但朱由榔却对着他们大声道
“朕决定了,此次诱歼李成栋,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不可啊!”
众臣顾不得其它,全部跪下泣谏
“英宗土木堡前车之鉴,陛下欲重蹈覆辙乎?”
瞿式耜声泪俱下,高声质问
“英宗?那是深入敌后!他还能逃回北京!难道现在朕还能回北京城吗?”
“清军都已经杀到广东了,再往南,就到海里了!”
“朕宁可死于阵中,又岂可复作徽、钦?”
“陛下!”
“诸位不必再言,录旨!若朕有不测,众臣可拥护绍宗之弟继位!”
在众臣的劝谏声中,朱由榔一挥龙袍长袖,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殿中。"
大明隆武二年,同时也是满清顺治三年
十一月初四
在肇庆城外一处刚刚垒起的高大土台上
在古典曲乐声中,朱由榔在祭坛前献上三牲,焚香祭拜上天,仪式隆而重之。
圜丘告祭礼成之后,礼官遣校尉设金椅于郊坛前之东,南向,设冕服案于金椅前。
然后是瞿式耜这个首辅,率领所文武大臣、望座位跑奏曰:“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
这时,一众文武大臣上前,将朱由榔拥至龙椅处坐下,所谓“拥立之功”就是这个意思。
朱由榔坐定之后,百官先排班,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瞿式耜诸大臣奉衮冕跪进,置于案上。接着由瞿式耜、吕大器、陈子壮、张同敞、陈邦彦这些最重要的文武大臣取衮冕加于圣躬。
瞿式耜等人帮朱由榔穿戴好衮冕,然后退入班,通赞高唱:“排班”。排班齐后,众大臣鞠躬,奏乐。然后众大臣三拜,平身,乐止。
然后再三拜,平身,乐止。通赞引瞿式耜至皇帝宝座前,通赞唱:“跪,搢笏”。
瞿式耜搢笏,“笏”就是官员上朝用的笏板,古代官员的官服没有口袋,于是将笏直接插在腰带上,叫“搢笏”。承传唱众官皆跪。
捧宝官开盒取玉宝(即传国玉玺,当然是自己刻的)授予瞿式耜,瞿式耜捧宝上言:“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朱由榔颔首示意,然后尚宝卿受宝,收入盒内。通赞官唱:“就位,拜,平身。”百官按通赞指引拜、平身。
通赞官再唱:“复位”,引礼官引宰辅自西复归原位。
通赞官接着再唱:“鞠躬、拜兴、拜兴、平身、搢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山呼万岁、再三呼、跪右膝、出笏”
一众大臣颇是手舞足蹈了一番,然后三呼万岁。
山呼之后,新皇解严,通赞唱:“卷班”。百官退下,礼毕。
按照旧礼,这个时候应具卤薄导从,皇帝率领大臣前往太庙,奉上册宝,追尊四代考、妣,告礼节性社稷。
可是现在情况就比较尴尬了,因为哪来的太庙啊?太庙在北京呢!早就成了满清的太庙了!
所以按道理这时典礼也就基本结束了。
可突然,让百官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身黑色衮服、头上戴着十二旒冕冠的朱由榔在祭天土台上面向北方,合手屈膝下拜。
“不孝子孙朱由榔,未能保全宗庙、安抚社稷,乃至于祖宗蒙胡虏之辱;社稷遭涂炭之祸。”
“是以请罪祖宗,愿能庇佑不孝子,兴师伐罪,重祭宗庙,以祀社稷!”
随后俯首深深一叩。
诸臣见状,也纷纷面北而跪
那里有大明三百年的社稷宗庙,有历代先君的陵寝,还有崇祯、弘光、隆武三位先帝殉国的地方……
大明开国以来第十九位皇帝;南渡之后第三位皇帝
光烈皇帝朱由榔于隆武二年十一月初四正式即位!
……
“消息来源可准确?”
“确实无误,满清已任命佟养甲为两广总督,令李成栋为两广兵马提督。看样子就是要图谋两广了。”
不是很宽敞的临时殿中,兵部侍郎张家玉正向朱由榔汇报关于满清的最新动向。
“好啊,朕还没找到他李成栋那,他自己倒是送上门了,也好。”
之前朱由榔不是正愁少一场胜仗来巩固地位吗?这下子仗就来了。
朱由榔记得,历史上李成栋、佟养甲二人就是今年十二月时趁南明内讧,偷袭广州。
这李成栋在清军中虽没有吴三桂、孔有德、耿精忠那般权势地位,但在后世却颇为有名。
因为他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主要谋划者与实施者!
要是不给他宰了,老子还算啥穿越者?
“诸卿觉得如何?”
朱由榔对着殿中众位臣工问
“陛下的意思是?”吕大器拱手
“朕想歼灭此二獠!”
“佟、李二贼虽受命南下,但恐怕也会自潮州开始,步步为营,一州一府地推进,且我军战力本就不及,守土已是勉强,恐怕很难抓到歼敌之机啊。”
吕大器不愧是带兵多年的地方督抚,对于军事颇有自己见解。
“朕欲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这......清军屡胜之师,必定骄纵,诱敌自无不可,然而何等诱饵方能让其深入我地呢?”
朱由榔闻言低头沉思
历史上,李成栋是先趁两帝内讧时攻克了潮惠二州,然后缴获惠潮道官印,骗开城门,率军假扮商人杀入。
而现在,李成栋还没来广东呢,自己已然登基,也没什么两帝争统了。
潮惠道官印......内讧.......
张家玉见皇上疑难,倒是拱手禀道
“陛下,若李、佟二部果真轻装快速南下,那臣倒是知道一地可以作伏击。”
“何地?”
“惠州府博罗县,此地有博罗山,道路由两山间延出,又处潮惠至广州要道间,可伏之。”
如此,歼敌地点也选好了,就差如何才能让李成栋像历史上一样来偷袭广州了。
内讧......
他眼睛突然一亮,转头对瞿式耜问道
“绍宗之弟是否尚在广州?”
绍宗就是隆武帝的庙号,绍宗之弟就是后世与朱由榔抢皇位的朱聿鐭。
......
一番商议之后,众臣有些迟疑
“陛下,这,恐怕有损天家颜面啊!”
瞿式耜还是难以接受
“什么天家颜面?只要能打胜仗,什么颜面都有了,要是亡了国,什么颜面都是屁话!”
众臣无言,说的也是,如今情境都不是北伐夺回社稷的问题,而是要保证别被清军赶下海成为南宋第二的问题。
朱由榔的计策很简单,没有内讧,那就造出一个“内讧”来!引李成栋上钩。
没道理后世他胆子都这么大,现在胆子就小了?不能够啊。
朱由榔将这事吩咐给张家玉做,不过倒是还有一位新晋的年轻兵科给事中自告奋勇。
朱由榔好奇地问了他名字
那年轻人答道“王夫之”
朱由榔愣住了,这就是传说中明末三大思想家之一?
曾几何时,朱由榔也被那些所谓“公知”忽悠过,说什么近代进步启蒙思想是西方独创,中国古代从来没有出现过如西方启蒙运动那样的思想解放。
直到他知道了明末清初那群特立独行的“遗民”们,王夫之的“唯物论”,黄宗羲的“天下为主,君为客”,顾炎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和“经世致用”,还有朱舜水、唐甄……
中国在十七世纪时同样出现了一批具有启蒙思想的伟大先驱者,近代科学与人文主义的火花同样在中华大地上跳动着。
直到满清军事专制的到来,彻底扼杀了这一切。
可笑的是两百年后,当日本完成明治维新,彻底赶超清朝后,当好奇的中国人了解日本明治维新历史时,却发现日本维新运动的先驱大多是这些明朝思想家的崇拜者……
想到此处,朱由榔点头同意了王夫之的请求。
之前陈邦彦所说的余龙部近两万人已经收归建制,朱由榔封余龙为广州总兵统辖该部,并归广东巡抚陈邦彦督抚。
同时那三千乡勇朱由榔则与从广东原有的两万官兵中选出的两千青年精壮合编为一营,作为御前亲卫军。
比起那些在军队里混久了,油滑世故的官军士卒,朱由榔更喜欢这种刚刚从乡村招募而来的青壮,虽然缺乏训练,但却朴实可靠。
当年戚继光在浙江征兵时,也是只招工农出身的士兵,就是因为性格坚韧朴实,不爱偷奸耍滑。
至于战斗力,只要保证纪律训练,这年头有样东西叫火器!
事实上无论明军还是清军,此时军中火器装备率都是很高的。
朱由榔已经决定将军中火绳枪集中装备给这支部队。
接下来就是厉兵秣马,待略施小计后,李成栋中招了!
一方面,明朝中后期这种有历史进步性质的工商业发展是畸形的。
因为事实上明朝早期的官方政策对商业发展极尽限制与打压,比如“片帆不得下海”的禁海;向商户摊派勒索的“岁办制度”;严厉的户籍管理政策;严格控制人口流通等。
但事情到了明朝中后期却发生了变化,倒不是说政策改变了,而是由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下降,并且腐败之风渐兴,禁海形同虚设。地方官绅与这些民间资本结合,工商业在一种“灰色地带”的保护下成长起来,并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具有一定进步性质的经济模式。
朱由榔知道,这种发展模式事实上极不健康!
其一,这种“灰色发展”工商业的壮大对国家财政毫无裨益,大量资本、劳动力投入工商业,却在“士绅免税”和腐败勾连的保护伞下不用纳一分钱税。反而会破坏国家税基,越发展反而对国家危害越大。
其二,这种发展模式对工商业本身也危害巨大,由于不能得到官方认可,又必须依附于士人官员集团,他们只能通过腐败手段来获得生存空间,市场扩张极其有限,生产规模很难扩大,而且在政治力量面前极容易被摧毁。
这一点,从明末佛山的铁户、炉户屡次不绝对朝廷摊派的反抗就可以看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番禺海商们对朱由榔“经济特区”和“海贸商会”的政策万分拥护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不能获得朝廷正式认可与保证,谁愿意给那些个官员当孙子?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满清入主中原后,对外为了防范抵抗势力和海外的复明势力,执行了比明朝中后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严格十倍的闭关锁国政策。
使才刚刚萌芽的资本主义工商业雏形直接丧失了庞大的海外市场,缺乏有效后继动力。
朱由榔重生的这几个月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他知道自己想要打败正在上升期、如日中天的满清王朝,就不可能完全依靠明朝那运行了三百年,行将就木的体制,而他的第一步,就要从这两个“萌芽之地”开始!
“那现在的佛山镇铁冶经营状况到底如何?”
胡璇报告了一些佛山镇的大致规模和产业分布之后,朱由榔直击要领的问道。
“现在......大约一半的铁铺、工场要么倒闭、要么也快支持不住了。剩下不到一半的铺子主要是靠从广州出口才勉力维持。”
胡璇思忖一二后回答
“那闲置、待业的工人有多少?”
“恐怕不少于四千吧,且其中过半都是冶铁、锻铁的匠人。”
朱由榔闻此眼睛一亮
“既然如此,胡卿关于官营铁冶一事应该是不难了。”
“臣也是如此想,只是......这官营铁冶应作何编制?还需圣上示下。”
朱由榔沉吟片刻,关于这事他也考虑过许久,大体也有了些想法。
“朕的意思,就叫武备局吧,先挂在工部下面,主官算是正六品监事,再往下编制你先列个章程,回头朕让吏部批了。”
“臣领旨谢恩!”
“爱卿不必虚礼,你我君臣再把这具体办事章程商议一二。”
......
“但现在我等君臣还有机会!自去年陛下监国执政以来,我等努力、见证的种种振作难道是假的吗?”
“在列诸公,有多少人是冒着抄家灭族的威胁,义无反顾,从北边不惧千里来投王事?”
“又有多少人自南京到福州再到肇庆,一路溃散又一路追随圣驾?”
“现在咱们在陛下带领下,总算起了点声势,有了点胜算!潮惠、漳州、市舶司、军制改革,福建安稳了,江西顶住了,难道咱们就要把这已经不知用多少性命换来得些许胜算,也都让出去吗?”
王夫之的一番话振聋发聩
事实就是这样,没错,现在光烈小朝廷是没多少胜算,可这少得可怜的胜算又是牺牲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换来的呢?
从扬州到岭南,死了多少人啊!现在大明朝就只剩下这么点地方了,这岭南起码还算中国,如果再逃呢?逃到云贵便已经是边疆,再逃,逃到越南?缅甸?
难道这点本就可怜的希望都要主动放弃吗?
在这样的沉默中,最后还是朱由榔打破了僵局
他站起身来,面对所有大臣,缓缓道
“好了,西迁之议到此为止!”
“朕登基之时就已经说过,为何定元光烈二字?就是因为今日大明若欲中兴,便是与光武、昭烈一般艰难的局面。”
“但反过来说,也唯有拿出光武、昭烈一般胆气、雄伟,方能再造社稷!”
“是故,别说清军还只到桂北,就算清军打到了肇庆,朕也愿意亲自披甲执剑,与其决一死战!就算不幸身陨,也算对得起当年烈皇在煤山上的刚烈!”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什么反驳的余地了,众人也只能躬身称是。
于是朱由榔又接着问道
“当务之急,在于如何对策?诸卿有何意见,均可直言,但西迁之议不必再提。”
大家见状也明白天子的决心已无法改变,只能开始对如何抗清发表意见。
虽然也有不少大臣发个言,可大多要么就是“亲贤臣、远小人”的屁话,要么就是一些小修小补的补充。
朱由榔沉默地叹口气,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点打算,但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一人能够与他的心思相投,而仅是一些没什么用的“正确的废话”。
最后还是老臣吕大器见到朱由榔脸色不好,这才出列对他禀报道
“陛下,臣这里倒是有一封奏折或可一议。”
“哦?吕爱卿有什么建言,直说便是。”
吕大器摇了摇头,道
“此折非是臣所议,只是之前递给内阁后,臣觉得或可一试,故欲与陛下斟酌。”
“何人竟让吕卿如此重视?”
朱由榔好奇道
吕大器正色回答
广东省肇庆府
“大捷!大捷!”
年方二十出头便从翰林庶吉士被朱由榔简拔为中书舍人的王夫之大步流星,叫嚷着跑进府衙。
“瞿公!吕公!陈公!诸位同僚!”
“惠州大捷!”
府衙两边厢房、门房里办公的中枢要员们无不放下手中工作,探头而出。
自前几日皇上在殿前与诸臣工言语激烈对峙之后,皇上不与众人商议,独自领军东去。
所有人心中都无不高高悬起
一方面是对皇帝这种不讲理的“小孩子习气”、“正德作风”感到气闷;另一方面也确实担心这九五之尊有个三长两短,短短三年之内大明就要死第四个天子了。
此时忽闻捷报,众臣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总算是尘埃落定、未有意外,甚至士气也为之一振;可另一方面皇上毕竟是绕过了自己这帮“国之肱骨”,直领大军获此殊功。
“而农且坐下细说”
还是瞿式耜先镇定了下来,将王夫之带入大厅,坐下之后再一一说来。
“陛下亲率五千……”
“此战计俘敌五千余,斩首近万,其中鞑虏八旗部近四千众,虏将李成栋、佟养甲具授首。”
三位阁臣闻言抚须长叹
门外一众围着的大小官员无不目瞪口呆
明军崩溃之际,大明天子亲率数百骑兵,带着龙纛冲锋陷阵、收拢溃兵、斩将夺旗!
这是嘉靖、万历的子孙?
他以为他是李世民还是刘秀?
可无论有再多的腹诽,他们也已经明白了一个基本事实
从这一刻开始,这位年方弱冠少年天子的皇位就已然固若金汤。
经此一役,这位新君证明了自己抗战的决心,如果说之前各路抗清力量对于这个偏居两广的残余小朝廷更多只是观望的话。
那现在,无论是西南、湖广的农民军残部还是浙东、福建的鲁王、郑成功至少都不得不对肇庆朝廷报以表面上的尊敬。
就凭罗浮山下铁马金戈、亲冒矢石的奋力一冲;就凭乱军丛中、岿然不动的风卷龙纛。
那些尚在各地苦苦支撑的诸路兵马,无论是否遵从明廷号令,都得对这位少年天子头上的“天下大义”尊重三分。
“陛下现在何处?何时班师回来啊?”
陈子壮开口问
“据来人说,陛下战后并未班师,而是率大军直奔漳州。”王夫之接着答道
瞿式耜闻言皱眉,此战凶险万分,已是将圣躬置于险地,漳州位于福建乃是清军控制地界,若是深入太多,未免恐有所不测。
……
福建省,漳州府城下
无数明字大旗沿着城外军阵猎猎招展,簇拥着中间高耸的金黄龙纛。
黑压压三万多大军压地而来,大军前面是三千被押着的李成栋部战俘。
推肩撞背,吵吵嚷嚷的一众俘虏在锋利的刀矛下,被推攘向城池之下。
广州总兵余龙下马跪地,对着龙纛下骑着战马,身罩金甲黄袍、按剑远眺的朱由榔请示
“陛下,赎罪营三千人已驱至城下,是否开始攻城。”
朱由榔微微点头
“嗯,开始吧”
之前惠州博罗一战中俘虏了四千清军汉卒,这些人中除去一小部分后来依附于李成栋的新兵外,剩下三千余人具是李成栋部的老卒了。
这些人跟随李成栋从扬州打到广东,手上或多或少都是犯下罪孽的。
战胜之后,如何处理他们就成了一个问题,最终朱由榔决定学习前苏联在二战时的政策,把这些“问题士兵”统一编为“赎罪营”,让督战队押着应用于攻城时打前锋。
虽然蚁附攻城在这年头凶险万分,但朱由榔也承诺,只要参与过三次攻城,或者在某次战役中表现突出,便可既往不咎,当场释放。
朱由榔事实上也有着另一翻番计较,据他所知,这时候的清军中真正的满蒙汉八旗其实没有多少,满打满算能有个十一二万就顶天了,其中满八旗也就五六万上下。清军主力事实上是以投降归附的汉军为主,比如李成栋部。
以这些投降被俘的李成栋残部先登攻城,可以有效瓦解动摇城中同样大多出于李成栋部的汉军士气。
“攻城!”
“攻城!”
青红两色的三角令旗前后挥动,千余督战队抬矛扬刀,随着整个阵列向前挤压,“赎罪营”的三千多士兵只得提着简单武器,扛着木梯如浪潮般向城墙移动。
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清军步卒们见到这场面却是手脚慌乱。
从墙上可以清晰看到,这些攻城士兵装束与自己相差不大,不少人还发现了与自己相熟的乡党、战友。
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些人就是过去的同袍。
就在清军犹豫时,城墙下方数百被安排过的赎罪营士卒已经开始叫喊
“兄弟们!大明皇帝的十万大军已经把漳州围了!快开城降了吧!”
“大明天子说了!只诛首恶!主动投降的可以既往不咎!”
“李成栋已经死了!大家还打个什么劲啊!”
除了心理攻势外,其它士卒也没闲着,摆开架势,开始登城。
“愣着干什么?给我放箭!点炮!”
城楼上身着棉甲,脑后甩着猪尾巴的满洲军官挥动着刀锋,大声命令。
“砰!砰!”
墙上陈列的各类炮口吞吐火舌,无数弹丸、石子向城下扑去。
“啊!”
一片片攻城士卒哀嚎倒地,血流如注。
但明军也并未静等,拉到阵列前排的佛郎机炮被点燃引信。
轰隆声中炮弹从十几门大小不一的弗朗机咆哮而出,对城墙上清军发起报复。
“砰!砰!”
在炮火的彼此轰击的火光中,赎罪营士卒背着小盾、手衔腰刀,顺着构架起来的简陋木梯,缓缓向上挪动。
随着炮火渐渐停息,明军已然登城而上,与清军短刃相接,血光飞溅!
在城楼上持刀督战的满洲八旗军官谭克格不得不斩杀了好几个临阵脱逃的士卒和军官。
“稳住!不的后退!把明军顶下去!”
谭克格面露青筋,挥刀斥吼
一旁城内汉军将领赵任深深皱眉,他原是李闯军白旺部一名裨将,后来白旺死后,年前随金声桓降了清军,又辗转成了李成栋麾下副将。
由于并非是跟随李成栋降清的旧部,所以当李成栋决定偷袭广州时并未带上他,而是让其带着余下近万弱卒留守漳州。
当然漳州城内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还有作为督军,满洲正蓝旗出身的谭克格。
“赵将军!你的督战队呢?那两个千户为何不斩?”
谭克格晃动着小辫子,尖声恶气地对赵任呼喝。
这谭克格本是佟养甲副将,本来被留在漳州就十分不满,不过一个副参领,平时却对自己呼来喝去,动不动就以“军法”惩处汉军军官,很是招恨。
赵任目光凌厉,咧嘴呵呵冷笑一声,若是佟养甲的八旗军还在也就罢了,如今佟养甲、李成栋具死,谭克格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城外明军看起来不下四万,城中不过八九千残兵弱卒,就算守住了漳州又能剩下几人?届时无兵可用的自己又能在清军有何地位?
与其如此,不如……
寒芒闪过,刀光匹练
“刺啦!”
破风一声,谭克格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脖子
热血喷溅而出,瞪大了眼睛,嘴角支支吾吾流出血沫。
“我等愿降天军!”
“开城献降皇帝陛下!”
在赵任及其亲卒的带动下,为数不多的满清监军被杀,城楼上清军汉卒开始成片倒戈。
朱由榔和一众将领抬头望着尚在弥漫硝烟中的城楼,厮杀声渐渐平息。
“哐当!”
巨响之后,城门轰然打开,阵阵欢呼声从对面传来。
漳州克复。
隆武二年,十一月二十八,大明天子亲征福建。
十二月初四,漳州府治龙溪县克复
十二月初六,长泰县克复
十二月初九,南靖县乡民趁乱擒杀清兵,迎明军入城。
十二月初十,漳浦县县丞陈浚擒清廷知县反正。
十二月十二,兵部侍郎张家玉、明军将领余龙率一万二千军向漳平、龙岩一线进发。
而此时,清军于惠州大败,明军直逼闽南的消息已经传开。
江南震动!
李成栋乃是清军之前攻取镇压江浙的汉军主力之一,在江南很是有一番凶名
如今却传来李成栋身死军灭的消息,实在让江浙一带士大夫和百姓震撼!
而佟养甲在满清虽不是核心将领,但也并非无名之辈!
况且明军主力已经攻取漳州府大部,一副要将拿下整个闽南的架势
大明打回来了!
历史上孙可望接受永历朝廷与其说是想“联明抗清”,还不如说是想要借永历朝廷这杆大旗,“挟天子以令诸侯”,利用南明剩下的政治遗产,从而达到他割据西南的目的。
正因为如此,后来孙可望受封为秦王后,俨然以皇帝自居,甚至规定一切衙署的称谓前都要加“秦“字,对永历帝也极尽侮辱之能事。永历帝实在难以忍受不下去了,便派人持密诏让与孙可望有矛盾的李定国前来护驾,最终发生了“十八先生之狱”。
最终驻扎在贵阳的孙可望亲自率十万大军向驻于云南的大西军二号人物李定国发动进攻,孙可望压不下失利的怒火,跑到长沙,投降清朝,以借兵复仇。
当然,一旦降了满清,满清又怎么会放虎归山,最后让孙可望顶着一个可有可无的爵位,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北京。
一旦理解了这些,朱由榔就想通事情的关键所在了。
关键就在于,此时的明廷并不是那个四处流窜的流亡朝廷,而是拥有好几万兵马、两省之地,还有忠贞营那又是几万兵马的政治实体。
有了这样的底气,如果孙可望同意与明廷合作,那么内有李定国、刘文秀等“联明派”,外有具有相当实力的朝廷,“内外响应”之下,他就算不想抗清,也得要抗清了。
所以孙可望这回的“过分条件”就是为了堵李定国等联明派的嘴,顺便拖延明廷这边联明抗清的打算。
当然,从好的一方面想,王夫之此行,也收获了不少。比如说西军当中的“联明派”力量相当强大,甚至能让孙可望也不得不低头,由此可见,关于联合一事,孙可望所造成的阻力也没有想象中这么大。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朱由榔沉着脸坐在首案边,下面则是三位阁臣
今天朝会又是一番唇枪舌剑、面红耳赤,实在是让他有些生气
“吵吵吵,就知道吵,好像只要能‘斩了xxx’,‘罢免xxx’,‘弹劾xxx’就能天下太平了!”
朱由榔心中不断腹诽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了朝会,三位阁臣也能看出天子心中不痛快,一下朝就来到了后面小阁楼和皇帝开小会。
“陛下,朝臣虽有些言语过分,但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孙可望有辱君父,所言狂妄,断不可理会啊。”
瞿式耜苦口婆心,在他看来,孙可望这个离谱要求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
而吕大器也道
“答应孙可望的无理要求是断不可行的,陛下,不如朝廷再行其他办法。此次王中书出使滇黔,虽然没有得到结果,但好歹也了解了,西军当中心向朝廷的将佐军士还是不少的,否则孙可望也不必用这借口来搪塞朝廷。”
“不如......我们派人私下与李定国、刘文秀等联系。”
这话似是有理,但一旁的陈子壮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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