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川因为我的客气疏远而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我抽出纸巾来擤了鼻涕,然后扔进他驾驶座挡板中间的那个粉色小垃圾桶里。
那个垃圾桶一看就是江晚星的审美。
一时间车内陷入沉默,我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白雪皑皑,颇有一种裴昀川成了我的网约车司机的诡异感觉。
大概是太过于沉默,裴昀川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氛围。
他带着点笑意问我,打算怎么跟爸妈解释我们分开的事。
见我一直沉默,他冷笑了一声:“方昕颜,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我这才转过头来看他:“你想多了,专心开你的车,我可不想刚恢复单身就和你一起出车祸被撞死。”
他听出了我的话语里的阴阳怪气,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这时,裴昀川连了车内蓝牙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一首甜蜜的情歌。
他在我面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非常温柔的声音,她向裴昀川撒娇,说自己上了好几节课,都快饿扁了。
裴昀川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反应,就笑着对女孩说:“知道你饿了,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爱的蟹黄包。”
车厢里是甜得发腻的香水味,我抬眼就看到挡风玻璃后那瓶大牌车载香水。
不是我喜欢的味道,大概又是江晚星用裴昀川的亲密付买的吧。
裴昀川这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里早就被江晚星的痕迹填满了。
过去裴昀川那辆迈巴赫里也被我塞进去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后来他换了车,我想要再往里放些东西,他总会斥责我。
他说,他爱惜他的车,尤其是这辆花了大价钱的阿斯顿马丁。
我冷笑一声,不过是因为我不配罢了,只要是江晚星,哪怕是他那辆贵得人挠头皮的布加迪他也能眉头不皱地让人往里塞各种各样在娃娃机里抓的劣质玩偶。
电话挂断后,我指了指前方路口,轻声说:“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就行。”
车停好后,我刚下车,裴昀川就急忙开走了。
看着轿车消失在转角,我冷汗直冒,手腕也开始钻心疼,眼前一黑我跌坐在雪地里。
两个月前,裴昀川打电话说他忘了拿文件,我送去他公司的路上被一辆侧翻的超载货车压到了。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我的右手因为长时间失血和挤压,差点要截肢。
那天我无助地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但他手机一直关机。
后来才知道,他为了陪江晚星体验什么古堡,和她一起飞去了法国玩了整整半个月。
我不想让父母担心,最后是闺蜜宋栩栩陪我做的手术。
经过医生全力救治,我的手保住了,但我以后再也不能拿起画笔了。
至于那个男人,我不要了。
回到家,我做了顿简单的饭,刚吃完就收到了宋栩栩的微信,她非常生气地告诉我,裴昀川还没跟我正式离婚,就带小三庆祝去了。
宋栩栩还发来了一张裴昀川和年轻女孩甜蜜用餐的照片。
认出那是我们每年结婚纪念日都会去的餐厅,我突然觉得恶心想吐。
手机响了我也没接,跑到洗手间吐了几次才舒服点。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了医院。
医生看完验血报告后对我说:“恭喜你,方女士,你怀孕三个月了。”
我看着那张B超单,只觉得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医生,帮我预约一下流产手术吧。”
结婚前几年,裴昀川和我形影不离,他一直想要个孩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一直没有怀上。
现在有了,但一切都变了。
这个孩子,我不能留。
医生严肃着一张脸问我:“方女士,您确定吗?
您的身体并不好,如果您确定不要这个孩子的话,往后再要可能就困难了。”
我点了点头:“麻烦您了,帮我约时间吧。”
刚走出问诊室,就看到裴昀川和他的小女友江晚星站在门口。
我握紧了包。